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突然炸開幾朵煙花,爆炸的聲響驚的北歌心間一顫,她挪動著無力的身子,她撩開艙門前的帷幔,甲板上,破碎的酒壇瓦片裏還盛著殘存的酒。


    北歌盯望著那片狼藉,身子一點一點冷了下來。


    除了酒.後.亂.情,還有什麽會讓一向冷靜克製的蕭放,這般失控。


    蕭放從艙後回來,見北歌愣坐在艙門前發呆,他蹲下身子,拖起她嫩白的下巴:“怎麽出來了。”


    北歌的眸子閃了閃,她慢慢回神,看清眼前的蕭放,她抬起藕臂環抱住他,低垂下眼眸:“妾…隻是獨自在艙中害怕。”她身上裹著蕭放的長衫,一抬手,長衫搭在肩上,險些掉下來。


    蕭放的喉結動了動,他先將北歌身上長衫的裹好,隨後抱住她,他的大手從她美背滑.到柔軟的腰肢上,稍有用力的握了握,他歎了句:“真是妖精。”


    船靠了岸,蕭放沒有急著抱北歌下船,他命先到岸上的連祁去馬車上取了件披風,蕭放用披風將北歌裹得嚴嚴實實的,才將她抱出了船艙。


    北歌急急抬手拉住蕭放的衣襟:“侯爺…”


    蕭放感受到北歌的動作,他低頭問:“怎麽了。”


    “…衣服……衣服還在”北歌見過那衣服上的狼藉,她不願船家在收拾船艙時,知道她方才在船艙中的不堪。


    蕭放聞言了然,他抱緊北歌,向岸上走:“本侯一會來取。”


    連祁站在岸邊,他瞧見蕭放的外衫不見了,他看著蕭放懷中被黑色披風緊緊包裹住的北歌,有風輕輕吹起披風的擺,深黑的布料下露出一截雪白的玉足,連祁愣住,似乎意識到什麽。


    蕭放將北歌抱到馬車上,隨後獨自返回了船艙。


    艙內的氣味還未徹底消散,蕭放蹲下身子,將衣裳一件件拾起來,他瞧見那抹血漬,眸色深了深。


    他本不想這樣著急,他倒並非坐懷不亂的聖人,隻是習慣了克製,又不想輕.賤了她。


    可那個妖精,不達目的不罷休,甚至為此懷疑他是斷袖。


    蕭放將衣服一件件整理好,抱在懷中出了艙門,他瞧見甲板上奄奄一息的蓮花燈,彎身拾起,送入了水中。


    蕭放上了馬車,命連祁回幽北城中的將軍府。


    北歌回到馬車上後再沒了力氣,她縮在車廂一角,倚靠著廂壁,昏沉沉的睡了去。


    馬車停在將軍府外,蕭放抱著昏睡的北歌下了車,一路回了寢殿。


    蕭放命人在浴室備好水,他沐浴後,瞧在床榻上昏沉睡著不醒的北歌一時未忍心喚醒她。蕭放拿著浸過熱水的絹布,輕擦北歌的臉蛋、脖頸、鎖骨下的朱砂痣。


    北歌在睡夢中感覺到舒服,主動的將小臉向溫熱的絹布上貼。


    殿外的台階下傳來腳步聲,連祁走上來,站在殿門外,試探的問:“侯爺,您歇下了嗎?”


    蕭放聽見聲音,他先看了看北歌,隨後將絹布放在一旁,他拿起一旁衣架上的披風披在身上,向殿門處走,蕭放站在門前,隔了道門,低聲問:“何事。”


    殿內的燭火將蕭放的身影映在門上,連祁看著那抹挺拔的身影低下頭:“稟侯爺,文棟從南齊回來了,說有要事求見。”


    *


    偏殿內,蕭放坐在長案前,他看著半跪在地上的文棟抬了抬手,隨後在一旁賜了坐。


    文棟在一旁落座,他說在南齊請回了三名精於治水的百工,已經先安排在山莊住下。他本以為蕭放在青荷山莊上,所以帶人直奔了離山,不想蕭放竟入了城,一路從上山趕來,夜色已深,不得不深夜打擾。


    蕭放聽聞請來了百工,開口說道:“這幾位百工既然肯不遠千裏前來幽北治水,本侯定會善待他們。如今大周缺少治水人才,他們之中若真有技藝超群、可教學收徒者,本侯可在幽北替他們置田宅,有妻兒老小的,也可一律接來幽北贍養。”


    文棟替那幾名百工謝了恩,隨後他神色略有凝重的說道:“侯爺,屬下在南齊聽聞到一件事,似乎事關您。”


    蕭放挑了挑眉:“何事?”


    文棟答道:“屬下在南齊京都招募百工時聽聞,南齊才登基的新皇受了重傷,性命垂危。屬下深知此事關係兩國利害,便著人仔細打探一番。”


    “南齊因經曆賀顯弑兄篡位,致使朝局是數十年來動蕩不安。賀顯被殺後,南齊的執政大權便落在了中書令手中。這中書令本是先皇後的親兄長,卻打壓自己的親侄子,此次南齊新皇受傷也是中書令所為。”


    “屬下聽得一件坊間傳聞,說這新皇還是太子時,因賀顯篡位被追殺,流落到大周,在大周隱忍偷生數年。賀顯被殺後,他才被南齊老臣們迎回了國。”


    “但因中書令有所忌憚,並未扶持太子登基,反而是立了太子的庶弟。但庶弟年幼體弱,早兩年崩逝了。中書令不得已,才讓太子登上了皇位。”


    “原本這些都是南齊皇室的家室,與侯爺您無關。但屬下打聽到,中書令之所以敢對新皇明目張膽的動手,是因新皇偷偷離開南齊,來了大周,新皇也是在從大周返回南齊的途中遇刺的。”


    “不知侯爺可還記得,前陣子您在漓江河工上遇刺,後來又有一夥人趁夜潛入山莊。他們所用的都是南齊所製的兵器。屬下正是想到這一點,更不敢輕心大意,便擅自在南齊滯留數日打探。”


    “果然得了確切消息,南齊新皇來大周後,不僅去了長安還來過幽北。”


    蕭放聞言眼眸微眯:“你是說,本侯遇刺,是南齊新皇所為?”


    “此事屬下尚不能十分確定,但能肯定…南齊新皇來幽北是為了尋人。”文棟說完從一旁起身,他半跪在蕭放身前拱手說道:“侯爺,恕屬下鬥膽直言,南齊新皇前來大周後,隻去過長安和幽北,而和安郡主在來幽北之前,一直身在長安。”


    “況且無論是侯爺您還是青荷山莊,與那南齊新登基的皇帝早前都毫無聯係,那日他們夜裏潛入劫持的也是郡主。隨後不久,郡主便在街上無故走失,連將軍帶一隊精兵在城中苦尋半月無果……最後竟是郡主自己找回來。”


    “屬下並非懷疑郡主有不軌之心,但畢竟南齊與我國敵對,郡主不僅身在軍中又是侯爺近身之人……屬下以為侯爺應仔細查一查郡主失蹤時的去向,以保證您的安全和軍心安穩。”


    文棟說完,一直跪在地上,等待蕭放下令。


    蕭放坐在長案前,他盯看著跪地的文棟沉默許久,隨後開口讓他先退下。


    文棟聽了蕭放的話愣了一愣,他又拱手道了句:“還望侯爺能早做決斷,屬下告退。”才從地上起身退了下去。


    文棟退下後,蕭放獨自坐在偏殿中許久,他閉了閉目,今夜在小舟上的情景在腦海盤旋不退,他又憶起,北歌初回軍營那日,回答他詢問時,躲閃的神情。


    蕭放從長案前起身,大步走出了偏殿,殿外台階上,連祁正佩劍戍守在殿門前,連祁見蕭放出來,連忙俯身行禮。


    蕭放走到連祁身前,他低眸看著躬身的連祁:“明日你去城南…將救了和安的商戶尋出來,本侯要重謝。”


    作者有話要說:推個友文《失憶後我寵冠六宮》by錦亦樂


    世人皆傳皇上皇後相看兩厭,六宮上下就等著那一道廢後入冷宮的聖旨呢,可臨到皇上擬旨那一天,皇後卻意外失憶了。


    眾人心想失憶也好,失了憶的皇後不廢也會變成個沒實權的擺設。可他們等啊等啊,眼瞧著這日子一天天過去,怎麽這皇後非但沒有被拿走鳳印,皇上還開始天天擺駕皇後宮中了呢???


    沈淩淵以為自己是能放下了的,但卻在聽說她落水的那一刹那心尖上還是狠狠疼了一把。


    所以當失了憶的皇後怯生生地拉住他衣袖的那一刻,他就在想,這次無論如何他也絕不會再放她走了。


    *相看兩厭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感謝在2020-03-15 23:56:38~2020-03-16 23:20:3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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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破裂


    北歌再醒時已過了午後, 窗外的日光格外暖,穿透窗紙照射進來。北歌睜開眼,待望見眼前陌生的床幔時一愣。北歌連忙從床榻上坐起身, 她緊擁著被子, 抬手撩開床幔, 入目的是陌生的空蕩蕩的房舍。


    “侯爺?”北歌試探的輕喚幾聲, 不見有人應,她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衣服,還是昨夜穿著的蕭放的外衫。


    北歌正想下榻, 房舍的門被兩個侍女推開, 她們走進來, 對北歌俯了俯身:“您醒了。”


    北歌看著身前陌生的二人,實在想不起昨夜她下船後的情景,她略有遲疑的開口:“你們是…這裏是……”


    兩個侍女聞言走上前,她們先將床幔拉開,在床榻兩側係好:“這裏是將軍府,昨夜侯爺帶您回來的。”


    北歌想起連祁曾說過, 蕭放在幽北城中有個宅子, 靈後賞賜給蕭放的那幾位舞姬都養在這裏。


    “侯爺吩咐, 待您醒了, 讓奴婢服侍您更衣用膳。”


    “侯爺呢?”北歌見一個侍女去了外室, 一會捧了衣裳和鞋子回來。


    “這…奴婢不知。”


    北歌聞言點了點頭,她看著衣服和鞋子:“我想先沐浴。”


    *


    浴室內,北歌靠坐在木桶中, 溫熱的浴水,撫平肌膚上的酸疼。昨夜沒了力氣,如今細看,身上各處幾乎都落了些深深淺淺的痕跡。北歌想到身後的侍女,心上忽覺窘迫,她開口命侍女們先退下。


    北歌將自己縮在水裏,身上那處的疼還隱隱的,她獨自在水中抱膝瑟縮了一會兒,仔細清洗好身子,她從水中起身,換上備好的衣裙出了浴室。


    用過午膳,北歌仍不見蕭放回來,她走出殿外,也不見連祁,隻有兩名麵生的侍衛守在外麵。


    北歌上前打聽,那兩名侍衛一個不說話,一個回答他們也不知侯爺去了哪,北歌又詢問了連祁。


    侍衛正巧知道,開口回答:“連將軍一早帶人去城南辦事去了。”


    北歌聽著那侍衛的話心上一緊,她想了想,又問道:“不知連將軍去城南辦什麽事,他昨日還答應陪我去城中的緞莊買料子。”


    “這些屬下也不知,隻知道是侯爺吩咐的差事。”侍衛說完又道:“您若想出府買料子,屬下也可陪著您前去。”


    北歌聞言微愣,竟是蕭放吩咐的,隻是好端端的蕭放為何吩咐連祁去城南?北歌雖不確定蕭放派連祁前去城南是否是去查她失蹤的事情,但北歌能確定,一旦連祁前去城南調查,她一定藏不住,蕭放很快便會知道她說了謊,騙了他。


    北歌出神半晌,待她回神,對身前的侍衛笑了笑:“罷了,不必麻煩你們了。”


    北歌揣著心事回了殿內,她一直等到晚膳時分,也未見蕭放或是連祁一人回來。北歌心緒漸沉,她基本可以確定,蕭放派連祁前往城南,就是對她前陣子失蹤起了疑。


    北歌隱瞞賀穆這件事時,想過也許有一日會被蕭放發現。隻是她心存僥幸的想,到那時她與蕭放之間一定會比現在牢靠,蕭放也會更信任她幾分,更願意相信她的辯白。


    隻是北歌沒想到,事情會出現在這時候,這樣的不早不晚。北歌不知蕭放知道此事後,是會因昨夜之事憐惜她,還是會後悔他昨夜酒後的衝動。


    北歌等到子時,再撐不住身上的疲憊,在床榻上合衣睡去。


    *


    連祁在城南尋找一日無果,心裏漸漸察覺出不對,他急急趕回軍營中,帥帳外連祁攔住正要端茶進去的興平:“郡主可在裏麵?”


    “郡主今日未曾跟著侯爺一起回來,”興平詫異:“也沒跟著您一起回來嗎?”


    “沒跟著侯爺一起回來?”連祁心上一頓,他緩了緩對興平道:“你替我向侯爺通傳一聲。”


    興平答應著,隨後進了帥帳。


    連祁立在帥帳外,他方才得知蕭放將北歌留在將軍府,未帶回營時,突然想明白,他今早帶兵出府碰見文棟時,文棟沒頭沒腦對他說的那句細細搜查是何意思。


    蕭放命他去城南尋人並非是真的想賞賜,他是懷疑了北歌失蹤那些日子的去向,才讓他去城南查證的。


    可是他如今沒在城南尋到人,基本可以斷定北歌說了謊,她隱瞞了失蹤那些日子的真實去向。連祁心上不禁著急,他跟隨在蕭放身邊多年,最是了解他對忠實的看重。


    連祁被蕭放傳入帥帳內,連祁走進去,對著長案前的蕭放俯身一禮。


    蕭放手中拿著折子,並未抬頭看連祁。


    連祁看了看蕭放的反應,猶猶豫豫的開口說道:“回稟侯爺,屬下在城南仔細尋找過……並…並未尋到救下郡主的那戶人家。”連祁說完連忙單膝跪地,他低垂下頭:“許是屬下粗心大意,屬下明日再帶人去一趟城南,說不定可以找到郡主的恩人。”


    連祁說完,一時不敢抬頭看蕭放,他在地上跪了許久,心跳漸漸不受控製的狂跳,額前也因緊張漸漸變涼,許久,連祁終於聽得蕭放開口。


    “不必了,”蕭放合上手中的折子:“本侯知道了。”


    連祁還想再開口勸些什麽,可一抬頭瞧見蕭放低沉的麵色,隻得垂下頭,緩緩的退下去。連祁心中清楚,即便他再去城南搜尋十日,就那十幾戶人家,他根本找不出北歌的“恩人”。


    連祁退下後,蕭放命候在一旁的興平也出去,他低頭,盯瞧著手邊泛著嫋嫋熱氣的清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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