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臘和菲利普·阿德勒住進了米蘭的“奇美旅店”,一爿隻有12個客房的迷人的小客店。一上午,他們卿卿我我,顛鸞倒鳳,好不纏綿。嗣後,他們乘車去切爾諾比奧,在科莫湖畔,在那如詩如畫的埃斯泰別墅1共進午餐。


    『1著名風景、旅遊勝地。位於羅馬蒂沃利的天主教本篤會隱修院附近,1550年經風格主義建築師利戈裏奧設計,改為別墅。內有建築、噴泉、台地式花園。李斯特晚年在此居住,直至逝世。』


    當晚的音樂會極其成功,斯卡拉歌劇院的演員休息室裏擠滿了前來祝賀的人。


    拉臘站在一旁,看著樂迷們把菲利普團團圍住,碰他、觸摸他、崇拜他,請他簽名,送他小禮品。拉臘感到一陣醋意直襲心頭。有些女樂迷那麽年輕,那麽漂亮,在拉臘看來她們個個都毫不掩飾。一位身著芬迪牌晚禮服的美國貴婦賣弄風情地說:“阿德勒先生,明天您如果有空的話,我將在別墅舉行一個小型而溫馨的宴會,非常溫馨。”


    拉臘真想掐斷那婊子的脖子。


    菲利普笑笑。“這個……多謝,不過我怕是沒空。”


    另一個女人試圖把房間鑰匙塞給菲利普。他搖搖頭。


    菲利普抬頭看著拉臘,莞爾一笑。女人們不停地朝他湧上來。


    “您演奏得真妙啊,大師!”


    “您過獎了。”菲利普說。


    “我去年就聽過您演奏,真是妙極了!”


    “謝謝!”菲利普笑著說。


    一個女人攥住他的脖子。“今晚一起吃晚飯,可以嗎?”


    菲利普搖搖頭。“我想,我怕是做不到。”


    拉臘覺得,這一切似乎沒完沒了。末了,菲利普總算朝她擠了過來,輕聲說:“我們離開這兒。”


    “是!”拉臘粲然一笑。


    ※※※


    他們來到坐落在歌劇院內的“媲斐”餐館,進店堂的當兒,身穿黑色晚會男禮服的藝術資助者們紛紛起立,鼓掌歡迎他們。店老板把菲利普和拉臘領到店堂中央的一張餐桌時,說:“阿德勒先生,您能光臨本店,我們不勝榮幸!”


    服務員送來了一瓶免費招待香檳,他倆互相祝酒。


    “為我們。”菲利普動情地說。


    “為我們。”


    菲利普點了兩道該餐館的特色菜;帶骨小羊腿肉片和爆炒鳥肉。整個晚餐期間,他們一直談個不停,真是相見恨晚。


    他倆的交談不時地被前來給菲利普敬酒和請求簽名的人打斷。


    ※※※


    “我這次巡回演出,有你陪著,真是妙極了。”菲利普歎道。“遺憾的是,我明天就得去威尼斯。我會非常想你的。”


    “我還不曾去過威尼斯呢。”拉臘說。


    “總是像這樣,是嗎?”拉臘問。


    菲利普聳聳肩。“到哪兒都這樣。你在舞台上演出兩小時,簽名和會見就要耗去你無數個小時。”


    仿佛是為自己的話打上個句號,菲利普停住口又簽了個名。


    “我這次巡回演出,有你陪著,真是妙極了。”菲利普歎道。“遺憾的是,我明天就得去威尼斯。我會非常想你的。”


    “我還不曾去過威尼斯呢。”拉臘說。


    ※※※


    拉臘的專機在利納特機場等著,他們到達機場時,菲利普驚奇地看著偌大的飛機。


    “這是你的飛機?”


    “是的。它送我們去威尼斯。”


    “你會把我寵壞的,姑娘。”


    拉臘柔聲說:“我就想這麽做。”


    30分鍾後,他們降落在威尼斯的馬可·波羅機場,一輛等候在那裏的轎車將把他們送到不遠處的碼頭,他們再從碼頭乘汽艇到尤德卡島,奇普裏亞尼飯店就坐落在該島上。


    “我為我們安排了兩個套間,”拉臘說,“我想這麽做要慎重些。”


    在去飯店的汽艇上,拉臘問:“我們在這裏呆多久?”


    “就一晚吧,我想。我在‘鳳凰’劇院舉行一場獨奏音樂會,然後我們就去維也納。”


    拉臘聽到“我們”很是激動。頭天晚上,他們討論過這事。“我真想你就這麽和我呆在一起,”菲利普當時說,“不過我沒耽誤你更重要的事嗎?”


    “沒什麽比這更重要的。”


    “今天下午我得忙著排練,你獨自一人沒事吧?”


    “我會過得愉快的。”拉臘打消他的顧慮說。


    住進飯店後,菲利普一把摟住拉臘。“我得馬上去劇院。不過這裏有很多地方你可以去看看,好好欣賞威尼斯吧。傍晚再見。”他們親吻起來,本打算匆匆吻別,豈料竟吻得那麽長久,那麽纏綿。“我最好還是趁脫得了身時離開。”菲利普咕噥道,“要不我是無法跨出門的。”


    “排練愉快。”拉臘莞爾一笑。


    菲利普走了。


    拉臘給霍華德·凱勒掛了電話。


    “你在哪?”凱勒問道。“我一直都沒法和你聯係上。”


    “我在威尼斯。”


    對方頓了一會。“我們打算買條運河嗎?”


    “我正在核實這種可能性。”拉臘笑道。


    “你真的早該回來了。”凱勒說,“有一大堆事情要做。楊·弗蘭克·羅斯提出了一些新的計劃,我很感興趣,但我需要得到你的同意才能開始……”


    “你如果喜歡的話,”拉臘打斷他說,“著手幹好啦。”


    “你不想看看?”凱勒的聲音裏滿是驚愕。


    “現在不,霍華德。”


    “好吧。還有西區地產的談判也得你點個頭……”


    “我同意。”


    “拉臘……你沒事吧?”


    “我這輩子還沒感覺這麽好過。”


    “你什麽時候回家?”


    “不知道,我會保持聯係的。再見,霍華德。”


    ※※※


    威尼斯是那種充滿魔力的城市,沒準是普洛斯珀羅1創建的呢,上午餘下的時光和整個下午,拉臘都用來探索這座迷人的城市了。她逛了聖馬可廣場,參觀了總督府和鍾樓,然後沿著千舟爭渡的斯基亞沃尼河堤岸漫遊。每到一處,她都想到菲利普。她信步閑蕩在曲曲彎彎的偏街僻巷,街巷的兩旁擠塞著珠寶店、皮革店和餐館,她時而停步買幾件昂貴的毛衣或紗巾,給辦公室的女秘書們買些內衣,也為凱勒和其他男士買幾隻錢包、領帶什麽的。她在一家珠寶店給菲利普買了塊帶金鏈的皮亞傑表。


    『1莎士比亞《暴風雨》中流亡在一座迷人海島的公爵,他施用魔法恢複了自己的地位和財富。』


    “勞駕您刻上‘謹贈菲利普,拉臘’,好吧?”哪怕是說說菲利普的名字都令她想念不已。


    菲利普回飯店後,他倆在奇普裏亞尼飯店蔥翠蓊鬱的花園裏喝咖啡。


    拉臘看著坐在對麵的菲利普。心想:這該是多好的一個度蜜月的地方喲!


    “我有件禮物送你。”拉臘說,把裝手表的盒子遞給了菲利普。


    他打開表盒,愣了。“天哪!這得花多少錢啊!你不該這麽做,拉臘。”


    “你不喜歡?”


    “我當然喜歡。真漂亮,不過……”


    “噓——,戴上吧,想著我。”


    “我用不著戴這個也會想你的,不過還是謝謝你。”


    “我們得幾點動身去劇院?”拉臘問。


    “7點。”


    拉臘掃了一眼菲利普的新表,故作平淡地說:“那我們還有兩個鍾頭呢。”


    ※※※


    劇院裏人頭攢動。觀眾們激動異常,不論誰上台,都報以掌聲、歡呼聲。


    一點不錯,拉臘心想,越往南方,觀眾越是熱情。


    音樂會結束時,拉臘回到演員休息室想和菲利普在一起。休息室的情形又和倫敦、阿姆斯特丹、米蘭一樣,隻是女人們似乎更加成熟、更加急切。屋子裏至少有六七個漂亮女人,拉臘暗自琢磨,倘若她不在,菲利普今晚會挑哪一個過夜。


    他們到聞名遐邇的“哈裏酒吧”用晚餐,受到殷勤的店主阿裏戈·奇普裏亞諾的熱情招待。


    “先生,您大駕光臨,不勝榮幸,還有您。夫人。請!”


    他把他倆領到一張僻靜的餐桌前。他們點了該餐館的特色菜貝利尼1。菲利普對拉臘說:“我建議我們先吃芸豆麵條。這是世界上最好的。”


    『1一種意大利菜。』


    後來,菲利普壓根兒記不得晚餐吃的什麽。他被拉臘迷得神不守舍。他知道他愛上她了,這念頭嚇了他一跳。這不可能。我無法盡一個丈夫的義務。我是個流浪漢。但他不忍想象她將離開他回紐約去的情形。他想讓這夜晚無限延長。


    晚餐用完後,菲利普說:“利多1那邊有家夜總會。你賭博嗎?”


    『1意大利著名風景勝地,又譯“麗都”。』


    拉臘朗聲大笑起來。


    “什麽事這麽好笑?”


    拉臘想到了她在高樓大廈上下的數億美元賭注。“沒什麽。”她說。“我很樂意去。”


    他們乘快艇到了利爹島。經過“求精”飯店,他們徑直朝那幢高大的白色大樓房走去,裏麵盡是渴望賺錢的賭徒。


    “都是做白日夢。”菲利普說。


    菲利普玩輪盤賭,不足半個鍾頭,他就贏了2000美元。他轉向拉臘。“以前我從未贏過,你真是我的福星。”


    他們一直玩到淩晨3點,此刻,他們又餓了。


    一艘汽艇將他們載回聖馬可廣場。他們在偏僻的街巷上晃悠著,晃到“莫裏酒家”門前停了下來。


    “這是威尼斯最好的‘巴卡羅’。”菲利普說。


    拉臘接口說:“這我信,不過什麽是‘巴卡羅’?”


    “就是供應‘木薯酒’的酒吧。那種當地土產咂摸起來真是點點滴滴總關情啊。”


    深綠色瓶料玻璃門通向一個又窄又暗的空間。這裏,一隻隻銅壺懸掛在天花板上,狹長的窗口凳上一溜兒碗盞閃閃發亮。


    他們回到飯店時天已經亮了。他們卸去衣服,拉臘說:“說到咂摸……”


    次日一早,拉臘和菲利普飛往維也納。


    “到了維也納就像到了另一個世紀。”菲利普說。“飛機駕駛員有一段名言是這麽說的:‘女士們、先生們,我們即將降落維也納機場,請您務必係好安全帶,放好煙灰缸。想吸煙的乘客請忍耐一會,到候機廳再吸。現在請您將手表撥回到一百年前。’”


    拉臘笑了。


    “我祖父母出生在這裏,他們過去常常談起往昔的歲月,真讓我羨慕啊。”


    他們的車子行駛在環形街上,菲利普激動不已,那樣子仿佛是個急著要和她分享他的財寶的小男孩。


    “維也納這座城市出了莫紮特、海頓、貝多芬、勃拉姆斯,令人難以置信的是他們全都生活在同一時期。”說著,他看看拉臘,莞爾一笑道:“噢,我竟忘了,你是古典樂專家。”


    他們住進了帝國飯店。


    “我得去音樂廳了。”菲利普對拉臘說。“不過我已決定明天我們玩一整天。我要帶你好好看看維也納。”


    “可別是說說的,菲利普。”


    他一把摟住她。“此刻我們要是有更多一點時間就好了!”他沮喪地說。


    “我也這麽想。”


    他在她額頭輕輕吻了一下。“今晚我們會補回來的。”


    拉臘摟緊他。“許諾,又是許諾。”


    ※※※


    當晚的獨奏音樂會在音樂廳舉行,菲利普演奏了肖邦、舒曼和普洛科菲耶失的作品,又獲得了極大成功。


    休息室裏又擠滿了人,不過這回說的是德語。


    “您演奏得太美了,阿德勒先生。”


    菲利普笑笑。“多謝你的美言。”


    “我非常崇拜您。”


    菲利普又笑笑。“你太客氣了。”


    他和她們談著,但目光卻無法從拉臘身上移開。


    獨奏會後,拉臘和菲利普回飯店吃晚餐。餐廳領班熱情迎接。


    “大駕光臨,不勝榮幸!”他喊道。“今晚我聽了音樂會。您真了不起,了不起啊。”


    “您太客氣了。”菲利普謙虛地說。


    菜肴美味可口,但他倆都太激動,吃不下。當招待問:“您二位要點甜點嗎?”菲利普連忙說:“好的。”說罷,他端量著拉臘。


    ※※※


    本能告訴他,肯定出了什麽事了。她從來沒連聲招呼都不打,就離開這麽久過。她是故意回避他嗎?倘若是,那隻能有一個原因。我決不能容許那種事,保羅·馬丁暗暗說。


    ※※※


    一縷淡白的月光透過窗子瀉進屋來,將淺淡的影兒映照在天花板上。拉臘和菲利普躺在床上,赤裸著身子,看著自己的影子在頭頂上晃動。窗簾輕拂,婆娑的人影忽左忽右地晃蕩著。兩人的影子緩緩地合到了一塊兒,旋即分開了,過了一會兒又合到一塊兒,直到互相扭結,完全溶成一體。此刻,晃蕩的節奏越來越快,越來越快,一陣狂野而原始的撞擊後便驟然而止,唯有簾子還在徐徐拂動著。


    ※※※


    次日一大早,菲利普說:“我們在這裏還有一整天和一個晚上的時間。我要帶你去看很多地方。”


    他們在樓下的餐廳用過早餐,便去了花園街。那街上禁止車輛通行,兩旁的商店裏盡是漂亮的衣服、珠寶和古董。


    菲利普租了一輛出租小馬車,沿環城馬路穿越一條條寬闊的大街。他們參觀了香布倫宮,觀看了豐富多彩的皇家馬車收藏。下午,他們買了兩張西班牙騎術學校的入場券,觀賞了力皮讚純種馬的表演。在普拉特遊樂場,他們乘坐了阜氏轉輪。之後,菲利普說:“現在我們作樂去。”


    “哇!”


    “不。”菲利普笑道。“我另有打算。”


    他帶拉臘去“得魔爾記”品嚐該店無與倫比的酥油點心和咖啡。


    ※※※


    拉臘迷上了維也納的建築,建於幾個世紀前的美麗的巴羅克式樓房與新式的現代建築交織在一起,相映成趣。


    菲利普感興趣的是作曲家。“拉臘,你知道嗎,舒伯特就是在這裏以唱歌開始音樂生涯的?他參加了宮廷樂隊唱詩班,17歲時他的嗓音變了,便被解聘了。就是在那時,他下定決心要作曲。”


    他們在一家小酒館悠閑地吃了頓飯,還在格林青街一家酒店坐了會兒。然後,菲利普說:“到多瑙河乘遊船觀光去,怎麽樣?”


    “那當然好哇。”


    這是個美妙的夏夜,圓月高掛,微風輕拂。群星高照大地。它們是照著我們的,因為我們如此幸福。拉臘心想。拉臘和菲利普上了一艘遊船,遊船的音響正播放著《藍色的多瑙河》,柔曼的旋律蕩漾著。此時,一顆流星劃過天際。


    “快,許個願。”菲利普說。


    拉臘閉上眼睛,沉默了一會兒。


    “你許願了嗎?”


    “是的。”


    “許的什麽願?”


    拉臘抬頭看著他,一臉認真地說:“不能告訴你,要不就不靈了。”我會讓它靈驗的。拉臘暗暗說。


    菲利普坐正身子,對拉臘笑著。“這真是太美妙了,是不是?”


    “永遠都能像這樣的,菲利普。”


    “此話怎講?”


    “我們可以結婚。”


    這事兒就這麽談開了。這些天,他心裏一直想著的,正是這事。他深愛拉臘,但他知道他不能對她作出承諾,盡到責任。


    “拉臘,那是不可能的。”


    “是嗎?為什麽?”


    “我向你解釋過的,寶貝兒。我幾乎總是這麽行蹤不定。你總不可能總是和我一起東奔西走的,對吧?”


    “對。”拉臘說,“可是……”


    “你又來啦,那不成的。明天到了巴黎,我將帶你……”


    “我不打算跟你去巴黎,菲利普。”


    他以為他聽錯了她的話。“你說什麽?”


    拉臘深深吸口氣。“我再不會來看你了。”


    菲利普仿佛胸口挨了一擊。“為什麽?我愛你,拉臘,你……”


    “我也愛你,可我不是那種追星族。我不想隻是做你的又一個崇拜者,到處追逐你。你有那麽多崇拜者,你想要多少就可以要多少。”


    “拉臘,我誰也不要,隻要你。但是你難道就不明白,寶貝兒,我們的婚姻是無法成功的。我們各自都有對自己非常重要的不同的生活。我巴望我們總是在一起,可我們做不到。”


    “那就到此為止啦,行吧?”拉臘毫不退卻地說。“我決不會再見你了,菲利普。”


    “別說啦,求你!我們好好談談吧,到你房間去……”


    “不,菲利普。我很愛你,可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一切都結束了。”


    “我不想我們就這麽算了。”菲利普堅持說。“再好好想想吧。”


    “很遺憾,不行。要麽是完滿的愛,要麽就此拉倒。”


    接下來,他倆誰都不做聲,默默地回到了飯店。剛進門廳,菲利普說:“我為什麽不到你的房間去,我們可以談談這事……”


    “不,親愛的。沒什麽好談的了。”


    他看著拉臘走進電梯,離去了。


    拉臘回到客房時,電話響了起來。她急忙拿起聽筒。“菲利普……”


    “我是霍華德。我一整天都在找你。”


    她極力掩飾住自己的失望。“出什麽事了嗎?”


    “沒有,隻是問問情況。這兒的事情太多。你大概什麽時候能回來?”


    “明天。”拉臘說。“我明天回到紐約。”說罷,拉臘緩緩地擱下話筒。


    她坐在那兒,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電話,巴望它突然響起來。兩小時後,電話仍然寂靜無聲。我犯了個錯誤,拉臘傷心地想,我給他下了個最後通牒,這下失去他了。要是我隻是等等……要是我跟他去巴黎……要是……要是……她竭力想象沒有菲利普生活會是什麽樣子。這太令人痛苦,不堪設想。可是我們不能這麽下去啊。拉臘暗自思量著。我想要我們彼此屬於對方。明天,她將不得不回紐約了。


    拉臘和衣躺在長沙發上,電話就擱在她身邊。她感覺到精疲力竭,她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入睡了。


    可她睡著了。


    菲利普在他的房間裏踱來踱去,儼然一隻關在籠中的困獸。他對拉臘,也對他自己很惱火。一想到再也見不到她,再也不能摟著她了,他就無法忍受。女人都是混帳!他心裏罵道。父母警告過他。你的生活就是音樂,如果你想出類拔萃,你就不能想任何別的事情。在認識拉臘前,他一直都相信這話。可如今,一切都變了。見鬼!我們擁有的,是那麽美好,她為何非要毀掉不可?他愛她,但他深知他決不能娶她。


    拉臘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她在長沙發上坐了起來,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她掃了一眼牆上的鍾。此刻是清晨5點。拉臘似醒非醒地拿起電話。


    “霍華德嗎?”


    是菲利普的聲音。“你覺得到巴黎結婚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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