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老爺,我在這兒陪著您。”我哭著說。


    郭老爺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郭老爺囑咐大家。這事兒先不要往外說,讓他們各回各家,讓小寶兒回爺爺奶奶家,然後關上了家裏的大門。


    我們爺倆搬了兩個板凳。坐在院子裏,等著我爸媽。


    我趴在郭老爺腿上哭了一會兒,現在好多了。隻要有郭老爺在,我這心裏還是踏實的。


    “郭老爺,我們為什麽不進屋子裏去等?”我抹著臉上的眼淚問道。


    “別招惹她,她脾氣和我們人不一樣,很多道理不懂的。她隻認那一個人。”郭老爺拍著我的後背,輕輕的說道。


    “誰?”


    “你媽。”郭老爺歎了口氣。又繼續問我:“你媽得了什麽病?”


    “好像是。。。淋巴。。。淋巴癌。。。”我說道。


    “啊?!”郭老爺驚訝的看了看我。


    “郭老爺,能救救我媽嗎?”我又哭了。


    隻見郭老爺伸手在半空,嘴巴裏念叨著什麽,手指不斷掐算著。


    “別怕!雖然九死一生,但是有她在,就有希望。”郭老爺用手指了指我那屋。


    “姥姥?”我想起姥姥,我又開始哭:“可是我姥姥死了啊。。。嗚嗚嗚嗚。。。”


    “唉。你別哭。等你媽回來再說吧。”郭老爺緩緩的說道。


    我們爺倆坐在那裏等了好幾個小時,天色越來越暗,這時候已經到了深夜。我餓的肚子咕咕叫。


    “你餓了?!”郭老爺聽見我肚子叫,就問我。


    “嗯。”我點了點頭。


    “忍著。不能動。”郭老爺說道。


    “嗯。”我又點了點頭。


    午夜時分,突然,我家屋子裏出現了野獸的哀嚎聲,在幾間屋子裏此起彼伏的遊竄。那聲音讓人毛骨悚然。


    “什麽聲音?”我緊張的拉了一下郭老爺,我汗毛孔都立起來了。


    “別言語,假裝沒聽見。你媽還不回來,她是急眼了。”郭老爺說道。


    我緊張的問:“她要是想找我媽?為什麽不早點找?得要等我媽都住了幾天院了才想起來。”


    “我不是告訴你了嘛!她的脾氣和人不一樣。你們之前是不是也沒跟她講你媽的事兒啊?!她認不清人事兒。。。”郭老爺說話間,我家屋子裏突然傳出了一陣一陣靈異的聲音,一會兒哭,一會兒笑。感覺不是人,像是什麽動物的聲音。


    “我媽什麽時候回來啊。。。”我害怕的說。


    郭老爺用兩隻手捂著我的耳朵,嘴巴裏叨叨的念叨著咒語,等他再放下手之後,我的兩個耳朵已經什麽都聽不見了。。。


    郭老爺一直閉著眼睛,不言不語。我一直緊緊靠著他。


    “那是什麽?!”我指著屋子裏說道。


    突然我發現我說話的聲音,我自己都聽不著了。我的耳朵聾了嗎?!我拍了拍自己的耳朵。郭老爺攬下我的手,拍著我的手。


    我給他指著屋子裏,因為我發現我和姥姥睡覺的屋子裏發出一陣詭異的光!那光幽暗中閃爍著,像波光粼粼的那種樣子。


    郭老爺跟我擺了擺手,扭過我的腦袋,不讓我看那邊。


    頃刻之間,我們家幾間房的門窗都咣咣咣的打開了!一股大風嗷嗷嗷的從屋子裏吹了出來。這陣大風,刺骨的冰冷。


    我仰著腦袋,小心翼翼的看著屋裏。這時候郭老爺用手捂住了我的眼睛。


    我和郭老爺挨著坐在院子的最中央,我就那麽趴在郭老爺的腿上,郭老爺閉著眼睛捂著我的眼睛,一動不動。


    這時候,我感覺什麽東西在我的耳朵和脖子喘息,有點像小狗那種小動物。


    我耳朵聽不見,眼睛又被郭老爺捂著。所以我現在隻能通過汗毛去感知正在發生的事兒了。


    再一會兒, 我感覺有東西拍我的腦袋,一下,兩下,三下。。。


    郭老爺緊緊的捂著我的眼睛,不讓我動。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突然感覺我家大門被推開了。


    郭老爺鬆開了他的手,我歪頭一看,是我爸媽回來了。隻看見我媽滿眼熱淚,一臉痛苦的表情,嘴巴裏念叨著什麽,我爸把車停到門口,也跟著跑了進來。


    “啪!郭老爺拍了我天靈蓋一下,我耳朵瞬間就聽見了聲音。


    我看見我爸媽第一反應就是哭,隻見我媽哭喊著:“媽,媽!”就往我的屋子裏跑去,我爸跟在後麵。也追隨在我媽身後。


    “站住!”郭老爺大喊一聲,把我爸嚇一跳。


    “你回來!不許進去!”郭老爺皺著腦門兒說道。


    我爸站在那裏,看了看剛剛跑進屋的我媽,又看了看郭老爺和我,就走到了我們身邊。


    “又讓您受累了!”我爸握著郭老爺的手說道。


    郭老爺搖了搖頭:“不打緊。”


    “她?!”我爸指了指屋子裏哀嚎的我媽。


    “別理她,今天天亮之前,不許進那屋!去,把大門關上,你和我們爺倆守在這裏。”郭老爺對我爸說道。我爸趕緊點點頭,應允了下來。


    屋子裏我媽的哀嚎聲,不斷的呼喚姥姥的聲音,讓人心碎啊!我聽著聽著就趴在郭老爺身上哭了起來。我爸也坐立不安,低頭問郭老爺:“大寶兒大媽病著呢,這幾天連軸輸液,輸的身上都浮腫了。。。她這麽哭。。。能行嗎?”


    郭老爺搖了搖頭:“不行也得行!這是她的結,也是她的解,一切看造化吧。”


    我們仨並排坐在院子裏,對著我家的大門。屋子裏我媽的哭聲持續了很長時間。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就聽得我媽“嗷~~”一嗓子,哭聲戛然而止。瞬間老姥的屋子裏射出一道刺眼的白光。


    我爸噌就站了起來,“坐下!”郭老爺對著我爸喊道。我爸是擔心我媽,一直往屋子裏麵張望。


    “你別找事兒,回頭她好了,你再瞎了!”郭老爺閉著眼睛說道。


    “啊?!”我爸一聽這個趕緊又坐回了小板凳上。


    我坐在我爸和郭老爺的中間。郭老爺拍著我的肩膀上,“孫女,趴著睡一會兒。”我點了點頭,剛要趴在郭老爺腿上休息,就發現我家房頂上出現了很多白色的光,一束一束的。北房,東廂房,西廂房上都是。


    我瞪大眼睛,看著那些光影,就像一隻隻白色的小鹿一樣,我們家的房頂上跳來跳去。


    “這是什麽啊?!”我指著著房頂問著。郭老爺閉著眼睛,沒搭理我。我爸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房頂,看了看房頂又看了看我。


    “什麽啊?!什麽都沒有啊!”我爸問道。


    “白色的光啊!那是什麽?小鹿?小貓?還是小馬?”我看不清,隻能看出是動物形狀的光,拖著長長的光影,跳來跳去,但是卻看不清是什麽。


    我爸摸了摸我的頭,又拉著板凳往我和郭老爺身邊湊了湊:“你別她媽的嚇唬人,哪兒有光啊!”我爸小聲埋怨著我。


    郭老爺拍了拍我的後背,示意我趴在他腿上。


    “別趴郭老爺腿上了,你太胖了,回頭把郭老爺腿壓麻了。你回來,趴我腿上吧。”我爸摟著我,我一側身就趴他身上了。我從小到大的記憶中,就沒有跟我爸這麽親密的時候。這還是第一次。。。


    我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夢中,那些在房頂上雀躍光影全都跳到了姥姥和我媽在的那個屋子裏。


    早上,天亮了,我家大門響了。被人從外麵推開一條縫,一縷清晨的太陽透過那條縫照射到了我的臉上,我也醒了。。。


    “爸爸。。。”大門那裏傳出聲音。原來是小寶兒。他惦記著我們,一大早起床之後就跑了回來。


    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還沒有反應過來。突然,就聽見身邊的郭老爺對我爸說:“進屋,看看大寶兒他媽!”


    “好嘞!”我爸得到郭老爺的指令後,直接從板凳上跳了起來,二話不說就衝進了姥姥那屋。


    “啪!”我臉朝地下就栽了出去。因為我爸忘了我趴他腿上呢。


    郭老爺拉了我一把,把我從地上拽了起來,我臉疼的想哭,但是一想起我媽,我又忍住了。我趕緊站了起來,發現身上披著我爸的衣服。


    “大寶兒!拉爺爺一把。。。爺爺起不來了。。。”郭老爺伸著手叫著我。


    我一看,果然,郭老爺一臉吃力的在板凳上掙紮。我趕緊上前抱著他的胳膊,用力的拉起他。但是我力氣有點小,扶也扶不穩。


    “小寶兒!快來幫幫我。”我喊著門口站著的小寶兒。


    小寶兒雖然比我小一歲,還特別瘦。但是男孩子力氣就是大。他在郭老爺的後麵一扶郭老爺的腰,郭老爺就站了起來。


    郭老爺站在那裏半天沒動地方,扶著腰,找著舒服的姿勢。


    也難怪,郭老爺年近八旬,在板凳上坐了一宿,別說他了,我站起來腰都疼。除了我那傻爹,別的人可能都受不了。


    “走!去看看你媽。”郭老爺指著我姥姥那屋說道。


    我和小寶兒一左一右的扶著郭老爺向我姥姥那屋走去。


    “醒醒,大寶兒他媽。”我爸從地上抱起暈倒的我媽,一直在不斷的呼喚著。


    在我爸一聲一聲的呼喚中,我媽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媽!”“媽!”我和小寶兒飛奔過去,圍著我媽不斷地喊著。


    我媽緩緩的坐起身,用手扶著腦袋,一臉的疲憊和木然。


    “媽,您沒事兒吧?!”我著急的問道。我媽看著我們,半天沒緩過神兒來。


    這時候我們家大門又響了,“老二?”姑奶奶喊著我爸就走進了院子裏。


    “誒~姑。”我爸出門跟她打了一聲招呼。


    “大寶兒媽呢?沒事兒吧?”姑奶奶說話都是哭音兒了。


    “沒事兒,剛叫醒她。”我爸說道。


    “我能進去嗎?”姑奶奶指了指屋子問。我爸看了看郭老爺,郭老爺衝著姑奶奶招了招手。姑奶奶疾步走進了屋裏,看著坐在地上的我媽,當時就掉了眼淚。


    “你這孩子,出了這麽大的事兒,你不告訴我。你讓大寶兒在家做飯,你是不是找罵。我過來伺候他們幾天怎麽了?你怕我伺候不好啊?”姑奶奶流著眼淚說。


    我爸趕緊拍著姑奶奶的後背安慰著:“姑,以後麻煩您的時候多著呢。大寶兒媽還沒確診呢。我們也是怕您和我爸媽擔心,都沒告訴你們。”


    “你們就是欠罵。”姑奶奶狠狠的說道。說著從地上站了起來:“都熬了一宿吧?先把飯吃了,等會兒看看找白事兒的過來,看看大寶兒姥姥這事兒怎麽忙乎。我這就去做早飯,你們想吃什麽?”姑奶奶問道。


    “燒雞。。。我要吃燒雞。。。”


    誰?誰在說燒雞?!


    我尋著聲音向姥姥望去。“燒雞。我要吃燒雞。。。”姥姥突然動了一下,隨後在床上抻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好像剛睡醒的樣子,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一邊念叨著燒雞,一邊翻了個身子,繼續睡著了。


    “天啊!”姑奶奶嚇得喊了一聲,側身就躲到了我爸身後,我爸也一愣。我更愣住了,我可是親眼看見我姥姥死了的。。。姑奶奶也確認了她沒氣兒了。。。她怎麽又活了?!


    “別愣著,扶大寶兒媽去床上躺著,地上太涼。”郭老爺倒是不慌不忙,也不驚訝的對我爸說道。


    我爸趕緊連扶帶抱的把我媽攙到了我的床上。


    “讓她睡吧,別叫她。”郭老爺囑咐我爸。


    我爸點了點頭,給我媽蓋上了被子。就這樣,我媽和我姥姥在這兩張單人床上睡了三天三夜,沒吃沒喝。


    按照郭老爺的囑咐,我爸爸早早的就預備好了燒雞,等到三天後,姥姥都醒了,我爸趕緊把燒雞遞給了我姥姥,我姥姥三下五除二的就把一隻燒雞吃了進去。


    我媽三天後也醒了,那邊醫院的治療還沒結束,我爸把家裏托付給了姑奶奶,就趕緊開車帶著我媽回到了市裏的腫瘤醫院了。


    我媽在醫院又治療一周後,回到了家。那天我爸在我家門口放了兩捆鞭炮。因為我媽淋巴上大小五個腫塊都神奇的消失了,本來都準備做穿刺了,一檢查,腫塊沒了。


    誰也說不清,是因為有效的治療起的作用,還是我姥姥大顯的神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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