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她在被邵家收養之前,究竟經曆了什麽?


    已經現身的暗衛還在一旁等他的指示,他說出幾味藥,叫人去尋,自己則又為她把了一次脈。


    但結果還是一樣,這姑娘的體內有蓄勢待發的奇毒,也有鎮壓奇毒的力量,他剛才沒有判斷錯。


    躺在床上的人忽然動了動,張嘴喃喃說話,他回神,仔細聽了一下,原來是在要水。他摸索著為她尋來水,又摸索著一點一點喂她喝了下去,她卻始終未醒,一直昏睡。


    ~~


    頭很疼,身上很冷。


    不舒服的感覺從夢中綿延出來,阿蓉呢喃出聲,不一會兒,就有人摸索著為她又加了層被。


    她覺得舒服了一些,正欲繼續睡去,卻被人輕喚,“先把藥喝了吧。”


    緊接著有人扶起她的頭,動作有些僵硬,弄得她有點疼,她忍不住“嘶”了一聲,便聽見喚她的人低聲叮囑,“輕一些。”


    緊接著,那動作果然輕緩下來,她很感激別人這樣照顧她,本想道聲謝,然而糊裏糊塗的,腦子裏出現了些奇怪的片段。


    有個小女孩,也生了病,躺在床上嬌氣的喊痛,一位華麗的美婦人將她抱在懷裏輕哄,她卻依然哭的滿臉淚花……


    奇怪,那些人是誰,怎麽會在她腦子裏?


    她正疑惑著,嘴裏冷不防被灌進一勺苦藥,她來不及反應,被迫咽了下去,嗆了一口,一陣咳嗽,而後平緩下來,又覺得實在太苦 ,忍不住皺眉咂舌。


    有人說,“小心一點。喝了嗎?”


    又有人回答,“是。”


    接著那人便吩咐,“繼續,把藥喂完。”


    然後由不得她抗議,苦藥便一勺接一勺的被灌進了嘴裏。


    她想去推,然而動一下就渾身吃痛,隻好硬著頭皮喝了下去,奇怪的是,等她把那一碗熱騰騰的苦藥喝完,頭痛緩解了許多,身上也不再那麽冷了。


    有人用冰冰涼涼的手指摸了摸她的額頭,又說,“先睡一覺,明早燒就該退了。”


    她迷迷糊糊的心想,那發話的人應該是位大夫,可又是誰帶她來看病的呢?她使勁想睜開眼,但似乎陷入了夢魘,怎麽也醒不來,她掙紮了一會,隻好作罷,繼續睡了過去。


    ~~


    第二日,雨過天晴。


    阿蓉試著睜開眼,入眼是滿地的陽光,她試著活動了一下,頭不疼了,身上也好了許多,於是就想起床,然而腳才落在地上,卻帶來一下鑽心的疼,她嘶了一聲,撩開褲腳去看,發現腳腕又紅又腫,昨夜的記憶頓時湧了出來。


    對了,她冒雨出去找貓,不小心滑到了山溝裏。


    但又是誰救她回來的呢?


    她撓撓頭,隱約記得似乎有個黑衣人把自己背了回來,半夜睡著的時候還有人給她喂藥,似乎還有位大夫一直在說話……


    她拍拍自己的腦袋,一定是做夢吧,這山上除了她自己,就隻有一個看不見的阿啟,難道是他救她回來,又照顧她?


    這怎麽可能?


    她覺得這應該是夢,她壓根沒出去過,從昨日午後一覺睡到現在,做了一場逼真的怪夢。但是……腳腕明明腫了啊!


    她想不清楚了,決定出去問問阿啟。


    紅腫的腳腕不能用力,一落地便是鑽心的疼,她小聲嘶啦嘶啦的挪到門口,發現淩瑧又在以那種特別的姿勢“睡覺”。


    大約他也剛剛睡醒,聽見她的聲音,主動問道:“醒了?”


    阿蓉嗯了一聲,問:“阿啟,昨天我是不是出去了……”話才剛開口,見他的身旁鑽出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還在奶聲奶氣的叫喚,她驚奇道,“賽雪?”然後恍然大悟般自言自語,“果然是夢,貓不一直在這兒嗎?哪裏不見了!”


    淩瑧卻告訴她,“不是夢,你昨天確實出去找過它。”


    阿蓉奇怪,“什麽?”可是這樣一來,又有太多不解,“那我記得還沒有找到它,它怎麽又回來了?”


    淩瑧一頓,而後坦誠道,“是我不好,它昨天窩在我這裏,我沒發現。”


    “哦。”阿蓉倒沒在意這件事,點點頭接著問,“我記得昨晚我不小心掉到山溝裏了,好像有人把我背了回來,好像還有位大夫給我看病……”


    她正說著,餘光瞥見院子裏有人影晃動,來不及驚叫,人便邁進屋裏,手上還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藥汁,對淩瑧說,“少主,藥好了。”


    阿蓉目瞪口呆,這人誰啊?


    還沒等她開口問,淩瑧在旁說,“你傷寒還未退,先把藥喝了。”


    看來這一切都是真的了,但是,這究竟是什麽回事?


    端藥的人來到她近前,將藥遞給她,她沒接,而是看著淩瑧,“他……”


    淩瑧歎道:“你先喝完藥,我再告訴你。”


    她隻好接過來,將那苦藥慢慢喝了進去,淩瑧等她喝完,揮手命人退下,這才說,“他們是我的手下,前些天找到了我,之前瞞你,是有些苦衷,對不起。”


    她問,“那昨天是你叫他們救我回來的?那給我把脈的又是誰?”


    他說,“是我。”


    阿蓉很是驚奇,“你是大夫啊?”


    他搖頭,“略懂些醫術罷了,並不以行醫為生,所以不算大夫。”跟她解釋完,他似自嘲般苦笑,“連自己的眼睛也治不好……”


    他看起來有些喪氣,她想安慰他,卻不知說什麽好,頓了一下,想起一件要緊的事,趕緊問他,“你是不是要回家了?”


    這正是需要跟她解釋的地方,他說,“我家中事情比較複雜,現在並不是回家的時機,所以,還想在這留些日子。”


    別人的家事她也管不了,他想再住幾天,也不是什麽問題,隻是剛才端藥的人……


    她趕緊問,“那他們……”


    淩瑧明白她要問什麽,說,“不用管他們。”


    “哦。”她放心下來,點頭說:“沒關係的,你可以住到能回家的時候。”


    她沒問題了,他卻還有問題。


    他點點頭,而後問她,“你還記得在到邵家之前的事嗎?比如你住在哪裏?家中是做什麽的?”


    她搖搖頭,真的不記得了。她落寞的說,“我也希望自己能記起,有時候真的想去找親生爹娘……”


    也是,倘若知道自己的身世,有地方可去,一個小姑娘家,何必獨自跑到荒山上來?


    喪失的記憶不是那麽容易就能複原的,深諳醫術的淩瑧明白這個道理,便也不再追問了,隻是忽然又聽見她“哎呦”一聲,他忙問,“怎麽了?”


    阿蓉苦著臉說,“腳腕很痛。”


    昨夜她昏睡,他不方便察看她身上的傷勢,如今她清醒了,他便招呼她上前,說,“我看看。”


    阿蓉一瘸一拐的挪過去,有點猶豫,怎麽給他看?就這麽把腳伸給他麽?


    他卻徑直說,“把腿放上來。”


    她隻好照做,他伸手摸索,手輕撫過紅腫的腳腕,阿蓉立刻說,“就是這兒,”怕他看不見,特地補充道:“紅腫起來了。”


    他捏了捏,說,“骨骼並沒有事,應該隻是擦傷了筋膜……”


    就這麽幾下觸碰,倒叫阿蓉滿臉通紅,當然,淩瑧是看不見的,他隻是朝門外喚道:“來人。”


    方才給她端藥的人立時又出現,他吩咐道:“去配一些藥酒。”


    那人立刻說,“屬下身上正有。”說罷從身上摸出個小瓶交於淩瑧。


    淩瑧便對阿蓉說:“這是舒筋活血的,每日塗抹三次,自己揉一下,很快會好的。”


    阿蓉趕緊將小瓶接過來,輕聲道謝,臉上燒得厲害。雖然同個屋簷下住了這麽久,雖然人家剛才是為她瞧病,但是這樣一次觸碰,足矣叫她不自在好久了。


    暗衛又出去了,屋子裏隻有兩個人,以前跟他相處,並沒有覺得什麽,尤其他看不見,她也不必遮擋臉上的瑕疵,這一點讓人自在很多,可現在……


    想到這山中並不是隻有他們兩個人,她心情有些複雜,接過藥酒猛地起身,卻忘了自己受傷的那隻腳,一下鑽心的疼又一下重心不穩,身邊沒什麽可扶,“啊”了一聲,直直朝前倒了下去……


    縱然淩少主再反應靈敏,也沒能躲過近在咫尺的她,少女的身軀冷不防壓下來,直愣愣的撲在他懷裏,還順便帶起一陣香風……


    唔,沒有脂粉氣,隻有淡淡的草植清香,類似昨夜開過的茉莉。


    被少女軟綿綿的身體撲了個滿懷,淩少主也有些愣了,阿蓉慌忙扶助他的胳膊撐起來,羞得無地自容。


    沉默片刻,淩瑧問,“是不是……還有哪裏痛?”聲音竟不知不覺的溫柔不少。


    阿蓉滿臉通紅,“沒有沒有,我剛才沒站好……”說著再也顧不得腳疼,連滾帶爬的躲回裏屋去了。


    真是……太丟人了。


    不過,他身上有股溫暖的香味,懷抱也十分寬闊,還……蠻舒服的……


    第九章


    自己呆呆傻傻的坐了一會兒,阿蓉終於想起那瓶一直握在手裏的藥酒,忙打開瓶子,往腳腕上塗抹起來。


    塗好又揉了一會,待那藥酒盡數被吸收,紅腫的地方果真舒服了許多,她小心翼翼站起來,試了一下,受傷的地方依然不太敢動,她想了想,幹脆扶著牆單腿往外蹦。


    淩瑧聽見動靜,微微皺眉,問她,“要做什麽?”


    她盡力想打破方才的尷尬,所以故作平靜的說,“去煮粥啊,嗯……你要不要吃?”


    他依然皺著眉,說,“現在休養更要緊,別亂動,小心腳。”


    她隻好坦白說,“我餓了。”


    他明白了,隨後從懷裏摸出藥瓶,取出一個固元丹給她,說,“先吃這個吧。”


    她接過來,捏在眼前看,見隻是個圓溜溜的褐色藥丸。有點奇怪,為什麽要吃這個?她問,“這是什麽?”


    他說,“固元丹,提取多味珍貴藥材精粹攢的,可以補充身體所耗,替代食物。”


    可以代替食物?她很是好奇,拿到鼻前聞了聞,有淡淡藥香,嚐試放進了嘴裏,嗯,發現並不苦,反而還有淡淡甜味。


    她覺得十分新鮮,邊嚼邊問,“吃了這個就不會餓了嗎?”


    呃……


    他本想給肯定的答案,聯想到自己後卻忽然有些心虛——每每聞到她做的飯香,即使吃了固元丹,他也依然很有食欲呢!


    所以他隻能告訴她,“反正……不會餓死的。”


    她很無語,不吃飯光喝水還能撐好幾天呢,人哪兒那麽容易餓死!


    如此,阿蓉暫時放下做飯的想法,回到床上坐了一會兒,隻是在屋裏呆久了,總是不太舒服,沒過多久,她又開始往外蹦,淩瑧無奈,問她,“又要做什麽?”


    她說,“想去洗洗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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