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媞怔然地看著他,他又說這樣奇怪的話,他明明每次見她都像見了仇人似的,如今對她又親又抱......


    殿下不會是摔壞腦袋了吧......


    她記得葉太醫說過,昏迷是因為遭受撞擊。


    腰間的力道太過清晰,她坐在他腿上,大腦一片空白。雲媞有些僵硬地繃著身子,試探地問道,“殿下,我們成親多久了?”


    鬱辭凝睇著他,目光像在看一個傻憨憨。


    雲媞被他的眼神傷到,明明他才是傻的那個......


    “三年。”他不假思索地回了一句,雲媞徹底確信他真撞到腦袋了。


    明明才三個月而已......


    她沉默了一會兒,水眸瀲灩,“殿下,那你還記得之前我來請求你幫陸清衡,你把我下巴都掐青的事情嗎。”


    鬱辭皺了皺眉,看著她細膩淨軟的下巴,毫不猶豫道,“孤怎麽可能這麽對你。”


    雖然他很不喜歡從她嘴裏聽到陸清衡三個字,但是他絕不舍得傷她。


    雲媞不自覺地咬了咬手指,憐惜地瞅了他一眼。


    果真都混亂了呢。


    *


    東宮新納的側妃,安排在了清音閣。


    在雲媞同鬱辭成親之前,原本皇後說動陛下,將趙儀凝賜婚給太子。


    誰料後來陛下忽然降旨改了主意。


    趙儀凝不免心存嫉恨,她喜歡殿下這麽多年,原本她才是他的太子妃。平陽郡主一麵同陸卿士糾纏不清,一邊竟然嫁給了太子殿下,當真不知羞恥。


    隻是,已經第三天了,殿下從未召過她,也沒來過她的清音閣。


    是夜,月漸升明。


    趙儀凝如願以償入東宮,歡意滿心。終是耐不住冷落,精心裝扮了一番,前往絳雲殿見她心心念念的男人。


    此廂,鬱辭正解衫鬆帶,葉太醫欲解開紗布查看傷勢準備換藥。


    原本有洛陽在外殿侯著,偏這會兒她跑去偏閣亭樓去給君子蘭澆水了。


    趙儀凝暢通無阻地進了內殿,進門便見墨發白衫如謫仙的男人寬衣半褪,身姿修長,線條流暢有力,白皙無暇的肌膚徒增美感。


    腰上纏著繃帶,眉眼暈桃色,長睫如扇,別有一番病弱如蠱。


    她被眼前的□□美色晃得怔愣,視線如膠般移不開半分。


    他胸膛寬闊,左胸口有一顆如他淚痣般禍人的瑕疵。


    她怔在原地,鬱辭在她進門便注意到了,翻手便攏好了衣衫,遮住一片撩人春光。


    他蹙眉,目色沉噪地看向來人,“誰準你進來的。”


    趙儀凝被他的聲音拉回來,雙頰染紅,忙低頭行禮,嬌聲道,“殿下......殿下恕罪,妾身......妾身新入東宮,特來向殿下見禮。”


    鬱辭聞言頓了一下,眉宇蹙地更深。


    他險些忘了,這是他的太子妃給他應的側妃。


    鬱辭漫然地打量了她一眼,倒是瓊姿芙蓉麵,妍姿俏麗。


    長得還行,但比他的黛黛差遠了。


    他應了一聲,“孤知道了,你回去吧。”


    趙儀凝微哽,有些失落地垂眼看了看自己。她特意精心打扮,竟不得殿下喜歡嗎?


    她自問比那花月娘端莊秀朗,那不過是狐媚人兒。殿下素來待美人不冷,如何對她這般漠然......


    葉斯年別有深意地瞧了眼鬱辭。


    原本太子妃同他說殿下似乎摔壞了腦袋,他還不大相信,這會兒看來,似乎確實有些不對勁。


    隻是殿下脈象平穩有力,內力深厚綿延,並無任何異常。


    條理清晰頭腦也清楚,日常生活也沒有什麽影響,說明並沒有傷到根本。


    如此想來許是受到了撞擊壓迫,所以可能導致了思緒記憶的紊亂,甚至連性情都變了。


    趙儀凝攪了攪帕子,腦海裏不自覺地又浮現方才看到的那驚鴻一眼,舍不得就這麽走了。


    她低聲幾分嬌羞道,“殿下,妾身已經進東宮三日了,今夜......讓妾身侍奉您吧。”


    鬱辭眯了眯眼,嗓音冷淡,“不需要。”


    他語氣太過冷漠,趙儀凝瞬間泛了溫熱的淚水,抬眸傷心地望著他,“殿下,妾身......”


    “孤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鬱辭沉聲打斷她的話,眼神疏離如霜。


    這下,趙儀凝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


    美人梨花帶雨,顫聲道,“殿下......”


    她正想說些什麽,洛陽恰巧從亭樓回來,跟在雲媞身後。


    雲媞來,隻是想問問他關於救陸清衡的事宜。


    她一進門便見新側妃淚灑繡巾,委屈地惹人憐愛。


    洛陽稀罕地看著趙儀凝,殿下竟舍得弄哭這樣一個大美人?


    雲媞腳步一頓,自覺來的不是時候。趙儀凝眼淚停斷,看到她時,咬唇微怨。


    雲媞收到她的眼神,無辜地看了看鬱辭, “那個......抱歉,打擾了,我這就走。”


    “站住。”鬱辭皺眉將人喊住,他這兩天非常不高興。


    他發現沒空去找她,這沒良心的東西就不會主動來找他。


    太子殿下喊回了人,瞬間變得柔弱了許多,仿佛那聲‘站住’耗費了他所有的力氣。


    他身嬌體虛地撐著桌子,柔弱道,“黛黛。”


    雲媞哽住。


    她還是不大習慣他這樣喚她,每回聽都心癢肉麻,一點也不自在。


    之前的那朵東宮冷峻酷寒的高嶺之花,竟是尋不見蹤影了。


    “孤覺得渾身乏力發冷,傷口作疼。”鬱辭說著,給洛陽一個眼色。


    洛陽跟了殿下這許多年,一個眼神便能懂殿下的意思。隻是如今殿下摔壞了腦袋性情變得古怪,她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於是客客氣氣地對趙儀凝道,“側妃娘娘,殿下要歇息了,您請回吧。”


    趙儀凝不甘心地望了眼鬱辭,正要轉身,偏頭看了看雲媞,“那太子妃呢?”


    洛陽睜眼說瞎話,“太子妃同殿下自然是一同歇息的。”


    “你胡說,殿下明明一點也不喜歡她......”趙儀凝話未說完,洛陽便攙著她強行扶出了宮,“側妃娘娘誤會了,殿下同太子妃情比金堅恩愛纏綿著呢......”


    雲媞:......


    人清幹淨了,鬱辭變得更虛弱。


    葉斯年皺眉看著他這幅樣子,忍不住搭他的脈象。


    平順穩緩,無礙阿,怎的虛成這樣?


    雲媞看他臉色當真有些蒼白,有些擔憂地問葉斯年,“葉太醫,殿下怎麽了?是傷口沒有處理好嗎?”


    葉斯年默了默,不知從何作答。


    若說殿下脈象無虞,可人虛弱成這樣,豈不叫人懷疑他的醫術?


    他不說話,雲媞真著急起來,“葉太醫,到底怎麽了?”


    “呃......”葉斯年神秘莫測地擰了擰眉,“殿下他......”


    他其實想說,殿下可能是裝的。


    鬱辭斷了他的話,無力的嗓音中帶著幾分威脅的壓迫,“葉太醫,你回去吧,孤無礙。”


    葉斯年收拾好東西,聽話地行禮,“微臣告退。”


    他走之前想起來,轉身回來道,“殿下,您身上的傷還未......”


    鬱辭掃他一眼,葉斯年驀然收聲,正襟揖禮,“微臣告退。”


    跟著殿下的人,果然都頗會讀眼色。


    雲媞莫名其妙地看了一會兒,末了也沒明白鬱辭到底怎麽了。


    太醫可以這麽不負責任的嗎?


    她仔細瞅了瞅鬱辭的臉色,低聲問,“殿下,你哪裏不舒服?”


    鬱辭柔弱地咳了兩聲,牽過太子妃嬌軟的手,“哪裏都不舒服。”


    他的手果真是微涼細膩的......


    掌心寬厚,十指勻素。


    她覺得鬱辭一隻手便可以禁錮她兩隻手腕。


    溫度自他手心穩遞過來,雲媞隻覺自己耳根泛熱,連心口都連帶著他的體溫而清晰有力地跳了兩下。


    她輕眨著眼睛,斂目注視他的手。


    雲媞心髒悄然紊亂,顧及不暇。


    她注意力努力回轉,嗓音不自覺溫軟, “那,怎麽辦......”


    “葉太醫說藥也還沒有換。”


    鬱辭抬眼,目光憐憐,看得人難以招架, “你幫我換。”


    雲媞視線落到他斜襟衣領的裏衣,似乎能隱約看見衣衫下的肌膚......


    她臉熱了熱,羞愧地壓下旖旎思緒。


    是換藥呀......


    想到哪裏去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不如桃杏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尺璧三文錢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尺璧三文錢並收藏不如桃杏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