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霽暫且將心思掩下,把雲棠的手拂開:“我去東洲找治你屍毒的藥。”


    他還不需要一個女人來為自己擋毒。


    “東洲?”雲棠絞著被子,治療屍毒的藥需要跑那麽遠嗎?


    燕霽道:“鯨王脂。”


    他這樣一說雲棠就懂了,繼而有些不可置信,鯨王脂是東洲至寶,千年隻得一份,服用後可百毒不侵。


    雖然屍毒也是奇毒,但是在鯨王脂麵前便有些不夠看,兩者之間的關係便是殺雞用牛刀。


    這麽說吧,如果中一次屍毒,雲棠就能得到鯨王脂的話,這種毒,她願意天天中!


    雲棠輕咳一聲,感覺太不好意思了,她道:“算了,東洲太危險了,你別去,隨便綁個醫修來就是了。”


    ……她注意到自己的用詞有些不對,綁?


    她是不是和燕霽混太久了,也學了他的作風?不過,雲棠倒真心不願意燕霽去東洲,的確,按照她的夢,燕霽不是個好人,但是他並沒有做傷害自己的事,還要去找鯨王脂給她。


    雲棠做不出來因為知道未來的燕霽不是個好人,就能眼睜睜看著他、利用他。


    她不要鯨王脂,隻要解屍毒,她才不想利用人、欠人。


    燕霽眸光明滅,過一會兒才道:“你跟著我,之後會有無數奇毒找上你,我不喜歡同一件事做兩次,找鯨王脂,不是為了你,是為了不麻煩我。”


    雲棠聽到“之後會有無數奇毒找上你”時驚呆了,她眼含熱淚:“那你快去吧。”


    燕霽:……


    燕霽不悅地冷哼一聲,甩袖而出,不過在跨出雲棠房門時,一道氣流朝著雲棠迅疾而去,雲棠根本來不及躲,下一刻,感覺自己身上一輕,之前所有不適感、包括背部的傷全都消失不見,以驚人的速度愈合。


    她的毒解了?


    “治標不治本。”燕霽已然出去,聲音從空中傳來,“此法隻能控製你一天之內不毒發,一天後,你在此處等我,否則後果自負。”


    意思就是……要是一天後雲棠不在這兒,她一毒發,事情就麻煩了。


    雲棠現在隻能忐忑地等著燕霽給她找到鯨王脂,她在房內乖乖等著,直到天光大放,頗覺等待的時光漫長。


    不過幾個時辰,她便覺得過了幾年。


    雲棠有些焦躁,正好此時大師兄在她門外敲門:“六師妹,今日我們要去做一個降服金光獸的師門任務,師尊讓我們問問你要不要去?”


    金光獸?


    雲棠想去,她在這兒待得度日如年,急需做點什麽事轉移注意力。


    燕霽也沒讓她一直待在房中別出去,隻讓她一天後在此地拿藥。雲棠有些心動,她又記得這個師門任務是有修為限製的,要在金丹以上才能接,她現在不過是築基,她沒法接這個任務。


    雲棠迅速失落下來:“師兄,我修為不夠,去不了。”


    大師兄笑了一下:“師尊早就考慮到了,他說這次的貢獻點你就不參與,所有貢獻點還是我、你二師兄……以及小師妹她們分,師尊還命我拿一個鎮海鈴給你,這樣,你就不會拖我們後腿,這一次,隻是讓你去看看我們的實戰,讓你學些經驗,不妨什麽事,你放心吧。”


    那就沒問題了!


    雲棠迅速打起精神,其實她並不怕金光獸,她隻是擔憂大師兄他們擔心她,戰鬥時還分神,那就不好了。


    現在雲棠被打消了後顧之憂,甜甜一笑:“那好!”


    金光獸這樣的妖獸,幾位師兄和蘇師妹一起出發,最多半天就能搞定,也不會耽誤她等燕霽。


    雲棠和大師兄一起出了門,到了太虛劍府門口,二師兄他們都遙遙和雲棠打招呼,蘇非煙也持著劍,臉色有些清冷。


    雲棠和他們一一打過招呼,蘇非煙忽然道:“雲師妹,這一次的任務,你千萬不能出錯,知道嗎?”


    雲棠抬頭,一旁的幾位師兄們也不知道一向善解人意的蘇師妹怎麽會忽然這麽說,氣氛有刹那凝滯。


    蘇非煙道:“你本來修為太低,沒有來的資格,是師尊堅持要你來。但是,妖獸無情,我們到時候還要保護你,對師兄們也是一種不公平。你得師尊喜愛,還有爹娘給你寶物,你沒必要和別人爭那些東西。”


    雲棠稍稍皺眉,也知道解釋自己並沒那麽沒用無人會聽,便道:“可是,師尊給了我鎮海鈴,你們不用管我。”


    鎮海鈴……


    蘇非煙的臉色有刹那蒼白,但轉瞬即逝,無人注意,師尊還給了雲棠鎮海鈴嗎?


    大師兄也出來打圓場:“是啊,小師妹,你放心吧,這次六師妹不會拖我們後腿。”


    小師妹就是太愛操心了,她對他們好,想得多了些,這沒錯。


    蘇非煙勉強笑了笑:“希望如此。”


    雲棠也不和她多說,她跟在大師兄他們後邊兒走。金光獸藏在一座不遠不近的山裏,金光獸其實不吃人,但是這等妖獸有一個特性,就是會啃吃靈礦,它們將靈礦給啃吃了,便會損害附近修士以及修仙宗門的利益。


    因此,金光獸也被劃分為對修士有害的妖獸之中。


    雲棠等一行人很快找到金光獸的巢穴,位於一座山洞之中,大師兄打頭陣,因為雲棠修為最低,他們都讓雲棠走在最中間。


    雲棠擺擺手:“不用了,我有師尊給的鎮海鈴,我給你們殿後,如果說有妖獸從後麵包抄我們,根本傷不了我,我還能提醒你們。”


    幾位師兄仍有些不好意思:“鎮海鈴也不是什麽傷都能擋,何況六師妹你本來就修為不高,還是在中間吧。”


    他們道:“你也不用不好意思,我們一脈而出,總要互相照應,之前小師妹修為低,和我們一塊兒,我們也是這麽做的。”


    雲棠本來就人美,也沒有任何令人厭惡的癖好,太虛劍府其餘男弟子對她有偏見,大多是人雲亦雲,覺得她修為低,就是因為愛美,不用功修煉。


    流言對一個女子、尤其是極貌美的女子的惡意總是極大的。


    而同峰的師兄們,雖然也覺得雲棠修為低,但卻絕不會因此故意討厭她。


    所謂親疏遠近便是如此。


    蘇非煙本來一直沒說話,她的神色淹沒在山洞的陰影裏,聞言溫柔一笑:“師兄們盡拿我打趣,我在築基期不過五年,哪裏一直要你們保護了。”


    師兄們粗枝大葉,所想沒那麽細,師兄哈哈一笑,打趣雲棠:“六師妹,你要努力啊,看小師妹入門晚都……”


    他沒說完,雲棠便睜大眼睛看著他,大師兄感覺不對,趕緊閉嘴。


    蘇非煙的話,不顯山不露水,卻總是呈現出雲棠的短板,這也是一種厲害之處。


    雲棠對大師兄道:“大師兄!”


    她天天被說爹娘說無能、廢柴已經夠煩了,她那傷好不了有什麽辦法,雲棠道:“大師兄,我才沒你說得那麽差,我要隻是一個普通築基期,怎麽會從魔域活著出來?而且,我還有鎮海鈴,我不用師兄們保護,我能保護你們。”


    大師兄哈哈一笑,並不放在心上:“是,六師妹最厲害了。”


    一片歡聲笑語,蘇非煙忽然有些煩躁,在這一刻甚至厭惡起這些師兄們的粗心,她和雲棠是什麽關係?師兄們居然對她們都是一樣的態度,她曾經作為雲棠的替身在太虛劍府生活了這麽多年,師兄們對她們一樣好,不覺得膈應嗎?


    他們沒有立場嗎?


    可蘇非煙不能說出自己的真實感受,她在宗門內是溫柔的、善解人意的、不是咄咄逼人斤斤計較的。


    蘇非煙柔聲打斷這片歡聲:“好了,我們快些進去吧,雖然金光獸聽覺退化,但是拖長時間也不好。”


    第12章 金光獸二


    蘇非煙說得對,一眾師兄們盡收了歡聲笑語,重新整肅隊伍,朝山洞腹地探去。


    雲棠仍堅持殿後,鎮海鈴懸掛在她腰間,走動時也沒有聲響,鎮海鈴乃是上品防守法寶,隻有鎮海鈴察覺到雲棠三米內有妖獸的氣息,才會作響鈴鐺聲,自動護主。


    一行人戒備地朝山洞腹地走,山洞漆黑,山壁上有著些許金色、亮白色的粉末,粼粼地不知道是些什麽。


    大師兄環顧一眼山壁:“這金光獸不知吃了多少靈礦,把整個山洞都弄得珠光寶氣。”


    原來,山壁上的亮粉,正是金光獸吞吃靈礦太多,身上還會帶著靈礦粉末,它們居於山洞,所攀爬行走之處,便自然而然染上這些亮晶晶的粉末。


    蘇非煙道:“我們小心些,金光獸對空氣中的聲音不敏感,但它們的耳朵長在腹部,貼在地麵上,大家千萬要注意不要踢到石頭之類的物體,以免打草驚蛇。”


    做這個師門任務之前,蘇非煙便做了許多功課,了解了金光獸的習性。


    她畢竟心細如發,一旁的師兄們朝她豎了個大拇指。


    蘇非煙溫婉一笑,她稍稍回眸,看見諸位師兄都用讚賞的目光看著她。蘇非煙忽然一皺眉,眼底的笑意極快地淡下來,她看見雲棠的前麵有一塊不大不小的石子,離雲棠的腳麵還有一步遠。


    蘇非煙微冷了聲音,語氣裏強壓著有些不耐:“雲師姐,你腳下有塊石……”


    蘇非煙純粹把雲棠當成了她做任務的絆腳石,一個築基期罷了,師尊卻偏要她跟著來學些實戰經驗。


    她相信其餘師兄們都不會掉鏈子,隻有雲棠,她無法釋懷。


    蘇非煙壓抑著不耐的話還沒說完,就見雲棠穩穩地跨過那塊不起眼的石子,她責怪的話堵在嗓中,沒法說出來,明明雲棠沒有掉鏈子,蘇非煙卻高興不起來,心底反而更壓抑。


    她佯裝露出一個輕鬆的笑,回轉身去。


    雲棠什麽都沒說,她不是沒聽出剛才蘇非煙的責怪和疾言厲色,但畢竟她隻有築基期,蘇師妹一定覺得她是個麻煩,人之常情。


    雲棠那張極美的臉蛋上沒一點怒意,在這樣陰暗的光下,反而顯得她烏發更黑,若上好的雲緞,嘴唇不點而朱,波光盈盈的眼為五官再添一抹豔色。


    別人見到蘇非煙,會想到柔和與清冷,見到雲棠,卻隻有一個“美”字可作為直觀感受。


    蘇非煙麵無表情走在雲棠前麵,手中長劍呈白色,連劍鞘都做工極考究。


    雲棠哪裏會犯先打擾到金光獸的大錯,魔域資源不豐,但也不是完全沒有,所以,魔域的人完全要利用金光獸先找到靈礦,再去瓜分。


    雲棠和金光獸是老交道了,所以,她才確信他們來捕殺金光獸,最多隻需要半天。


    忽而,雲棠腳步一頓,越往山洞裏麵走,山璧上的金粉越多,之前還需要仔細才能發現,現在的金粉卻已經到了一眼就能發現的地步。


    雲棠抬頭一望,就連山洞最頂上,都有金粉的痕跡。


    她覺察到有些不對,金光獸的活動正常情況下不會那麽密集,雲棠不禁想到一種可能,神色凜然。


    她前麵的四師兄率先察覺到雲棠沒跟上來,回頭:“六師妹,你怎麽了?”


    他這聲問話把前麵人的注意力都引了過來,包括在中間的蘇非煙。因為眾多師兄們都看過來的緣故,蘇非煙也不好將自己因雲棠而引起的煩躁表現出來。


    雲棠考慮一下,道:“師兄,師妹,我建議我們不要再往前走了。”


    她神色前所未有的認真,就連四師兄都被雲棠唬了一下,蘇非煙卻緊了緊手中劍柄,有些生硬:“雲師姐,我們都走到這兒了,不要因為你的個人因素而打斷我們的行程!”


    雲棠沒心情和對她偏見深重的蘇非煙吵,隻解釋正事:“你們看山壁上的金粉?現在山壁上的金粉越來越明顯,正常情況的金光獸沒有這種行為……”


    “好了。”蘇非煙大聲打斷雲棠的話,她在山洞裏忽然這麽大聲,也不怕吵到金光獸,加之和她以往的溫柔形象不符,諸位師兄都看過來,蘇非煙將劍柄握緊又放,放了再握緊,終於聲音又恢複正常大小,僵硬道,“雲師姐,很多事你不知道,山壁上的金粉是因為金光獸吞吃靈礦,又在山壁上爬行,才留下的痕跡,不是什麽別的異兆。”


    她完全是說雲棠在不懂裝懂。


    雲棠也真是看不懂這個蘇師妹,她們現在在妖獸腹地,任何一個細微的發現都足以被傾聽,而不該被輕視指責,因為那是在給她挽救性命,又不是要害她。


    要不是這裏還有那麽多對雲棠算不錯的師兄,雲棠真會撂挑子走人,現在她道:“你說那是金光獸的正常習性,但你怎麽解釋越往山洞內部走,金粉的數量越來越多?而且,你還見過其他的金光獸巢穴嗎?蘇師妹,你沒見過的話,我見過,正常金光獸的巢穴不會有這麽多的金粉。”


    雲棠身上透出一股極強硬的氣勢,那是她在魔域拚殺而成,美而威嚴。


    蘇非煙被唬了一跳,差點不敢和雲棠對視,她又覺得自己小題大作,一個築基期罷了,哪來的自信和她爭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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