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不肯回答,周霖霖也沒惱。他靠在沙發上,目光還盯著電視屏幕,徐徐說出一個個分析:“你剛才穿的那件男式外套,是法國y&u的春季限定款,品牌雖小眾,但勝在質感和設計,盲目跟風名牌的人不會選擇這種牌子,說明那人品味不錯,注重內涵。”


    “你平日社交不多,局限在b大和谘詢所,除了在這兩個場合偶遇,就是被身邊人牽線。而你們谘詢所最近沒有新人進來,你個人排斥被別人牽紅線,你的職業道德不允許你同患者產生其他感情,排除新同事,朋友介紹,和患者,他應該常在b大出沒。”


    “你平時很注意形象,但剛才這麽蓬頭垢麵地回家,說明他家離這不遠,再精準點,百分之八十的概率就在這幢樓,能在這個小區買得起房,他經濟條件不錯。這裏離b大不近,學生不會把暫住房址選在這裏,他應該不是在b大讀書,而是在b大工作。”


    他把這些分析一條條羅列出來,又思考了片刻,最後看向盛微語,“他是b大的老師?”


    盛微語:“……”


    打擾了。


    盛微語啞口無言。


    她忽然覺得,周霖霖管理個公司實在是太屈才了,他應該去當專破奇案的刑警,上交給國家。


    盛微語扯出一抹僵硬的笑,生澀地轉移話題,“你不會真是因為我回國的吧?”


    周霖霖瞥了她一眼,“自作多情。”


    明明是麵癱,卻偏讓人覺得他這眼神滿滿的都是鄙夷。


    自作多情的盛微語抽了抽嘴角,心裏腹誹,不是因為她回國,那一回國就來她公寓做什麽?還在這瞎逼逼這麽多,給她當戀愛指導?


    周霖霖又道:“你放心,你和誰談戀愛都與我沒關係,我不會去幹涉,隻是希望你沒忘了上次的教訓。”


    這時,一個電話打進來,他看了眼來電,邊接下電話,邊站起身就要走,臨走前像是想起什麽一樣,又頓住腳步,“盛強有沒有來找過你?”


    聽到那個名字,盛微語呼吸一窒,反應過來,她連忙壓下情緒,“沒、沒有。”


    周霖霖心思在電話那邊去了,沒注意到她的異樣,“他提前出獄了,你最近注意點。”


    說罷,轉身就走了。


    目送著他出了門,盛微語總算鬆了一口氣。


    想起盛強,她又咬緊了牙,眸光漸沉,染了幾分厭惡與憎恨。


    她不會讓這灘汙泥再爬上岸的。


    絕不會。


    **


    今天不是雙休日,盛微語上午翹了班,原以為下午去上班的時候,免不了一頓訓,還得扣工資,卻意外地什麽都沒發生。原來是淩希早有先見之明,幫她請了半天假。


    隻是請了假,也還是沒躲過徐思的一頓冷嘲熱諷。徐思最喜歡找新人女同事的茬,在雞蛋裏挑骨頭是常有的事,尤其是對盛微語。


    徐思針對她的原因,盛微語其實是知道的。


    在盛微語和賀廷交往之前,其實還有個小插曲——徐思對賀廷有過好感。


    拋開賀廷隱藏起來的渣男屬性,賀廷皮相好,待人隨和,確實有讓人一見鍾情的資本,再加上,他家境不錯,中型企業的富少爺,還是個高材生,以後就算不搞科研,也能回家繼承產業,嫁給他,也算是後半輩子無憂。在這個物質大於一切的時代,賀廷這種條件,可不就是許多女人神往的完美對象?


    在賀廷來谘詢所等盛微語下班的那幾次,碰見過徐思,也就是那幾次,徐思對賀廷有了好感。隻是那時,賀廷在追求盛微語,沒把她放在眼裏,徐思氣不過,自然是把氣撒在了盛微語身上。


    這就是女人的嫉妒。上次,徐思不知是從哪裏聽來的,盛微語被渣男三,分手了,還特地跑過來明裏暗裏幸災樂禍一場,順便炫耀一番,她新交到的富二代男友。


    她覺得揚眉吐氣,卻不知道,盛微語壓根不在乎這些。


    用淩希的話來說,比起徐思在暗地裏的各種攀比,盛微語就像是個看破紅塵的坐禪老僧,任徐思像個跳梁小醜一樣在她麵前手舞足蹈,她繼續做她手裏的事,眉毛都不會動一下。


    然而,坐禪老僧並非天生就是看破紅塵,即使她沉如死水的心再怎麽平靜,遇到那個能丟進石子的人,也一樣能濺出水花,激起一圈圈波瀾,久久不能停歇。


    下班之後,盛微語直奔1603。她的手機、鑰匙還有錢包,全落在的易言家,除了易言家,她哪都去不了。


    說實話,她雖然臉皮厚,但總歸還是有臉的,昨晚耍酒瘋鬧得那麽瘋,饒是她,也有那麽一點不好意思再見到易言。


    她懊悔極了,一是懊悔在易言麵前耍了這麽個酒瘋,形象都沒了,二是她都把形象給丟了,卻還是沒能討到一點便宜,實在是不值。不說能來個法式熱吻,摸摸腹肌也是能討回本的,可她昨晚太矜持了,太矜持了!


    盛微語邊惋惜,邊按下了易言家的門鈴。


    門鈴按了五六下,卻久久沒有人來開門。


    難道是還沒回來?


    盛微語正疑惑著,門終於被人從裏麵打開。


    打開的這一瞬間,盛微語眼都直了。


    她方才還可惜沒占到一點便宜的男人,此刻正赤.裸著上身站在門口,腰間隻圍著一條浴巾。


    水滴從他線條硬朗的下顎滴下,順著緊實的胸肌緩緩往下淌,流過結實而勻稱的腹肌,滲進白色浴巾中。


    盛微語眼睛都忘了眨,耳畔仿佛有萬千煙花齊齊衝天炸開。


    腦子一熱,身體就不再是大腦的傀儡。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按在男人緊繃的腹肌上。


    哇哦,真緊。


    第20章 第二十課


    易言昨晚幾乎照顧了盛微語一夜。


    酒醉的盛微語睡著之後, 如同一個混世魔王, 掀被子踹被子,手腳就沒老實過。也不知她夢見了什麽, 三五不時就夢囈。


    易言幾乎一夜沒合眼, 夜裏溫度低,沒有防備地受了涼, 第二天又是滿課, 一大早趕去上班b大上課,傍晚回來之後,狀態就有些不對。


    易言沒有一生病就去醫院的習慣,也鮮少依賴藥物。吃藥算是他為數不多所排斥的事。


    於是他一回家就洗了個澡, 正準備換上睡衣休息, 卻聽到有人瘋狂按門鈴。


    起初以為是林冀, 他便不想搭理,看到沙發上落下的女士包和手機, 遲疑了兩秒,還是去開了門。


    果然, 是盛微語。


    盛微語直愣愣地盯著他,伸出手按在他的腹肌上,情不自禁發出一聲感歎, “哇哦。”


    “……”


    空氣瞬間安靜。


    男人身上炙熱的溫度傳到盛微語掌心的皮膚, 好半天,她才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臉上轟然炸開一片紅雲。她連忙收回手, 匆匆地道了一聲歉,難得地露出手足無措的怯樣,“我、我是來拿東西的。”


    易言沒應聲,隻側開身,讓出一條道,讓她進屋。


    盛微語在沙發上找到了包和手機,手機已經電量不足自動關機,也難怪會錯過周霖霖的電話和短信。包和手機是拿到了,可還有一樣不知落在了哪處。


    她今早怎麽找都沒找到的內衣,還落在易言家。


    這種東西,不管是現在管易言問,還是以後易言找到再還給她,都免不了尷尬。


    盛微語站在原地糾結,斟酌要怎麽開口問,才顯得不那麽丟人。


    易言回屋裏換了身衣服,見她還站在客廳沒走,“怎麽,在我家住上癮了?”


    他這句話讓盛微語瞬間想到昨晚的糗事,她臉上一燥,下意識反駁,“誰想住你家啊,我昨天隻是醉糊塗走錯門了。”


    易言抬手撐了下額頭,似乎很疲倦,沒有把她懟回去,隻是說了句,“以後少喝酒。”


    盛微語見他神態太對,細細打量了他兩眼,“你不舒服?”


    易言含糊地應了一聲,“你回去吧。”


    丟下這句,就轉身回了房,頭發都還沒擦幹就躺下。


    盛微語自然是不會聽他的話,跟著他去了臥室,見他眉心緊皺,她用手背貼在他額頭上,燙得嚇人。


    盛微語輕輕喚了他一聲,“你吃了藥嗎?”


    易言緩緩睜開眼,卻沒有應聲,盯著她看了兩秒,又似乎很疲憊地合上眼。


    見他這副模樣,盛微語大概也猜到了,幫他把被子扯上蓋好,她起身離開臥室,從他外套口袋裏拿了鑰匙,又帶上錢包,下樓去買感冒藥。


    買的感冒藥是衝劑類,燒了熱水泡好後,她端著藥送去臥室。


    易言還在睡,過高的體溫讓他睡得很不安穩,麵色微紅,呼出的氣息都像是被火灼燒了一般的發燙。


    盛微語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起來喝了藥再睡。”


    易言眉心緊了緊,似乎在不滿,緩緩睜開的眼黑沉沉的,卻因為渙散了些,比往日裏少了一半的殺傷力。


    盛微語扶著他起來,把藥端到他唇邊。


    幾乎是才遞到他唇邊的第一時間,易言就偏了偏頭,躲避杯中散發出來的古怪藥味。


    盛微語看在眼裏,不免失笑,半開玩笑調侃半是去激他,“易老師,你都是當了老師的人了,喝藥耍賴這種小孩子才會做的事,你不會現在也還在做吧?”


    高中時候,易言也在她麵前生過一次病,那時,她給他買了感冒膠囊,一向清冷沉穩的少年卻在這時候耍起了執拗的脾氣,任盛微語百般勸說,他都不願意吃藥,更不願意去醫院。


    直到第二天病情加重,燒得更厲害,盛微語發了好大一通脾氣,又耐著性子哄他,易言才終於鬆了口,答應吃藥。


    卻沒想到,兩顆膠囊,易言喝了三大杯水,才終於咽下去。


    盛微語笑得不成樣子,從此知道了他討厭吃藥和不會吃膠囊的毛病。


    而現在,她特意買的感冒衝劑,沒想到對方依舊是對感冒藥這麽“不共戴天”。


    聽出盛微語話中的調侃,易言抬眼看了她一眼,不聲不響接過杯子,將味道古怪的液體一口悶下,拿開杯子時,眉心已經皺得不成樣子,仿佛剛剛喝下的,不是感冒衝劑,而是致命的毒藥。


    他喝了藥,就要再躺下繼續睡,卻又被盛微語攔住。


    “等等,”盛微語拉住他的手臂,“你頭發都還沒吹幹,就這樣睡,明天會更加頭疼的,吹風機在哪?我幫你吹幹。”


    易言抬手指了個櫃子。


    盛微語把杯子放下,把吹風機拿出來,坐在他身後,給他吹頭發。


    他頭發不長,很快,後麵的頭發就幹得差不多。


    盛微語把位置挪到他身前,抬手去撥動他額前的頭發,“靠過來一點。”


    易言看著她,目光沉沉,卻好似神遊天外一般,沒有動作。


    盛微語以為他是覺得自己想趁機占他便宜,不由無奈解釋,“你離太遠了,我手舉得酸。”


    易言依舊沒有動作,盛微語又好氣又好笑,都什麽時候了,她哪裏還有其他心思,至於這麽防著她嗎?


    正當她覺得冤枉委屈之時,身前的男人忽然朝她湊近,低頭靠在她的肩上。


    盛微語身體瞬間僵硬,“也、也不用靠這麽近……”


    腰被男人伸手環住,他聲音微啞,語氣卻比平時柔軟了不知道多少倍,“微語。”


    吹風機還在嗡嗡地發出擾耳的噪音,卻依舊沒壓住那聲柔軟的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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