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還稍微有點希望, 至少白思禪一直保持著單身;在得知她已婚後, 施明西也不慌,心想著她丈夫那麽醜, 隻要他鋤頭挖的好,遲早能把這牆角給挖掉……


    直到看到兩人之前, 施明西都還抱著這種念頭。


    而現在……全沒了。


    施明西機械地衝著白思禪舉了舉酒杯,努力擠出來一個笑容。


    那必定很難看,他心裏清楚。


    一顆少男心完完全全地破碎掉了。


    何生楝微笑著,對著施明西說:“施同學,真巧。”


    語氣十分淡定,沒有絲毫訝異或者其他。


    施明西嚴重懷疑,今天的這一出是何生楝故意的。


    哪怕他什麽都沒有說,可施明西能夠感覺的出來。


    就是讓他看看兩人之間的實力差距,讓他自願、自主放棄。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麽何生楝的目的的確是達到了。


    施明西的失魂落魄與囊泡,白思禪全部都看在眼中。


    她鬆了口氣。


    這下施明西該死心了吧。


    隻要他不再糾纏,對於兩個人來講都是好事。


    不要再浪費施明西的時間和精力了,人生還那麽長,青春那樣美好,沒必要全部蹉跎在她的這裏呀。


    白思禪很少出席這樣的場合,先前還在白家的時候,白鬆受到類似邀請,多半是自己去,偶爾會帶上白思玉,卻從未帶過白思禪。


    白鬆理由是白思禪年紀小,當緊的是學習,不用參與這些東西。


    影響學習成績,影響她的人生觀和價值觀。


    她隻和上次一樣,跟在何生楝身邊。其實作為何生楝的太太,她隻需要對著那些攀談的人做出禮貌的回應就可以了。


    何生楝完全不需要太太在交際上為他助力。


    隻是白思禪未想到的是,在這裏也遇見了白鬆。


    這次他獨身前來,身邊也沒有白思玉,穿過人群過來,看著白思禪,嘴唇抖了兩下,最終隻是輕輕地叫了她的名字:“思禪啊。”


    白思禪叫:“爸爸。”


    一如之前。


    白鬆原本覺著這孩子無辜——雖說是吳曇背叛了他生下來的。可思禪一直乖乖巧巧的,什麽都不懂。當時初知道消息的時候,他難免會遷怒於這個“女兒”,這是妻子背叛他的證據。


    再加上薑蓉的煽風點火,白鬆也愈發對她不喜。


    隻是冷靜下來之後,白鬆又覺著她可憐——這麽一個孩子,母親去的早,生父又不明。到底是從小照顧到大,承她叫了那麽多聲爸爸,怎麽可能一點兒感情也沒有。


    ……可他還是受不了薑蓉吵鬧,暫時遺棄了她。


    如今白思禪好端端地做著好太太,白鬆心裏又是欣慰,又有些惶恐。


    欣慰的是她終於有人照顧,惶恐的是白思禪會不會記恨他,讓何生楝報複。


    但並沒有。


    白思禪說:“爸爸,您過生日的時候,我沒去,是怕您心裏不高興。”


    最主要的是擔心薑蓉因此和白鬆鬧的不愉快。


    白鬆翁動嘴唇:“爸爸不看重那個。”


    “您的生日禮物我早就準備好了,隻是當時走的急,忘記和您說了,”白思禪柔和地笑,“就在我房間裏的書架第二層,您去拿就行。”


    白鬆還想說些什麽,但何生楝拉住了白思禪,低下頭來,問:“你不是想去聽裂縫的歌嗎?今日杜叔邀請了他們過來,現在快開始了,要不要去看?”


    裂縫是近幾年新興的一個樂隊,白思禪十分喜歡。


    白鬆笑:“思禪,你過去就行,咱們改天再聊啊。”


    語氣溫和。


    白思禪猶豫了一下,跟著何生楝離開了。


    走出幾步回頭,白鬆還在看著她,臉上滿滿的失落。


    杜鶴這次過生日,辦的也是隆重無比,遍請名流。露台上的舞台也早已搭建好,樂隊成員今日都到齊了。


    兩人剛進去的時候,已經在唱第一首歌了。


    白思禪激動地拉著何生楝的手:“這是我最喜歡的一首歌耶。”


    何生楝說:“要是你喜歡,下次——”


    “算了算了,”白思禪連連搖頭,眼睛幹淨透徹,“我還是更適合做一個粉絲,遠遠地看著他們就好啦。我隻是喜歡他們的作品,沒必要去摻和太多他們的生活。”


    小姑娘倒還挺理智的。


    比他想象中還要強好多。


    何生楝摸摸她的腦袋,手感不錯,又摸了把:“那等下你要不要以粉絲的身份和他們聊一聊?”


    這個誘惑實在太過強大,白思禪猛點頭。


    樂隊一共唱了七首歌,在這裏聽的人並不多,大多數人是抱著交際的念頭過來的,對明星什麽的不感興趣。現在在這裏聽歌的,基本上都是些年紀輕的少年少女們。


    待到樂隊成員鞠躬離開的時候,何生楝拉著白思禪的手腕,走了過去。


    主唱認得何生楝,立刻停下腳步,微笑著說:“何先生。”


    何生楝將突然害羞的白思禪拉到自己身前,推給他們看:“我的太太是你們的粉絲,可以給她一個表達心意的機會嗎?”


    樂隊的幾個成員都樂了,吉他手笑的最厲害,前仰後合。


    這何先生的太太嬌嬌小小的一個,漂亮可愛的小姑娘,竟然還是他們的粉絲。


    主唱說:“當然可以。”


    白思禪期期艾艾地開口:“請問可以和我合張影嗎?我可以請你們多簽幾個名字嗎?”


    吉他手調侃她:“隻要不是讓我們簽滿一整個本子就好。”


    白思禪從手袋裏拿出了筆和小小的簽名本——配的手包太小,根本放不下這麽多東西。她看著幾個人在上麵簽下名字,幸福的幾乎要冒泡泡。


    除了“謝謝”之外,她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聽完歌,樂隊成員是真的要離開了,白思禪瞧著他們去了後台,也不跟過去了。


    看了看腕上的時間,差不多了。


    何生楝不動聲色地問白思禪:“杜先生的女兒今天也來了,你想不想去見她?”


    白思禪驚異地開口:“杜先生找到他女兒了?”


    “嗯,”何生楝柔聲開口,“但她心裏麵有些抵觸,不想認自己的父親,你要不要去勸一下?”


    白思禪搖搖頭:“這我也不好勸啊。”


    她一個外人,也不懂當年情況如何,怎麽能夠去勸呢?


    何生楝的手搭在她肩膀上:“你先跟我去看一看。”


    杜鶴在二樓的書房裏與兩人見了麵。


    他坐在沙發上,臉上是白思禪從未見過的悵然。


    也是這樣,白思禪才意識到,眼前的人,真的已經是上了年紀。


    白鬆指了指後麵虛掩的一扇門,聲音很低:“她就在那裏。”


    那扇門沒有關緊,隻能瞧見裏麵幹幹淨淨的毛毯,是純淨的白色,長長的毛。


    白思禪猜測,杜先生的女兒,必定是個小公主模樣的姑娘。


    杜鶴請兩人坐下,目光落在了白思禪身上,沉沉開口:“我當年離開她母親的時候,並不知道她懷有身孕。”


    這是……要把前因後果講給她聽嗎?


    白思禪想了想,也是,可能杜鶴想要借此說服她,讓她去勸勸杜家的千金。


    隻是她貿然聽到別人隱私,還是有些不舒服。


    白思禪調整了坐姿。


    杜鶴繼續說:“後來她托人給我捎了個消息,說她生了個女兒;將來自己有什麽不測,請求他能幫則幫一把。”


    他隱瞞了些細節沒說——


    當時小曇是去見了老四,請老四告訴他;但那時候杜鶴已經和老四決裂,離國。小曇並不知道,對杜鶴心生怨恨的老四沒有將這一消息及時傳達給他。


    不然,杜鶴也不會在國外逗留那麽長時間。


    老四手上的髒東西越沾越多,早就回不了頭。他入獄後,杜鶴看過他一次,大約是人之將死,老四告訴杜鶴,他還有個女兒。


    但杜鶴知道的太晚了,人事變遷,隻憑一個昵稱找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在前不久,杜鶴終於打聽到了女兒的下落,她過的並不太好,杜鶴想要接她回來,重新認在自己名下。


    聽完這些,白思禪有些猶豫。


    偏聽則暗。


    隻靠杜鶴這麽說,她還是不明白當年真相。從杜鶴角度來看,他堅定地尋找了母女那麽多年;但對那對不知情的母女來講,是長達十幾年甚至二十幾年的不相見,斷了聯係。


    可杜鶴已經將此事托付給她,她總該去試一試。


    白思禪說:“那我去勸勸吧,不保證能勸成功啊。”


    她邁步走向了那扇小門,推開。


    裏麵並沒有人。


    白思禪愣住了。


    隻有一盆凋謝的曇花,還有一張照片。


    白思禪拿起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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