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還有。”皇上說道,“羽林衛,別忘了長樂宮的那個德君,問清他那些毒都是哪來的,一起剮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雪霽原本想借德君手搞二皇女。


    結果德君廣撒網,本性陰毒,不敢搞大的,隻敢搞他們。而雪霽也不聰明,玩不了陰謀,而且顧忌著賀玉,怕他被自己所作所為牽連。


    所以他遣了宮人,孤立了自己,然後孤軍實名製投毒,爽快承認,玩了個明麵殺,以命換二皇女殘血。


    二皇女沒死,但也不健康了——無緣帝位。


    【所以封建帝製要不得,放大愛恨,扭曲觀念,人都會被搞瘋的】


    第17章 雪霽(三)


    “皇帝!”順昭君人未到聲先至。


    皇上叫了聲父君,恢複了些清明,背過身去沉默。


    子期停下拖拽,雪霽伸出手,弱弱叫了聲順昭君。


    順昭君神情肅穆慈悲,將手上的佛珠脫去,扔在了雪霽身上。


    “可憐孩子,執念成魔了……佛祖保佑,福溪,給他個痛快吧。”


    順昭君身旁的近侍抽出刀,隻聽順昭君又道:“六宮都在,不宜見血,就算是為二皇女積福。”


    近侍收刀,冷著臉上前,徒手絞斷了雪霽的脖子。


    骨頭折斷的聲音,嚇到的幾個宮侍,順昭君眼神冷漠,掃過他們幾個,沉聲道:“一個個的,都不成氣候,本君把皇帝交給你們,卻都是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貨色。”


    他搭手,近侍忙扶著,氣勢威嚴地走到主位,說道:“今日之事,不可外揚,免得前朝無邊揣度。皇帝心裏應該有個主,堂堂天選之人,怎能被一個小小司侍亂了心思。”


    皇帝幾不可查地鬆了口氣,恭敬道:“父君教訓的是。”


    “長麗宮的宮人,一律杖殺。”順昭君道,“這宮裏的,也都仔細自己的舌頭。”


    諸君稱是。


    “貞司侍是哪個宮裏出來的?”


    賀玉迷迷糊糊聽見問話,掙紮著起身,可頭重腳輕,仍不能好好答話。


    朦朧中,聽見襄君和容君都答了,襄君還把朝露和珠璣擠開,穩穩扶住了他。


    順昭君道:“文持正?翰林賀家……”


    沒什麽威脅。


    皇帝惱火道:“父君,跟他無關,貞司侍是風秀給的……”


    賀玉聽到順昭君提到自家,不知為何,突然就清明過來,叩首道:“臣侍有錯,教下無方,自請責罰……”


    “禁足三個月。”順昭君淡淡道。文持正輕罰就是,順昭君本欲重罰汀芳齋的宮人以儆效尤,震懾各宮侍從,讓他們收了性子,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但見賀玉的兩個侍從都在身後貼地叩首,賀玉身邊是襄君照料,也是個沒家沒威脅的,想了想,乏了,就沒再搭理。


    “各宮都散了吧,回去都警醒些。五月祭祖後還有宮選,這才是你們該操心的。”順昭君訓話後,遣走了滿屋的君侍。


    皇帝疲憊不堪,“父君,宮選就算了,朕沒這個心情……”


    “說的是什麽渾話!難不成要前朝知道,你治下的後宮就是這種糊塗樣子嗎?!”順昭君厲聲嗬斥,“宮選照舊,貞司侍的事,就這麽過去,無須再提,皇帝要為皇長女著想,將來皇帝有心,今日事就是把刀子,讓姐妹之間生了嫌隙,豈不是埋下禍患?”


    皇帝深吸口氣,“朕知道了。”


    “要緊的,是德君何瓊的事,他伴駕多年,卻在宮中藏/毒,以謀他人性命,此人不可留。”順昭君道,“我聽聞何家在前朝也持功自滿,跋扈囂張,他的母親和姐姐在吏部戶部結交拉攏朝臣,皇帝要早做決定,如此好的機會,不會再有第二次。”


    皇帝眸色深重,低聲道:“朕明白。”


    太醫上前來,言說純君已醒。


    皇帝想進去看,被順昭君攔下。


    順昭君問那太醫:“李大人,本君記得,你家中育有一子,今年十九,尚未婚配。”


    太醫一震,答道:“我那兒子相貌醜陋,性子孤僻,不宜侍駕。”


    順昭君道:“重要的是心善,這次宮選,就讓他來吧,當然,也要皇帝做主。”


    皇帝嗯了一聲,進內殿去了。


    李太醫閉眼,心中一歎。這是以她的兒子做要挾,要她對今日之事閉口不言。


    順昭君笑道:“你家中就這一個兒子吧,也是難得。”


    李太醫苦不堪言,當即表態,發誓自己什麽都不會說。


    “今日隻是純君抱恙,二皇女得了風寒,明白了嗎?”順昭君喝了口茶,平靜道,“以後,還要李大人多費心照料。”


    過後幾日,聽說二皇女病愈,隻是六宮誰也沒見二皇女。隻有皇帝下了朝,會到馮素那裏,抱著二皇女說話。


    賀玉被罰了禁足,靠朝露和珠璣的打聽,得知馮素好了起來,二皇女也沒什麽大礙。


    五月祭祖前,順昭君將六宮君侍都召去西宮,與長皇女一起在佛堂做了法事,敬香祈福。


    五月祭祖,風平浪靜。據說,皇帝親自抱著二皇女祭拜,一路都沒鬆開過。


    賀玉也打聽不到什麽,隻是朝露說,每個人提起二皇女時,語氣都很不尋常,像是在隱瞞什麽。


    月底宮選,由容君操持。宮選結束後,新人入宮。這次皇帝興致不高,隻挑了三個。倒是皇帝的幾個成人封王的妹妹做了幾場喜事。


    賀玉也沒見到那三位新人,聽傳話,位份都不低。


    東南鹽政巡鹽禦史家的嫡出公子,薛拂,年十七,封了薛君。


    西南景侯的三公子,明史度,年十六,封了睿君。


    太醫院禦太醫家的獨子,李京墨,年十九,封了裕持正。


    賀玉雖在禁足中,但卻收到了三位的見麵禮。


    朝露說:“這三個,看起來都是不糊塗的。”


    又過了幾日,珠璣悄悄對賀玉說:“皇上新封的那個裕持正,是個結巴,歲數也不小了。”


    賀玉呆了呆,囑咐:“吩咐咱們宮裏的人,以後見了,莫要嘲笑,和其餘的君侍如何來往,就和他如何來往。”


    宮選之後,皇帝這才下刀,德君攜毒入宮,意圖謀害皇嗣的事震動前朝,皇帝雷厲風行,朝夕之間,何家被抄家查辦。


    那晚,皇上去了襄君那裏。


    襄君二話不說,跪下盡心盡力侍候。夜裏,皇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睡。


    “他毀了朕的風秀。”皇上突然開口,“現在,朕每次想起餘帝君,那個賤人的臉也會浮在朕的眼前……”


    這番話,咬牙切齒。


    襄君摟著皇帝,一路親吻下去,在她最暢快時,說道:“那就不想他,想玉哥。”


    “賀玉……”幾個呼吸間,才聽皇上接著說道,“他不夠朕想啊……”


    賀玉寡淡無味,她總是膩味了,想靜心了,才到賀玉那裏去。


    不過,話雖如此,皇帝心裏倒是記掛上了清粥小菜。


    再臨後宮時,皇帝去了汀芳齋,賀玉的禁足還未解,正在狂補順昭君要的佛經。這是順昭君月初就囑咐六宮抄的,賀玉不喜佛不信佛,沉浸書中,直到昨日西宮來人催促,他才不情不願,秉燭狂補。


    皇上駕臨,他的第一反應是,完了,佛經怕是趕不及了。奇了怪了,怎麽會這個時候想起他來?


    皇上這次沒廢話,屏退了宮人,直截了當睡了賀玉,而且異常沉默,眼神也可怕。


    賀玉明白過來,她是拿自己發泄怨憤來了。來來回回三四次後,皇帝才罷休,說道:“朕給你換個地方吧,清宴宮有個漱玉樓,地方更寬敞,你這書挪過去,也有地方看。再者,樓英總是來你這裏,清宴宮離他也不遠,也還算幽靜。”


    “嗯。”賀玉應聲。


    皇上說:“舊東西,除了你這些書,其餘的都別拿了,尤其那個屏風。”


    賀玉小聲道:“好。”


    皇上又說:“朕困了,過來抱住朕。”


    賀玉愣了一愣,輕輕抱住了她。


    “賀玉。”皇上閉上了眼,語氣中滿是困倦,“你要是稍微好看些……”


    賀玉喃喃道:“我會哭的,皇上。”


    皇上輕輕笑了笑,手探進他的衣襟,摸著他睡了。


    賀玉臉頰燙的烘軟,愣愣睜著眼,一夜無眠。


    作者有話要說:  皇帝睡覺不是摸頭發就是摸那啥,反正總要抓點東西才能睡——入宮十年後,賀玉才琢磨出的小貼士。


    第18章 純君(一)


    賀玉遷了宮,解了禁足,第一時間去看了馮素。


    夏日炎炎,馮素身體不大好,與他說話時總是走神,明眼可見的頹靡了許多,眼窩都凹陷了,眼下淡淡烏青,原先的一雙杏眼明目,如今卻覺可怕,越是大,就越是空洞。


    賀玉心下不忍,拉住他的手,慢慢與他說話。


    馮素的手冰涼幹燥,硬邦邦的,全然不見往日美手的樣子。


    “你還好嗎?”賀玉說不下去了,擔憂問道。


    馮素哭不出來,他突然回握住賀玉的手,說道:“我若是不在了,簡兒就托你照顧了……”


    “你這又是說的什麽話。”賀玉捂住他的嘴,搖頭道,“別這麽說了,你自己要撐起精神來,可不能垮了。你家簡兒,你自己照料他長大,你不在了,我可不給你照顧。”


    馮素道:“我知玉哥絕不會丟下簡兒不管的,玉哥心最善了。”


    賀玉是真的生氣了,他又氣又急,不願看到這樣的馮素,當即冷了臉,道:“你指望我?你堂堂一個純君,你指望我這樣的人嗎?自己的兒子,除了自己,誰又真的關心?你不振作,你又是在期許誰來?”


    言罷,又軟了語氣講道理:“馮素,常言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毒都沒能奈何你,你又何必現在就說這些喪氣話?身子好好養著,會好的。”


    馮素趴在桌上,小聲哭了起來。


    “好了好了,別哭了。”賀玉輕拍著他,問,“二皇女……還好嗎?”


    馮素沒有說話,隻是搖了搖頭。


    賀玉心想,也是,馮素都這樣了,二皇女年紀尚小,情況自然不會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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