第63章 和努努商議完以後,櫻花樹再度起風,鬆田陣平也再一次地回到了現實之中。他又順便看了一眼手機,顯示的時間同剛才毫無變化,在櫻花樹的空間裏,時間似乎是停滯的。取代anisette的這一決定當然不是什麽玩笑話,鬆田陣平是真心覺得這樣的行為是可行的。何況他也隻是打算臨時用這個身份給諸伏景光打掩護,又不是真的打算跑去那個組織臥底。anisette是組織安排在警視廳的臥底,除了必要的聯係時刻,基本上都在警視廳活動。而除了那位先生,沒有人見過anisette,所以隻要不是與那位先生會麵,被拆穿的概率還是很小的。何況他和努努在櫻花空間內也有商議,如果日後真的遇到了什麽糟糕的情況,努努會動手回溯時間,為他另外再開一個周目。不過取代anisette這麽大的一個決定,他也不可能私自就這樣去行動。所以說,說服完了努努,他現在還得要去說服諸伏景光。以那家夥的性格,聽見他要這樣做,第一反應肯定又是拒絕吧。果然在撥通諸伏景光的電話以後,本來還在疑惑鬆田陣平為什麽剛掛斷電話又撥打電話過來的諸伏景光立馬否決了鬆田陣平的這個計劃:“我不同意。”“這並不是過家家,”諸伏景光蹙著眉,“鬆田,組織究竟有多危險你又不是不知道,想要冒充代號成員,隨時都有可能被拆穿麵臨死亡的風險。”“正因為知道所以我才要這樣做。”鬆田陣平扯了扯嘴角,說,“現在你的真實身份就是一顆定時炸彈,隨時都有著被引爆的風險。”諸伏景光想要爭辯些什麽:“但是……”“如果不解決這個炸彈,那麽我將永遠無法救下你。難道你就願意我們一直被困在這個循環之中嗎?”諸伏景光當然不願意,但他更不願意鬆田陣平為了他獨自承擔這麽高的風險。他還想要說些什麽,卻聽見鬆田陣平又道:“而且你覺得,我會害怕死亡嗎?”是的,有循環這個“是福亦是禍”的金手指伴身,經曆了這麽多周目的鬆田陣平已經完全不擔心自己會死了。反正時間可以回溯,反正他死不了,他完全可以大膽一試。諸伏景光也明顯是想到了這一點,驀然之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來反駁鬆田陣平。“而且,我並不是在和你商議,”鬆田陣平說,“我是已經決定要這樣做了。而一旦這個計謀成功了,那就需要你們公安來幫忙收尾。”“……”諸伏景光沉默半晌,最後微微歎了口氣,道,“行,我知道我現在也勸不動你。而且你說的也不無道理,我們不能一直困在這個循環之中。”“但是鬆田,我得要提醒你一句,”諸伏景光頓了一下,隨後道,“就算是可以循環回溯,也請務必將自己的性命放在第一位。”“當然。”鬆田陣平笑了一下,他點著頭,又輕聲說,“我現在仍然決定要去找筱原曉,既然想要取代anisette,那麽筱原曉說不準可以成為我們的助力。”“如果我的推測沒有錯的話。”說幹便幹,這一次掛斷電話以後,鬆田陣平毫不猶豫地去公安部尋了筱原曉。這一次他沒有再找那些看似離譜的理由,隻是在找到筱原曉以後,說了一句:“筱原警官,可以借一步說話嗎?”這一周目的時間比前兩個周目都要早上一些,也不知道筱原曉有沒有察覺到什麽,但現在並非是公安部的忙碌時間,手頭沒有事情的他自然不會拒絕鬆田陣平“借一步說話”的提議。鬆田陣平也沒有將筱原曉帶離公安部,隻是在諸伏景光的幫助下借了一個無人打擾的空曠房間。這一次他要好好地和筱原曉聊一聊。鬆田陣平再次“啪”一聲再次將門給關上,墨藍色的眼眸隻是盯著筱原曉,盯得筱原曉心裏一陣發毛。“你知道anisette嗎?”鬆田陣平輕聲開了口。在聽到這個名字以後,筱原曉的表情出現些許微妙的變化,他握了握拳頭,但又很快放了下來,故作不知的道:“這是酒名嗎?鬆田前輩,我酒精過敏,不能喝酒的,不過還是多謝前輩的好意了……”鬆田陣平直接打斷了他的瞎話:“我知道你是諸伏景光的聯絡人,所以你應該知道我在說什麽。”筱原曉抿了抿唇,卻又不語。“有人告訴我,anisette這個代號有兩個人擁有過,其中一位是如今被埋藏在警視廳裏的臥底,另一位則是你的母親。”鬆田陣平看向了他,卻見筱原曉是一副毫不意外的表情,於是他繼續道,“還有人說,第一任anisette其實是國外某組織派入那個組織的臥底。”筱原曉偏過了頭,沒敢直視鬆田陣平,他嘴唇動了動:“這是什麽無稽之談。”雖然嘴上說著否認的句子,但筱原曉臉上的表情明顯已經出賣了自己的確如此,這就是真相。降穀零從貝爾摩德那裏打聽而來的情報,是準確的。鬆田陣平驀地笑了,他盯著筱原曉,又道:“你的名字,曉,有著黎明的意思。而你的弟弟小希,更是取自於希望的希吧?”筱原曉沒有說話,隻是默默捏緊了手心,抬著頭看著鬆田陣平。“黎明、希望這樣的意味顯然有些明顯了,終有一日組織會被推翻,會等到黎明降臨、希望來臨的那一刻。”鬆田陣平其實是按照兄弟倆的名字來胡謅的,曉和希的確可以分析出這樣的意思來,但他們的母親究竟是不是這個意願,鬆田陣平並不知道。但是無論是不是,鬆田陣平現在的目的就是要讓這變成筱原曉母親的遺願。筱原曉本身是一個很複雜,他不是一個好人,但又不算是一個徹底的壞人。像筱原曉這樣在組織裏矛盾又掙紮的人,想要讓筱原曉出手幫忙,就得要找到他的弱點來作為籌碼。所以第一枚籌碼便是,筱原曉已經逝去的母親。“鬆田前輩到底是想要說些什麽?”筱原曉似乎終於是忍不住了,他的聲音明顯地冷了下來,完全沒有之前的算計,“拐彎抹角地說這些,我可聽不懂。”“你是那個組織派來的臥底,”鬆田陣平也是直接開門見山的說了出來,他的眼眸持續盯著筱原曉,繼續道,“我說的沒有錯吧?”“前輩既然已經知道,那又何必再試探?”筱原曉也笑了一聲,他的笑聲微冷,“既然已經查出我的身份,又何必再下功夫來這樣一出?”“因為諸伏景光信任你。”鬆田陣平卻是這樣的回答,“他相信作為他聯絡人的你,更不相信是你背叛了他。”這句話有誇張的成分在裏麵,諸伏景光隻是曾經不希望組織的臥底是他的聯絡人,但最後查出來了真相,他也不至於到“不相信”的程度。但鬆田陣平就是要故意誇大諸伏景光的情感表現。而筱原曉顯然是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回答,他愣了愣,勉強扯動了一下唇:“是嗎,那真是可惜,我辜負了他的信任呢。”“據說殺死第一任anisette的人,是琴酒。”鬆田陣平說著,還不忘觀察筱原曉的表情,“看樣子你知道anisette,現在的anisette告訴你的,是嗎?”看著筱原曉臉上流露出來的表情,他心裏也大致明白了筱原曉上上周目時還隱瞞了些什麽。他沒有說出來的那些,他和anisette的交易內容。“他告訴你這些是因為你和他達成了某項交易,你想利用他對琴酒下手,為你母親報仇?”他後來甚至還想要利用鬆田陣平,讓鬆田陣平和琴酒結怨,達成他的目的。鬆田陣平看著他:“而你,則是背叛了諸伏景光,向anisette泄露了諸伏景光的全部信息。”第二枚籌碼則是,他因為背叛諸伏景光而產生的愧疚。“是,鬆田前輩您說的不錯,”筱原曉倒是大大方方地承認了,“我確實有愧於諸伏先生對我的信任,我對不起諸伏先生。如今您拆穿了我,想必公安也知道了我的所作所為,我大不了也是以死謝罪。”“死倒是不至於。”鬆田陣平心想,好歹在不知道筱原曉是臥底的時候,為了救筱原曉也花費了幾個周目,他當然不可能讓筱原曉這樣去做。“在跟著我離開的時候,你的心裏就已經起了疑,也應該有想過應對的策略吧?所以你現在心裏是怎樣想的?直接大大方方的承認,然後再做些什麽事讓我愧疚”鬆田陣平說著,猛然伸出手來,抓住了筱原曉掏槍的那隻手:“槍口居然對準了你自己……說實話,有時候我真的很想感慨,你不愧是諸伏景光的聯絡人。”就連自殺的行為都是一脈相傳的。鬆田陣平扯動著嘴角:“但就算是想要利用我的愧疚來保護你的弟弟,那也並不是長久之計。畢竟自己的家人最好還得要是自己護著。”這就是第三枚籌碼,筱原曉的弟弟,他最後且唯一在意的親人。想要博取筱原曉的幫助,這三枚籌碼,便已經足矣。“所以現在,我能夠給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鬆田陣平目光銳利地看著他,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目的:“幫助我,讓我取代anisette。”第64章 賭局?大概吧。在這樣的情形下,鬆田陣平就是要賭這麽一把,賭筱原曉會同意他這般狂妄的想法,賭他這一次能夠救下諸伏景光,賭循環能夠在這一周目之中結束。他有運行這個賭注的資本,哪怕是賭輸了也無所畏懼。現在籌碼已經架好,就看局內人是否上鉤。鬆田陣平看向筱原曉,等待著他的回答。筱原曉沉默了半晌,但最終還是深吸了一口氣,毫不意外地同意了:“我同意你的要求。”他看向了鬆田陣平:“但是你要向我保證,你能夠保障我弟弟的安全,你能夠成功扳倒琴酒。”“當然,隻要你肯幫忙。”鬆田陣平笑得張揚,“就算是為了諸伏景光,我也會這樣去做。那麽現在,”他頓了頓,拉了一張椅子坐了下去,“我們來說說,你所知道的,關於anisette的全部情報。”……鬆田陣平撐著臉,他看著在自己身前不斷徘徊的人,眼皮一抬:“這麽久了都不說話,你不會在心裏偷偷罵我吧?”諸伏景光終於停下了他徘徊的腳步,深吸了一口氣,目光落在了鬆田陣平身上:“直接替公安打包票,你怎麽敢的?你怎麽還敢把你自己給牽扯進來的?”“保護他的弟弟,這點公安難道做不到嗎?”鬆田陣平往後一仰,“至於琴酒,我也沒有答應他是立刻扳倒琴酒啊?反正你們不是在臥底嗎,到最後肯定會剿滅這個組織,到時候肯定也能夠扳倒琴酒。所以我也不算是在騙他吧,肯定是能夠做到的,隻是時間不確定而已。”“那你怎麽想著要跑去取代anisette的?”諸伏景光是真的不能夠理解鬆田陣平這樣大膽的想法。因為此事將鬆田陣平卷入他已經很愧疚了,結果現在鬆田陣平又想要異想天開地想要取代組織成員,甚至是取代組織在警視廳之中安插的臥底。“我還是那句話,”諸伏景光說,“這實在太危險了。你為了救我願意這樣做,我很感激,但是不希望因為我,將你置身於這個危險的漩渦之中。”諸伏景光本來以為鬆田陣平隻是想要嚐試一下,試圖在今日以“anisette”這個身份騙過其他人,走出這個循環。可現在和鬆田陣平徹底交談過後,他才明白,鬆田陣平是真的起了這個心思,甚至想要從此徹底取代anisette。他想要成為anisette,來一場諜中諜。“anisette應當是那位先生的心腹,在組織裏除了那位先生,幾乎無人所知。就連琴酒等人,也隻是知其名不知其人,所以想要取代他,足夠簡單。”鬆田陣平說,“隻要我成為了anisette,那麽日後的局勢將對你們十分有利。”“那也可以讓公安裏的其他人去這樣做,而不是讓你一個機動科的警察來完成公安的工作。”“那你現在有能夠信任的人嗎?”鬆田陣平隻是這樣說,“在上司和聯絡人都是臥底的情形下,你真的能夠找到其他可以相信的公安嗎?”諸伏景光驀然沉默。鬆田陣平繼續說:“就算你現在找到了能夠交予信任的人,那你又能保證他日後不會被組織策反就像現在的anisette一樣。”是的,現在的anisette並不是從一開始就是組織的人。據筱原曉所說,他本來就是警視廳公安部的一名警察,所以才會在公安部資曆深切,被公安部所信任,甚至在黑田理事官出事昏迷以後一躍成為諸伏景光的上線。他就是在四年前、或許是在更早的時間裏,被組織不知道以什麽手段拉入夥,成為了組織安插在警視廳中的臥底,成為了anisette。而鬆田陣平就算真的取代了anisette,隻要不和琴酒及組織其他高層當麵交手,純靠手機聯係,也不會有人知道屏幕外的anisette換了人。“我是最安全的,也是最能夠保障你的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