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初我為了拿到小光和美術老師談戀愛的證據,自投羅網的給自己報了個學校的美術輔導班。證據沒拿著,誤打誤撞的開始了很多年的美術學習。由於我超級無敵聰明的大腦袋,以及學什麽都像樣的出色表現,我終於在繪畫這方麵慢慢的流露出了藝術天賦。我甚至一度的相信,我長大以後一定成為一個畫家!


    我們學校的美術老師,就是我當初懷疑和小光搞對象的那個,我們都叫她杏子老師。杏子老師是一個脾氣有點壞的人,我媽說搞藝術的都有點兒小脾氣,還別說,美術老師應該跟藝術也沾點邊兒吧。而我,從小到大,因為嘴巴甜會說話,學習也不差,跟每個老師關係都很好,唯獨跟這個杏子老師有點上不來。我分析,可能是我也有點藝術家的氣質吧。所以兩個藝術家就會不太容易融合,也不太容易對付。是的,這麽一想,我心裏好受多了。


    美術的學習,從最基礎的點線麵開始。素描是美術的基礎,老師帶領我們不斷的打基礎,不斷的練素描和速寫。剛開始覺得很有意思,畫出來的不管怎麽樣,都會有很強的成就感。但是後麵慢慢的就覺得有點乏味了。幾根破鉛筆,黑白灰不斷的重複勾勒,對於我這個年紀的孩子來說,確實有點熬不住興趣了。


    今天老師要畫雞蛋,我們就畫雞蛋。明天老師要畫蘋果,我們就畫蘋果。我感覺那不是興趣,那是作業。真正的興趣應該是想畫什麽就畫什麽。終於熬到畫石膏像了,在老師的指導下,我們課外班的同學們都開始認真的畫起來。杏子老師則對我們說:“同學們,你們用心的畫,這次畫好之後,要選出幾幅張貼在學校的藝術展示區,供給同學們欣賞,也能展示一下我們在這學期的學習成果。”


    不僅是因為榮譽,更是因為興趣。我們課外班的同學們都認真的繪畫著。畫完擦,擦完畫。一張不夠,再來一張。我們都特別認真的對待這次繪畫作品。終於,老師在我們這組裏,選了兩張覺得不錯的。對,有我。


    我和小新的作品被老師評選出來,老師把我和小新約在了周末,單獨來學校,進行二次修改。周末,我們按照時間來到了美術教室,杏子老師已經開始給小新講上了,“頭發的層次應該是什麽樣的,你這個不強。你看五官、下巴、脖子這些地方的暗部。在統一的情況下還要有所區分。”老師一邊說一邊用筆在她的畫作上修修改改。別說剛才還稚嫩的筆觸,經過老師的修改,確實高級了不止一個層次。老師把小新的修改完,又拿起了我的,“你這個作品欠缺比較大,你看這個中間的部分要虛掉,不要有太多的細節和筆觸。。。”說著就開始擦。。。“唉。。。”我想說什麽,又沒說出來。老師照著她的想法,重新用筆在我的作品上,描繪修改出了一幅看來更完美的作品。可是,這個作品已經被改的已經完全沒有我之前畫的樣子了,或者說,已經完全和我沒有關係了。。。


    等杏子老師把我和小新的作品修改完,我們倆從學校出來往回家走。“小新,你覺得老師改的怎麽樣?”“好啊~挺好的!杏子老師,一看就是專業的。你看她給我改完我都覺得我這個是大師作品了。”小新開心的說。“我知道她畫的好,改的也好。。。可是,我不想讓她給我改。。。”“為什麽?”“因為她改完就好像這幅畫跟我沒關係了。。。”我不開心的說道。但是小新好像並不能理解我的想法。


    我和小新被修改過的那兩張畫,被貼在了學校的藝術展覽板塊前。從始至終我都沒去看過一眼。因為我覺得那幅畫不是我的,即便那上麵寫著我的名字。我對老師這種做法嗤之以鼻,甚至覺得她弄虛作假。但是真正讓我們倆關係白熱化的是一次素描作業。


    杏子老師給我們安排了假期作業,素描寫實一個人物。寫誰呢?我爸天天忙的不著家,我媽對我做這些有點不耐煩,不肯配合我。本來想去畫奶奶,但是奶奶封建迷信,不願意讓我把她往紙上畫。所以,我沒得選擇了,隻能選擇我那個萬人嫌的弟弟了。


    “小寶兒,你想不想給我做模特?”我問道。“不想。”他回答的幹脆利落,沒有一點猶豫。“我給你錢,你幹不幹?”“多錢?!”他眯著小眼睛看著我。“1塊。”“5塊。”“2塊。”“3塊。”“成交!”我們倆一番討價還價,最後確定了3塊。


    “先給錢!”小寶兒伸出手來,問我要錢。“畫完再給。”我拒絕著。“那不行!畫完了你不給我怎麽辦?!”弟弟搖著頭拒絕。“我讓你看電視,你幹不幹?”“看電視?今天我都看完了。”他一臉無奈的表示。


    我媽怕我和我弟弟近視,規定我們每天隻能看20分鍾電視。到了時間就要關掉,出去玩了。今天我們倆20分鍾的份額已經用完了。理論上隻能出去玩了。但是這會兒我媽不在家,我需要小寶兒乖乖的坐在那裏,除了看電視也沒有別的辦法。我就自作主張的給他把電視打開了。“太棒了!算你有本事!”弟弟開心的手舞足蹈。但是突然停了下來,對我說:“我媽要是說,你可別賴我!這電視是你開的!”“別廢話了,你快點坐下吧。”我不耐煩的說著。


    我讓弟弟坐在椅子上,正對著電視,我則打算坐在靠近電視旁邊的地方,找了個角度。我找好了地方,起身出去搬了個小凳子。我這搬著凳子一進門兒,把我嚇一跳。好家夥,我弟弟這會兒功夫給自己脫了個精光,就剩個小褲衩。盤著腿坐在椅子上,目不轉睛的看著電視。


    “你幹嘛?!你有毛病啊!”我大叫一聲。“他撇了我一眼,沒搭理我,繼續看著電視。我走過去,站在他麵前,用手指著他:“你幹嘛?!我問你,你脫衣服幹嘛?!”他也急眼了:“不是你讓我做模特的嗎?!不脫衣服怎麽做模特啊!”“你放什麽狗臭屁!誰說做模特要脫衣服的了?!你腦袋裏進水了啊?!”我衝他一頓吼。也不知道這慫孩子跟哪裏聽說的做模特要脫衣服。在我的教育下,他把上衣又穿了回去,但是褲子死活也不穿。於是他穿著上衣和小褲衩坐在椅子上,十分投入的看著電視。不管了,反正我也隻畫他的頭和脖子而已。


    我坐在小凳子上,開始起稿,打形,定位輪廓。然後吭哧吭哧的就開始畫上了。一轉眼一個多小時了。初稿成了。細節還來不及打磨,小寶兒就坐不住了,非要出去玩。我站起身來,腰也酸了,腿也麻了。我感覺我也有點堅持不住了。我把電視機給他關了,也拿著畫板追著他跑了出去。他和秋秋在路邊的廢水溝裏淘出點水,倆人趴在地上和了一堆泥兒。我就坐在他們不遠處,看著弟弟一舉一動,仔細觀察他的麵部特征和表情,認真的完成我的畫作。


    我和弟弟雖然是一個爹媽生出來的,但是我倆長得完全不沾關係,走出去人家都不信我倆是親姐弟。我皮膚特別白,我弟特別的黑,黑得有點近乎非洲人。我是雙眼皮,我弟弟是深眼窩,單眼皮。我胖乎乎的,我弟弟呢,精瘦。我們五官,脾氣,性格都沒有一點相近。我平時煩他煩的不行,我從來沒有都這麽聚精會神的觀察過他。今天為了畫畫一觀察,還別說,雖然他長得黑不溜秋,但是看起來還是很帥的,我感覺他有點像少數民族。他的眼睛小,但是睫毛很長也很翹,雖然長了個大鼻頭,但是鼻梁挺拔。五官立體感非常的強。唯一的缺點。。。嗯。。。可能是那個不經常洗的脖子。。。跟自行車車軸似的,長了一圈圈的皴。。。


    弟弟頭像的素描終於在我曆盡千辛萬苦,花費了的全部心血和全部零花錢後,被我給完成了。看著自己的作品,真的是異常的開心和滿足。就連我媽和我爸都誇我畫的好,說我長大可以成為大畫家。弟弟也沒想到我可以把他畫的這麽像,一下子崇拜起了我。


    我和同學們一起把素描作業交到了老師手裏。這天上課,老師坐在美術教室的中間。讓我們圍坐在她身邊。她挑了幾幅還不錯的作品,一邊點評,一邊修改,讓大家一起跟著學習繪畫手法。當她把我畫的畫夾到畫板上開始講解的時候,我慌了。因為,我怕她給我改。


    “這個畫整體構圖沒有大的問題,細節處理不行。睫毛處理的不夠細膩,嘴巴凹凸對比不夠強烈,這個。。。脖子的黑白灰過度的。。。”杏子老師一邊說一邊就開始抹擦畫中弟弟脖子。。。”“不要!不要改!”我大聲的阻止老師。杏子老師驚訝的看著我。“我再給你講的畫的問題,不改正你怎麽能畫好呢?”“不要改,杏子老師。這是我弟弟在我眼裏的樣子。。。我知道我畫的不好。可是。。。我不想讓您改。。。”我支支吾吾的說道,說實話,我說的時候也是有些心虛的。但是沒辦法,我看她又要在我的畫作上批改一番,我必須阻止。我不想弟弟的這幅畫像又像上次那幅展出的作品一樣,被改的麵目全非。


    “你自己看,你畫的這個脖子,一圈一圈的,這個筆觸走向就不對。。。”“這是我弟弟脖子上長得皴!”我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反駁著杏子老師。杏子老師生氣了:“你什麽意思?你還想不想學了?”我也不知道哪裏來的一股邪氣兒,“我不學了,您把畫還給我吧。”杏子老師和全體同學都愣住了。是的,我把畫要了回來,然後很久都沒有去過那個課外班。


    我還是很想繼續學畫畫的。但是,我跟杏子老師真的不對付。我們家是在北京很偏僻的遠郊區,那個年代我們那裏還沒有美術課外班。如果我不參加學校的美術課外班,基本上我的藝術道路也就走到盡頭了。


    但是天無絕人之路,機緣巧合之下,另一扇大門竟然向我敞開了。


    話說這天我們家鄰居老張家,給影背牆翻新。在北京的四合院子裏,每戶都會有一個“影背”。風水上講院子大門打開,不能直接看到屋子裏的人。所以要在靠近大門的地方砌一堵牆,用來擋住屋子的情況。這堵牆我們叫“影背”,又叫“影壁”。老張家影背重新翻新,之前畫的鬆鶴延年。非常生動,也很漂亮。這次圖刷幹淨,準備重新畫新的圖案了。正巧這天我在他家門口玩,我一眼就看到這麵正在翻新的影背牆了。


    “這是什麽?”我看到一個身穿長衣長袖帶著帽子的男人在那麵牆上畫著什麽,太漂亮了!隻見一簇簇鮮豔的牡丹花,形態各異。那絢麗的色彩真是一下子就讓我看著迷了。雖然那個男的沒搭理我,我還是坐在門口,目不轉睛的看著。我看著他用大大的毛筆和刷子,一點一點的在牆上刻畫勾勒出一幅牡丹。


    “來,姚先生,屋裏喝口水來歇歇。”老張媳婦扭噠著從屋裏走了出來,招呼著這個畫畫的人進屋休息。“等我把這幅畫完再進去吧。”男人說道。“喲,大寶兒。你怎麽跑這裏坐著來了?”老張媳婦看著我說道。“我來看畫畫,這畫真漂亮。這畫叫什麽?”我又問了一遍。老張媳婦笑著說:“這幅叫做花開富貴,牆的那一麵我要畫招財進寶。”“畫的真好。。。”我一臉崇拜的看著那個畫畫的男人。男人頭都沒轉,壓根兒就沒搭理我。


    “那怎麽能不好呢?他可是咱們這邊畫畫最好的先生了。人家先生畫畫是按尺收費的呢!誒~跟你講了也不懂。。。”老張媳婦話沒說完,我就插了一句嘴:“我懂!就是很貴!需要很多錢的意思唄~”“啊哈哈哈~你這個鬼丫頭!”我知道老張家有錢,所以我覺得這個畫畫的姚先生,一定是他們家花錢請來的一位了不起的畫家。


    臨近中午,這麵牆的花開富貴圖已經完成了。老張媳婦把姚先生請進去吃午飯了。我呢,舍不得走,這幅漂亮的畫給我的衝擊非常大,也是我第一次正兒八經的接觸國畫作品。說真的,這可比那個黑白灰的破素描有意思多了。


    誒~對了。。。。。。我一拍腦門兒想到了一個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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