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迪內托正準備出院。凱特到他的病房來送行。裏諾和影子都在。


    凱特走進房間時,迪內托轉身對他們說,“出去。”


    凱特看著他倆走出病房。


    迪內托看著凱特,說道,“我欠你一次。”


    “你什麽也不欠我的。”


    “你以為我的命就這麽不值錢嗎?我聽說你要結婚了。”


    “不錯。”


    “和一名醫生。”


    “是的。”


    “好吧,告訴他要好好待你,不然我會拿他是問。”


    “我會跟他講的。”


    停了一會兒,迪內托又說:“我為邁克的事難過。”


    “他會沒事的,”凱特說。“我和他談了很久,他會好起來的。”


    “那好。”迪內托取出一個馬尼拉紙大信封。“給你的一點結婚禮物。”


    凱特搖搖頭。“不要。謝謝你。”


    “但是……”


    “你得多保重。”


    “你也是的。不曉得你自己可知道,你真是個有骨氣的女人。我要你記住我說的話。如果任何時候你需要幫助的話——任何事——你就來找我。聽見沒有?”


    “聽見了。”


    她知道他說話是算數的。她也知道自己永遠不會去找他的。


    後來的幾個星期裏,佩姬和傑森每天都要打電話談它三四次。隻要佩姬不值夜班,他倆就聚在一起。


    醫院近來比往常更忙碌。佩姬正在值一個36小時的連班。其間不斷有搶救任務。她剛得空在值班室裏睡著,就被一陣急促尖利的電話鈴聲吵醒。


    她用手摸到電話,湊到耳邊。“喂?”


    “泰勒大夫,請你到422病房來好嗎,立刻?”


    佩姬使勁回想著。422病房。巴克大夫的病人。蘭斯-凱利。他剛剛動過二尖瓣膜換置手術。恐怕是出問題了。佩姬抖抖索索地從帆布床上爬起來。走到空無一人的過道裏。她決定不等電梯,飛身順樓梯往上跑。也許隻是個神經緊張的護士。如果嚴重的話我就打電話給巴克大夫,她心裏這樣想。


    她走進422病房,站在門口,注視著病人正在掙紮著喘氣,一邊呻吟著。護士轉身看見佩姬進來,頓時鬆了口氣。“我不知道怎麽辦才好。我……”


    佩姬急急奔到床邊。“你會好起來的,”她說著讓病人放寬心。她用兩個手指搭著病人的手腕。他的脈搏很亂。二尖瓣膜發生了功能障礙。


    “我們先讓他鎮靜下來。”


    護士遞給佩姬一個注射器,佩姬往靜脈裏注射。佩姬轉身又對護士說,“告訴護士長,把手術小組組織起來,要快。派人去叫巴克大夫!”


    15分鍾之後,凱利已被送上手術台。手術小組包括兩名助理護士、一名循環護士和兩名見習住院醫生。一台電視監視器高吊在屋角裏,顯示著心跳的次數,心電圖形和血壓。


    麻醉師姍姍來遲,佩姬恨得真想臭罵幾句。醫院裏絕大多數麻醉師都是技藝熟練的醫生,但赫爾曼-科克是個例外。佩姬以前和他在一個組裏幹過,後來就總是盡可能躲開他。她對這個人毫無信任可言。不過此時此刻她別無選擇。


    佩姬注視著他用一根管子伸進病人喉嚨,她自己同時打開一個紙質的,中間開個方型口子的手術被單,罩在病人胸前。


    “頸靜脈裏插一根細管子,”佩姬說。


    科克點點頭。“是的。”


    一位見習住院醫生問:“這裏是什麽問題?”


    “巴克大夫昨天剛給他換過心髒二尖瓣膜。我想可能是碰壞了。”佩姬朝科克醫生看過去。“他昏睡過去了嗎?”


    科克點點頭。“就像在家裏的床上一樣睡著了。”


    我希望是你,佩姬心想。“你用的什麽藥?”


    “普洛波伏。”


    她點點頭。“好的。”


    她看著凱利的身體連接到一台心肺機上,這樣她就可以作體外循環。佩姬研究了一下牆上各台監視器顯示的情況。脈搏140……血液氧飽和量92%……血壓60/80。“我們開始,”佩姬說道。


    一名見習醫生開始放音樂。


    佩姬登上手術台,頭頂是一千一百瓦的白熾燈。她轉身對助理護士說:“手術刀,請……”


    手術開始了。


    佩姬先把前一天手術裝上的所有的胸部連線拆下。然後從頸鎖骨到胸骨之間切開一條口子,旁邊一名見習醫生用紗布墊子擦著血。


    她小心謹慎地切開脂肪層和肌肉層,不規則跳動的心髒顯露在麵前。“問題出在這裏,”佩姬說。“心房穿孔。血液聚集在心髒四周壓迫它。”佩姬看了一眼牆上的監視器。體外循環係統的管泵壓力下降到危險的地步。


    “增加流量,”她命令道。


    通向手術室的大門打開,勞倫斯-巴克跨進來。他站在一旁,觀察著正在進行的手術。


    佩姬說:“巴克大夫,你要……”


    “這是你的手術。”


    佩姬迅速看了一眼科克在幹什麽。“當心。你會給他過量注射麻藥的。見鬼!慢一點!”


    “可是我……”


    “他現在正處在靜脈送流中!血壓正在下降!”


    “你要我幹什麽?”科克可憐兮兮地問。


    他應該知道,佩姬氣憤地想。“快給他注射利多卡因和腎上腺素,現在就打!”她喊起來。


    “好的。”


    佩姬注視著科克拿起一個針管,向病人的靜脈裏注射。


    一名見習醫生看著監視器大聲叫道,“血壓下降!”


    佩姬正手忙腳亂地阻止著血液流出。她抬頭看著科克。“流量太快!我叫你……”


    監視器上的心跳聲突然變得紊亂。


    “我的上帝!出毛病啦!”


    “把電擊去纖顫器給我!”佩姬嚷道。


    負責循環的護士從急救手推車上取過去纖顫器,打開兩個無菌攪輪,接在去纖顫器上。她拽下拽紐充上電,10秒鍾後遞給佩姬。


    她拿著攪輪,直接擱在凱利的心髒上。凱利的身體朝上蹦了一下,又落下來。


    佩姬又試了一次,想讓他起死回生,想讓他恢複呼吸。什麽也沒有。他的心髒橫在那裏一動也不動,變成一個死去的無用的器官。


    佩姬怒不可遏。她負責的這一部分是成功的,是科克注射了過量的麻藥。


    就在佩姬試著第三次無效地用去纖顫器電擊蘭斯-凱利的身體時,巴克大夫踏上手術台,對著佩姬說:“你把他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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