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月份的尾巴,天氣和暖了,那個男人卻病了,胃病,對於他這樣難得按時進餐的人這是很容易的。


    傅荀難得的整天待在家裏,但這與林恩筱並沒有太大幹係,因為他不僅聘了人來家裏照顧生活,還將他的半個總裁辦都搬回了家,家裏的餐桌成了陳望一眾人的辦公桌,而傅荀的那間寬大的書房又成了半個病房,每天都會有醫生護士出入。


    房間裏林恩筱坐在落地窗前看書,這一周來,她的生活又進入了另一種怪圈。


    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進來。”林恩筱應了一聲,將書折了一角合起來,從沙發上起身。門半開著,家政阿姨禮貌小心,“太太,現在已經12點了,陸醫生和總裁還在書房裏,您看?”


    從今天開始總裁辦的人不過來辦公了,因為傅荀覺得自己康複了,但顯然他的醫生兼朋友不這麽認為,所以特地過來了,他便在家裏等他。


    家政阿姨難得找她,因為往常需要與傅荀接觸的事,兩個家政阿姨都會直接找陳望他們,但今天這裏隻有她。大多數人都害怕與那個日裏萬機的冷麵男人直接接觸,這是她清楚並理解的。


    “好,你先忙,我去叫他。”


    家政阿姨在圍裙上擦著手,出去了。


    近來天氣一日暖勝一日,天空總有點陽光,穿過客廳,天空明晃晃的,室內光線很充實,林恩筱下樓。看書久了,眼睛有些花,到書房門口林恩筱腦袋有些暈,她手指撐在牆壁上,閉了閉眼睛,想緩一緩。


    書房的門虛掩著,能聽到裏頭說話的聲音。醫生陸澤,是林恩筱知道的唯一能算得上傅荀朋友的人。


    “我大概能體會到小女人的快樂了,百依百順,好糊弄好欺負,也不敢管你。”他嘖嘖嘖的幾聲羨慕,卻又發出疑問,“你這整天三過家門而不入的架勢,在家也是工作,人家就真的一點也不鬧?嫁你圖什麽?”


    林恩筱將落在地麵的目光抬起,書房裏亦有麵大大的落地窗,比起這方走廊光線充足,有微微的光從門裏溢來。撐在牆壁上的手指緩緩收緊了,像是需要更實在的支點才足以支撐住身體。牆壁的觸感很涼,它的涼好像在慢慢透過掌心,還躥進了林恩筱的心底。


    傅荀的聲音傳來,“像你這種一無所有的人,當然沒什麽可圖。金錢、地位,有一樣得其所哉。在我這兒她都有了,還鬧什麽,有什麽可不滿的。”


    陸澤笑了,傅荀也笑了,“各取所需,我也要一個女人。”他補充道,完了就開始攆人,“行啦,我沒閑功夫陪你,要死也沒那麽容易,有藥就行了。”


    門外林恩筱打了個冷顫,她手一抖,將撐在牆壁上的手收回,像是這道牆壁太涼,以至於身體打的冷顫原於它,所以收回。


    這處房子的多數房間都有大大的落地窗,除了走廊,走廊裏光線暗,所以讓人覺得陰冷,林恩筱感受到一股深深的寒意從心底發散開來。


    她白了一張臉,轉了身,簡單束在腦後的細滑直發輕揚了一下,她原路返回,書房裏男人們的談笑聲遠了。


    “太太,現在擺飯嗎?”


    林恩筱頓住腳步,抬眼,她細潤的頭發樸素的束著,一張臉素淨的不染纖塵,她明澈的眸子看人,像是聽不懂對方的話,家政阿姨再問,她對她機械一笑,“他不餓。”


    她一步一步上了二樓。


    第16章


    原來她要的是金錢和地位?


    而他隻是想要一個女人?


    各取所需!


    她很清楚他所說的女人意味著什麽。


    所以她成了一個男人的玩物?所以他不會護她,也完全不需要理會她的一切的一切,而隻一心一意做好他自己的事業?


    她的理解是應該的,她的懂事她的不叨擾是理所應當的?


    林恩筱冷的心裏打顫,她手指握在一起,她抬手,用因握成拳而更為突出的掌骨機械的輕敲著嘴唇。


    對,所有人都知道她嫁了個出色的男人,她從他這裏取了傅太太的身份,她還從他這裏取了車,取了……


    她已經身處房間,她側著臉看向衣帽間。對,取了這些。物質上,他一向是慷慨的。


    而他從她這裏取了什麽?


    他不需要她的一切照顧,一切關懷,一切她想要給的於他卻是不足為道的東西。對於她,他隻要了那個。


    原來她隻是這樣的一個存在。


    她早知道了他的世界並不需要她,卻不曾想是如此的不需要。


    原來她的猶豫不決,盡然隻剩這麽不堪的價值。


    林恩筱將身子落進落地窗前的沙發裏,一滴眼淚在她彎腰的那一刻砸向地麵,隨即更多的眼淚開始順著眼眶子往外冒。


    她好冷,雙手抱著手臂,將纖細柔韌的腿收上沙發,疊在身前,她整個人像是一隻受了傷的動物,蜷縮在一起,素淨的衣衫包裹著她。


    到盡頭了,她告訴自己該到盡頭了罷!。


    眼淚成串的落下,或憤怒或悲傷。


    那個在她心裏如火如矩,如天如地的人,他終究還是成了她的孽緣!


    *


    陸澤離開了,而傅荀卻未從書房裏出來,沒幾分鍾陳望便帶著個男人來了,直進了書房。


    傅荀坐在辦公桌裏,垂著眼睛看手上的一份資料,陳望輕聲走到辦公桌前,“總裁,”,傅荀隻略看了他一眼,仍然垂下眼睛看手裏的東西。房間裏很安靜,安靜的詭異,站在門口的男人因時間的流逝而將頭越垂越低。


    在這樣的寂靜裏,突然,因紙張落在桌麵的“啪”聲,那男人猛的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又極為迅速的垂下眼睛。


    傅荀丟下文件,順手便在桌子上的香煙盒裏掏了一隻香煙,點燃。這一係列的動作都極其的順暢而迅速,以至於陳望都來不及阻止,香煙的白色霧氣已經從傅荀的唇齒間溢出來,香煙被夾在手指上明滅,淺淺霧氣繞過幹淨的手指,滑過冷色西裝。


    桌角上有隻水晶煙灰缸,陳望伸了手將它往傅荀麵前推近,煙灰缸緩緩擦過桌麵,有輕輕的聲響。“總裁,”陳望臉上笑嘻嘻的,有些無可奈何。傅荀抬眼看他,他就笑的越發無可奈何了,然後傅荀也對他扯了個無可奈何的笑,他就將笑秒收了。


    傅荀不看陳望了,轉看了門口的人,隻是手上老實的將剛點然的那支香煙撇在了煙灰缸裏。胃出了問題,香煙大概就隻能暫別了。


    他起身,房間裏太過安靜,以至於能聽到他的皮鞋踩過地麵的聲音。


    傅荀直走到門口,抵到那人跟前,那人低著頭,垂著眼。


    “跟我多久了,”傅荀出聲,是向來的冷沉聲調,隻是更冷了些。


    “三、三年了,總裁。”男人忙答,說話間略抬頭掃了他一眼,傅荀並沒有看他,而是略側著臉看窗外,黑深深的西裝上是冷峻的眉眼。


    “三年。”說了這兩個字後就沒了後文,足足隔了兩分鍾傅荀才又開口,“我看你不錯,所以收了你,三年了你一直不錯。”又是讓人窒息的間隔,“為什麽!”這問的非常突然,不過就算不突然,被問的人也答不上。


    靜默幾分鍾後被質問的人竟然捂了臉嗚咽起來,“我害怕了,”


    一個大男人發出這樣的聲音讓人揪心,而傅荀卻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將人狠提拎著。揪的人看起來不很費力,被揪的人卻像是快窒息了,他喉嚨裏發出更為怪異的聲音,扭曲著一張怯弱的臉。


    傅荀拎著人眼睛發狠,陰沉的臉繃的緊緊的,“背叛我就不害怕,嗯?”字一個個從牙縫中蹦出。


    “沒有沒有,我發誓我真的沒有,總裁我沒有背叛你,我隻是,我隻是不想站隊,”


    傅荀鬆了手卻仍然揪著手裏的衣領,男人半步不敢退縮,痛苦的垂著眼,忍受這種麵對麵。傅荀手指打開在被他拎的淩亂了的衣服上拍,像是要將那裏拍的平整,而拍下去卻像是一種懲戒手段,他啪啪的拍了幾下,那男人簡直像被他拍矮了一截。


    “滾。”最後他發話。


    *


    下午,太陽西沉,因為陳望的到來,傅荀已經又就著家裏的書房辦了一下午的公事,矮桌上坐了幾個人在整理資料,窗外是帶了暖調的光線,傅荀被陳望與趙楊伴著在辦公桌上看幾份文件。


    “那邊的動靜已經很明顯了。”陳望說。


    傅荀輕一扯唇,幹淨英俊的臉上有些許笑意,“終於繃不住了。”


    趙楊遞上一份文件,“從這周的數據上看,他們已經走的很遠了。”


    這屋裏的人都算心腹,而知道全盤棋的就隻有這張辦公桌上的三人。明仁集團很快便會有件大事要發生,越來越近,就越來越不能出差錯,各項數據都很穩定的朝著他們的預期去了,傅荀很滿意的接了趙楊手上的文件看,他不知道書房門口站著個人,商量大事的他們都不知道近在眼前就將要發生一件也不算小的事。


    門口站著個人,她看上去有些像是一時衝動,因為她的穿著,而實際上呢,這個結果隻是日積月累的最後時刻。


    林恩筱長到及腰的頭發短了些,鬆鬆的批散在背上,發尾是慵懶的卷度。頭發從頭頂側分開來,有一半撩起在耳後,有一半柔柔的順在臉側,搭在胸前。她紅唇嬌豔,眉濃目麗,身上是一件黑色薄紗的及膝勾花衣裙,有幾分風流韻味,但由於她膚色幹淨的不染纖塵,麵孔、五官精致的無可挑剔,她看起來隻是一個豔麗的千金大小姐,而非什麽低劣的風塵女。


    她為什麽要這番打扮了才來做這件事,因為他的話太傷人,傷掉了她對他的最後一點眷戀,她要最後逆他一回。


    到盡頭了!


    她略抬了下巴,深呼吸了一口,胸口大大的起伏了一次,勾花的黑色衣料隨著起伏隱隱滑過一片光亮。


    她抬起手,握上門把,黑色薄沙包裹著她纖細的手腕,一用力,門開了,紙張的翻頁聲,小聲的談話聲將站在門口的她包裹。


    高跟鞋邁進去,眼睛抬起,眼尾勾的明朗,直看端坐於寬大辦公桌前的那個人,從此刻開始,那人於她將不再具有意義,即使她那樣的愛過他。


    她手指上捏著幾頁紙,走了過去。


    高跟鞋敲出與這方格格不入的聲音,總算有人看她,而她隻看他。


    他也抬起了頭來,他開始皺眉,目光深了,對,他不喜歡這種打扮的女人,所以她就這麽打扮了,她不動聲色的輕輕勾了勾擦的鮮紅的唇,繼續胸有成竹的走過去。


    林恩曉的樣子與平常太不相同,以至於一向眼力見超常的陳望和趙楊都沒能反映過來,而傅荀開了口,顯然很不高興,“有聚會……”


    “我有東西要你簽字,”林恩筱紅唇相碰,毫不客氣的打斷了傅荀的話。


    冷色西裝上的臉徹底沉了下來,因為她不聽他說話,還打斷他,也大概在下屬麵前損了他的體麵。他目光在她身上上下遊移了一番,眸子黑深深的,他垂了眼睛不看她了,“有事一會兒再說,去換掉這身衣服,”。


    大男人的霸道!


    空氣像是在一點點凝結,陳望和趙楊正要走開,傅荀聲音冷沉,發號師令,“繼續!”幹淨的手指將桌上的紙翻了兩頁,腕上的手表隨動作一晃,一道冷光閃過,空氣中紙張“嘩”的聲音代替寂靜。


    陳望和趙楊麵麵相覷,走留不是。


    辦公桌前,林恩筱胸口輕輕起伏,她探了身子,墜了精致花朵的黑紗裙抵上桌沿,她執著的將手上的紙拍在了傅荀的麵前,又很快的翻開,細白的手指戳在某一處,“麻煩傅總簽個字,費不了你多長時間。”


    紙上的手指指甲明亮晃眼,顯然塗了東西。而剛才她翻頁前封麵那五個大大的字比這指甲更吸引眼球。“離婚協議書”不隻傅荀連一旁的陳望和趙楊都莫名看的很清楚。


    也許她該解釋點什麽,因為離婚這件事於這個男人而言算是極為突然的一件事,但她清楚的看到他的臉在短暫的凝滯後,又恢複如常了,他輕描淡寫的抬起眼睛來,雙眼皮薄薄的,冷峻淡漠,眼底是一貫的凜冽,他看她,“別任性,有什麽事晚上再說。”口氣像個大人在規勸不懂事的孩子。


    罷了。林恩筱覺得不需要她說明什麽了,她依舊麵色淡淡的,從進來到現在始終如一,沒有憤怒,沒有悲傷。


    她還是走不進他的世界,他還是不在乎她的所作所為,她穿成這樣,還將離婚協議擺在了他的麵前,他也還隻是當她和他開了個玩笑,鬧了個他能輕鬆化解的別扭。


    她怎麽就到了如此卑微的境地!


    但是她沒忘記自己還是個聰明人,亦該是個體麵人,她不會胡攪蠻纏,她收了手,“也可以,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你看完了再簽字是合情合理的。”


    說完便轉了身,麵色不帶任何情愫,轉身之際,有一縷頭發遮了眼,她輕輕撩開,舉步離開。


    她將發尾做了卷,頭發豐盈且帶有幾分嫵媚,隨著走動,它們輕輕柔柔的在背上忽閃。


    作者有話要說:恭喜傅總,火葬場搶購成功,祝您體驗愉快,生活幸福,萬福安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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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本開這個:《極速淪陷》有興趣的小天使收藏一個吼!


    #撩精霸道總裁vs總覺被騙了色的小白花#


    1、宋依做了個長長的夢,夢裏她不顧反對和一個人窮誌堅嘴巴甜的男人牽手成功,父母因此負氣出遊,卻命喪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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