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妹為她這個可憐的堂哥鞠了一把“同情”淚:“建設哥這些年可真不容易。”


    可不是不容易嘛!在鄉下這種人情社會,即便近些年不準搞什麽宗族祭祀和修族譜之類的活動,宗族勢力仍舊是占據農村的一大主流,林建設輩分雖然不算低,也比他輩分高、年歲長的還是多得很,頑固長輩自然也是少不了的,這些年可沒少在一些小事上跟他唱反調。


    雖然說都是小事,但是俗話說得好,癩□□上腳麵,不咬人它膈應人啊!像林建設,這些年就沒少受過憋屈氣。


    林老太睨了她一眼,沒忍心拆穿她的鱷魚淚,問起了養豬場那邊的情況:“你謝小叔的病怎麽樣了?”


    天氣轉涼了以後,人就容易生病,尤其是謝知隸這種遭過罪損過底子的人,前兩天便倒下了。


    喜妹剛剛就是從養豬場那邊探望謝知隸回來。


    “王醫生已經熬了藥給謝小叔喝了,他看起來比昨天好了一些,王醫生說再喝兩天藥應該就能好全了。”喜妹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林老太鬆了一口氣:“那就好。我明天過去的時候再帶幾個雞蛋過去,給他補補身子。”


    雖說林家和第三小隊的生活水平都好了不少,但是,迫於現在的政策問題,每戶仍舊不能多養雞,雞蛋自然還是稀缺的硬通貨。


    尤其是謝知隸他們這些被下放的壞分子,壓根沒有養雞的權限,雞蛋對他們來說就更難得了。


    除了林家和謝庭宗往他們那兒送和偶爾有病人用了王睿的藥之後送幾個以外,就隻有進山去碰運氣看能不能撿到野雞蛋了。


    說起雞蛋,喜妹就想到了剛搬進新家不久的謝庭宗,大方地說道:“多送幾個給謝小叔吧,我這幾天可以不吃雞蛋的,都給謝小叔補身子。對了,謝庭宗搬出來了,應該也算是單獨一戶,可以養雞了吧?上回他還說要是可以養的話,讓您幫他尋摸兩隻小雞仔呢!”


    林老太擺擺手:“哪用得著你省這一口吃的!家裏還有雞蛋,實在不行去隊上別人家換幾個也就是了。至於小謝那邊,養雞肯定是可以的,隻不過這種寒冬臘月的可沒處給他找小雞仔去,等開春了再說吧,正好明年輪到咱家敷雞仔,到時候多敷幾個分給他。”


    “那我去跟他說一聲,正好也要告訴他謝小叔的病好轉了。”喜妹撂下話便扔下老母親走了,沒有一絲留戀。


    林老太望著外頭的天色,沒好氣地嘟囔道:“我看你是又想去蹭飯了才對。”


    都快到吃晚飯的點兒了,她這邊都已經在做飯了,閨女還挑這個時候往人家跑,不是打著蹭飯的主意是什麽?


    事實上,喜妹的蹭飯行為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也就謝庭宗是自己一個人過,又是頗有家底的主兒,才沒有嫌棄喜妹三天兩頭的過去蹭飯。


    當然了,這種不嫌棄也跟喜妹還算識趣,隻是蹭上幾口嚐個味道就走,而不是蹭著管飽有關。


    而且,喜妹的蹭飯也不是真的白蹭,每次蹭到好吃的以後,她總會視這頓飯的合口味程度決定給他送什麽東西,從山珍野菌到野雞蛋鴨蛋、野雞野兔等,反正不會讓他吃虧。


    謝庭宗雖然不缺這點東西,但是他倒是欣然接受了——受了以後再將這些食材做成好吃的繼續投喂饞嘴的小姑娘,權當豐富餐桌了。


    幾次下來,他們倆就習慣了這種一個帶食材一個準備飯菜的模式。


    今天喜妹就是衝著自己上周回來時送去的魚去的。


    謝庭宗知道今天是周末,喜妹必定會過來找他蹭飯,便早早取出了醃製好的魚,讓人從集上帶來豆腐,煮了一鍋奶白濃香的魚頭豆腐湯。


    說是魚頭豆腐湯,其實半截魚身子都在裏頭,一鍋湯裏料足得很。


    再加上他前幾天做的酸辣泡蘿卜,泡椒翠綠,蘿卜白嫩,見之聞之便覺口舌生津。


    起碼現在的喜妹成功地被誘惑到了。


    剛來到這個世界時,喜妹一門心思想吃肉,甚至想了各種辦法改善自家和整個生產隊的生活水平,後來生活水平和家庭條件確實是上來了,林老頭和林老太又是無條件寵閨女的,見她這麽愛吃肉,自然是想盡辦法來滿足她的饞勁兒。


    再好吃的東西,吃多了味道也就成了一般般了。


    更何況,喜妹的饞肉原本就是在蓋亞大陸時吃不上肉才憋出來的,猛吃了這麽幾年以後,原先的那股饞勁兒也就散得差不多了。


    對現在的喜妹來說,跟什麽肉都好吃比起來,她更傾向於吃好吃的,無論是肉是草。


    咳,就拿以前在蓋亞大陸時時常吃到的“草”來說,還是有一部分“草”的味道不輸肉的嘛!隻不過當時她實在太饞肉了,吃不到肉的怨氣蓋過了那些“草”的美味,才讓她一直不高興的。


    現在她內心對肉的渴望已經滿足了不少,自然就有心思欣賞“草”,也就是素食的美味了。


    故而,這盤看似簡單的泡蘿卜,對喜妹來說,也充滿了不遜於旁邊那盆魚頭豆腐湯的誘惑力。


    “大廚果然是大廚,普通的蘿卜到了你手上都跟一般人做出來的不一樣了。”還沒拿起筷子,喜妹先笑眯眯地對著大廚誇讚道。


    謝庭宗起身給她盛了一小碗飯,虛空彈了彈她的腦袋瓜,笑道:“少在那給我慣迷魂湯,吃你的。”


    喜妹不客氣地拿起筷子就衝著泡蘿卜下了手。


    魚頭豆腐湯她以前也不是沒吃過,就算他的手藝好,做出來無非也就鮮香二字,沒什麽稀奇的,而且,那麽一大盆在這,跑不了,用不著著急。


    泡蘿卜可就不一樣了。


    本地人對於蘿卜這種普通菜,處理方法無非炒、切丁曬成蘿卜幹兒和用鹽醃小蘿卜頭兒幾種,但眼前的這一小碟蘿卜,顯然不是本地做法中的任何一種。


    單單用鼻子聞,就能聞出一股讓人開胃不已的味道來,喜妹滿懷期待地夾起一根嫩白嫩白的蘿卜條,放進了嘴裏。


    恰到好處的酸,細微卻不容遺忘的一點點甘甜,配上恰如其分的泡椒的辣,奇妙的味道在她的嘴裏綻開,配上那爽脆的口感,喜妹覺得,光就著這碟蘿卜,她就能吃下兩碗飯!


    望著她“如癡如醉”的小表情,謝庭宗將魚頭豆腐湯往她那邊推了推,好笑地說道:“回神了,喝點湯暖暖胃。”


    喜妹的嘴還在咂摸著泡蘿卜的爽口味道,手卻有它自己的想法,不由主人控製地舀了一勺湯放到了嘴巴邊上,嘴……小口喝了。


    奶白的熱湯剛一入口,她的眼神立馬更亮了幾分。


    喜妹恨不得穿越時空回到一分鍾之前讓自己住腦!或者按著自己的頭認錯!


    沒什麽好稀奇的?不不不,稀奇得很!


    跑不了,用不著著急?不不不,著急,非常著急!


    不說會不會被謝庭宗喝光吃光的問題,單說她自己,這樣好的美味,遲一秒吃上都是她的損失!


    一勺接一勺舀著魚湯吃著魚肉的喜妹隻有一句話可說:“真香。”


    第99章


    對一個廚子來說,食客的捧場無疑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情。


    即便謝庭宗現在並不是一個專職廚子,也不妨礙他高興於喜妹的喜形於色。


    “這麽好吃?”他有一口沒一口地戳著嫩白的魚肉,眉眼含笑地問道。


    喜妹睨了這個明知故問的男人一眼,毫不客氣地伸筷搶了他正準備夾的一大塊魚肉,慢條斯理地剃完刺,嗷嗚吞進嘴巴裏,含糊不清地回道:“當然好吃啊,你自己的手藝難道你自己不知道麽?”


    看著她一口魚湯一口豆腐,還不忘“初心”酸辣泡蘿卜,他啞然失笑:“你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他自己是吃慣了自己的手藝的,從小到大吃的外公的手藝也是絲毫不遜色於他,甚至在某些需要積澱的菜品上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兒就他們兩個人,吃慣了的他不會搶,她大可慢慢吃,不必這般急不可耐。


    喜妹“百忙之中”抽出空來給他做了個鬼臉:“又不是非要有人搶才能快點吃,好吃的進了肚子裏才是自己的咧!”


    還在盤子裏的話,誰知道下一秒會不會有其他人伸筷子呢?


    喜妹表示,吃著碗裏的望著鍋裏的,都不如吃進肚子裏的。


    “嘿,我就知道你又在給喜妹開小灶!”於白晃悠著進來了,滿臉寫著“被我抓住了吧”。


    喜妹輕哼一聲,嗤笑著瞥了謝庭宗一眼。


    眼神裏的含義非常明顯:喏,搶食的人來了。


    然後,她頭也沒回,一絲眼風都沒給剛進屋的於白,而是加快了揮舞筷子的速度,開始了旋風進食模式。


    於白一進門就瞥見了這一幕,急得哇哇叫,一邊跑進廚房裏拿筷子出來搶食,一邊叫嚷道:“小姑娘家家咋那麽護食呢!給我留點!見者有份來者有緣你知道嘛!”


    喜妹給自己搶了一大碗菜之後,這才有心思回他的話:“不護食才是有毛病呢!吃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


    並不是很積極護食的謝庭宗:……感覺又被內涵到。


    喜妹沒發現他的微妙神色,繼續集中炮火懟於白:“你還好意思說我小姑娘家家咋恁護食,你自己又是什麽不護食的大方男子漢了?不知道是誰搶了謝庭宗做的糖葫蘆就跑,追都追不回來。”


    “……吃吃吃,不吃白不吃,隻有你回來的時候我才能沾上光吃上一頓好的,否則謝哥就隻給我吃點白菜蘿卜配玉米糊糊,一點多餘的心思都不願意花在做飯上。”於白被喜妹噎了一下,愉快地放下了前一個話題,一本正經地吐槽道。


    喜妹還沒來得及說話,謝庭宗就直接給了於白一個白眼,沒好氣地笑罵道:“吃的也堵不住你的嘴?嫌白菜蘿卜玉米糊糊不好吃,那你別吃啊!吃的時候比誰都吃得歡,這會兒又在這抱怨……”


    被打斷了話的喜妹已經忘記自己原本想說些什麽了,聽到這裏忍不住接話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


    於白:……


    “……我說不過你們倆,老實吃飯!”於白鬱卒地直接認輸,一口接一口地吃著麵前桌上的美味,眉眼漸漸鬆弛下來。


    喜妹突然冷不丁來了一句:“說不過我們倆後頭,應該接‘告辭’才對。”


    於白一口魚湯喝到一半,正好被嗆到了,咳個不停。


    謝庭宗嘴角忍不住上揚,喃喃重複了一遍“我說不過你們倆,告辭”之後,朗聲笑道:“喜妹這話在理,還是接‘告辭’比較順暢。”


    好不容易停下咳嗽的於白哀怨地瞅著他們倆:“還讓不讓我安安心心吃飯了!有點人性好嘛!擾人吃飯,天打雷劈。”


    喜妹:“那要劈也是劈你,我們吃飯吃得好好的,你跑來搶食就算了,還廢話多得很!”


    再次碰壁敗北的於白隻得舉白旗“投降”了,用手指在自己的嘴上比了個叉,示意自己閉嘴不說話了,才讓喜妹暫時放過了對他的“窮追猛打”。


    三人“安靜”地吃完了這頓美食之後,裝魚湯的搪瓷盆裏隻剩了光禿禿的魚骨頭,連一滴湯都沒剩下。


    吃飽喝足了之後,喜妹才有點心虛地偷覷了謝庭宗一眼,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給謝小叔單獨留一份出來。


    要是沒留……那她和於白豈不是罪過大了?!無意中跟病人搶了食什麽的,有點過意不去啊。


    “你……”她欲言又止。


    謝庭宗心情不錯,見狀挑眉問道:“嗯?”


    難道小貪吃鬼沒吃飽?他在心裏默默想道。


    “你有留一份出來麽?”她對他眨了眨眼,隱晦地問道。


    現在還有於白這個外人在場,她怕說得不夠隱晦的話會被於白發現端倪,隻能語焉不詳。


    好在謝庭宗是個腦袋靈光的,反應速度極快,立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臉上的笑意更柔軟了幾分,輕聲回道:“留了的,你不用擔心這個。”


    喜妹安心了:“那就好。”


    於白不明所以,還以為他們說的是謝庭宗留了自己明兒吃的菜,笑嘻嘻地湊過來打趣道:“就知道謝哥會藏私,知道我們倆今天會來‘打劫’,早早就給自己單留了一份獨食,嘖!”


    謝庭宗笑容不改:“蹭吃蹭喝的人沒有資格說話。”


    於白捂著心口裝作一副受傷的樣子,指著喜妹道:“果然,即便同為蹭吃蹭喝的,待遇也是不一樣的。我就是‘沒有資格說話’,有些人就是談笑風生,古人誠不欺我,負心多是讀書人啊!”


    喜妹笑吟吟地回看他:“魚是我上周送來的。”


    言下之意,我不是蹭吃蹭喝的,你才是。


    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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