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第四天一早,高幸就說出差了,拜托冷靜多多照顧。


    冷靜心裏冷笑,狐狸尾巴要露出來了吧,不過現在還不是和他翻臉的時候,至少要等趙豔恢複好了,再來想辦法規勸她。


    下午時,冷靜忙完科室裏的工作,便去婦科病房看趙豔,走到病房門口,看到一個老年婦女,踮著腳往窗戶裏張望。她看起來六十來歲的年紀,身材矮小,頭發灰白,容長臉,長相有些凶,手上拎著一盒伊利牛奶。


    冷靜便問她:“您找誰?”


    她回過頭,臉上堆起一絲笑:“我找趙豔。”


    冷靜微訝地看著她,心裏猜測她的身份,她卻已經扭開病房門,走了進去。


    第41章


    趙豔住的是單間, 此時她正靠坐在床上, 一手捧著本書在看,另一隻手上在打著點滴,看到進來的老年婦女,也很迷糊, 便看向門口的冷靜。


    冷靜朝她搖了搖頭, 表示自己也不認識。


    老年婦女把那盒牛奶往床頭櫃上一擱, 然後環顧了下病房的環境,喃喃自語:“這環境比賓館都不差啊。”


    趙豔和冷靜麵麵相覷, 這女人到底是來看人還是看病房的。


    女人終於轉過頭來, 居高臨下地看著趙豔,道:“我是高幸的媽媽。”


    她話一出, 趙豔和冷靜都吃了一驚,趙豔反應過來,忙道:“阿姨, 您坐!”


    高幸媽媽這才在床邊坐了下來, 突然伸出手拉住趙豔的手, 神情哀戚地道:“孩子, 你受苦了。都怪我那不成器的兒子, 讓你受苦了。”


    趙豔被她這副樣子搞得有點不自在,隻道:“沒有,這事怪不得任何人。”


    高幸媽媽笑了起來,一臉褶皺,拍了拍她的手, 道:“你能這樣想就好,俗話說,一個巴掌拍不響,是吧!我就說你是個通情達理的姑娘。”


    趙豔笑不出來了,目光漸冷,她這話說的讓人太不舒服。


    她卻渾然不覺自己的失禮,繼續道:“我們老一輩可真是從沒聽過什麽宮外孕,誰懷孩子不是正正常常地懷了,我也谘詢過醫生了,宮外孕這種病啊,要麽是你天生輸卵管長得不好,要麽是你以前經常……”


    “你胡說八道什麽呢!”冷靜聽不下去了,冷聲打斷她的話,走到她麵前,不客氣地道:“好了,你如果過來就是想說這些,你可以走了!”


    高幸媽媽臉上笑意當即消失,拉下臉來,還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我就是實話實說,怎麽了?”


    “要聽醫生說是吧,我也是醫生,我告訴你,每一種病有共性也有特性,不能沒有看到檢查報告就胡說八道!”


    “阿姨,你有話就直說吧!不用拐彎抹角地摸黑我!”趙豔終於硬氣起來,把手從她的手中用力抽了出來,冷淡道。


    高幸媽媽吊著眼尾瞭了趙豔一眼,挺直身板,道:“那我就直說了,我家高幸是三代單傳,他自小沒了爸爸,是我一個人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的,我還指著他給老高家傳宗接代,所以我是沒法接受一個宮外孕的兒媳婦。你看你家庭條件也不錯,長得也不醜,就發發好心,放過我家高幸,不要再纏著他了!”


    高幸媽媽本就長得一臉刻薄凶相,說起話來理直氣壯,那樣子簡直醜陋得令人作嘔。


    趙豔氣得渾身直發抖,委屈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著轉,嘴巴哆嗦著說不話來。


    冷靜一把將高幸媽媽直接扯了起來,差點沒忍住要啐她一臉,趙豔拉住她,抖著聲音不死心地問了句:“這些話,是你的意思?還是高幸的意思?”


    高幸媽媽嗤笑一聲:“我兒子不知道我來這裏,是我自己的意思!那有怎麽樣,他是我累死累活拉扯大的,他還會為了你,忤逆我不成!”


    趙豔原本就沒什麽血色的臉一下慘白如紙。


    冷靜把那盒牛奶直接拎起,丟到病房門口,罵道:“滾!不用你說,我們家豔子也絕不會和你兒子再有什麽瓜葛!渣男!誰稀罕!”


    高幸媽媽瞪了冷靜一眼,走向門口,嘴裏罵罵咧咧:“哼,就衝你們對待老人家這種態度,就不是什麽好姑娘……想嫁我兒子,沒門!”


    冷靜等她走出病房門,便用力砰地一聲把門關上,看向趙豔,她眼神空洞,沒哭也沒鬧,就那麽呆呆地坐著。


    冷靜走過去,隻摟著她,也不說話,她現在說什麽都沒用,安慰的話太過無力。


    趙豔漸漸神魂歸位,抽了下鼻子,道:“靜兒,你可不可以先幫我把針拔了,我想跟過去看看。”


    “看什麽?”冷靜問。


    趙豔冷笑起來:“看他是否真的不知情!”


    冷靜頓時明白她的意思了,便依了她,替她拔掉針頭,扶著她出了病房,朝電梯間走去。


    高幸媽媽果然還在等電梯,一手拎著牛奶,一手拿著電話,她得意地道:“兒子,放心吧,她以後不會再纏著你了!……”


    趙豔如遭雷轟,心如刀絞,淚水毫無征兆地吧嗒吧嗒地落了下來。他果然什麽都知道,甚至他媽媽就是他唆使來羞辱她、擺脫她的。


    **


    林菡芝不知從哪裏也得知了趙豔宮外孕的事,冷靜暗暗警惕,看來老媽在她們醫院裏果然有“眼線”。


    不過林菡芝知道這事對女孩子來說並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沒有貿然前來探望,隻打電話給冷靜,詢問了她的情況,並在電話裏嚴重警告她:“所以說啊,女孩子一定要潔身自愛,豔子啊真是糊塗,你可不能像她那麽糊塗!”


    冷靜滿頭黑線,想起自己和費騰差點就滾了的事,忍不住反駁道:“都什麽年代了!您還這麽老古董,做好安全措施不就行了。”


    林菡芝一聽,頓時炸了:“這是一個女孩子該說的話麽,你不害臊,我都替你臊得慌!”


    冷靜語氣淡定地和她講道理:“有什麽好害臊的,我一個學醫的,什麽世麵沒見過,什麽不了解啊!都是正常成年人,何必壓抑正常需求!況且現在這個年代,萬一結了婚才發現男的那方麵不行,才真的是悲慘人生呢!”


    林菡芝氣得渾身發抖,捏著手機抖個不停,差點沒眼一翻,暈了過去。


    還是冷青鬆看林菡芝情況不對,拿過電話,摟著她的肩膀,心疼道:“女兒大了,你就別管她了,多管管我吧!”


    林菡芝眼眶都氣紅了:“你沒聽到你閨女在電話裏說的話,真的是不堪入耳!”


    冷青鬆立即板下臉孔,道:“居然這麽過分,惹得我媳婦兒掉眼淚,我來好好說說她,今天我可是壽星公,你給我個麵子,別氣了啊!晚上過生日,我讓阿靜好好給你賠罪!”


    晚上七點,在浮海市最為豪華的浮海飯店三樓雲海包間的門口。


    冷靜剛要推門而入,手機響了,她拿起來看,是費騰,便接了起來。


    “今天你爸生日,你真不打算帶我去?”


    “再等等吧,我們剛剛在一起還不到一個月,等我想個萬全之策搞定我媽先。”


    費騰突然長歎一聲:“那晚我真是後悔了!”


    冷靜笑:“後悔什麽?不是你說要當正人君子的嘛!”


    “就是後悔做了君子,應該生米煮成熟飯,直接弄出個娃娃來,你媽還能拆了我們一家三口?”


    “你也就隻敢嘴上過把癮!”冷靜發現了,費騰這人道德感極高,他雖然嘴上說得輕佻,但他比誰都君子。


    “不和你說了,我已經到飯店了。”冷靜邊說,邊甜笑著推開包房門,抬頭看向在座之人時,卻見他們一個個緊繃著臉,尤其是林菡芝臉色不善,黑如鍋底,眼中隱隱有怒火跳躍。


    坐在最邊上的小表弟林琮一臉愧疚,還朝她拚命地眨眼睛。


    冷靜有種很不好的預感,連手機都忘了掛,捏在手中垂了下去。


    “大家怎麽了這是?”冷靜笑得有些僵硬,說完她又看向林琮,希望他再給我多點提示。


    林琮用嘴型道:“姐,對不起,我……”


    林菡芝淩厲的一記眼風掃來,林琮頓時嚇得大氣不敢出,閉上嘴,低下了頭。


    “冷靜,你真是好本事啊!交了男朋友,還把你爸媽瞞得死死的!若不是你表弟說漏了嘴,我們都還蒙在鼓裏。我和你舅媽還四處幫你張羅著物色相親對象,人選都挑好了,你讓我們怎麽和人家交代!”林菡芝冷冷地道。


    從林琮向她眨眼睛時起,她的心就咯噔一下,猜到是這麽個情況,此時林菡芝突然發難,她還真有點招架不住,不敢說話,把門關上後,拉開凳子默默地坐下。


    “今天你爸生日,你男朋友怎麽也不來?還有那天晚上,他是不是他就藏在你臥室裏?他就這麽藏頭露尾見不得人嗎?也是,一個家中寡母多年都不管的不孝子,自然見不得人了!”林菡芝越說越難聽,越說越刻薄。


    冷靜忍無可忍,手機往桌上一拍,抬眸與林菡芝對視,目光清冷:“媽,您能不要這麽刻薄嗎?我不是有意瞞著你們的,隻是我們才交往不到一個月,想等穩定一些再告訴你們,而且費騰不是你口中的不孝子,你什麽情況都不了解,就惡語中傷他人,您覺得合適嗎?”


    林菡芝冷哼一聲:“才交往不到一個月,就把人往家裏帶,藏在臥室裏,你還有臉說!”


    冷靜差點就像說,就算我們睡了又怎麽了,何況我們並沒有睡,可考慮到還有小表弟在場,便改口道:“可我們以禮相待,一個睡在客廳,一個睡在臥房。我們沒有絲毫逾舉!”


    現在冷靜想想,費騰還真是有先見之明。


    林菡芝愣了愣,她看冷靜麵色坦然,眸光清澈,知道她並未撒謊,況且她了解女兒,她有時雖在她麵前睜著眼說瞎話,但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此事於她而言,意義重大,自然不會撒謊,做了就是做了,沒做就是沒做。


    林菡芝心中的怒氣這才散去一些,她並非古板老太婆,也並非要女兒結婚才能享受幸福,而是她作為母親,想要替女兒把關,不願女兒吃虧。


    “今天你爸五十五歲生日,他知道嗎?”林菡芝依舊板著臉問。


    冷靜正考慮要不要撒個謊,說他完全不知情時,門口響起噔噔噔的敲門聲。


    片刻後,門被扭開了,費騰一身黑色西裝,身姿挺拔的站在門口。


    他一手還抓著門把手,一手拎著個禮品袋,短發上掛著豆大的汗珠,臉色微紅,顯然是狂奔而來,不過呼吸平穩,一點也喘,他直直看向冷靜,目光亮如寒星。


    第42章


    冷靜站了起來, 小嘴微張著, 半天都合不攏。


    費騰僅看了她一眼,便挪開了目光,掃視了一圈包房裏在座的人,最後目光定在冷青鬆和林菡芝身上, 他微微彎腰, 鞠了一躬, 以示歉意,然後直起身子, 微笑著道:“冷叔叔, 林阿姨,我是費騰, 靜靜的男朋友。抱歉,我來晚了。”


    冷靜此時已回過神來,忙走向他, 站在他旁邊, 對林菡芝道:“費騰他知道今天是爸的生日, 不過突然接到上級安排的重要任務, 我還以為他來不了呢, 所以就沒提。”


    大家的目光都看向費騰,朝他微笑頷首,林菡芝則始終寒著臉,瞥了他一眼,冷冷哼了一聲。


    冷靜看向他手中拎著的袋子, 心裏好奇,想要替他拎過來,費騰卻捉住了她的手,緊緊地握著,對她笑道:“很重的,我提著就好。”


    冷靜抿唇一笑,“嗯”了一聲。


    在座的人看這倆人站在一起,男的英武帥氣,女的嬌柔美麗,金童玉女般養眼,除了林菡芝,大家都對費騰極有好感,這就是所謂的美貌溢價的效應吧。


    “費騰啊,快來坐下!我記得你,你是阿逸的好友,也是阿靜高中的同班同學,對吧?”冷青鬆嗬嗬笑道。


    費騰和冷靜這才手拉著手,到位置上坐下,費騰抬起頭,看向冷青鬆笑道:“是的,冷叔叔,我也記得您,都快十年了,您怎麽一點變化都沒有啊。”


    冷青鬆哈哈一笑:“哪裏哪裏,我老了!一眨眼你們都這麽大了,我怎麽能不服老!”


    費騰起身,將手中的袋子拎起,走到冷青鬆麵前,道:“冷叔叔,您看起來也就四十出頭,我祝您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冷青鬆推辭道:“來吃頓便飯就好了,怎麽還買禮物呢!”


    “也不是什麽貴重的禮物,就是聽靜靜說您喜歡收集奇石,我那裏剛好有一塊。”費騰道。


    冷靜心裏吃驚,麵上沒有顯露,她可從未告訴過費騰她爸爸的這個喜好。


    冷青鬆一聽是石頭,心裏高興,伸手接過,居然很有份量,看來是塊不小的石頭,他嗬嗬笑道:“你真是有心了!”


    費騰幫冷青鬆把禮物從袋子裏取出,把包裝拆開,石頭便展露在眼前。


    石頭長約30多厘米,高20多厘米,寬10多厘米,顏色由黑、白、灰、黃四色組成,猶如一幅水墨山水畫,一葉黑色扁舟沉浮於白浪間,有種直掛雲帆濟滄海的氣勢,遠處有黃灰色的峰巒若隱若現,畫麵感非常完整且意境極佳。


    擺放石頭的石台上,龍飛鳳舞的四個字:乘風破浪。


    冷青鬆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氣,聲音都不自覺顫抖起來:“這,這莫非是長江畫麵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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