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珩的心像是被蟲子蜇了一下,傷口周圍密密麻麻的刺痛,像是一道屏障將他罩在內,滋生出無措與慌亂的情緒。


    長久未聽到動靜,南穗抬眸。


    傅景珩站在馬旁邊,他穿著挺括的軍綠色製服,肩寬腿長,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


    對上她的視線,傅景珩斂去情緒,重複道:“上馬。”


    南穗轉身,用行動代表她的拒絕。


    身後忽然貼來一道熱度,傅景珩單手扣著她,把她扯進他懷裏,製服的布料極硬,南穗被硌得有些不舒服,她試圖掙開他的桎梏。


    男人熟悉的清冽混著煙草味兒沁入鼻尖,他像塊灼.熱的烙鐵一般死死地攫著她,隨後輕輕一掂,南穗被他抱上了馬背。


    沒等她坐穩,身後一沉,傅景珩的氣息鋪天蓋地襲來。


    他緊緊地貼在她的脊背,結實的雙臂從後環著她,拉上韁繩,馬慢慢地朝前走。


    “這裏不好嗎。”傅景珩附在她耳邊,低聲問。


    迎麵有風吹來,吹亂她的長發,有一縷頭發貼在她麵頰上,南穗抬手將它撥至耳後。


    “沒感覺。”


    南穗的語速很慢:“我想回去。”


    過了很久,她聽到在她身後的傅景珩開口:“我們,就不能回到之前那樣?”


    他雙臂環著她,下巴落在她的頸窩,冷峻料峭的臉龐在這一刻顯得失魂無光。


    南穗身子一僵,她目光低垂,看到他們在地麵的影子。


    馬背上,兩人緊挨在一起,像極了連體嬰兒,又像是一對親密無間的情侶。


    沒人比她更清楚,他們之間有一條淺淺的裂縫。


    南穗回答不上來他的問題,因為她也不知道。


    他說話時胸腔在震動,聲音低悶到令人無法動彈:“是你說的,要永遠在我身邊。”


    “你忘記了,還是你舍得?”


    南穗眼圈泛紅,她很清楚,也很明白她的答案。


    她沒有忘記,也並不舍得。


    從少年到至今,傅景珩如烈日般,愛盡全力,愛到洶湧,愛的熱烈。


    如同暴風雨過後,海麵平升,潮漲肆意。


    他的愛太過沉重,強烈的占有欲,對她滋生的病態情緒,霸道地壓在她心底。


    傅景珩聽不到她的回應,他深深吸一口氣,掌心死死錮在她月要間。


    那種柔軟纖細烙在手心微妙的觸感,令他極其舒適。


    他心底裏滋生的陰暗欲.念緩緩蔓延開來,他側臉輕蹭著她麵頰,顫著嗓音:“沒關係,你會永遠留在我身邊的。”


    馬在溫室玫瑰園停下。


    身後一輕,傅景珩下馬,他的手剛落在半空,南穗踩著馬鐙下來。


    她無視他黑沉沉的目光,推開玻璃門,滿室的玫瑰花香沁入鼻尖。


    南穗的眼瞳被盛開的紅色玫瑰充斥。


    傅景珩垂睫看她的側臉,瓷白的麵龐被映得緋紅穠麗,勾人采擷占有。


    他往前走了幾步。


    南穗正要彎腰去嗅玫瑰的香味兒,一道壓迫感的身影籠罩下來,逼著她後背抵在茶桌,膝蓋分開她的,南穗腿一軟,整個人跌坐在桌子上。


    “你做什麽。”


    傅景珩手撐在桌旁,眉骨沾著占有欲,眼底毫不掩飾他此時的渴求,他緩緩地俯身,朝著她逼近。


    南穗迅速感覺到來自男人身上的熱度,帶著侵略性覆來,氣息熱烈交纏。


    眼見著他離她愈發地近,南穗連忙移走腦袋,傅景珩抬手撫著她臉頰,輕鬆挪正,他的額頭抵在她的鼻尖。


    他呼吸漸沉,聲音低啞:“我想。”


    “我想親你。”他的手放在她腰際,額頭上滑,薄唇抵在她的下巴,“行嗎。”


    他的嘴唇有些幹涸,掃在她的下巴,癢意和柔軟的觸感像是風雨擊打在蕉葉上。


    啪嗒啪嗒地如同她鮮活劇烈的心髒跳動聲。


    男人身上的氣息過於熟稔上癮,南穗呼吸有些不暢,她指尖抓牢桌沿,努力著拚命地控製她主動追逐。


    這樣近的距離,傅景珩聞到了她甜美的氣味,像是罌.粟花,引誘著他一步步墜入穀欠望的深淵。


    他低下頭顱,潮.濕的熱氣忽地黏上來,在她的下巴深深地烙下一吻。


    等回過神,南穗已經坐在了飛機。


    溫室玫瑰園那枚吻像是對她產生致命的□□子,她開始失眠,心慌意亂。


    傅景珩本想著帶她再去地下酒窖,見南穗身體不適,他隻好作罷。恰巧,國內有緊急電話撥來,他們坐上飛機回國。


    回到別墅,已是下午兩點。


    傅景珩把她送回家,旁邊陳特助低頭看手表,麵上焦急:“傅總。”


    南穗知道他們應當要忙工作上的事情,想到要和傅景珩離開,即便是那麽一會兒,她那股緊張倉皇的情緒緩緩卸去。


    “你去吧。”


    傅景珩盯著她悄然放鬆的麵孔,沉默片刻,他牽著她上樓,將她按進床:“睡吧,晚飯前我回來陪你。”


    南穗整個人埋進被子裏,她看著男人俯身將被子的四角掖進去,眼睫微動。


    傅景珩按下遙控,拉上窗簾,臥室黑暗一片。


    他坐在床邊,凝視著她的睡顏,呆坐了會兒,然後起身離開。


    等男人熟悉的氣息散去,南穗的睡意逐漸湧上來。


    到傍晚七點多,她才醒來,家裏暖和,南穗光腳下樓,她看到忙碌的張嫂在擺弄飯菜。


    餐廳被濃鬱的香味充斥,勾得她肚子咕嚕叫起來。


    張嫂聽到動靜,她抬頭:“先生打了幾通電話,說他暫時回不來,讓小姐先吃飯。”


    南穗“嗯”了聲,順勢坐下來。


    餐桌很大,以往有傅景珩陪著,她也不覺得空曠。


    南穗喝著粥,一邊夾菜,味道很好,也是她喜歡吃的,可不知道為什麽她忽然覺得沒有以前好吃。


    晚飯後,大廳的電話響起來。


    張嫂輕撞著南穗的胳膊,笑道:“肯定是先生,快接電話。”


    她被張嫂推到沙發旁,看著發出鈴聲的電話,像是一頭吃人的困獸,南穗拿起電話,放在耳邊。


    男人低沉的嗓音傳過來:“她醒了嗎?”


    那邊的聲音嘈雜,聽起來好像是在飯局上。


    “最近幾天晚上,她睡得不好。”傅景珩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疲倦,“張嫂,待會兒再給她熱杯牛奶。”


    南穗心尖顫了顫,喉嚨艱難地吞咽。


    察覺到不對,傅景珩小心翼翼地問:“七七?”


    沒人回應,也應證了他的猜測。


    他嗓音低低沉沉,對她道:“我有個飯局,暫時回不去,我讓張嫂陪著你吃飯。”


    “忙完,我就回來。”


    南穗“嗯”了聲,而後掛斷電話。


    張嫂忍不住笑道:“先生下午打了三通電話呢,活了大半輩子,我還是第一次見這麽粘人的。”


    “像我那老頭子,才不會主動給我聯係。”


    她聽到傅景珩在電話裏說的話,張嫂對南穗道:“我去給你熱牛奶。”


    南穗幹澀地道謝:“謝謝張嫂。”


    “不用不用。”


    喝完牛奶,南穗在沙發上看電視,正好播放的是《江湖傳》,是她殺青的那集戲份。


    她坐在那兒,眼神落在屏幕上,又好像沒有。


    一直到十點左右,南穗揉了揉僵硬的脖子,上樓回臥室。


    她端了杯熱水,剛喝幾口,忽地聽到窗戶敲打的聲音。


    南穗一頓,看到窗戶外映著一張人臉,她整個人僵住,心髒收縮。


    在看到那人居然是趙煜時,她連忙跑過去,打開窗戶。


    趙煜從外麵跳進來,他額頭浸著汗珠:“怎麽回事?前幾天你沒在這兒,我還以為南祁止把你弄到別的地方了。”


    南穗探頭,發現窗戶下擱放的是長梯,她嗓子眼的那口氣依舊沒放下來:“你怎麽來了?”


    趙煜拉著她的手腕:“能幹什麽,帶你走。”


    “盛昭昭知道這裏的地址,前幾天我跑了幾趟,都沒發現你,本來今天想再來試試,誰知真的看到你了。”


    南穗被他扯到窗戶口,她猶豫不決,頓在那兒。


    “你不想走?”趙煜皺眉,問。


    “我怕連累你。”南穗手足無措,“我想走,可是又不想這樣和你走。”


    她邏輯在這時也有些錯亂:“我需要冷靜……我們之間牽絆太深,我怕傅景珩他會承一一”


    就在他們掙紮的時候,門口出現男人那道身影,他的影子折在地麵,延伸至窗底。


    傅景珩身材高大挺拔,頭發看起來有些淩亂。他站在原地,喉結弧度流暢鋒利,他的目光死死地橫亙兩人相握的手上,眼眸晦暗不明。


    他朝著他們走去,鞋底打在地麵發出“啪啪”的聲響,在寂靜的臥室裏像是放大了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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