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研二說著,聲音都隱隱開始顫抖:“甚至因為循環,小陣平你已經開始輕視死亡了不要著急反駁,我知道小陣平你沒有輕視其他人的生命,你輕視的是你自己的命。”“用馬自達去撞貨車是一次,用手去接匕首也是一次,在這兩次之中,小陣平完全沒有正視過自己的性命。”也是在那個時候,原研二忽然意識到了這一點。鬆田陣平壓根不是莽撞,他就是仗著會有下一次循環所以才無所畏懼,所以他完全不在乎自己。“小陣平那個時候有沒有想過,如果把兩個周目沒有循環下去呢?當那個時間線繼續下去的時候,你會不會就此死去,會不會除了劃破手掌,還有著更嚴重的傷?而我、還有其他人麵對這樣的小陣平的時候,又應該怎麽辦?”循環到底是福還是禍,原研二不知道,但他確實在潛移默化地轉移著鬆田陣平對生死的觀念,特別是對鬆田陣平自己的這一條命。所以那個時候意識到這一點的原研二很生氣,他既心疼鬆田陣平這麽多周目的堅持,又氣鬆田陣平對自己的漠視。鬆田陣平必須得要將自己的這一條命當做一回事,他必須得要拽住鬆田陣平。原研二想,自己加入這所謂的“循環”的最主要的好處不是知道鬆田陣平隱瞞他多年的這些秘密,而是能成為拽住鬆田陣平的那一根線。所以原研二看著此刻一言不發的鬆田陣平,他又輕聲開口道:“如果還有下一次循環的話,請小陣平將每個周目都當成最後一次循環吧,就當做沒有下一個周目了在拯救他人的同時也請好好保護自己。”沉默良久,鬆田陣平衝著原研二點了點頭:“好。”不過要是下一輪循環的話,估計得要輪到降穀零了,畢竟隻剩下他沒有給自己打過那什麽臨終電話了。鬆田陣平在心裏默默說著。“就這些了吧?小諸伏之後的循環應該就是班長的這一次了?”鬆田陣平聽見原研二在問,“小陣平應該沒有瞞著我偷偷做了其他危險的決定吧。”“……”鬆田陣平目光微微移開,“有。”原研二說的對,他確實太依賴循環了,所以那個時候也沒有將自己的命太當一回事,不然也不會對降穀零說那些話了。原研二的目光瞬間就銳利了起來:“小陣平你又做了什麽?”看著這般可怖的原研二,鬆田陣平的目光移得更快了:“但是被降穀零駁回了。”“……”原研二“噢”了一聲,似乎是放下了心來,“還好有小降穀攔著,不然我都不一定能再見著活著的小陣平了。”喂,這家夥,哪有這麽誇張啊!鬆田陣平在心裏誹謗。“好了,現在已經很晚了,這麽多次循環下來,小陣平也應該很累了,我就不打擾小陣平了。”原研二站起身來:“晚安,小陣平。”不過原研二手裏依舊攥著那個形似鬆田陣平的玩偶連帶著鬆田陣平的手機,“這個就借我研究一下,我看看能不能找出其中的奧秘。”喂!這家夥怎麽還連吃帶拿的!第85章 原研二做了一個夢。他夢見了鬆田陣平的死亡,偌大的摩天輪就聳立在前,一課的那名佐藤警官正焦急地站在摩天輪下方,她手裏拿著電話,不知道在向誰說些什麽。原研二聽不清,但72號座艙就停在最頂端,一直未曾轉換。一切就像鬆田陣平所描述的那樣,一切消失在了摩天輪絢麗的煙火,一切隨著爆炸而消失殆盡。原研二就那樣在夢境裏直擊了鬆田陣平的死亡現場。盡管他沒有看見鬆田陣平,可他知道鬆田陣平就在摩天輪上。但這隻是夢,原研二告訴著自己,11月7日早就過去了,鬆田陣平還活著,他就在他的身邊。無論他在夢境裏看見多少次這樣的場景,事實也不會改變。可夢境到這裏並沒有結束。一瞬過後,他又看見了摩天輪,摩天輪依舊聳立在那裏,鬆田陣平依舊上了摩天輪。似乎和剛剛的夢境一模一樣,毫無差別,但又好像有哪裏有了細微的變化。除了佐藤警官和搜查一課的幾位警官以外,摩天輪下又多了幾名原研二覺得眼熟的警察原研二認了出來,那是機動科的兩位同事。是和他們同部門的同事。機動科的一名同事正打著電話,話音不斷,似乎是在與摩天輪上的鬆田陣平溝通著些什麽。另一名同事的也是在和誰打著電話,但對象應當不是鬆田陣平,畢竟鬆田陣平隻有一個人,也隻能夠接一個電話。原研二想要湊近去聽,他嚐試了一下靠近,卻發現自己居然真的離摩天輪近了一步,更是聽見了通話的聲音。可從那名機動科的同事口中吐出來的名字,卻是他自己的姓名。原研二愣了一下,他又往前靠近著,又忽然聽見自己的聲音從電話那頭泄露了過來:“……我明白了,我現在就過來。”電話那邊的自己聲音平靜,可卻又像是在強撐著平靜。腳步聲從電話裏傳了出來,明顯是變快了許多,原研二不用去想,都電話那邊的自己定然十分著急。畢竟,知道這個消息的人是原研二。但摩天輪還是爆炸了,和剛剛的場景一模一樣,一切消散在最頂端的火焰裏。結局毫無變化。再一瞬過後,摩天輪恢複原狀,鬆田陣平又上了摩天輪。原研二這次想要去攔,卻發現自己根本攔不住,手從鬆田陣平身上穿透而過,從摩天輪的座艙裏穿過。他似乎隻是一個過客,隻是一個夢境之中的旁觀者。他無能為力,他什麽忙也幫不到,甚至就連阻攔鬆田陣平都做不到。又是一樣的場景,又是一樣的人選,又將是一樣的結果。又是什麽都沒能夠改變。循環往複,毫無變化。可在摩天輪爆炸的那一刻,原研二卻突然看見了自己從圍觀的人群中擠了出來。夢境裏的原研二一路高舉著警官證,穿過熙攘的人群,終於來到了摩天輪的正下方。可是摩天輪就在那一刻,在原研二的麵前爆炸了。夢境裏的原研二呆愣地站在摩天輪下,好半天都沒有說出一句話。直到在場的其他警察向他搭話,他似乎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小陣平……”他呢喃著這個昵稱,又問向四周的人:“鬆田呢?他人在哪裏?”那句話像是從他口中強行擠出來的,他焦急地循環著在場的其他人,似乎並不相信鬆田陣平就此在摩天輪上死亡。……隨著摩天輪爆炸而死亡的鬆田陣平。他不敢相信,也不敢接受,隻是聲線裏帶著顫抖,茫然又無措地詢問著其他人,像是在尋求一個否認的答案。原研二沒聽見其他人的回答,也不知道自己又究竟做了些什麽,他隻看見摩天輪又恢複了原狀,一切又在重來。循環往複。結局依舊還是沒能夠改變,隻是這一次,夢境裏的原研二在站到了摩天輪的下方,是與鬆田陣平通著電話的。可就算如此,他還是就那樣看著摩天輪夷為灰燼。好像怎麽做都不會改變。夢境裏的原研二終於出聲了,他喊著鬆田陣平的名字,喊著他們之間的昵稱,可又再也得不到回應。叫喊聲撕心裂肺,好像是夢境裏的原研二終於意識到鬆田陣平的確是死亡了一樣。摩天輪又恢複了原狀。就算過程有什麽細枝末節的變化,但最後的結果也不會有著任何改變。就像是在循環一樣。……就像是在循環一樣。原研二忽然意識到了這一點,他看著摩天輪,一言不發的人突然轉變成了正在旁觀的他自己。是誰在循環,夢境裏的人是誰在循環?原研二心裏隱隱有了一個答案,他不太確定,可又覺得那是唯一正確是答案。在下一次鬆田陣平踏足摩天輪的時候,有一雙手突然拽住了鬆田陣平。是夢境裏的原研二,是能夠阻攔鬆田陣平的原研二。夢裏的原研二大汗淋漓,甚至還有些喘不過氣來,可他還是拽住了鬆田陣平,用那雙淺紫色的眼眸望向了鬆田陣平。“不要去……”他發出了微弱的聲音。那一刹那,原研二明白了。是他啊,夢境裏那個在循環的人,是他自己啊。可原研二就算在這個時候出現,也沒有成功阻攔鬆田陣平在想要和鬆田陣平一起踏入摩天輪的時候,他突然被鬆田陣平推了出去。“hagi,這裏隻需要一個人就夠了。”他聽見鬆田陣平這樣說。摩天輪正在上升,又隻有鬆田陣平待在了摩天輪之上。又是一樣的結果。又是一樣的結果。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夠有變化?結果真的會有變化嗎?原研二不明白。但夢境裏的原研二卻在下一次鬆田陣平登上摩天輪的時候,強行擠進了摩天輪的座艙裏。他完全不顧鬆田陣平的阻攔,他固執而又堅定,迫切地希望能夠改變些什麽。可是在72號座艙還沒有升到最高點的時候,甚至才剛上升不久,摩天輪突然爆炸了。就這個突然其來,濃烈的火光再次出現。摩天輪恢複原狀。這一次,原研二卻看見自己反而將鬆田陣平推出了摩天輪。他將本該坐上摩天輪的鬆田陣平換了出去,換成了他自己。被推出去的鬆田陣平看起來十分茫然,他瘋狂撥打著原研二的電話,卻又怎麽撥不通。原研二聽見鬆田陣平罵了幾句自己,但滿眼都是焦急與擔心。而最後,結果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