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時為人身,猛地頭部變成巨蛇,朝雲棠的腦袋咬來。


    瘋子都是見人就殺,見人就咬,這套雲棠熟。


    她輕抬眼皮,平靜地看著那個蛇頭朝自己咬過來,雙手猛地撐開蛇頭,將它狠狠往那人肚子裏一按,再利落抬腿一腳,把他踹飛老遠。


    “瞎了你的狗眼。”雲棠道,“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有作案工具來欺負你的嫋兒?”


    那個蛇頭被雲棠踹進肚子裏,眼睛自然也進了肚子,他在那掙紮好一會兒,終於重新冒頭,這時候才看到雲棠雖然帶著麵紗,但是一看就是個女郎。


    蛇頭眼睛又紅了:“你也要死,憑什麽我死了,你還活著!”


    他再度撲過來,洶湧的惡意朝著雲棠直貫而去,雲棠揪住蛇頭,將那人的兩條腿一彎,塞到蛇頭裏,讓他享受一番自己吃自己的爽感。


    “你能死了見到我還沒被我搞死第二遍,說明你運氣不錯。”殺這個獻魔人雲棠又沒好處,她把他盤成一團扔出去,這獻魔人是要用他的怨氣魔氣吞噬雲棠,隻要吞噬成功,那麽他徹底成為獻魔人後力量就會更大。


    雲棠搞定獻魔人後,其餘被獻魔人吃掉的魔蛇怨靈也朝她湧過來。


    環境外,燕霽發現站在自己旁邊的雲棠忽然臉色發白,體溫變涼,此地怨氣濃重,極容易產幻。


    燕霽心隨意動,閉上眼,神魂進入雲棠所在幻境。


    魔蛇怨靈整整有數百,全都和雲棠對峙,它們也想吃掉雲棠。


    長條的蛇真討厭。


    她今天就要把這些魔蛇怨靈打成一輩子也解不開的結,雲棠正待動手,一道男聲傳來:“滾!”


    這道聲音狷狂囂張,除了燕霽外不做他想。


    燕霽一身黑衣,落入獻魔人的幻境之中,他滿麵寒霜,神情乖戾,雲棠正要抬頭去看燕霽,就被燕霽猛地拉入懷中,把腦袋給按到他懷裏。


    一股蓮香沁入雲棠鼻間,雲棠一愣,這個抱真是怪怪的,好像話本子。她原本準備好大殺四方,沒想到被燕霽活活按成懷裏的小嬌妻。


    ……


    就是便宜那群想吃她的魔蛇怨靈了,燕霽真是好一出英雄救蛇。


    燕霽斂眸,眼中黑黝黝一片,拒落滿天星光:“我剛才忘了你怕蛇。”


    他記得之前雲棠在太虛劍府說她怕蛇,燕霽神情一冷,幻境內氣流攪動,氣流一旦壓薄,比神兵還利,生生絞碎這個幻境。


    幻境散去,雲棠的身體仍然被燕霽按在懷裏。


    她當場驚呆,這麽容易就出來了?之前雲棠哪次不需要先解決獻魔人的怨氣,再解決魔物怨氣……


    燕霽沒聽到雲棠說話,他蹙眉:“嚇到了?”


    雲棠心道她怎麽可能嚇到,明明是蛇被她嚇到。她心想,男人果然和女人不一樣,男人但凡把對方納入羽翼,就像是瞎了一般,哪怕她把一堆蛇打成蝴蝶結,估計燕霽也會覺得可憐的她被嚇得舉止失常。


    燕霽這樣聰明的男人也不例外。


    雲棠沒被嚇到,她從燕霽懷裏鑽出來:“我沒有。”


    那種蛇,她一個能打一群。


    燕霽神情一冷,很明顯,燕霽這種殺人當喝水,救人千年估計都隻有一遭的不高興了,尤其是他一想到如果雲棠不怕蛇,那麽剛才她能解決蛇,他自己衝上前去真是顯得像個愣頭青。


    燕霽立刻鬆開手,雲棠趕緊補救:“雖然我沒被嚇到,但我也很高興你發現我被拉入幻境了來找我。”


    她一句很高興,讓燕霽臉上的冷色稍鬆,比剛才把雲棠拉到懷裏那一刻快活許多。


    雲棠仰頭道:“燕霽,你一邊關注獻魔人,一邊還要分神給我,你相信我,我也會這麽對你,以後如果你遭遇危險,打死我我也會來救你。我要是救不出你來,我們就死在一塊兒。”


    燕霽真是不知道怎麽回事,之前還好,一到了今天,雲棠的話就那麽……


    燕霽伸手按在雲棠眼角:“以後不要說後麵那麽多話。”


    “嗯?”


    “你直接說一句,你怕。”


    否則他會經常心跳加速,無法如常冷靜。


    這要求也太奇怪了,雲棠仍然點點頭,燕霽此時伸手,從底下獻魔人之處取了一團能量,放到錦盒裏。


    “這是獻魔人複生時體內除了魔力、怨力之外的第三種力量,我現在暫時分析不出來,一會兒先找落腳之處,再去尋你的劍。”


    魔力、怨力、靈力之外的力量,這種力量到底是什麽?


    燕霽想了許多,他甚至想到由死變生,算是一種時光的回溯,如果和時光回溯有關,那麽雲棠做的預知夢除了天道的指令之外,就還有一種可能性,即是雲棠捕捉到了未來的時光。


    畢竟雲棠和獻魔人之間有共同點,他們都是魔域的人。獻魔人在魔域因為時光回溯死而複生,雲棠機緣巧合因為捕捉到未來的時光做下預知夢。


    其間不能說毫無關聯,但其中有一個致命的盲點:為什麽魔域那麽多人,偏偏是雲棠?是否還有其他人會獲得這種能力?另外,燕霽不認為誰有這個本事能製造出這種能力。


    除了他自己。


    現在想這些太早,一切等他分析出這種能力是什麽後再說。


    燕霽先帶著雲棠去魔域的落腳點歇息。


    魔域的獻魔人從屍體被吞吃,再到反吞吃魔蛇,足足花了幾天時間,幾天時間如白駒過隙,太虛劍府也並不太平。


    蘇非煙醒了,續魂燈將她的殘魂聚集起來,加上碧天峰傾全峰之力供給丹藥,她如今好得個七七八八,再過一兩日,就能正常練劍。


    蘇非煙醒來那日,床前一個人都沒有,她被雲棠所刺之處還隱隱作痛,四顧無人之後心生茫然。


    她被雲棠刺得如此嚴重,如今病榻前卻如此冷清零落。


    蘇非煙輕咳幾聲,門外登時走進來一個小童,小童見她醒了,道:“蘇師姐,有什麽吩咐?”


    蘇非煙朝門口張望,同樣沒人,她不由染了幾分焦急:“我師尊、爹娘他們呢?”


    她聲音中帶著期盼,漸漸的,眼裏的光又黯下去:“他們是不是在陪雲師姐?雲師姐那日一定也受了傷吧……也怪我,她離我那麽近,我以為她不會對我怎樣,便疏於防範。”


    蘇非煙以為雲棠一定被捉回來了,她心底登時籠上酸澀的味道,她揭穿了雲棠會魔功的事實又如何?她身染魔氣,就被蝕骨銷魂釘所罰,雲棠身染魔氣,身具魔功,那個陳辰,還百般給她開脫。


    爹娘、師尊說著一視同仁,在小事上偏向她,在大事上卻不含糊地包庇雲棠。


    蘇非煙的心有些灰,那小童道:“蘇師姐,雲師姐那日叛出宗門,迄今為止下落不明,玄容真君和雲河真人並不是在雲師姐那兒。”


    “她真逃出去了?”蘇非煙微提聲音,又被風灌入口中嗆到,當即咳嗽起來。


    那日那麽多巡邏弟子,雲棠居然真能逃出去?蘇非煙愣神,換做是她,那種重重包圍的情況她能逃出去嗎?蘇非煙知道她不能,她一時黯然又開懷,黯然在於妒忌雲棠有如此天賦,開懷又在於覺得雲棠魯莽,難成大事。


    她居然放棄太虛劍府那麽好的修煉環境、那麽多的真君資源、以及丹藥等離開,不說外麵魔域的人守著,就說她今後恐怕光逃脫太虛劍府的追捕,都要耗費好大時間。


    她哪裏再來時間修煉呢?蘇非煙清楚,天資重要,後天的環境和努力一樣重要。


    小童道是,蘇非煙一下子躺在床上,像是心底的一塊大石終於落了地,整個人前所未有輕鬆,可輕鬆不過會兒,她又緊張起來,連連追問:“師尊呢?雲棠叛逃出宗門,難道他現在還在找她?爹和娘呢,他們難道也……”


    蘇非煙心中酸澀難名,她受了雲棠的致命傷,他們卻前仆後繼去找雲棠,絲毫不顧生死未卜的她。


    小童道:“玄容真君除了在尋雲師姐,還有藍成師兄的事……真君許是事務繁忙,此時才沒守著,至於雲河真人,奉宗主之命在尋雲師姐,真人夫人倒是無事,師姐若是想見她,我現在就去請。”


    這小童一連回答蘇非煙的問題,險些口幹舌燥。


    “要。”蘇非煙道,“勞煩你請我母親來。”


    她剛醒來,酸喜交加,難以名狀,一時沒有注意到小童對雲河夫婦的稱呼。


    過一會兒,雲蘇氏就來了。


    雲蘇氏臉上勻了細細的粉,遮住之前臉上未好的傷痕,她這幾日都沒怎麽出門,完全是沒臉。


    整個宗門都知道,碧天峰的堂主因為私自懲罰親女,害得親女叛出宗門,下落不明,偏巧宗主說那親女無過有功,雲蘇氏這些時日連門都不敢出,不想聽那些紮心窩子的風言風語。


    “娘。”蘇非煙看見雲蘇氏來了,眼一亮,叫得親親熱熱甜甜蜜蜜。


    她現在叫著娘,才有一種真切的踏踏實實的感覺,不像雲棠在那會兒,讓她覺得患得患失,沒一日舒坦過。


    到底是養了八年的好女兒,雲蘇氏哪裏放得下蘇非煙。


    蘇非煙道:“娘,你今天的妝可真好看,娘……你臉上怎麽有些紅?”


    雲蘇氏身子一僵,這些時日,她臉上這傷沒少被笑話,就連她每夜向雲河哭訴,雲河也歎息一聲,說她不懂事。


    雲蘇氏本不想讓別人知道這醜事,可非煙一向體貼入骨,向來隻有安慰她的。


    雲蘇氏抹了淚,把那日的來龍去脈一說,她道:“雲棠走了,我心裏難道不著急嗎?打我有什麽用?”


    她千錯萬錯,雲棠也有錯,總不能隻罰她。


    蘇非煙心底咯噔一聲,雲棠都這樣了,大家還認為她對?


    蘇非煙心底有些說不出的羨慕,她身邊的這些親人,全是雲棠的親人,為何雲棠能有這麽好的維護她的舅舅,她就沒有?


    不過是造化弄人。


    蘇非煙安慰雲蘇氏:“娘,你別哭了,舅舅打你自然不對,你是舅舅的親妹妹,難道不比師姐和她親?舅舅隻是想差了,之後肯定會來給你道歉。”


    “他們那麽多時間,找到雲師姐了嗎?”蘇非煙小心翼翼問。


    雲蘇氏道:“哪裏找到了,天大地大,怎麽找得到?”


    蘇非煙趕緊握著雲蘇氏的手:“娘,你別操心了,你本來就是有口無心的性子,你一急,再說些話來別人誤會,又要覺得娘你不對了。”


    雲蘇氏聽起來心裏熨帖極了:“非煙,你看我……你才剛醒呢,我匆匆趕過來,不隻沒安慰上你,反而你安慰我,你這樣,娘的心裏可越愧疚。”


    蘇非煙搖搖頭:“這是我該做的,要是雲師姐在這兒,也和我一樣。她雖然現在不懂事,跑去外麵,但以後長大了,就知道爹娘的苦口婆心,以後再不會做這種讓爹娘操心的事情。”


    蘇非煙小心翼翼道:“娘你心裏不高興,以後也別打她罵她,有事別說出來,給我說說就是了,否則……”


    雲蘇氏原本聽起來覺得熨帖,忽然又想到那日蘇崇遠打她時說她錯在了哪兒,其中一點就是她什麽都不說,讓親女兒去猜,導致母女離心……


    雲蘇氏覺得有些不對勁,她還沒想出來,蘇非煙就親熱道:“爹也去找雲師姐了,現在我好了,我可以幫著爹娘去找她,娘你在家歇息就好。”


    雲蘇氏心底那點子疑惑煙消雲散,她又想到一點,道:“對了,你房裏的這些擺設,看著陳舊,娘給你換一套新的。”


    “不舊啊。”蘇非煙環顧四周,那些飾品都很好,是再好不過的珍品,擺在她屋子裏她都習慣了。


    雲蘇氏不知道該怎麽說才能不傷害敏感的蘇非煙,她道:“唉……你這孩子,我給你說,以後凡是雲棠的東西,你都離遠些,你惹不起,躲得起。”


    蘇非煙先是聽得糊塗,然後就明白了,原是有人說她不配用這些東西?這話聽起來可真難聽,幾件飾品,蘇非煙也還得起,但是那句你惹不起躲得起,便讓她覺得和雲棠隔了千萬裏的鴻溝。


    碧天峰內,芳則拉著蘇崇遠的手,往山頂上趕去。


    蘇崇遠道:“芳則,你急匆匆做什麽?”


    芳則睨他一眼:“你沒聽到蘇姑娘醒了嗎?咱們不是要去搬東西?”


    蘇崇遠道:“不過是搬東西,差人直接搬了便是,還有什麽講究?”


    芳則搖頭:“崇遠真君大事決斷分明,在這些事上倒是糊塗,你難道不懂莞晨,以她的性子,指不定將好好一件事說得有多難聽,我們想把東西搬出來,可不是因為少了那些東西,也不是因為小氣,而是不想讓蘇姑娘模糊界限,以後繼續和棠棠爭搶些東西,對嗎?”


    蘇崇遠道:“是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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