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鬧哪門子脾氣!若凝也沒再費那力氣,愣是托腮坐在一旁任他這般忍著不適。


    直到那人咳聲越發激烈,才又忍不住朝他關切道“可要喚司藥仙君前來診看?”


    若凝眼下修為低淺,在這上界之中根本施不了傳音術,又不敢離了他身側,隻好提出建議試圖讓他自己傳音給司藥仙君。


    她哪裏知道那人眼下身子虛軟的丁點力氣都沒有,更遑論是施術傳音了。


    見他微顫著抬手將案幾上的瓷瓶喚來,結果瓷瓶飛至一半便落至地上,若凝忙俯身撿了起來,朝他問道“要食幾顆?”


    那人也不說話,隻靜靜看著她。


    若凝這才想起宸煜仙侍每次出府前都有交代她仙君舊疾發作時該怎麽照顧的,隻是她多數時候身上被寒氣折騰的沒多少心力去記這些,加之那人也愜意舒適的很,倒是不曾想過這個局麵。


    若凝開始回憶宸煜仙侍平日是怎麽交代的,若是仙君胸悶不適就扶他靠坐會兒,若是腰上難受就給他腰後加個軟枕,若是心口疼得緊就服哪個瓷瓶內的藥丸……


    垂眸看著手中的瓷瓶,應該是這個吧,宸煜仙侍當時交代吃幾顆來著?


    皺眉想著那人該服的藥量,冷不丁就被他揮袖給振出了屋外。


    什麽臭脾氣!想著他都有力氣把自己振出來了,若凝覺得這人應該是沒事了。雖然她也很不想進去惹人厭煩,可宸煜仙侍將人交給自己總還是要好好看顧著的。


    這般想著,若凝神色淡定的抬腿又走了進去,見那人虛喘著撐住身子欲轉身背對她,若凝徑自走到他背部那一側尋了個矮凳坐下來。


    凔屺身形一頓,險些一口氣沒能上得來。


    好在宸煜趕在那蚌子精將自家仙君氣厥過去之前趕了回來。


    “仙君今日咳得厲害,好像心口也不大舒服”若凝瞧見宸煜回來,忙迎上去朝他說道。


    宸煜給司藥仙君傳音後朝她問道“可曾服藥緩解不適?”


    若凝搖頭,老實交代道“我不曾記住藥量”


    聞言,宸煜腳步一頓,忙行至榻前給低低咳喘的那人喂了藥,掃了眼杵在身後的蚌子精,冷聲道“仙君這我照看就好”


    若凝自是聽出這逐客令了,微抿了抿唇轉身離開。


    “你剛散寒氣沒多久,怎可這般損耗靈力修為”司藥說著忍不住皺眉道“你是故意想在瘟數之際撂挑子吧”


    這當然是玩笑話,上界之中唯他可掌司瘟一職,可眼下他身子這般,司藥實在是擔心。


    “寒氣!?”宸煜皺眉朝司藥問道“仙君因何染了寒氣要將其散掉”


    司藥正欲開口同宸煜八卦一番,就見那人冷冷朝自己掃了眼,看吧,司瘟這家夥,就算眼下虛喘的不行,那眼神也是夠冷厲的,反正他是不敢惹,故而司藥什麽都沒說,隻默默的替那人行針診治。


    結果這司瘟府上的小冰塊又給他臉色看,司藥覺得自己對著這一對主仆實在是太難了。


    知道司藥仙君往常診看完是不會留府的,眼下這個時辰還未離去,顯然是還在替那人診治,若凝微垂了垂眼眸,到底是不放心的朝後院走去。


    見宸煜出來忙上前問道“仙君可好些?”


    “沒有”宸煜實在不想理這蚌子精。


    身後突然傳出那人略帶低喘的聲音“宸煜,司瘟府上侍主不當該如何責罰”


    宸煜微微一愣,這司瘟府上素來就他跟主子兩人,哪有什麽侍主不當要責罰的說法,不過主子這麽說想必是這蚌子精惹他不悅了。宸煜倒是有心配合,卻壓根不知道主子想怎麽責罰這蚌子精,正糾結怎麽回應,就聽那人淡聲道“不若…照舊吧”


    照舊是個怎麽罰法,他以前沒受過罰不知道啊。


    若凝同樣不解的抬眸朝屋裏看去,暗道這司瘟府規矩真多。


    司藥捧著浮鋆冊出來將其遞給那蚌子精,合著自己費心費力在這給人診治還得被使喚!


    若凝哪裏知道自己手裏捧著的是什麽,倒是一旁的宸煜見著這浮鋆冊驚得瞪大了眼,主子這是自知身子不能再虛耗修為所以就打算用這浮鋆冊給蚌子精修煉以此提高她的修為!?


    見宸煜那般驚訝,若凝朝他問道“這是什…”麽字還未出口,就聽屋裏那人冷聲道“去將心經抄三遍”


    “心經是什麽?”若凝小聲問宸煜。


    宸煜臉色不大好的翻開她手中的浮鋆冊,有筆自冊中飛出,宸煜指著空中浮現的文字朝她說道“你用這支筆照著空中的文字抄寫在浮鋆冊上便好”


    下界小妖多數都不識字,本以為她會追問這些文字,結果那蚌子精“哦”了聲就捧著浮鋆冊回前院去了。


    “仙君,為何是心經啊?”宸煜好奇問道。


    司藥忍不住調侃道“你家仙君眼下這狀態能控浮鋆冊施出心經就不錯了”


    說罷就見那人冷冷看來,隻好閉嘴不再吱聲。


    ……


    作者有話要說:  小可愛們,樓樓明天會晚更,你們不要等,早早睡了後天早上再看哦~


    第五十七章


    看著浮鋆冊隔空浮現在自己眼前的字跡, 醜是醜了點,瞧著倒不是丁點字體都沒有, 原是隻識字的蚌子精啊,凔屺微挑了挑眉,掃了眼榻旁欲言又止的宸煜, 蹙眉道“怎麽了?”


    “仙君當知那蚌子精品階低下,修為難以提升為何還要將浮鋆冊…”


    宸煜確實對那蚌子精諸多不滿,讓主子平白耗了修為不說,就連侍藥這等小事都做不好。隻是他未說完, 便聽自家主子淡聲道“你以為…她隻是一隻蚌子精麽…”


    什…什麽意思?難道這蚌子精另有真身?可就算她是隻珍珠蚌也還是品階低下的蚌子精啊, 況且上界不容幻形術,這蚌子精不可能是幻形而成……


    宸煜在這滿腹疑問,卻見他家主子突然一臉嫌棄的蹙眉道“資質太差”


    好奇的看了眼浮鋆冊隔空所浮的字跡, 原是那蚌子精有幾個筆畫多的字不會寫, 照葫蘆畫瓢亦沒能認出來, 宸煜一時分不清主子說那蚌子精資質差是因她真的修為資質太差,還僅僅是識字的資質太差。


    司卯遠遠看著那丫頭坐在熔池旁捧著個什麽東西在那寫寫畫畫,忍不住將她叫了出來,好不容易來一趟替他鑄靈器,可不能讓旁的事務給耽擱了。


    若凝聽到叫喚飛身出來, 頭也不抬的繼續在浮鋆冊上比劃著問道“怎麽了?”


    司卯卻在看清她手中這物件的一瞬間驚呆了, 司瘟府  的浮鋆冊!


    半晌聽不到動靜,若凝這才停了動作,抬頭朝他看去“何事喚我?”


    司卯微頓了下, 才想起自己尋她的初衷,朝她問道“你可願來我司卯府?”


    本就寂靜的司瘟府上氣氛有一瞬間的凝固,宸煜默默掃了眼神色淡然的主子,倒不是他們有意偷聽那蚌子精同旁人的談話,隻是湊巧主子透過浮鋆冊隔空所浮的字跡探那丫頭靈性的長進,哪知浮鋆冊竟還隔空將那端的話給傳了來。


    就聽那蚌子精語氣輕快道“可以嗎?”


    若凝是真不想在那司瘟府上待了,那人難伺候不說,還罰她抄什麽心經,而且是三遍,她手都快斷了還沒抄的完,偏偏這幾日宸煜也不大正常,有事沒事就總想試探她靈力,可她眼下修為低淺哪裏有多少靈力,為此吃了不少暗虧,想想就煩悶的很。


    “你若願意,我即刻便上雲殿求天君將你調至我府上做仙侍,保你頓頓有靈鴿吃”


    若凝點頭應道“好,我回府同仙君說一聲,正好將這冊子還回去”


    聽她將浮鋆冊輕描淡寫的喚作尋常冊子,司卯很是汗顏的看著她,想了想還是什麽都沒說,反正都要到他府上了,何必讓這丫頭惦著司瘟府上的好。


    若凝回府剛入後院便聽到那低低的咳聲,疾步行至屋內見宸煜仙侍候在那人榻旁這才鬆了口氣。


    “仙君,司卯…”


    話未說完就見那人朝自己沉了臉,掩唇低咳道“抄完了?”


    若凝搖頭,剛要說她以後不在司瘟府上也不必守府上規矩了,就見那人蹙眉按了按心口,冷聲道“抄完了再來見我”


    好吧,她眼下還得守規矩不是嗎。


    “在那之前…不準用膳…”那人說罷又撫胸咳了起來。


    若凝倒不在意這個責罰,見他這般咳嗽,擔憂的想上前,卻被宸煜擋了身形。


    “這幾日你不得出府”宸煜冷臉說道。


    懶得看這兩張冷臉,若凝應了聲就回前院乖乖在浮鋆冊上抄寫經文了,前幾日好不容易握緊的靈筆今日又調皮起來,任她如何用力就是寫不出字符,若凝這才意識到是那人將其控住刻意為難,咳成那樣了還有精力這般無聊……


    若凝索性丟了筆,揉著酸疼的手腕去榻上躺著,這幾日身上的寒氣緩了些,倒不似之前那般難受了,裹被窩裏便能舒服的眯著。


    雲殿上,顏玥正跟天君撒嬌央著他也將自己送去司瘟府上做仙侍,就聽有天兵來報說是司卯仙君求見。


    一聽是那沒什麽能耐的司卯求見,顏玥眼裏閃過一絲不耐,準備改日再來磨她的父君,沒辦法誰讓她前些時日去司瘟府探望被那府外的結界給攔住,偏偏那蚌子精卻來去自由惹人厭煩的很,每每經過她身旁時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好歹她也是上界天家的公主,那蚌子精未免也太目中為人了!就算成為不了司瘟府上的女主子,她也要近水樓台先得月!


    轉身欲走,卻在聽到司卯的來意時猛地停了腳步。


    “那蚌子精要去你府上?”顏玥驚訝道。


    司卯點頭應了聲,而後紅著臉說道“公主莫要誤會,小仙同那蚌子精……”


    顏玥壓根就沒給他機會繼續說下去,直接跑去扯著天君胳膊一陣亂晃朝他低低央著。


    司卯頓覺自己如同在熔池旁待著似的,耳根都熱得泛紅了,心裏還在竊喜顏玥公主幫他說話了,看來他近日的表現是被公主認可的,這般想著更加下定決心要把那蚌子精要到自己府上,這樣就能更快更好的鑄出靈器了,到時候天君一定會嘉獎自己,指不定就允了公主同他雙修呢!


    “我不管,就把那蚌子精調司卯府上去”


    被點了名的司卯還來不及高興,就聽那丫頭朝天君繼續求道“就讓玥兒去司瘟府上做仙侍嘛~”


    司卯頓覺一盆冷水自頭頂澆下,那瘟神到底哪好了!


    天君最終鬆口應了她,卻隻應了她將那蚌子精調去司卯府上,卻沒同意她去司瘟府上做仙侍的荒誕要求。


    若凝本就小眯一會兒,睡得並不沉,加之歇在前院,府外剛起了動靜她便醒了來。


    掃了眼桌案上的浮鋆冊,輕歎了聲,到底是端坐到案前又執起那靈筆照著空中的文字抄寫起來。隱隱聽到有人叫她,若凝捧著浮鋆冊邊抄邊走出府外,抬頭就見著被結界攔下的司卯。


    “小蚌精我來接你去我府上啦”司卯說著用力的揮了揮自己手中的碟印,是天君親下的。


    若凝眼前一亮,正要將手中的浮鋆冊送還去後院,就見宸煜冷著臉出來,掃了眼眾人最終將視線落在司卯身上,不悅道“我司瘟府的人何時輪得到旁人做主”


    “這可是天君親下的碟印”司卯很是嘚瑟的晃著手中的碟印。


    宸煜也不理他,轉身對著若凝吩咐道“進去”


    “小蚌精,我們說好的!”


    若凝掃了眼司卯,將手中的浮鋆冊遞去宸煜身前,朝他說道“勞仙侍替我將此物還給…”


    話未說完,她便被振去了結界外。


    司卯朝突然出現的瘟神罵了聲,忙俯身將那蚌子精扶起來。


    若凝抬眸朝那人的身影看去,還未來得及將浮鋆冊還回去就見那府門猛地關上了。


    “摔疼了沒?”司卯朝那丫頭問道。


    見她搖頭,拉了人就往司卯府上去。


    司藥這兩日往司瘟府來的勤了些,主要那人寒咳一直不好,他實在是不放心。


    入府便覺氣氛低沉,宸煜那張臉都能滴出冰來,司藥微咽了咽口水,本想打趣逗他樂嗬樂嗬,雙唇微顫了下愣是沒說出口,心裏卻忍不住腹誹:這小冰塊能不跟他主子學嗎,成日裏凶巴巴的一點都不可愛!


    見那人被扶著靠坐在榻上,知他眼下胸悶不適,司藥忙上前替他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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