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之前守衛前來的方向在樓道裏奔跑,他知道自己正坐在命運的賭桌,進行著一場事關生死的博弈,這個認知反而讓他喉嚨發幹,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有去無回的恐懼感恰到好處的刺激了緊繃的神經,激發了他骨子裏屬於暗精靈的特質。


    巴勒特曾經說過,瓦倫丁與他的母親瑪麗很像,這種相像並不僅限於眉眼之間的豔麗,更是深植於骨髓之中的瘋狂。


    對於亡命徒來說,處境越危險,他的狀態越高昂。


    瓦倫丁知道自己很難說是一個幸運的人,但在關鍵時刻,他卻總能得到幸運女神的垂青——在看到正在二樓與一堆衛兵對峙的日精靈時,他知道自己賭贏了。


    盲眼的紅衣主教還是那個樣子,一身白色教袍,沒有穿能夠代表身份的紅色法衣,不看他手中握著的長劍和蒙眼帶、衣角沾染的血汙的話,這個男人平靜的像是在午後散步。


    既然找到了巴勒特主教,接下來就是把他平安帶出去了。


    攀爬上二樓這件事對於一名半精靈來說簡直易如反掌,然而事情總是不如人們想象的那麽簡單。


    “砰!”


    灼熱的子彈擦著瓦倫丁的衣角打入了身後的牆壁,在漂亮的油畫上留下了一個黑色的彈孔,若不是金發修士在千鈞一發之際側了一下身,此刻被洞穿的應該是他的心髒了。


    順著子彈飛來的方向,瓦倫丁看到了黑洞洞的槍口和正拿著火槍的士兵,對方的手很穩,指甲縫微微發黑,那是常年與火藥接觸才會有的痕跡,他並不是唯一一個持槍的人,另一名則將槍口對準了被士兵包圍著的巴勒特,連眼楮都沒有眨過一下。


    瓦倫丁瞬間了然,兩個經驗豐富的火槍手,怪不得巴勒特會被他們堵在樓梯上。


    除開飛彈滿天飛的侏儒王國吉貝姆,半位麵上的其他國家都還停留在冷兵器與火/槍共存的狀態,然而從凱姆特帝國的王牌是長弓兵就能看出,比起造價高昂還難以維護的魔導武器和槍炮,依然是量大便宜的冷兵器更受到大家的歡迎。在這種大環境下,造價相對低廉的火/槍作為一種往往能出其不意的利器,就格外受到了追捧,就算是在卡斯蒂利亞,羅瑟爾家的西北軍也養了火槍隊。


    瓦倫丁看著火槍手,火槍手也瞄準了瓦倫丁,隻要他稍有異動,就是腦袋開花的結局,沒人能在如此狹窄的空間內頂著兩隻火槍的威脅硬衝,就算是半精靈也不行。


    場麵在瞬間陷入了僵持,就像他到來之前那樣。


    對於異端審判局的裁決長來說,上一次跟火槍手交手還是將近一年之前,那時候辛西婭還是一名公主,忐忑的等待著登基典禮的到來,還在煩心身為大貴族的莫洛文侯爵對自己不喜,而愛德華,還是個會派火槍隊偷襲公主座駕作試探的混球。


    那一次,他為了保護辛西婭被子彈洞穿了肩膀。


    現在呢?辛西婭成為一名有模有樣的女王,愛德華……哦,他依然是個混球,而他瓦倫丁,則是能真正放手一搏。


    黑色的魔法陣逐漸在冰藍色的眼楮裏浮現,一股火焰從胃部一直燒到心窩,瓦倫丁的聲音因幹渴而沙啞︰“我的槍呢?”


    “在我這裏,”巴勒特平靜的回答,“我把它們帶出來了。”


    “多謝。”


    瓦倫丁點了點頭,最後一個“謝”字一出,藏在衣袖裏的匕首就被他擲出,洞穿了一名火槍手的喉嚨,他的動作太快,遠超出凱姆特人目力的極限,等到其他人反應過來,隻能聽到一聲槍響,就看到臨死之前開了最後一槍的槍手軟軟的倒在了地上,脖子上則插著一把匕首。


    一擊斃命。


    另一名火槍手立即調轉槍口,對準了瓦倫丁的身影開槍,後者縱身一躍,躲到了螺旋樓梯的下方,緊貼著台階的北麵,雙手伸出把住欄杆翻上了二樓,一係列動作一氣嗬成,等到槍手再次調轉槍口,就被對方一把牢牢抓住了槍筒。


    瓦倫丁左手抓緊火槍的槍筒,右腿向後抬起,右手抽出綁在腿上小刀,反手割斷了另一名持劍衛兵的喉嚨,然後他扔掉小刀,抬手接住了巴勒特扔過來的手槍,大拇指拉開保險,槍口抵住第二名火槍手的額頭,毫不猶豫的扣下了扳機。


    “砰!”


    槍聲再次響起,隻不過這一次貫穿的卻是火槍手的腦袋,腦漿混合著鮮血噴灑而出,灑滿了大理石鋪就的台階。


    瓦倫丁鬆開了手上軟綿綿的屍體,這一個晚上已經見了太多的血,多到他神經都變得麻木。


    從瓦倫丁出現到他一口氣殺掉了兩名火槍手,前後總共沒有兩分鍾,以至於等到其他衛兵反應過來想要一擁而上也為時太晚,金發青年的左手接住了拋來的另一隻槍,攻守關係徹底互換。


    發現同伴被殺,原本圍攻巴勒特的守衛們紛紛回過頭來試圖製服瓦倫丁,卻被父子二人一前一後幹淨利落的撂翻了所有人。


    半位麵和平了太久,在這一隊追兵中,除了兩名火槍手外,其他人實戰經驗簡直少的可憐,以至於在關鍵時刻根本無法互相配合,才會被處於劣勢的瓦倫丁和巴勒特抓住機會翻了盤。


    把雙槍別在腰間,瓦倫丁對著日精靈打了個手勢,他知道對方能看見,雖然用的肯定不是眼楮。黑魔法陣帶來的加持在逐漸減退,更加強烈的饑餓感卷土重來,倒了一地的昏迷士兵在此刻散發著格外吸引人的香氣,勾的他幾欲發狂。


    不行。


    理智在他的腦海裏發出了第一百零一遍嚴厲的警告。


    有些頭疼的歎了口氣,瓦倫丁無奈的聳了聳肩,他很清楚現在不是“進食”的適合時機,但作為一名完全靠禁術延續生命的可憐人,他很懷疑體內儲存的生命力夠不夠他活著走出城的。


    他必須把巴勒特帶去聖殿騎士團的營地,但為了能夠把後者帶過去,他又不得不甩掉巴勒特去吸取足夠的生命力,這可真夠矛盾的。


    或許是聖光聽到了他內心的掙紮,在二人為了擺脫追兵潛入了奧古斯都那座聞名遐邇的庭院時,轉機悄然而至。


    穿行在修剪整齊的樹叢中,瓦倫丁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我讓安迪、伊恩還有埃梅特等在皇宮外麵接應,你出去以後就跟他們一起前往城郊,聖殿騎士團正駐紮在那裏,辛西婭同樣也在哪裏。”


    巴勒特同樣停下了腳步,半精靈優秀的聽力讓他同樣接收到了某些不妙的信號。


    “你呢?不跟我一起嗎?”他溫聲問道。


    “我啊,一會就跟上了,”瓦倫丁漫不經心的笑了,“但在這之前,要跟一個老朋友敘敘舊。”


    蒙眼布遮蓋住了巴勒特的表情,他嘴唇微動似乎想說什麽,最終卻什麽都沒說,隻是邁著沉穩的步伐越過瓦倫丁繼續前進。


    目送日精靈的身影消失,瓦倫丁又在原地等了一會兒,一陣的聲音傳來,他右側的花叢被人掃開,庭院的主人出現在了他麵前。


    男人穿著一身皺皺巴巴的常服,黑色的短發發梢亂翹,臉上更是有幾處蹭上了灰,狼狽的像是在地上滾了好幾圈。麵對瓦倫丁嫌棄的目光,他也毫不在意,反而一副厚臉皮的樣子對著前者打了個招呼︰


    “啊,天亮了。”


    第123章 征服世界的第一百二十三步


    逃跑的途中遇上了追兵的頭頭該怎麽辦?


    瓦倫丁的回答是直接拔刀砍過去。


    激活了眼楮裏的魔法陣後,無論是殺意還是饑餓都升到了頂峰,他能夠克製到送走巴勒特已經是意誌堅定了,如今碰到了半路殺出來的奧古斯都,加上從遠處趕來的士兵,就像是一場生命力的狂歡,勾的他整個腦子都要炸了。


    鋒利的劍刃劃過奧古斯都的胸膛,留了一道幾乎看不見的劍痕,絲絲血液從傷口處滲出,延綿成了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線,沾濕了破損的衣物,然而還沒等鮮血打濕衣物,滲出的血珠就逐漸與布料分離,重新鑽回了主人的身體裏,而傷口也像是慢動作回放一樣逐漸愈合。


    瓦倫丁眯了眯眼,或許是他的錯覺,奧古斯都的回複速度相比較之前慢了許多。


    有著“瘋狗”之稱的異端審判局裁決長一向自認是個實幹型人才,既然有了疑問,自然就要想方設法求證才對。


    在錫安會“天選計劃”的參與者裏,有兩個人的能力遮蓋了其他所有人的光芒,一個是後來被拖下神壇的瘟疫醫生克裏斯欽,另一個就是踩著克裏斯欽上位的天選者奧古斯都了。在旁人看來,這兩個人的能力並無太大區別,都是撕成了碎片都死不了的典型,可放到了瓦倫丁這裏,二人的差別大的就像海豚和狒狒不可同日而語。


    在他看來,克裏斯欽的複原能力更像是一種後置的觸發,它無法被擁有者操控,也不會隨著擁有者的意誌而轉移,而在它被觸發之前,克裏斯欽受到的所有傷害都不會被清除。相比之下,奧古斯都就棘手了很多,他能夠即時回複狀態不說,還能將這種能力施加到他人身上,以至於就像是一個永遠不會損壞的木樁,你這邊疾風驟雨一通攻擊,他說不定還會一年嫌棄讓你更用力,想想都讓覺得糟心。


    前麵說過了,瓦倫丁是個實幹家,他從來不願意浪費時間去研究這兩個混蛋為什麽會有這麽大的差別,畢竟那是長老會的工作,他需要知道的,僅僅怎麽把這兩個混蛋打到他們的親媽都認不出來。


    而這,正是他的強項。


    在試探瘟疫醫生的時候,他可以用近身搏擊,可麵對奧古斯都,這樣效率就太低了。


    這麽想著,瓦倫丁扔掉了手裏已經有了缺口和卷刃的長劍,從腰間掏出了自己的愛槍。


    瞳孔裏已經變淡的魔法陣重新浮現,冰藍色的眼仁在瞬間化為血紅,一黑一銀兩把槍上的十字架閃耀著流光,青年扣動扳機,身體內的魔力化為了接連不斷的子彈,高頻率開火帶來的巨大的後坐力讓他不由得微微後退一步,而作為集火的目標,奧古斯都更是直接被擊飛到了空中。


    “洸當。”


    長矛掉落到地上,隱藏在灌木中的凱姆特士兵一個個無力的癱坐在泥土裏,有的大口發出喘息,有的趴伏在地,更有的直接兩眼一黑暈了過去,無形的生命力從他們體內被強製抽出,全部湧進了正在開槍的男人體內。


    瓦倫丁的手很穩,就算在這種時候也能玩出點別人做不到的花樣,隻見他一槍押一槍,節奏悅耳的像是卡拍子的鼓點,讓奧古斯都維持著漂浮在空中的狀態,好讓他把後者的所有表現都盡收眼底。


    直到把埋伏在周圍的士兵交出的生命力幾乎全部打光,瓦倫丁才停下了射擊,失去了支撐力的奧古斯都從半空中掉了下來,他此刻基本上已經被打爛了,千瘡百孔的身體上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深紅色的肌理蠕動著,在慢慢回歸自己本來的位置。


    “你果然變慢了。”瓦倫丁說道。


    他以小醜的身份跟奧古斯都交手數次,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對方狀態回溯的恐怖,最全力以赴的時候甚至可以達到與傷害同步的地步,這個讓人有了他根本無法被傷害的錯覺。


    可現在呢?他的回溯速度甚至跟不上瓦倫丁扣動扳機的頻率。


    外表淒慘的奧古斯都倒不在意瓦倫丁對他能力退步的評價,索性直接躺到了草地上,等待著身體慢騰騰的修複,“……你果然是小醜,格裏姆那個傻瓜還一直堅信你是瘟疫醫生,講道理,為什麽我的部下就不能有一個腦子夠用的呢?”


    “腦子夠用的誰會陪你瘋?”瓦倫丁毫不客氣的懟了回去,默認了自己的身份,他說完這句頓了頓,有些遲疑的補上了後半句,“你的性格是不是有點變了?”


    沒錯,眼前的奧古斯都沒有了之前不可一世的狂妄和揮之不去的神經質,反而渾身縈繞著一股怠惰的感覺,好像怎麽也提不起勁來。


    瓦倫丁不知道的是,這正是遭受強烈情感衝擊的後遺症,就像是一根皮筋拉過了頭,要麽直接斷掉,要麽就徹底失去了彈性。奧古斯都在經曆了崩潰以後,現在就處於沒有彈性的狀態。


    “小醜,我啊,以前覺得什麽事都沒勁兒透了,現在也覺得什麽事都沒勁兒透了,”他看著剛升起的太陽,“二者的差別就在於,我突然發現,我其實也會害怕。”


    被禁錮了將近二十年的負麵情緒噴湧而出,普通人說不定會在瞬間瘋掉,而奧古斯都卻挺住了,不僅如此,剛剛才消化掉的新鮮情緒還讓他的記憶多了些不一樣的味道。


    “我還是第一次知道,剛加入天選計劃的時候,我其實怕的不得了,”他像小孩子分享剛發現的大秘密一樣眨了眨眼,聲音裏帶著幾分驚奇,又有幾分竊喜,“還有第一次執行教官給的任務的時候、他們叫我去挑釁瘟疫醫生的時候、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各種致死武器攻擊的時候、喝下百來種毒藥的時候……現在回想,天選計劃破滅前的那十五年,竟然一大半是在恐懼中度過的。”


    “哦,還有,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你真是漂亮的太過火了,你一定不知道,發現你是男孩子的時候有多少人大失所望。”他竊笑了起來。


    “這句話是多餘的,”瓦倫丁皺起了眉頭,“阿列克謝對你做了什麽?”


    奧古斯都的狀態實在太異常了,不僅實力大幅度下滑,精神狀態也有了極大的轉變,明顯是被人坑的不輕,他聯想到某個老狐狸之前一係列動作和對自己的保證,罪魁禍首已經呼之欲出了。


    “做了什麽?”凱姆特的皇帝重複了一遍他的話,笑了起來,“你覺得還有比一個糟老頭子當著全城的麵宣稱他是我親爸更糟糕的事嗎?”


    半位麵所有人都知道我是瑪麗女王偷情生下的私生子,你還能有我慘?


    瓦倫丁話到嘴邊最終還是轉了個彎,“阿列克謝毀了你。”


    這句話從他嘴裏說出來實在是有些兔死狐悲的意思,同樣都是錫安會“天選計劃”的幸存者,最沒有欲求的克裏斯欽被搞成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怪物,最強的奧古斯都被硬生生製造出了破綻和弱點,淪為了現在這副樣子,而他呢?


    誰知道那群瘋子又為小醜準備了什麽?


    瓦倫丁不後悔與阿列克謝聯手,他們現在的主動地位可以說是後者一手掙出來的,可他也是真心實意的站在這裏,在這一瞬間,為奧古斯都、克裏斯欽,還有他自己,感到悲哀。


    或許生靈本就是這麽虛偽和仿徨。


    就在他們對話的空檔,奧古斯都身上可怖的傷口在逐漸愈合,就連破損的衣物也開始恢複如初,隻是上麵的褶皺和他本人身上的泥土和草籽就成了這段單方麵的暴虐唯一的見證。


    瓦倫丁從未見過如此狼狽的奧古斯都,就像奧古斯都從未見過如此狼狽的他。


    黑發青年搖了搖頭,“不,阿列克謝毀掉了錫安會的天選者,他解放了奧古斯都,這大概是他這輩子唯一做的一件好事。”


    “別光說我了,留下自己斷後讓別人逃走,如此富有犧牲精神可一點也不像你啊。”穿著皺皺巴巴襯衫的凱姆特皇帝漫不經心的撥弄著身旁盛開的薔薇花。


    想當然,這句調笑一如既往的沒有得到當事人的理睬,瓦倫丁整理了一下淩亂的衣衫,提起了看似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題,“我記得薔薇的花期早就過了。”


    “是啊,但這是一個魔法世界,隻要人們想,多得是強留花期的方法,”奧古斯都聳了聳肩,然後一把將盛開的花朵捏爛,然而他的手上卻幹幹淨淨,仿佛這是一朵假花,絲毫沒汁水滲出,“你看,假的就是假的,哪怕外表完美無損,裏麵卻無法保持鮮活,就像你,也像我。”


    “喂喂喂,自己腐爛可別拉別人下水啊,”金發修士露出了一個標準的“傳教式”微笑,“跟你這種未老先衰的人不同,我可是還風華正茂哦?”


    “……你討人厭的地方可真是一點都沒變。”


    “多謝誇獎。”


    大概是瓦倫丁厚顏無恥的回答給噎住了,奧古斯都明顯梗了一下才若無其事的轉移了話題︰


    “你不如猜猜,你耗費心思陪了我這麽久,也拖延了這麽久,巴勒特能不能跑出加貝利?”


    “如果這麽久都逃不出去,這種廢物就算是死了也毫無怨言吧?”瓦倫丁挑了挑眉。


    冷酷的回答反而挑起了奧古斯都的興趣,“既然這麽嚴厲,那幹嘛還要回來接應他呢?直接從監獄出城對你而言並不難吧?還是說你們有著極為親密的私人關係?你也很清楚吧?巴勒特是當不上教皇的。”


    巴勒特是當不上教皇的——這是隻能在聖光家內部和錫安會成員嘴裏才能聽到的評判,甚至已經聽到瓦倫丁耳朵都要生出老繭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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