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告訴克裏斯,如果他搞大了印伽商盟的那個老女人的肚子,我是不會幫他善後的。”


    貝爾蘭德斯聞言向外事大臣克裏斯多夫那邊望去,看到他和一名貴婦在談笑風生,不禁感到了頭疼,他這個搭檔什麽都好,就是在女色方麵未免太大膽了。


    “我知道了,”他放下酒瓶,摘下眼鏡,疲憊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我會讓他收斂點的,隻是陛下您總要去招待一下客人吧?我們的舉動本來就已經讓很多人不滿了。”


    “沒那個必要,”奧古斯都押了一口紅酒,“蘭德你很快就會明白,這種事從一開始就毫無意義。”


    凱姆特一方並沒有認真招待的意思——辛西婭在被晾了足足二十多分鍾後認清了這個事實,彼時她正坐在宴會的角落,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蛋糕,好在她也並不寂寞,畢竟能在他鄉遇故知也算是一大喜事了。


    “鏘鏘鏘!”


    “迦爾!”一隻拿著香檳的手伸到了她麵前。


    “魯芬!”另一隻明顯矮了許多的手也拿著香檳刷了一把存在感。


    “為您服務!”兩隻手拿的香檳清脆的一碰杯。


    緊接著,半獸人和矮人就從她身後跳了出來,兩個人端著的盤子上都有堆積如山的食物,甚至高到了讓人懷疑怎麽不會塌下來。


    “當初看到邀請函的時候,我就在猜是不是能碰到小丫頭你,沒想到咱仨還真能重逢。”魯芬在辛西婭身旁坐下,抄起一根羊腿就啃了起來,臉上的大胡子隨著他的動作翹來翹去。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辛西婭怎麽說也是女王嘛。”迦爾坐在了辛西婭的另一邊,他的吃相比好友好很多,但仍稱不上斯文。


    看著大快朵頤的二人,辛西婭都快震驚了,“……這可是凱姆特的宴會……你們……”


    “凱姆特怎麽了?”大胡子矮人翻了個白眼,“吃的就是這群眼高於頂的混蛋!”


    “你一看就知道之前沒跟凱姆特帝國打過交道,”迦爾貼心的分給了她一塊牛排,“像咱們這種野蠻的種族,在這群自詡文明人的老爺眼裏是討不到好的,人家根本不屑於跟咱們多費口舌,與其裝模作樣忍受冷遇,還不如直奔主題吃吃喝喝來的劃算。”


    “就是!”魯芬揮舞著羊骨頭表示讚同,“他們人雖混蛋,但廚藝還是值得肯定的!”


    “……我要那塊魚排,最大的那塊。”


    被這兩個混不吝的家夥一帶,辛西婭也決定放飛自我了。


    “哈哈哈!就是這樣才對!”矮人用幹淨的那隻手拍了拍她的背,拍的她差點撲街。


    “不過這次來的真齊啊,看樣子那位女士給大家帶來的壓力都不低,”迦爾邊吃邊感歎,“除了日精靈的那位阿姨,其他人都到齊了吧?”


    “阿姨?”


    “就是那位第二皇女啦,你們精靈真恐怖,都快二百歲了看起來還跟小姑娘一樣。”魯芬兩頰塞的滿滿的,嘟嘟囔囔的說道。


    迦爾點了點頭,“畢竟前任日精靈王剛去世不久,她怎麽樣都要避嫌的,就是不知道瑟曼王到底是不是如傳聞中的一樣是戰死了。”


    戰死的話就麻煩大了,這是其他人都懂得下半句。


    現在半位麵普遍已經進入了深秋,有些地方甚至已經入冬,在嚴冬即將來臨的時候,誰都不想輕啟戰端,這也是愛德華想用閃電戰拿下吉貝姆王國的原因。


    然而他們誰也猜不準,蛛後一方是不是也有相同的心思,畢竟聖光不會說話也不會催促,而蛛後卻活蹦亂跳的到處搞事啊!


    假如他們真的攻擊了日精靈王庭,就有一定的可能會繼續攻擊別人,這對在座的任何一個都不會是好消息。


    “………就算是那位女士也想過一個舒舒服服的寒冬吧?”魯芬的口氣有些不確定。


    “所有人都這麽想,又不敢確定才會來到這裏啊,”迦爾歎了口氣,“在登上巴比倫號之前,我大概會持樂觀態度,畢竟誰也不敢小看嚴寒的威力,可見識過那位女士的瘋狂之後,再想當然就很愚蠢了。”


    “侏儒、蠻族、中立三國還有自由聯盟都叛變了,地精一族正式分裂,妖精本來就是那位女士的走狗……這麽算下來,剩下的是精靈、我們矮人、半獸人、一半的地精,印伽商盟,還有壓軸的凱姆特帝國了。”


    魯芬開始掰指頭算,越算越憤憤不平。


    “那群地精和商人基本就沒有戰鬥力,凱姆特人擅長工具但身體素質不行,碰上蠻族可以一刀一個,滿打滿算隻有咱們三族最有戰鬥力,結果他們還最不重視咱們,真是不知道到底在想什麽!”


    聽他這麽一說,辛西婭就知道卡斯蒂利亞已經攻占了貝吉姆王國的事情並沒有廣為傳播,既然愛德華有意隱瞞,她自然也不會多嘴。


    與魯芬和迦爾不同,她並不認為那位端坐在王座上的黑發青年是個會犯如此愚蠢錯誤的人,畢竟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至今都沒有完全褪去呢。


    “或許凱姆特和聖城另有打算吧。”她隻能這麽幹巴巴的說道。


    “什麽另有打算!我看他們就是想讓我們去打前……”


    魯芬的話沒能說完,因為宴會大廳的正門突然被人粗暴的推開,一個失魂落魄的修士闖了進來,他與整個宴會是如此不搭,瞬間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兩名士兵打扮的人追著他也進入了宴會,他們抓住這個不速之客,把他狠狠的貫在了地上。


    修士眼看就要被拖出去,他隻好放聲高喊起來:“放開我!!放開我!!聖城來信!我要見巴勒特主教!主教!!”


    聲嘶力竭的話語穿過層層人群,落入了坐在首座的日精靈耳中,巴勒特站了起來,他快步走下台階,人群自發地為他讓出一條路,好讓他走到修士的麵前。


    “發生什麽事了?”他冷靜的問道。


    “主教!主教!”


    修士掙脫了衛兵的桎梏,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爬過去抓住了巴勒特主教的衣擺。


    “教、教皇他……他………”


    “冷靜一點,冕下怎麽了?”


    “……教皇冕下、教皇冕下………他死了!!”


    這一聲哭嚎傳遍了整個宴會大廳,瞬間這裏就變得鴉雀無聲,辛西婭猛的站了起來,下意識的向王座望去,就看到奧古斯都懶洋洋的靠在座位上,拿著酒杯對她抬了抬手。


    第105章 征服世界的第一百零五章


    格裏高利六世死了,他的屍體被扒光了綁在聖城廣場的火刑架上,白花花的肥肉在繩索的束縛下看起來像是一層層的肥油,配上暗紅色的瘢痕顯出了一種格外惡心的油膩。經常掛著偽善笑容的臉上殘留著揮之不去的驚恐,蒙上了一層灰霧的眼睛瞪大突出,每一道褶子都在隨著肌肉而抽搐變形,最後僵在臉上形成了猙獰的麵容。


    圓滾滾的肚子被刨開,斷麵露出泛黃的脂肪和鮮紅的肉,血淋淋的腸子流了一地,還被凶手極有創意的拚成了“盛宴”的字樣,羞辱的意思從字裏行間鋪麵而來。


    如果說死亡是一場盛大的謝幕,但格裏高利六世的謝幕方式之盛大,在曆代教皇裏無人可出其右,雖然完全淪為了醜聞,但到底足夠盛大。


    整個聖城在發現教皇屍體的清晨就亂成了一鍋粥,樞機院足足停滯了大半天,才在樞機主教團的領導下勉強恢複了運轉,然而教皇的屍體依然吊在原處,為了保護現場不被破壞,聖殿騎士團將屍體的所在地團團圍住,由龐大祈禱之力編織的罩子扣在了屍體及其周圍,在下一任教皇於西斯都神殿誕生之前,沒有人能夠開啟此地的封印。


    垂垂老矣的約翰主教再次主持了大局,他憑借著無人能及的資曆壓製住了以阿克辛為首的紅衣主教們,暫時澆滅了他們內心的蠢蠢欲動,派修士前往凱姆特帝國通知巴勒特主教的決定,就是他做出的。


    在約翰主教看來,與其讓阿克辛這等貨色憑借著運氣上位成功,不如扶持有“聖徒再世”之稱的巴勒特主教,哪怕隻是暫代教皇也好。經驗豐富的老主教全都想好了,用教皇之死召回巴勒特主教,聯係幾個老朋友發起代理的提議,以巴勒特在聖城的威望,讓提議半數通過並不是什麽難事。


    然而,老人的盤算終究還是落空了,他怎麽也想不到,格裏高利六世的死訊一傳到凱姆特帝國就引發了極大的變故。


    “你說,教皇死了?”


    在靜默的宴會廳裏,一個略帶驚訝的聲音響了起來,聲音的主人從王座上站起,不緊不慢的踱著步,屬於帝王的寶石王冠在水晶燈的照射下反射著耀眼的光芒。奧古斯都沿著巴勒特走過的通道來到了修士麵前,他悠閑的像是閑庭信步,絲毫沒有聽聞半位麵權勢最高點之人死訊的該有的震驚與不可置信。


    “……是、是的。”修士緊張的咽了好幾口睡沫。


    “哦?”奧古斯都發出了一個上揚音,“怎麽死的?”


    如此平淡的口氣放在平日裏,哪怕對方是一國帝王也被安上一個不敬聖光的罪名,可放到了他身 上,放到了如今的場合裏,竟然沒有人想到這一點。


    報信的修士被這麽一問更加緊張了,他下意識的抬頭看向唯一的救命稻草巴勒特主教,卻看到日精靈低垂著眼眸,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教、教皇冕下,是被……”他難以啟齒的咬著下唇,。哆哆嗦嗦的說不出下半句來,“……被………”


    奧古斯都也沒有催他,隻是好整以暇的看著他,等待著對方像擠牙膏一樣慢吞吞的將格裏高利六世的死狀完整的複述了出來,隨著一句句敘述,旁觀的貴族們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這其實是個錯誤的決定,可憐的傳信員完全是被嚇昏了頭,竟然把本該私下轉告巴勒特主教的內容在人滿為患的宴會廳裏竹筒倒豆子一樣抖了個一乾二淨。


    聽完了修士的講述,奧古斯都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也就是說,被人綁在火刑架上刨開了肚子,不僅如此,生前還遭受了無情的鞭撻?”


    “……是、是的。”直白的說辭讓修士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相比之下,貴族們可沒有這麽淡定了,這些平日裏舉止優雅輕聲細氣的大人物在瞬間炸開了鍋。


    “迦、迦爾……我的耳朵沒聽錯吧?”一向大大咧咧的矮人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臉上寫滿了震驚二字。


    “我倒是希望聽錯了……”半獸人喃喃的說道。


    辛西婭看看兩位同伴,不知該說些什麽好,今晚的發展恐飾已經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安靜!安靜,我的朋友們,”奧古斯都抬手往下壓了壓,“現在並不是吃驚的時候。”


    “巴勒特主教,”他轉頭看向一言不發的日精靈,“我想知道您對此事有什麽看法。”


    “很顯然,凶手窮凶極惡……”


    巴勒特淡淡的說道,隻是他還沒說完就被奧古斯都打斷了。


    “凶手當然窮凶極惡,但我想問的並不是這個。”


    這麽說著,黑發青年冷淡的瞥了一眼日精靈,“我很能理解你為了教皇的名譽而保持沉默,主教大人,但我相信,在場的很多人都跟你我一樣對這件事心知肚明。”


    “火刑架、捆綁、鞭打,除開致命的刨腹,這不就是我們尊敬的教皇冕下最偏愛的放鬆小遊戲嗎?”


    “奧古斯都!”巴勒特冷聲說道,這大概是這位聲名在外的紅衣主教第一次顯露出生氣的預兆,“冕下已經去世了,他的聲譽不容你來破壞。”


    “別太天真了,巴勒特,”奧古斯都也壓低了聲音,他抬手指向四周,“或許你確實不知道這個眾所皆知的秘密,但你看看這些人,他們來自於不同的國家和種族,你覺得,他們裏有多少人正在幫格裏高利一起保守著關於他喜好的小秘密?”


    此言一出,原本就忐忑不安的人群裏又爆發出一陣騷動。


    辛西婭咬緊了牙關,摀住嘴向後倒退了一步,努力表現出一個普通女孩應有的反應,避免在震驚的貴族中太紮眼,瓦倫丁滿身傷痕被捆綁在十字架上的畫麵在腦海裏閃過,那些痛苦的隱忍和瘋狂落下的皮鞭,構成了她對格裏高利六世最深刻的印象。


    “小心一點,”魯芬扶住了站不太穩的少女,“哎,對於小姑娘這確實刺激了一點,我以前聽說過這任教皇喜歡折磨漂亮少年少女的傳聞……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這也不足為奇,”迦爾語氣沉重的說道,“以前有女性族人被那些航髒的奴隸商人捕捉過,聖光教一直都是那些臭蟲的大客戶。”


    外表光鮮亮麗,內裏腐爛不堪,這是半位麵各大勢力的通病,伽伽格萊山脈地處偏遠,才讓在那裏生活的半獸人和矮人沒有學到太多的陋習,但隻要還生存在這片大陸上,就不可能不沾染黑暗,完全幹幹淨淨的活下去,隻不過是夢中的奢望。


    “表哥……從來沒有跟我說過……這種事………”辛西婭小聲說道。


    “瓦倫丁裁決長也是不願意你擔心吧,”半獸人聳了聳肩,“畢竟他可經常要在教皇麵前顯悠。”


    “瓦倫丁裁決長?不可能,不可能,”矮人擺擺手,安慰辛西婭道,“你家那位表哥雖然漂亮的像個娘們,可是強的不可思議,安心好了。”


    發現他們誰都沒有聯想到表哥,辛西婭偷偷的鬆了一口氣。


    這邊少女女王在偷偷試探著友人,奧古斯都則是順利的擺平了拒不合作的巴勒特主教,把矛頭掉轉,朝向了四周的圍觀貴族。


    “諸位都不是小孩子了,咱們也別兜圈子浪費時間了,”他看上去有些漫不經心的轉動了一下手上的戒指,“模仿教皇最喜歡的休閑方式去虐殺他,當然不會是為了好玩,這是再直白不過的尋仇,這是一出極其惡劣的蓄意謀殺。”


    “格裏高利六世,出身於凱姆特帝國,現在雖然貴為教皇,但拋開這一身份,他本人依舊是凱姆特帝國的臣民,對他的慘死,我作為帝國的皇帝,就不能袖手旁觀。”


    “但話又說回來,失去了作為核心的聖光教,這一次的結盟大會無論如何是無法順利舉行了,偏偏,這一次的結盟是機密中的機密,為了保證計劃的順利進行,非常時刻也隻能行非常之舉了。”


    “蘭德。”他呼喚道。


    “陛下。”


    戴著眼鏡的丞相擠開了密集的人群,畢恭畢敬的走到了奧古斯都麵前,不用後者盼咐,他推了推滑到鼻梁的眼鏡片,順手打了個響指。


    隨著響指清脆的聲音,全副武裝的衛兵魚貫而入,將逗留在宴會大廳內的所有人團團圍住,安靜了沒一會兒的人群又隨著一係列的變故暄嘩開來。


    “奧古斯都,你這是什麽意思?”一位佩戴著印伽商盟徽章的女士皺著眉質詢道。


    黑發青年打了個哈欠,“我的意思就是──在現任教皇的死因查明、新任教皇誕生之前,就煩勞諸位在我這裏做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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