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幾分鍾後,他邁出房間,一個人走到餐桌上吃完飯。


    崔敏心有疑惑,但也不敢問。其實她也很奇怪,不知道為何,在白天兩人吵得不可開交,甚至動了手,可第二天,時玖玖卻像是什麽都不記得了,可以心平氣和地坐著跟他一起吃早餐,還一口一個“老公”。


    但他是老板,老板的事情,崔敏不敢問,也不會多說,隻是將疑惑放在心裏,並聽從老板的吩咐,將家裏一切刀具收好。


    幾分鍾後,有一條消息躥入柯以軒的手機,他放下刀叉,打開一看:時正戌的事兒敗了,他知道自己要被抓,畏罪自殺了。


    鎖了屏幕,柯以軒端起酒杯,緩緩地搖晃了一下杯中的紅色液體,嘴裏呢喃著:“兒子搞老子,還真是一出好戲。”


    他一早就知道,當初給中|紀|委寫匿名舉報信的,是時柏宇。此後,他做過調查,私人偵探告訴他——


    時柏宇是當時中海另一高官魏晉和鍾語的兒子,而魏晉是時正戌最好的兄弟,魏晉亦是因為貪汙,被人實名舉報。舉報之人便是時正戌,魏晉落馬後,鍾語患上抑鬱症,鬱鬱而終。而當時的時柏宇年方兩歲,得時正戌領養。


    而另一端,周景瑜在別墅裏嚎啕大哭,她顫著手,將時正戌留下來的遺書遞給了時柏宇。


    遺書裏,夾著一張照片,是個年輕的女子,風華絕代,眉眼間很似時柏宇,是那個曾被時正戌稱為“小語”的女子。


    看完遺書,時柏宇一把甩開,嘴裏吼著:“不可能!不可能!”


    白色信箋飄落在冰涼的地板上,紙上的字跡筆走龍蛇,字跡有些模糊,被暈染了好幾塊,估摸著執筆之人落了好幾滴淚。


    有一行是這般寫著的:柏宇,有一件事,我從來沒對你說過,其實你是我的親生兒子,我對不起你跟你的母親。


    “周景瑜,時正戌在說什麽?!他在胡言亂語些什麽?!”時柏宇大聲質問著周景瑜。


    周景瑜抽泣著,她知道時正戌跟鍾語有過一段情,當年鍾家嫌棄時正戌一窮二白,魏晉也趁機將鍾語搶了去。此後,時正戌憑借一己之力,在仕途上愈走愈好,也在幾年後順利地娶了蘇瑾……可她不知道,時柏宇竟然是他的親生兒子。


    “嗬,難怪他對你這麽好,他早早地預測到有這麽一天,將所有的積蓄都給了你……”


    時柏宇的目光徹底地失了光芒,這些年來,他忍辱負重,昧著良心叫了他三十年的爸,一心想要給自己的父親魏晉報仇,所以他收集了時正戌所有的犯罪證據,全數交給了中|紀|委。


    這算什麽?!天意弄人嗬——


    他親手將自己的親生父親送入了地獄。


    *


    夜色濃重,小別墅裏很是靜謐,草地上的蟈蟈不時發出叫聲。


    小九九輕輕地撥開聞人黛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拍了拍她,沒動靜,他的小嘴角翹起。


    其實,他有個重大發現,自己的褲兜裏竟然有兩顆小藥片,這是他曾經從時玖玖的床頭櫃裏偷來的,他知道是安眠藥,不想讓時玖玖吃,便塞到了自己的小褲兜,一直忘了拿出來。他花了好幾個小時,將藥片兒碾碎成粉末,偷摸地灌入了聞人黛的水杯裏,在晚飯時,給她喝了下去。


    驀地,聞人黛發出輕微的鼾聲,將小九九嚇了一跳。他戳了戳聞人黛的臉蛋,見她沒動靜,這才放下心來:


    還好,藥片兒沒受潮。


    小九九蹭下床,穿好自己的小跑鞋,躥到隔壁的房間裏,在床底掏出自己的小書包,檢查了一些跑路所需的物品。


    這是他屯了好幾天的物品,礦泉水有之,咬了一半的麵包有之,還有方便麵兩包,壓縮餅幹,和兩個……蘋果。


    蹲下來係緊了鞋帶,小九九背上小書包,聳了聳肩,轉身出了房門,他瞥了一眼正在睡覺的聞人黛,感受到她房間裏的冷氣很重,他唉了一聲,小腿兒一邁,進入,幫她將空調調高了幾度,幫她將被子掖好,這才出了門。


    這一頭卷毛兒,實在讓目標太過於明顯,望著手裏的軍綠色的棒球帽,他狠了狠心,就……戴上吧!


    大丈夫能屈能伸嘛,反正虞晚詩也跟了江子衿,綠帽子有啥,還是偽裝色呢!


    時玖玖,等我,我一定活著回去!


    小九九拍了拍書包,裏麵有他花了兩天時間編製的狗尾巴草花環,他編了倆,一個給了聞人黛,一個是要留著時玖玖的。


    小九九抬起小跑鞋,開始了他的跑路之旅。


    作者有話要說:


    小九九流浪之旅腦補圖:(不要懷疑,就素這麽可憐的~~~~(&gt_&lt)~~~~ )


    今天更新很早有木有?花花呢?o(n_n)o~~~


    ☆、第68章 .


    時正戌死得並不光彩,狡兔死走狗烹,很多昔日裏的幹部同事都對之避嫌,所以前來參加吊唁的大多是時家的至親。再加上亡妻蘇瑾已故多年,蘇家一族對時正戌再娶的行徑深惡痛絕,隻象征性地派了個代表,以表禮節。


    哀鳴的樂曲緩緩奏著,凝重的氛圍籠罩著整個大廳,花圈分布在靈柩的左右,零零星星。


    周景瑜形同枯槁,麵色懨懨,她由眾人唾棄的三兒扶正成為正宮,風風光光了三十多年,卻不曾想到兩鬢顯白的年歲,落得這樣的下場。時柏宇接受不了他是時正戌的親生兒子的真相,並沒有出席。


    時正戌一生桀驁,從未想過要疼惜時玖玖,但在他的葬禮上,為他披麻戴孝的,隻有時玖玖,再加上一個女婿柯以軒。


    時玖玖看著周景瑜哭得眼眶紅腫,自幼對她積攢的怨氣也煙消雲散了,她用手拍著周景瑜的肩膀,安撫著她,還得一邊向前來的賓客回以禮節。


    “老公,你先扶著周姨去休息,我在這兒就好了。”時玖玖拉了拉柯以軒的衣角,輕聲喚他。


    柯以軒點頭,將周景瑜扶起來,往隔壁的休息室走去。


    回了幾個禮節,有些困乏,時玖玖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垂眸間,看到眼前有兩雙鞋,一大一小。


    “mommy ̄”還未抬頭,就聽到一聲奶聲奶氣的呼喚。


    時玖玖驀地抬頭,目光最先觸及到江子衿清澈的大眼睛,再往上,她仰視著他,身形挺拔、眼裏含情的他。


    已經好幾日沒見過他了,這一見,心裏卻是空蕩蕩


    江煜城率先出聲:“玖玖,節哀,等會兒我有事跟你說,你跟我出去一……”


    “江先生,不知道您找我太太有什麽事?她現在情緒不穩定,有什麽事可以直接跟我談。”


    不巧,柯以軒回來了,直接打斷了江煜城的話。


    畢竟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她又已是人妻,在很多事上,江煜城得循規蹈矩。但江子衿不同,無論是何境地,他是時玖玖的親生兒子,他要做什麽沒人能哆嗦半句,包括她現在的法定丈夫。


    小子衿給了柯以軒一個白眼兒,湊到時玖玖的身邊,在她的耳畔說了幾句悄悄話。


    等到吊唁活動完畢後,時玖玖以為他們父子倆早已離去,但她出門之後,才發現他們還在路邊等候。


    “爸爸,為什麽不跟媽媽說弟弟不見了?”江子衿不解,腦袋耷拉在江煜城的肩頭。


    江煜城正背著江子衿呢,他拍了拍江子衿的後背,解釋道:“媽媽身體還沒恢複,情緒好像也不太好,她知道了也是瞎擔心,暫時先不告訴她。”尋了好幾天,依舊毫無音訊,沒有人比他更急。


    江煜城將困倦的江子衿放到車後座,囑咐司機先把他送回去,關上車門後,他徑直往時玖玖的方向邁去。


    一把攫住時玖玖的手,江煜城將即將上車的她攔住,他今天來,還有一個嚴重的消息。


    “玖玖,你聽我說,我不管你到底為什麽要跟他結婚,但我要你離婚,馬上離婚。柯以軒不是什麽好人,他最近正在被警察調查,警察懷疑他……”


    時玖玖向後退了兩步,掙開他的手,反駁道:“你別再這樣了,他是我老公,我不會離開他的。”


    關於聞人黛的事情,江煜城一知半解,不知從何解釋,而這些都是次要的。這兩天江煜城收到消息,柯以軒現被公安部經濟犯罪偵查局調查,很大可能是因為他利用自己的金融公司幫跨國的犯罪集團洗黑錢。


    而一旦柯以軒出了事,時玖玖很有可能會有生命之憂。


    可看她這一副護夫心切的模樣,江煜城又惱又氣,他急了,猛地拽住時玖玖的手,就想要往車子裏塞。


    聽到她的痛吟,江煜城以為自己拽得太緊,連忙鬆開手,在將她塞到車座上時,他終於看清了她的手腕,紫紅紫紅的幾條傷痕。


    見她要縮回手,江煜城猛地攫住,將她的長袖往上擄,他方才還奇怪呢,大熱天為何要長衣長褲。這一擄起,他目瞪口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的肌膚,一向猶如剝殼荔枝,而現在,猶如荔枝殼兒。


    “玖玖,怎麽了這是?是他……他打你?”這樣的傷痕說什麽過敏,他不信,分明是人為造成。隻是,江煜城不敢相信,柯以軒竟然會對她下得了手。


    “不是,是我自己摔的,跟我老公沒關係。”


    “時玖玖!”江煜城的火升到了極致,可在下一秒,他更多的是心疼,他兩手握住她的手,貼近他的胸口,嘴裏囁嚅著,“對不起,玖玖,我不該讓你嫁給他……”


    他無比地痛心,聽到柯以軒往的腳步聲,他驀地站起來,長腿往前邁。在柯以軒剛剛抵達,即將要以時玖玖丈夫的身份與他對話時,江煜城猛地一抬腿,使勁全力,往柯以軒的腹部踹了出去。


    這一踢,力道極大,就算柯以軒再有防備,也無用。


    柯以軒飛出了兩米開外,捂住腹部,弓著腰躺在地上,不禁悶悶哼聲。


    就在柯以軒掙紮著要爬起來時,江煜城長腿往他腳邊邁去,一把拽起他的衣領,狠狠地揮了幾拳。腮骨和拳頭撞擊的聲音,不小。


    “柯以軒,我今天就要你死。”


    上一次揍時柏宇,江煜城尚存理智,懂得節製,並不戳中要害。


    可現在,江煜城隻想要他死。江煜城知道,就算時玖玖將柯以軒告上法庭,憑借他的身份和社會影響力,法官也會偏向他,沒有一個人會相信他會對嬌妻施以暴行,他隻會淩駕於法律之上,婚,根本離不了。


    看到時玖玖傷痕累累,江煜城早已顧不了法律的桎梏,他隻想收拾他,替天收了他。


    他不停地衝他揮舞著拳頭,使勁兒地往他臉上砸。這時的柯以軒根本起不來,躺在地上悶聲痛吟。


    就在江煜城想要踢下一腳的時候,時玖玖攔住他,哀求著他不要再動手。他不聽,她便覆在柯以軒的身上。


    “時玖玖,你起來!”江煜城彎下腰去拽她,衝她厲吼。


    時玖玖拚命地搖頭,兩手護住柯以軒的頭,帶著哭腔說道:“求求你,別打了,他是我老公,你別打我老公……”


    柯以軒仰麵躺在地上,艱難地咳了一下,滿嘴的血腥味兒,可他的嘴角依然揚起了弧度,他哼笑一聲,毫無畏懼地對上了江煜城的眼。


    江煜城極力地壓抑著胸腔裏的憤怒,她護著他,他根本無從下手,隻好作罷。想把她帶走,也不現實,她根本就不會走。


    她已經不聽自己的了,但江煜城想,兒子是她的命根兒,她最緊張的是兒子,於是乎,江煜城打算將小九九失蹤的消息告知她,至少可以先將她順利帶走。


    “玖玖,逸然失蹤了,我需要你跟我一起去找他。”


    見時玖玖動作一滯,江煜城還以為她立馬動容,可沒想到她下一秒說出的話——


    她小心翼翼地擦掉柯以軒嘴角的血跡,柔聲問他:“老公,疼嗎?”


    *


    蘇市境內某一不知名的小山丘上,小九九依靠著岩石坐在地上,兩手捶著自己發酸的小腿。他脫掉鞋,用小樹枝刮掉跑鞋上的泥垢,昨晚下了點淅淅瀝瀝的小雨,道路很是泥濘。


    昨晚,他光著腳,用跑鞋在另一條背道而馳的路上印了一連串鞋印,想著,就算聞人黛醒來也不會找到他。果然,現在他還是安全的,隻是,他……迷路了。


    小九九拉開小書包,從裏麵掏出最後一瓶礦泉水,咕嚕咕嚕地喝了兩大口,立馬頓住,關上瓶蓋,生怕一個不留神就喝光了。書包裏,隻剩下一個蘋果,一包幹脆麵了,唉。


    他打開了手電筒,隻餘下些微弱的光芒,暗忖著,今天白天一定要走到公路上,看到一個活人!


    小九九鬆了鬆筋骨,扣上鞋子,站起身來。他爬到岩石上,眺望遠方,不禁尖叫:“有路!!!”


    從岩石上蹭下來,小九九往著山丘的南麵走去,一邊啃著蘋果當早飯。啃了兩口,就塞回書包裏,繼續往前走。


    以前,江煜城總是對兩個孩子進行軍事化的訓練,跑步攀岩匍匐等等,江子衿抱怨連天,還沒到一天就裝病哭著吵著不要。那時候的小九九一點兒也不覺得辛苦,倒覺得很好玩,對待起來很認真,再加上後來他有自行修煉跆拳道柔道等項目,體力倍兒好。


    小九九不由地歎道,要是江子衿被擒來了,應該會直接心甘情願當盜版的小俘虜吧。想象著江子衿給聞人黛端茶倒水的模樣,小九九哈哈大笑了兩聲,艾瑪,有回聲,他當即用手封住了嘴巴。


    等小九九走到山丘腳下,已是一小時之後了,他雙手叉著腰吐了口氣,差點累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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