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憤怒地就要繞過洛衍之的身邊衝出去, 但是卻被對方一把摁住了門。


    “薇薇安, 如果你有任何的問題都可以坦率地說出來, 我們都會為你解決, 不要……”


    驀地, 洛衍之隻看見薇薇安握著什麽狠狠地紮向了他, 劇烈的疼痛感瞬間沿著腹部直入大腦。


    薇薇安的臉色變了, 她看著洛衍之,猛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而她的手中握著的就是一把金屬水果刀, 此刻沾血的刀刃正折射著寒光。


    洛衍之的白色襯衫迅速被染上了一大片的鮮紅,他的眉頭蹙起,用力摁住自己出血的傷口。


    “我……我隻是想嚇唬你一下……你怎麽沒躲開……”薇薇安倉皇地向後退了一步。


    “吧嗒”一聲, 水果刀落了地。


    冷汗從洛衍之的額角一滴一滴滑落下來, 他將手伸向了薇薇安:“把存儲器給我……現在回頭還來得及……我會跟外麵的人說……是我自己不小心紮到了我自己……”


    薇薇安的眼淚掉下來,她緊緊咬著下唇, 搖了搖頭:“克利文先生不是傻瓜……我邁出這一步就回不了頭……我很需要它, 它比我的命還重要……對不起!”


    說完, 薇薇安就打開門衝了出去, 猛地撞到了正在走廊上打電話尋找堂弟的周夏。


    “啊呀!”周夏被撞倒在地, 手機摔在了一邊。


    薇薇安卻一點沒有停下的意思, 隻是喊了一聲:“裏麵有人受傷了!”


    她用力拍了一下電梯,電梯卻停在了樓頂,她立刻奔進了安全通道裏。


    周夏剛起身, 就看見洛衍之一邊壓著自己的腹部一邊強忍著疼痛追了出來。


    那一大片惺紅觸目驚心, 血液沿著洛衍之的指縫滴滴答答落下來。


    大腦裏一片空白,當洛衍之另一隻手撐著牆麵留下一片紅色的痕跡,周夏驟然意識到了什麽,立刻衝上前去一把按住洛衍之腹部傷口。


    明明這個女孩兒小巧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住什麽力量,洛衍之卻像是鬆了一口氣一般靠著她倒了下去。


    “幫我……幫我攔住她……她身上有一個存儲盤!快去!”洛衍之用力推了周夏一下。


    就在這個時候,抽完煙的周揚塵走了出來,他思索著自己是不是該回去宴會了,不然老爺子要瞪死他。


    可一走進走廊,就看見周夏正扶著一個男人,這個男人就是她在酒店大廳裏一直傻愣愣看著的那個。


    一把火就燒上了周揚塵的腦門,剛想要罵她一頓,卻發覺她的手上胳膊上都是血,嚇得周揚塵立刻奔了過來。


    “周夏!周夏你怎麽了!”


    周夏推了周揚塵一把:“別管我!你去追那個女的!就是我們在電梯裏見過的那個薇薇安·李!她紮傷了他!她身上有什麽存儲盤!快去!”


    周揚塵愣了愣,意識到周夏沒受傷之後轉身立刻衝了出去。


    “你小心點兒!”周夏大聲喊。


    此時的薇薇安早就從安全通道衝出去了!


    “我不是傻子!”周揚塵的聲音從安全通道裏傳來。


    他一邊追下去,一邊拿出手機報警。


    洛衍之倒了下去,周夏雙手摁住他不斷滲血的傷口,大聲呼喊:“來人啊!來人啊!有人受傷了!”


    即將進入晚宴會場的工作人員聞聲而來,立刻撥打了急救電話。


    洛衍之前一秒還在自嘲:薇薇安啊薇薇安,你戳刀就算了,你還把刀□□是真的要我死嗎?


    但此刻,他覺得越來越冷,他能感覺到血液離開自己的身體,思想無法集中,他的世界泛起一片又一片的蒼茫,唯一清晰的隻有身邊的女孩摁壓在自己腹部的力量。


    她的臉色很白,那雙眼睛裏帶著惶恐和不知所措以及一種必須要堅持到底的執著。


    洛衍之在顫抖,他心裏想著的卻是你別摁著我了,你抱抱我吧……我冷。


    “先生!你再堅持一下!救護車馬上就到了!馬上就到了!”


    酒店的急救員也趕了過來,除了幫洛衍之暫時摁壓傷口之外其他的也做不了。


    賓客們聞訊而來,有的驚叫,有的駭然,酒店的工作人員趕緊阻止他們圍過來,周老仍舊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聽見議論聲他取出了自己的手機撥打周夏的電話。


    周夏沒有接聽,他又立刻撥打周揚塵的,傳來占線的提示。


    周老拿過靠在椅子邊的拐杖,走向會場外的走廊,但是卻被圍著的賓客擋著過不去,隻聽見他們在議論是誰受傷了。


    洛衍之聽見周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在喊他的名字。


    “洛衍之!救護車就要來了!你再堅持一下!你清醒一點!”


    啊,你記住我的名字了啊。


    可是比起我記住你的名字,晚了五年。


    洛衍之看著周夏,她的眼睛是他掙紮著保持清醒唯一的理由。


    但是這在周夏看來,他的目光是渙散的,好像身體在這裏,靈魂卻不知道去了哪裏。


    他所有的思想在周夏的眼睛裏漫遊,去了很久很久以前,她騎著自行車奔向他,她替他擦幹淨眼鏡為他戴上,她站在咖啡店的屋簷下對他說,她在他的眼睛裏看見了和她相似的驕傲。


    原來那個時候他就有一點點心動了。


    原來他在那之後不再翻開那本字典是知道自己會越想越遺憾當初沒有拿著字典追向她。


    如果那是克利文口中的第一次,那麽在遊輪上見到她就是所謂的第二次——他在圖書館裏再度看見她。時間改變了他所有的一切,他的學識、他的氣質、他的自信、他待人接物的方式,但是卻沒有改變他記憶裏的她。她是他的初心,是他的起點。她義無反顧地跳進冰冷的泳池裏,讓他心疼和不舍。他沒有抓住她,因為他覺得自己不是純良的歸宿,他習慣了去評估別人的謊言與價值,但是他不能帶著這樣的心情去麵對她,因為她從來都不可估量。


    洛衍之的嘴唇顫了顫,周夏以為他要說什麽,立刻開口道:“你別死啊!別對我說什麽遺言啊!我不聽的!說完遺言就會死的!”


    電視劇、電影裏都是這麽演的!


    周夏第一次覺得人的生命是這麽的脆弱,無論他是不是比別人聰明,是不是比別人好看,當他被戳上一刀,流出的血不會停,也不會比其他人少。


    洛衍之的唇齒開合,是垂死掙紮,是無法放棄的執著。


    周夏心中動容,她傾下身來,耳朵靠向他,洛衍之笑了,他沒有交代“遺言”的習慣。


    他的嘴唇碰上了她的耳廓,他其實想要狠狠咬她一下,但是他記得她挺怕疼,他舍不得讓她疼。


    “你說什麽?我聽不見!”


    她隻感覺到他的嘴唇在她的耳朵上蹭了一下,還有他溫熱的仿佛隨時會冰涼的氣息。


    周夏更用力地靠向他,直到他的嘴唇幾乎完全貼在了她的耳朵上。


    小笨蛋……我什麽都不想說,隻是想親你一下而已。


    這是第三次了,周夏。


    你最好祈禱我這一次死掉,那樣至少你能照著你想要的方式活著。


    但如果我大難不死,一定會抓緊你。


    也許我不是那個天生適合你的人,但願你收下我骨血裏的悍勇與野心。


    電梯門開啟,醫務人員推著車奔跑著趕來,洛衍之被抬了上去,眼前的周夏消失了。


    走廊裏還殘留著血跡,賓客們散開,主辦方請他們回去宴廳,當周老爺子看見身上都是血的周夏站在那裏,一雙手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周……周夏啊……周夏……”


    他顫悠悠走過去,腦子裏一片空白。


    周夏抬起眼,看見周老的那一刻大腦立刻恢複運轉,她快步走上前去扶住了周老。


    “爺爺!爺爺你怎麽出來了!這裏人多!”


    “周夏……周夏……”老人還是顫抖著念著她的名字,拐杖倒了下來,他觸碰上周夏滿是血跡的地方。


    “爺爺!我沒受傷!這是別人的血!你放心!我好著呢!我沒事!”


    周夏趕緊替爺爺把拐杖撿起來。


    “好……好,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我們回去了,回家了……”


    周揚塵因為打電話報了警,他追著薇薇安跑了快一條街,她終於被警察給攔下了。


    當警察請周揚塵回去錄筆錄的時候,他看見薇薇安把什麽扔進了下水道裏。他什麽都沒說,跟著去了警局,表示自己聽見薇薇安刺傷了酒店賓客,對方血流成河不知道還有沒有性命於是自己追了出來。


    等到他從警局出來,回到了那個下水道口。


    那裏麵是幹涸的,他能看見一個u盤一樣的東西。


    他把下水道的鐵欄提了起來,把那個存儲盤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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