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you shall see the difference now that we are back again”這句話最早出自古希臘荷馬史詩《伊利亞特》,19世紀英國宗教革新運動,牛津運動的領袖紐曼把它翻譯成英文,胡適也在文章中引用過這句話。


    3.省港大罷工是由gcd方麵領導的,一些gmd□□人士也參與了,工人群眾在沙基□□的時候,遭到租界內英軍開火射擊,史稱沙基慘案。後來罷工前後持續了一年多,使得香港經濟蕭條,英國政府一定程度上妥協了,換了新的港督,雙方開始談判。但那時候國內兩黨之間,南北之間也打的亂糟糟的,直到開始北伐後,大罷工基本上就名存實亡了。


    第46章


    八月二十日這一天,廣州市區南堤二號的陸軍軍校招考委員會門前,熙熙攘攘聚集了不少人,都是年輕女子,她們擠在一張長長的紅紙前,迫不及待的尋找自己的名字。


    一個黑瘦的小姑娘,仗著身形靈巧,東躲西閃的擠到了最前麵,伸出手指在紅榜上認認真真的數著,不一會兒隻見她尖叫了一聲。


    “我被錄取了!”


    她轉過身,用力的跳起來,對站在人群外的蕭瑜興奮的大喊:


    “蕭瑜,我被錄取了!”


    蕭瑜被曬得七葷八素,敷衍的衝她擺擺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那天在碼頭遇見俠肝義膽愣頭愣腦的小姑娘陳勝男,因為身無分文,被她念在也許是未來同窗的份上而收留,住在霍家廣州的房子裏。


    陳勝男來自東北奉天的一個小山村,今年剛滿十七歲,之前在城裏奉天女中的食堂幫廚,耳聞目染新式思想革命熱潮,一心想做新時代的花木蘭。因被父母逼婚嫁給老鰥夫為弟弟換彩禮錢,又恰巧從報紙上看到軍校張貼的招生啟示,毅然決然離家出走,獨身一人從中國大東北來到大西南,立誌從軍報國。


    兩人一同參加了軍校的複試,今天是放榜的日子,一大早蕭瑜就被她拉過來蹲守在這裏等結果。


    “我幫你找你的名字!”


    陳勝男又是一聲大吼,轉身趴在紅榜上繼續搜尋去了。


    她從前到後仔細的看過每個名字,不由越看越著急,喃喃自語道:


    “怎麽沒有呢?不可能啊,蕭瑜學問很好的,怎麽還沒有......啊,這裏!”


    紅榜上密密麻麻的名字最後一行,寫著最後被錄取的兩名:蕭瑜,張邵敏。


    “蕭瑜,你也被錄取了!”


    陳勝男激動的擠出人群,跑過來拉起蕭瑜的手,高興得又蹦又跳:


    “我們都被錄取了!太好了!”


    “我的名字在很後麵?”


    “呃...是倒數第二個。”


    “沒關係,不是還有墊背的。”


    蕭瑜對此結果意料之中,複試有筆試麵試體質測試,其他都不在話下,唯有筆試中國文考試要求寫的文章題目是:論述參加革命的原因。


    赤膽忠心做不得假,她以這個名次被錄取實屬正常。


    蕭瑜拍了拍還在傻笑的陳勝男:“回去收拾收拾吧,五日後就要入學了。”


    “蕭瑜,你怎麽一點都不激動呢?”陳勝男疑惑:“我都要樂瘋了,以後我陳招...不對,陳勝男和你蕭瑜就再也不是以前受壓迫的舊式女子了,而是軍校光榮的革命軍人了!”


    蕭瑜無奈:“你還是先把你的新名字熟悉好了再說吧,不然別人還以為你是冒名頂替的。”


    因為陳勝男常常無意間說錯自己名字,蕭瑜原來也這麽認為,後來聽她解釋,原來陳勝男以前在老家叫陳招娣,她家裏六個姐姐一個弟弟,她排老六。她痛恨這個舊名字,從報考軍校那天起就給自己起名陳勝男,決心叫世人都看清楚,誰說女子不如男!


    .


    五日後,蕭瑜和陳勝男前往陸軍軍校報到。


    陳勝男本就一窮二白就拎著個破包袱,蕭瑜也隻簡單收拾了一個小皮箱。


    霍祥忍不住操心道:“小姐,您不多帶著厚實衣服?入冬天氣冷了怎麽辦?金環姐姐可特地交代我給您收拾好行李。”


    “廣州冬天不比北京,沒那麽冷,況且軍校有軍裝,這些衣服都穿不上。行了,這裏平常不準出校,你留在這裏也沒用,趕緊回上海吧。”


    蕭瑜似笑非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小子剛在上海住幾個月就和霍家二管家的女兒勾搭上了,答應年底娶人家,滾回去成親吧,小姐我批準了。”


    霍祥被戳破心事也不害臊,嬉皮笑臉道:“多謝小姐成全,什麽時候小姐回上海,霍祥一定再跟小姐身邊伺候的。說起來小的還是更喜歡金環姐姐,您看能不能......”


    “滾吧,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少打金環主意!”蕭瑜一腳踹過去,笑罵道,“這回你可別想了,金環和玨兒去英國了,沒個三年五載你見不著。”


    去英國留學,是蕭玨主動提出來的,本來霍錦寧在上海也已經為他安排好了學校,可蕭玨說姐姐姐夫都出國留學過,他也要出去見見世麵,學成本事,然後回來更好的報效祖國。


    其實,蕭子顯死後,蕭瑜認回母親,蕭玨的存在多少就有些尷尬了,也許正是因為這樣,他才主動提出這樣一個犧牲自己讓雙方滿意的決定。


    蕭瑜的這個弟弟,永遠這樣懂事的讓人心疼。


    可蕭玨畢竟年幼,蕭瑜很不放心,霍錦寧再三保證會托人照顧好他。金環倒是左右為難,一邊是從軍的小姐,一邊是留學的小少爺,手心手背都是肉,急得滿嘴燎泡好幾宿沒睡好覺,最後還是蕭瑜表示自己在軍校用不到丫鬟,發話讓她跟著蕭玨,這才了事。


    .


    話回當下,廣州陸軍軍官學院,由蘇聯代表提議,中山先生決定,於去年六月份正式成立,培養教育新式軍事人才,為革命隊伍輸送骨幹力量。為了解放婦女,促進男女平權,今年六月份更是開曆史先河,招收女子學員,成立女子隊伍,是全世界第一批正經在編的軍校女學員。


    陸軍軍校位於廣州東南方向二十多公裏的長洲島上,又被叫做長洲軍校,四麵環水,南連虎門,扼珠江要衝,進可攻退可守。


    軍校是在前清陸軍軍校小學堂舊址上改建而成,遠遠望去,草木茂盛,一片片相連的低矮瓦房,白色大門外除橫匾上書“陸軍軍官學校”六個大字外,還有一副對聯:


    上聯:升官發財請往他處


    下聯:貪生畏死勿入斯門


    橫批:革命者來


    今日,是長洲三期女子隊入學報到的日子,一百多名年輕的女子湧入軍校,她們階層各異,身份不同,卻都懷揣著一腔革命熱忱。


    她們來到這裏,成為一名正式的軍校學員之前,麵臨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剪頭發。


    幾個入學接待處的辦事員忙得腳不沾地,接過蕭瑜的錄取通知,頭也不抬的說:“去後麵那排小平房第三個門外排隊剪辮子,別磨蹭,這是規矩,從這一刻起你就是軍人了,要服從紀律...呃......”


    他一抬頭看見了蕭瑜一頭比男人還短的頭發,把剩下的話吞了回去,改口道:“那直接去第四個門裏領軍裝吧。”


    蕭瑜左右無事,便陪陳勝男一同去剪發,隻見那門口已經排起長長的隊伍,所有長發女生自覺解開頭發,有的一臉決絕,有的一臉沮喪。


    終於排到了陳勝男,兩人進門一看,屋裏七八個理發師傅揮剪如飛,哢嚓哢嚓幾下就完成手下一個人頭,角落裏長發鞭子堆積如山,女孩子的嗚咽聲時有時無,場景有些恐怖。


    陳勝男坐在一麵鏡子前,閉上眼睛視死如歸:“來吧,為革命流血犧牲,我無所畏懼......”


    話還沒說完,老師傅一剪刀下去,她的辮子就幹脆的從頭上落下來了。


    老師傅把辮子拿到她眼前例行公事一樣詢問:“還要嗎?”


    陳勝男呆滯了一會兒,紅了眼眶,一把搶過來,心疼的摸了摸,又從鏡子裏端詳自己的新發型,可憐巴巴的問身後的蕭瑜:


    “好看嗎?”


    一剪刀完事兒的事能好看到哪裏去?蕭瑜厚道的保持沉默。身邊卻有一個姑娘無所顧忌的喊出了蕭瑜的心裏話:


    “醜死了,土死了,難看死了!像扣了半個西瓜皮一樣!”


    那姑娘柳眉杏目瓜子臉,打扮時髦,看了鏡子裏的自己一眼就嫌棄的別過頭,不想再看第二眼了。


    蕭瑜見她有些麵熟,事實上這段日子連續複試下來,來來去去就是這些人,女生們彼此都很麵熟了。


    這姑娘拍幹淨肩頭被剪掉的發尾小卷,抬頭看見蕭瑜探究的目光,優雅的翻了個白眼,


    “不用想了,我就是考國文時坐在你後麵的張邵敏,文章一半都照你抄的。你倒數第二,我倒數第一。”


    蕭瑜無語,作弊這樣正大光明說出來好麽,


    “合著是我連累你了?”


    “找個會讀書識字的女人難上登天,我才不信我不被錄取。”張邵敏打量了一下蕭瑜的短發,滿意道:“你倒是很聰明,提前剪了這麽摩登的發型,免得受摧殘。”


    她一把挎住蕭瑜的胳膊,“走吧,去領那土了吧唧的軍裝吧。”


    陳勝男連忙跑過來摟住蕭瑜另一邊胳膊:“誒,等等我!張邵敏同學,我叫陳招...陳勝男,以後大家都是同學了!”


    “勝男?土名字!”


    蕭瑜好心解釋:“她原來叫陳招娣。”


    “......那還是勝男好點。”


    “蕭瑜!不準你告訴別人我舊名!”


    “那又如何,反正你自己也會說漏嘴的。”


    蕭瑜被兩人一左一右挽著手臂,形如押解。領了軍裝備品,又去被分配好的寢室,一路上張邵敏把軍校裏一草一木從頭數落到尾,陳勝男不服氣的句句反駁,兩人吵吵鬧鬧,蕭瑜夾在中間,簡直不厭其煩。


    女子寢室是二十人一屋的大通鋪,被褥破舊,房間簡陋。


    張邵敏不滿的抱怨:“這怎麽睡啊?”


    “條件艱苦,你們就克服克服吧。”一個留著齊耳短發,穿教官製服的年輕女子走過來,笑眯眯道:


    “這已經比男子寢室已經好上不少了,如今軍校初建一年多,一窮二白,百廢待興,去年的學員還睡在蘆席搭成的棚子裏呢。”


    陳勝男趁機對張邵敏道:“對啊,不吃苦受累你還當什麽兵,革什麽命啊?趁早回去當你的大小姐吧!”


    張邵敏氣鼓鼓的瞪了她一眼,卻沒有還嘴。


    “這位同學不能這麽說,能來到這裏,我們就沒有階層之分,都是一心為了革命,為了主義,以前的習慣慢慢改。”女教官笑道:


    “我叫魏若英,是政治部副主任,也是專門負責你們女子隊日常生活和政治思想工作的老師。這是女子隊的臨時隊長,你們有什麽困難可以跟她說。”


    她身邊的一個年紀不小、身材微胖的女人向大家點頭示意,她說話溫和,帶著一點南方口音:


    “我叫沈霞,大家可以叫我霞姐。”


    蕭瑜有些奇怪:“你也是學生?”


    沈霞爽朗笑道:“是啊,不過我也是兩個孩子的娘了,頭腦比不上你們小年輕的轉得快,以後大家共同學習,共同進步!”


    陳勝男很好奇,拉著沈霞姐問東問西,張邵敏一邊嫌棄一邊默默收拾著自己的行李,蕭瑜正要打開皮箱,卻被魏若英拉到了一旁。


    “老師?”


    魏若英笑了笑:“你是蕭瑜同學?”


    “是。”


    “跟我來吧,華永泰教官指名要見你。”


    作者有話要說:  廣州陸軍軍官學校,又名黃埔軍校,位於廣東廣州黃埔區長洲島,是中國近代最著名的一所軍事學校,培養了許多在抗日戰爭和國共內戰中聞名的指揮官,被稱為“中國西點”。1925年黃埔軍校武漢分校首次招收女生,這就是赫赫有名的黃埔軍校女生隊,是世界上第一批正經在編的軍校女學員。這一期女學員人數不多,也可稱得上是參差不齊的唯一一屆女學員中,但其中也湧現出許多傑出人物比如紅軍女將“神槍手”胡筠、東北抗日英雄趙一曼、廣州起義遊曦、少將胡蘭畦等等。


    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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