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要把周霆和王寶達押送衙門,縣令想給他們判罪,一要講究證據,二要查詢律法,三,則要查可有類似案例,又是如何判的。


    如果秦扶清押題準確,王寶達和周霆聽從之後,考中了,算是作弊的話,那白居易是不是也有罪呢?


    胡元胸膛上下起伏:“秦扶清算什麽本事,怎能和香山居士相提並論?”


    “嗬,你辯不過我,就開始人身攻擊了?秦扶清年十一,他將來成就還不可知,難道你拿已經作古的詩人瞧不起他,就是公道了嗎!”


    周霆最後一擊,如同雷霆一般,把胡元心向公道,誣陷他們作弊的遮羞布給扯開來。


    都不等胡元反應過來,他就拱手請求縣尊道:“我等二人清清白白,就算是靠押題,也不見曆往有誰大字不識就能靠押題考中做官的。胡元三言兩語,就將我二人挑燈夜讀的辛苦全誣陷成作弊,此等不辨是非黑白之人,難道也配與我等正大光明之人站在一起嗎?請縣尊大人判決!”


    比起第一次請柳祥貴做主的急迫,周霆現在多了幾分從容,他已經看出胡元的窘迫,也明白自己是芝麻開花節節高,胡元則是節節敗退。


    別以為考完試就一定能保住自己的名次,一切還未公布,就膽敢以一己之私汙蔑他人作弊,還沒有真憑實據。


    周霆隻能說,這個胡元真是蠢到家了。


    柳祥貴問周霆道:“你是說,此次考試秦扶清押中不少題?”


    “正是,我們從讀書那一日起,就跟著老師婁雨賢,從不曾分開過。秦扶清和殷傑去年成為童生,我、王寶達、還有蘇木,分別在縣試、府試落舉,秦扶清不忍將我們拋下,便時常陪我們一起讀書,苦心孤詣地為我們搜題押題。草民所說若有一句假話,縣尊大人盡可收回我的考試成績!”


    王寶達乖乖地站在周霆一邊,心裏暗歎不已,要不是場合不對,他真想給周霆豎起大拇指。


    好樣的!要是不聽聲音,他還以為身旁站的是扶清呢!


    他怎麽就學不會像個大人一樣說話呢。


    不過當個應聲蟲他還是會的。


    王寶達也跟著道:“還請縣尊大人明察,如有不實,我的成績也可收回!”


    柳祥貴詢問胡元:“那你呢?”


    暮春了,傍晚還有些冷,胡元卻出了一頭冷汗,臉色蒼白,兩隻眼珠子渾噩不定,不敢出聲。


    末了,他才擦著冷汗心虛道:“也…也許是草民弄錯了,周霆和王寶達並未舞弊,是草民一時心急,沒有查明,還望縣尊大人體諒!”


    “科舉於國於家,都是千秋大事,怎容你一句心急弄錯,就能輕易掀篇呢?”柳祥貴看他的眼神裏也有一絲憎惡,“本官見你學問有餘,心性不足,就算讓你考過縣試,他日府試院試,你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回去再好好讀兩年吧!”


    他輕飄飄的一句話,接著揮了揮手,師爺出去叫來兩個守在門外的官兵,把癱坐如爛泥的胡元給架了出去。


    行至一半,胡元才反應過來,崩潰大叫:“縣令大人!草民隻是一時鬼迷心竅,胡說八道,不要取消我的成績!”


    直到房門再次被關上,他的求饒聲音還餘音繞梁,室內久久不敢有聲音。


    在場的考生噤若寒蟬,考過縣試,他們心有驕傲,覺得自己已經躋身讀書人行列。


    可在讀書人這一行列裏,也是有三六五等的。


    進士和童生,出名的和不出名的,出身富家或是出身寒門……


    這條路就像是充滿荊棘的天塹,如同李白口中的蜀道難,難於上青天。


    稍有不慎,就會踩空,從雲端跌落懸崖,又或是在山腳苦苦向上攀岩,隻能眼睜睜看著身旁或身後之人趕超自己,自己卻無力向上。


    前者和後者哪個苦?


    身在其中的人,覺得哪個都苦。


    俗話說滅門知府,破家縣令。在小小的安溪縣,柳祥貴的一句話,或許就給胡元的一生定性了。


    他說胡元兩年不許再考,明年還敢給胡元做保?


    若是兩年後柳祥貴能高抬貴手,或許胡元還有希望。


    若是他一直不升遷,安坐在此,誰又會為了一個連童生都不是的讀書人去提醒他兩年之期已到呢。


    謹言慎行,是今年這批通過縣試的考生學到的第一個人生至理。


    宴會慢慢又其樂融融起來,隻是王寶達也少了剛才一心吃喝的心思。


    宴會並未開太久就結束了。


    縣令柳祥貴先行離開,他一走,氣氛好像又熱鬧了些。


    有人圍上來問周霆:“周兄,方才你們說的可都是真的?秦扶清真的那麽厲害,給你買押題全押中了?”


    周霆道:“我可不敢在縣令大人麵前撒謊,我所言若是有一句假話,叫我今生都不得高中!”


    “你們若是感興趣,就去城南門樓附近找一家名為‘鏡今草堂’的書局,說不定過段時間就能看到驚喜!”王寶達直接趁此機會給鏡今草堂打起廣告來。


    秦扶清說要做教輔,那就肯定會做,隻不過他還要忙於今年的院試,誰知道是上半年做還是下半年做?


    就算都不做,先把鏡今草堂的名聲給熱起來,總沒有錯。


    周霆和王寶達功成身退,二人坐上縣令給安排的馬車,一路無話,直奔秦扶清在縣裏租的小院。


    下了馬車,沿著籬笆牆走了一二十米遠,便聞到一股月季花的清香,還有熟悉的歡聲笑語。


    原本黑三他們住到草堂後院,秦扶清打算把水井小院退租的,可婁姐姐年紀漸長,他們再在夫子家住著並不方便,幾人便約好出來租院子同住。


    水井小院便沒再退租,剛好有口水井,兩邊房子住的人吃水用水都方便。


    趁著過冬,秦扶清還把老家栽種好幾年的月季給移來幾棵,連根一起挖來種下的,如今順利成活,發出不少花苞,有的已經開了,靠近一聞,便是滿口馨香。


    今夜月色籠罩,他們聽到水井小院裏傳來的聲音,連忙加快腳步,靠近之後便聞到一股烤羊肉的香氣,頓時腹中饑餓,像是方才沒吃飽飯似的。


    王寶達急忙推開遠門,當場抓包:“好啊你們!說好今日給我們慶功的,怎的背著我們吃起烤羊肉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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