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想了個主意,讓林惜跑去要。這銀鐲子隻要擱林蔚手上,就是天王老子過來,今個也拿不走了。


    到了晚間,王氏又想起了銀鐲子的事,拎了林惜過來問。林惜頭搖得像撥浪鼓,怎麽都不肯說,王氏隻當是被林惜弄丟了,連掐帶打罵個不休。


    林惜被逼問急了,這才哭著把實話說了出來。王氏正愁沒有由頭整治林蔚,一聽這話心頭火轟隆一聲燒了起來。一把提溜著林惜的耳朵,氣勢洶洶的跑去林蔚那裏問罪。


    一腳把門踹開,指著林蔚的鼻尖破口大罵道:“好啊你,下賤的蹄子,居然敢挑唆我女兒偷東西!好啊,好啊,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王氏目光逡巡一遭,從門檻後麵摸出一根掃帚,胡亂的往林蔚身上打。


    林蔚一把攥著掃帚杆,毫不畏懼的挺起胸膛,一字一頓道:“我可沒有那個本事挑唆林惜,分明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銀鐲子就在我手裏,你有本事,今個就過來拿啊!”


    “好好好,林蔚啊林蔚,你現在是翅膀硬了,我說一句你都能頂十句了!這個家隻要有我在一天,你就別想過自己的小日子!還不給我拿過來!”


    王氏丟了掃帚,要去搶銀鐲子。


    林惜打後麵抱著她的腰,哭哭啼啼道:“娘,你別打姐姐,別打姐姐。”


    “滾開!待會兒看我怎麽好好收拾你!我看你就是把腦子燒糊塗了,連應該站在哪一邊都不知道了!”


    王氏氣得一把將林惜推開,衝過去就要打人。


    林蔚哪裏肯同王氏動手,這王氏肚子裏懷著孩子,萬一要是有個好歹來,孩子到底是無辜的。遂一邊躲,一邊往門外跑。


    正巧林秀才從外麵回來了,滿臉疲倦之色。一腳才踏進院門,就見一道黑影竄了過來,拽著他的袖子往背後一躲,說什麽也不出來。


    “林蔚,這是怎麽了?天都黑了,你往外跑什麽的?”


    “爹!後娘又要打人了!”


    林蔚回道,探著半邊腦袋出去,可憐兮兮道:“爹爹救我!”


    話音未落,就見王氏氣勢洶洶的走了過來,一見林秀才的麵,怒道:“我可跟你說,今個不管是誰護著都不行!林蔚現在膽子是越來越大了,再不好好管教管教,那還得了!”


    林秀才道:“這又怎麽了?一家人天天吵個沒完。林蔚年紀還小,你總打她做什麽?你現在還懷著身子,不能動氣,來來,我扶你進屋裏。”


    “她還小?我看她鬼機靈著呢!”王氏將林秀才手打開,手指著林蔚怒氣衝衝道:“你猜猜她都幹了什麽,竟然挑唆惜兒過來偷我的銀鐲子!瞧瞧,你生得什麽好女兒!”


    林秀才一聽,眉頭一皺,回身望了林蔚一眼。


    林蔚便道:“我沒有挑唆妹妹,我隻是跟她說,我昨晚做夢夢見我娘了,很想摸摸我娘的遺物。爹要是不信,你去問問妹妹,看她怎麽說。”


    林秀才拉過林惜一問,果真如此。


    林蔚又道:“且不說這事是不是我挑唆的,這副銀鐲子本來就是我娘留給我的東西,憑什麽讓我拱手讓人?”


    王氏一聽,罵道:“你還有理了,拿你一副銀鐲子怎麽了。你吃誰的,喝誰的,這些年要不是我操持著這個家,你早就喝西北風去了,還有臉在這分東西!”


    “我吃的喝的,都是我親爹掙的!你自從嫁給我爹之後,可有掙過一個銅板?你在我家白吃白喝這麽久,還帶著兩個孩子。一個小妾而已,憑什麽在我家耀武揚威的!”


    “你!你!”王氏氣得臉色鐵青,捂住腹部開始大聲呼痛。


    林蔚一看便知她是裝的,可關鍵是林秀才信了啊,當即就將人扶回床上,又是端茶遞水,又是擦汗抹臉的,生怕王氏腹中的寶貝疙瘩再出什麽事了。


    可林蔚現在自己能掙銀子了,在家也有了說話的地位。林秀才自然不好說她什麽,隻得做主將銀鐲子還給林蔚。又把王氏氣得直捂住肚子喊疼。


    林蔚也不甚在意,心滿意足的將銀鐲子要了回來,連同那條手帕一同收了起來。


    答應過林惜要給她做紅燒肉,自然得要做到。二狗哥自從摔折了腿後,三個月都不能再駕車去鎮上,索性就把驢車租給了別人,多少也能掙幾個銅板。


    林蔚一大早的就起身要去鎮上買肉,人才踏出門檻,就見林惜坐在門檻處,兩眼亮晶晶。一問才知,居然也要跟著去買肉。


    這小丫頭現在可精了,跟著林蔚去鎮上買肉,可不得順便買點別的什麽吃的玩的。好在林晨年紀小,王氏又把他當命根子似的看著,反倒是沒跟著,林蔚稍微鬆了口氣,畢竟讓她一個人帶兩個孩子上鎮上買肉,著實有些艱辛。


    一到鎮上,林惜就跟才從籠子裏放出來似的,一蹦多高,林蔚牽都牽不住。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摸摸那個,看什麽都新奇,看什麽都想要。


    從前林惜很少來鎮上,這回跟著林蔚來,算是見著了世麵,直拽著林蔚的衣袖撒嬌賣癡。林蔚初時不吃她這一套,跟牽條小狗似的,把人往肉鋪子跟前拉。


    “老板,要一塊五花肉,要肥一些的。”


    “好嘞!”


    賣肉的小攤主抄起一把大刀,“謔謔”兩聲磨了磨刀,對準半扇豬手起刀落,割了一塊半肥半瘦的五花肉下來。


    “小姑娘,怎麽又是你呀?今個還要買大骨頭嗎?”


    林蔚在這買了好幾回豬肉了,這賣肉的攤主都認得她了。見邊上還站著一個半大的小女娃娃,便逗弄道:“哎呦,這女娃娃生得真漂亮啊,來來,你瞅瞅這是什麽?”


    說著,小攤主指了指案板上擺著的兩條血淋淋的東西。


    “哇!姐姐!”


    林惜哪裏見過這種血淋淋的東西,當即就被嚇哭了,直往林蔚身後躲,一邊躲一邊哭道:“姐姐,我怕!”


    隔壁賣蔬菜的老婦人聽見這邊鬧了動靜,探過腦袋瞅了兩眼,單手掐腰,指著賣肉的攤主道:“死殺豬的,要死啊,嚇唬別人家的女娃娃!”


    “好了,好了,跟你開玩笑的,你哭什麽?”


    林蔚半蹲下來,將五花肉裝在背簍裏,這才按著林惜的肩膀,無奈道:“你現在膽子怎麽這麽小啊,我原先記得別人家殺雞,你還跑去看呢!”


    “我就是害怕!”


    林惜攥著拳頭直抹眼淚,她生得粉雕玉琢很是清秀可愛,這麽一哭,眼眶鼻尖都紅成一片,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第20章 見見姐夫


    賣菜的婦人把賣肉的攤主捶了一頓,這才從自己攤上拿了根黃瓜遞過去哄孩子。


    “好孩子,快別哭了,那是豬舌頭哩,又不是別的什麽東西。”


    不說還好,一說林惜哭得更大聲了,兩手亂甩,直跺腳吵著鬧著要回家。


    “瞅瞅,你這還不如我哩,這小女娃子膽子怎麽這麽小!要是我家二丫,自己都能操起菜刀剁肉。”


    賣肉的攤主拿起塊髒兮兮的抹布擦手,向人炫耀自家閨女過人的膽識。


    哪知林惜突然跟發了瘋似的,一把將林蔚推開,轉頭就跑。這街上人來人往的,過路的車馬又多。林惜一個半大的奶娃娃要是被磕著碰著了,回家王氏還不得拿刀跟林蔚幹。


    “林惜!你別跑啊,林惜!”


    林蔚趕忙背起背簍去追,正巧迎麵過來一輛馬車,橫在了街道口,生生擋住了她的去路。


    一來二去的,林惜瘦小的身影往人群裏一鑽,徹底沒了蹤影。


    林蔚找了一大圈,連半個人影兒都沒找著。這青天白日的,真要是把林惜弄丟了,王氏指不定要說林蔚這是故意的。


    天地良心,林蔚縱是再痛恨王氏,可從來沒把她兩個孩子怎麽樣。再說林惜生了場大病之後,以前的事通通忘幹淨了,連膽子都變小了,成天跟在林蔚後麵喊姐姐。就是鐵打的心,也不能對一個半大的孩子下毒手。


    林蔚這是越想心裏越慌,這鎮上外來的商旅又多,一個搞不好,再把林惜給拐跑了。什麽青樓楚館,勾欄瓦舍的,像林惜這種小女娃娃,進去了就別想再出來了。


    “林惜,林惜,你在哪兒!快出來,林惜!”


    街道上車水馬龍,人潮擁擠,林蔚也顧不得旁的,一遍遍的喚著林惜的名字,遇見身材相像的,離得老遠就跑過去。可每一次都失望而歸,心裏就像是堵著一塊大石頭,忽上忽下的,壓得她喘不上氣來。


    真要是把林惜給弄丟了,那回家要怎麽交差才好。


    林蔚又急又慌,眼眶硬生生的憋紅了,無論是小巷子還是拐角處,任何一個地方都不放過,勢必要將林惜找到。可眼瞅著天色越來越暗,不一會兒便要下雨了,可還是連林惜半點影子都沒找到。


    她這才真正怕了起來,抱膝蹲在街頭無聲哭了起來。忽聽一聲“姐姐”。


    林蔚應聲抬起頭來,遠遠就看見街道的另一頭,常寧抱著一個半大的小女娃子緩步走來。


    這小女娃子除了林惜,還能有誰。


    “你亂跑什麽!不知道大人會擔心嗎?”


    林蔚驚慌之後,便是大怒,蹭蹭走上前去,要擰林惜的耳朵。哪知常寧稍稍一側身,就把林惜護在了身後。


    “林蔚,別動手打孩子。”


    常寧將林惜放了下來,拍了拍她的後腦勺,抬起臉來同林蔚道:“我方才出門看診,正好遇見了她。聽她說要找姐姐,一問之下才知她是你妹妹。”


    “我可沒有這樣喜歡亂跑的妹妹!”


    林蔚餘怒未消,可礙於常寧護著,總不能當著他麵打孩子,隻好伸手一指林惜,嚇唬她道:“你就盡管亂跑吧,就該讓人把你賣到黑山裏頭挖煤,讓你睡在山洞裏,跟黑瞎子住在一起!”


    林惜到底是個半大的小女娃子,經不住嚇唬,“哇”得一聲就大哭起來,抱著常寧的大腿,死活不肯鬆手。小臉哭得通紅,嘴裏還嚷嚷著不要去黑山挖煤。


    常寧略責怪的看了林蔚一眼,這才垂眸摸了摸林惜毛茸茸的小腦袋,溫聲細語的哄她:“好了,不要哭了,姐姐都是騙你的。”


    “我不要去黑山上挖煤,我不要!哥哥救我,哥哥救我!”


    林惜跟牛股糖似的,一個勁兒的往常寧身上拱。林蔚麵龐微紅,伸手要將人拉過來,哪知林惜哭得更加大聲了,死死抱著常寧的大腿,任憑林蔚磨破了嘴皮子,就是不肯鬆手。


    “好啊,你倒是給自己找了個好靠山。”


    林蔚氣得哭笑不得,正巧天邊“轟隆”一聲,大雨驟然傾瀉而下。


    無法,三人隻好去最近的酒樓裏避雨。若按尋常時候像林蔚這種窮人,哪裏能敢挨這種地方,且不說跑堂的會甩臉色,就連林蔚自個也沒有底氣往這裏挨。


    像這種地方,隨便吃個飯都得花一兩銀子,林蔚掙點銀子不容易,忙活兩個多月,才攢下二兩銀子,就打算今年多貯點糧食過冬的。


    遂常寧帶她來這裏避雨,心裏著實有些慌亂。生怕過堂的夥計跑來攆人。


    “哎呦,這不是常小大夫嗎?來,快請進,快請進!”


    跑堂的夥計原是要出來攆人,哪知一瞧見常寧,臉上立馬換了一副笑臉,殷勤的將人往樓上引。餘光瞥了林蔚一眼,到底也沒說什麽。


    “常小大夫真是稀客啊,上回咱們掌櫃的從樓梯上滾下來,摔得頭破血流,眼看著就要不成了。還是常小大夫把人給救回來的。咱們掌櫃的可說了,常小大夫對咱們天仙樓有大恩呢!快請進!”


    常寧提袍上了二樓台階,還不忘回身將林惜一把掐在懷裏抱上了樓。聞言,隻淡淡笑道:“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常小大夫又在謙虛,咱們整個清河鎮,就屬常小大夫醫術最高,遠近聞名啊!來,常小大夫您請坐,小的這就給你們沏茶去!”


    跑堂的小夥計笑嗬嗬的一甩長巾,果真下樓沏茶去了。不消片刻,又折身回來,將滾燙茶盞端了上來,順便又帶上來一盤果子。


    “常小大夫就在這歇歇,下麵還有些事,小的先去忙哩!”


    常寧輕輕頜首算是應了,無比自然的將那盤果子往林惜和林蔚的跟前推了推,溫聲道:“這雨還得有一會兒功夫下,咱們先在這坐著等雨停罷。”


    林惜剛要伸手去抓果子吃,哪知聽見林蔚在邊上咳嗽一聲,趕忙又將手縮了回去。


    盤子裏的果子黃澄澄的,像是伸著手勾人,林惜咬著手指頭眼巴巴的望著果子,可林蔚不讓她動,她就不敢隨便動手。


    這小丫頭也是機靈的,知道在林蔚這裏行不通,又抬臉眼巴巴的瞅著常寧。


    第21章 有緣無分


    常寧正執了一杯熱茶,輕輕呷了一口,見狀微微一笑,同林蔚道:“看來,你把你妹妹管束得挺嚴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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