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小頂跟前,她腳步一頓,皺起眉頭。


    來了來了!眾人心道,果然剛才那些隻是幌子。


    “這樣不行。”她邊說邊從乾坤袋裏掏出一片流光溢彩的輕綃。


    見多識廣的西門馥道:“那是萬年冰魄綃,輕若無物,用來做甲胄,可以刀槍不入,極其稀有,有價無市。”


    蔣寒秋拉起小頂的手,把冰魄綃仔細地纏在她手掌上,末了繞到手背打上個漂亮的蝴蝶結,再把劍放回她手裏:“你皮膚嫩,別蹭破了。”


    眾弟子:“……”這就是個看臉的殘酷世界!


    一堂劍法課上完,隻剩下小頂一個毫發無傷,連沈碧茶都掛了彩,一條胳膊抽掉了骨頭似地晃蕩著。


    下午的課堂空了一大半,五行法術啟蒙課上不成了,隻好取消。


    小頂提前回到掩日峰。


    蘇毓知道蔣寒秋的為人,他們倆互相看不順眼,但細究起來是一類人,平素最看不慣廢材。


    這爐鼎資質如此差,又沒學過劍,料想要吃上不小的苦頭。


    到時候他拿出上品傷藥,送個溫暖,賣個好,想必她也沒臉再提要走的事。


    他甚至提前把大淵獻從庫房放了出來。


    不一會兒,他便聽到院外傳來一傀儡一爐鼎的歡聲笑語。


    “仙子真好,送了我,這把劍,還讓我去,靈均峰玩。”要是金道長不要爐鼎,跟著仙子姐姐也不錯哇。


    阿亥:“哇!這是萬壑鬆啊!這可是上古名劍,很厲害的!裏麵藏著大師姐的劍意,會護著主人,下次道君再欺負你就不怕啦,道君現在不舍得用靈力,神識劍不能用……”


    蘇毓:“?!”


    第22章


    蘇毓已經對這長袖善舞、左右逢源的爐鼎說不出話來。


    繼假人之後,竟然連女人都不放過!


    他再怎麽自以為是,也不會以為蔣寒秋此舉隻是為了膈應他——這鐵公雞一毛不拔,萬壑鬆可不是破銅爛鐵。


    他把小爐鼎打量了一番,深邃的黑眸像是結了冰:“倒是小覷了你。”


    薄唇一彎,譏嘲道:“莫非你又想去當蔣寒秋的爐鼎?”也不看看她有沒有這功能!


    小頂認真叫他這麽一說,又動搖起來,稚川仙子雖說沒有圓臉圓肚子,可對她真的特別好。


    不但送她劍,還請她吃西疆帶來的杏脯,用角端奶和流沙蜜釀的,皮薄肉嫩,甜蜜中帶著絲絲奶香。她還從沒吃過這麽香甜的東西呢!


    她摸了摸腰間的鼓囊囊,眨巴眨巴眼睛:“仙子,也缺爐鼎嗎?”


    蘇毓一噎,這爐鼎分明是故意氣他,這是找到了靠山,有恃無恐了?


    他臉沉得能滴下水:“不缺。”就算缺也不是你這一款。


    小頂有些失望:“哦……”


    同時暗暗鬆了一口氣,她還是舍不得金道長的。


    “你,別忘了跟,金道長說啊。”她趁機提醒連山君。


    這人壞得很,到時候沒準翻臉不認賬。


    蘇毓:“……”肝疼!


    ……


    自從稚川仙子回來,三日就有一堂劍法課——這間隔主要是用來給他們養傷的。


    新弟子們苦不堪言,隻覺身墮煉獄,雲中子卻很欣慰:“寒秋此次回來,中庸平和了許多。”最近都沒有人斷手斷腳了呢。


    蔣寒秋:“妹妹還小,嚇著她就不好了。”


    雲中子:“……”


    小頂不但從來不挨打,蔣寒秋還變著法子給她塞好吃的,棗子吃膩了,還有蒼兕肉幹,奇香穀出產的清風冰露丸,登龍山的千年神鬆子……


    這些東西大部分都是能增長修為的天才地寶,隨便拿出一把都能讓普通修士大打出手,都被小頂當成了打牙祭的零嘴。


    難為小頂,吃了這麽多好東西也沒把嘴養刁,仍舊對歸藏廚子的手藝甘之如飴。


    這些東西進她肚子的時候,便有一絲絲氣息、味道、色澤各不相同的“氣”融入她的經脈,如涓涓細流,匯入她肚子裏的小鼎中——即使吃的是夾生焦飯和視肉,也有類似的效果,隻是那“氣”微弱稀薄得多。


    小頂隻道誰吃飯都是這樣,便也沒有放在心上。


    隻有一件事讓她十分苦惱——這幾天她幾乎就沒停過嘴,但肚子還是癟癟的,一點也不見長。


    非但是肚子,臉也是原封不動,倒是胸口的兩個圓丘似乎又高了些。


    該長的不長,不該長的瞎長。


    她漸漸明白自己的眼光和一般人不一樣,要不連山君那樣的貨色怎麽在十洲美男榜上排第一,金道長卻連三百名都擠不進去呢?


    經常有人誇她好看,別人也就算了,碧茶是從不騙人的——可是那又怎麽樣?好看不是給自己看,好看又有什麽用?


    不管別人怎麽看,她就是想要圓臉圓肚子,


    ……


    轉眼之間,新弟子入門已經半個月了,雲中子的心法課終於開始教授引氣入體。


    築基即築氣,引氣入體是修仙繞不開的基礎,不過每個門派學習引氣入體的方法都不一樣。


    有的靠入定內觀,有的通過刻符寫篆,也有的門派借助法器外物。


    歸藏的訓練法別具一格,乃是疊紙鶴。


    雲中子讓人把一疊注了靈的雪白熟宣紙發下去,笑眯眯地道:“諸位可知,我歸藏為何以疊紙鶴練習引氣入體?”


    他看了一眼沈碧茶:“沈小友請稍等片刻。”


    沈碧茶聞言把一口氣憋回去,捂住嘴。


    雲中子掃了眼舉手的學生,點了一個:“西門小友,你來說說看。”


    西門馥搖了搖折扇,若有所思道:“小可以為,鶴乃羽族中之君子高士,品性高逸,象我歸藏門人超逸拔俗的淩雲之誌。”


    雲中子摸了摸下巴,尷尬地笑了笑:“西門小友的想法,很有見地……”


    沈碧茶憋得麵紅耳赤,終於忍不住:“嗯,發人深省……噗哈哈哈,當然是因為摳啊!”


    紙鶴是如今十洲通行的騎乘工具。像歸藏這樣有頭有臉的大門派,不但要給門下弟子包食宿,包四季衣裳,也要包紙鶴。


    一隻紙鶴大約用一個月,一隻紙鶴市價三十塊靈石,歸藏三千弟子,若是從外頭采購,一年便是上百萬靈石。


    沈碧茶接著嘲諷:“假靈根腦袋瓜有坑,怎麽不磕點靈丹治治,哦對,蠢病沒藥醫……”


    西門馥額角青筋直跳,“啪”地收起折扇,握住腰間劍柄。


    雲中子為了避免同門相殘,隻能向沈碧茶扔了個隔音罩打圓場:“稍安勿躁,兩位說的都不無道理,咳咳……”


    他清了清嗓子道:“紙鶴雖是細物,但修士居家出行都離不開它,騎乘、送信、打探消息……”


    小頂聽到“送信”兩字,雙眼倏地一亮。


    掌門接著道:“我們歸藏的紙鶴,馳名十洲,譽滿三界,素來十分搶手。諸位將來若是修仙修不出什麽名堂,憑著這門手藝也足以養家糊口。”


    眾弟子:“……”好歹是三大宗門之一,掌門這麽勵誌真的好嗎。


    雲中子給弟子們灌完雞湯,開始講解疊紙鶴的訣竅。


    這活計看著不難,實則不容易。


    一來手要巧——歸藏的紙鶴構造和外麵的大路貨不一樣,足有三十六步,合天罡之數。


    二來,動手的同時需要在心中存想真鶴的模樣和姿態。


    三來,同時還要吸納天地靈氣,同時將氣海中的靈氣經由經脈,導引到指尖,這樣疊出的鶴才能化生。


    疊紙鶴也是件耗費靈力的事,築基期的修士疊三隻紙鶴便會把氣海抽空。


    這些新弟子大部分還未築基,疊個四五步,氣海便接近幹涸。


    若是一不小心抽空了,那滋味不比斷手斷腳好受。


    不一會兒,便有弟子用氣過猛,臉色煞白癱軟在地,被傀儡人抬到醫館去。


    小頂卻沒有這個困擾,如今她最不缺的便是靈氣——整塊河圖石的靈氣都在她身體裏,就算不停歇地疊,也可以疊到天荒地老。


    沒多久,她就把第一隻紙鶴搗鼓出來了。


    她按著雲中子教的法子對著紙鶴的嘴,“呼”地輕輕吹了一口氣。


    隻聽“噗”一聲,小小的紙鶴膨脹成了一隻……難以形容的東西。


    它生著圓球似的身子,胖得幾乎沒了脖子,一對小黑豆似的圓眼賊亮賊亮,短短的翅膀貼在身側,幾乎看不見。


    那東西一落地就“嘰嘰嘰”叫著,像個球一樣滿地打滾。


    與其說是鶴,倒更像隻肥母雞。


    小頂眉花眼笑,拍拍它的屁股:“快飛呀。”


    眾弟子:“……”這也太強雞所難了。


    這肥雞倒也有幾分誌氣,拚命撲打肥短的小翅膀,差點沒把小眼珠都瞪出來,終於晃晃悠悠地升騰起一尺來高,然後“撲通”栽倒在地,“噗”一聲,又變回了紙鶴。


    小頂有些失落,輕輕“啊”了一聲。


    雲中子給了她一疊紙,安慰道:“第一次疊已經很不錯了,明日旬休,回去多練練便是。”


    ……


    翌日清晨,蘇毓在東軒打坐,忽聽院子裏傳來一陣“嘰嘰”、“咯咯”的嘈雜聲響。


    他起身往窗外一看,隻見一院子的肥母雞滿地亂竄,時不時有幾隻努力撲騰翅膀飛到半空,又栽倒在地,一眼望去,少說有四五十隻。


    那爐鼎趴在樹下的石棋坪上,一臉認真地疊著,傀儡人捧著臉在一旁看。


    蘇毓眉頭一皺,這心機爐鼎,為了吸引他的注意竟然想出這種辦法,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他打起竹簾,走到院中,正要開口訓斥一番,忽有一隻不長眼的肥雞朝他狂奔過來,一頭撞在他腿上,原地打了個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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