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餘也沒管,算日子:“你的生日是十月十五?”


    他記得原主心心念念的一個日子也是十月十五,那是周銘的生日。


    原來是同一天麽。


    第5章 出氣


    成德高中不缺錢,食堂修建時雖然已經克製的不那麽富麗堂皇,但其寬敞明亮,桌椅豪舒,卻遠比有些五星級酒店的餐廳要更勝一籌。


    四層樓的建築,每一層都各有特色,並且夥食費全免。


    三樓是西餐廳,


    周銘順著旋梯往下,目光本來極隨意的在二樓一掃而過,卻不巧正碰上一雙黑白分明的眼。


    不是刻意,眼睛的主人實在太過出色,一眼便可看見。


    那是祝餘。


    怔楞的一瞬,他驟然覺出一種無法言喻的怪異:我為什麽會覺得祝餘很出色?


    但祝餘的確是出色的,即使在九成九都是富家子弟的這裏,隻他哪怕懶洋洋的戳弄著餐盤裏的食物,但那脊背薄直,腰挺腿長,皮膚又極白,宛如砂礫中的珍珠,太招眼了。


    很短的對視。


    周銘看到那雙以前總是追隨自己的眼,笑意略微一頓,然後就自然而然的轉開了,仿佛看到的不過是普通的桌椅板凳。


    陌生又平靜。


    木質扶手不知怎的比平常要涼。


    周銘禁不住手指微蜷,看到祝餘對餐桌對麵的人笑,張嘴說了一句話。


    隔的遠,其實並不能聽清。


    但他懂唇語,神使鬼差的將那句話翻譯了過來:“好啊,我的榮幸。”


    身後,祝韶然被晉勝池攬著肩膀說笑話,差點撞到周銘背上。


    晉勝池:“周老大,怎麽了?”


    周銘往旁邊讓了讓,又扶了東倒西歪的祝韶讓一把:“沒什麽,走吧。”


    下午的第一節 課是英語。


    樊有端看了看正專心致誌做筆記的祝餘一眼,欲言又止。


    最終什麽也沒說,隻祈禱祝餘今天運氣能好一些。


    英語老師柳溶月好像和祝餘有什麽仇一樣,盯著祝餘提問不說,還總是問難題,回答不上來就讓人站著聽。


    很讓人難堪。


    上課鈴響的前一分鍾,祝餘揉了揉太陽穴。


    馬上就是期中考試,這次應該能從中遊衝進前十。


    正估算自己每門課分數的上限和下限分別是多少,突然被cue:“祝餘,你在幹什麽?”


    挺不客氣的女音,蓋過了周圍同學雜亂的說話聲。


    教室霎時就是一靜。


    祝餘看過去,教室門口三十歲左右的一個女性正瞪著自己,樣貌長的挺周正,可配著表情就難免猙獰。


    是英語老師柳溶月。


    柳溶月名字溫柔,但對原主卻很不溫柔,甚至是針對。


    這很不正常,因為成德高中的學生不是有錢就是有權的,或者學習成績極其優異,所以這裏的老師不單教學資質一流,也很注意對學生的態度。


    柳溶月對原主的挑剔就非常異樣。


    所有人都隻當原主英語成績不好,還沉默寡言不討喜,再加上對方還是私生子,更沒什麽好同情的。


    祝餘對原著內容了然於胸,卻是知道柳溶月針對原主的真實原因。


    柳溶月和繼母馮婉有親,雖然是遠方親戚,但為著靠上馮家那顆大樹,總是會拿祝餘做筏子表達親近,而且柳溶月離婚了,因為小三插足。


    原著中因為柳溶月,原主不單討厭上英語課,甚至對上學有了不小的陰影。


    主角團還討論過這件事。


    周銘是事不關己,晉勝池覺得原主活該。


    祝韶然雖然沒說話,但心理活動卻有:英語又不難,多複習不就好了,祝餘這樣自暴自棄,難怪爸爸不喜歡他。


    且說此刻,


    手指還在英語課本的一角摩挲,祝餘看著柳溶月,平平靜靜:“老師,我在等著上課。”


    上輩子書沒讀完,這是祝餘最遺憾的事。


    他有時候做夢都是在課堂裏,所以對老師比一般的學生都要更尊重。


    這種尊重延續到了這輩子,哪怕心知肚明柳溶月因為私人原因態度有異,還是耐著性子回答了這種沒營養的問題。


    柳溶月眉頭皺的更緊:“我的課你什麽時候聽了?”


    以前但凡她說話,祝餘總是立馬站起來,現在居然還堂而皇之的坐著,一點都不尊重人。


    沒教養,也難怪,有那麽個媽……


    祝餘:“……”


    沒法回答的問題,他隻有保持沉默。


    氣氛有一瞬的凝滯。


    周銘垂眼看書,臉比平常更冷,為柳溶月的無理取鬧。


    他是來上學的,不是來看宮鬥劇。


    一時又想,如果他是祝餘,該爭取的就要爭取,不該受欺負就要還回去,慫著算怎麽回事,哪怕拿出那天走廊裏一半的氣勢……


    算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晉勝池轉筆玩兒,無聊的看向窗外,耳朵卻豎著。


    他並不知道自己唇線已經繃著,隻是想起之前祝餘被自己堵在洗手間時可憐巴巴的樣子。


    現在想想,當初祝伯父沒把持住……好像不是祝餘的錯。


    柳溶月這女人,他上次還看到他和馮阿姨一起逛街,就那點心思……有完沒完了!


    要他是祝餘,早在柳溶月第一次……哪怕還句嘴呢,也能讓他高看一眼。


    祝韶然安安靜靜的看書。


    母親說兩耳不聞窗外事,學習好了爸爸才會高興.


    其他的,祝餘每次考試英語成績都最低,難怪柳老師討厭他。


    多用功一些有那麽難嗎?


    要是自己被罰站,一次都要丟死人了。


    趙一鴻最興奮,前後左右的看同學的表情,好像能多搜集到一點幸災樂禍,就能讓祝餘更丟臉。


    一想到一會兒祝餘屁都不敢放一個的被罰站,心道上次被懟的仇總算是報了大半。


    其他人看書的少,麵麵相覷交換眼神的多:祝餘實慘,大概又要站著聽一節課。


    上課鈴響,僵持被打破。


    柳溶月進了教室,啪的一聲將教案扔在了講台上:“有些人,一朝走運就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你有人家腰板硬嗎,就知道醉生夢死的混日子……上課!祝餘,你站起來聽。”


    祝餘食指在課本上點了點,熟悉他的人知道,這是祝影帝脾氣按捺不住的前兆。


    性子不硬他早被娛樂圈那些烏漆嘛黑的東西吞了,也混不到今天。


    可誰知道換一輩子吧,惡心人的東西也能翻新。


    要不說人生多艱呢。


    沒來得及說話,柳溶月緊跟著一句:“站著還影響別的同學,出去!”


    原本不必如此怒火攻心,可中午接前夫電話時無意中聽到的那個嬌滴滴的聲音,還有眼前少年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都讓她愈加覺得整個世界都和自己擰著來。


    祝餘沒站起來,更沒有出去。


    心裏嘀咕了一句:尊師重道也要看人,沒錯,就是這樣。


    其實更多的是新鮮。


    也不知道上輩子上學是運氣好還是因為學習好,每個老師都對他挺照顧挺和藹的,還沒遇到過這麽蠻不講理的。


    下頜一揚,玉白的一張臉坦蕩自若,咬字清晰到可以給電影配音:“柳老師,心情不好可以請假休息,我不想當出氣筒,同學們大概也不想被耽誤上課時間,您覺得呢?”


    “我艸!”不知誰說了一句。


    像潔白雪地裏忽的躥進一隻野兔,全班驟然騷動。


    第6章 一億


    趙一鴻原本興高采烈,雙腳踩凳前後的晃,被祝餘的回答驚的一個不妨,膝蓋邦的一聲撞在了桌子腿上。


    禁不住痛呼出聲。


    但這點動靜,早掩蓋在滿教室嗡嗡的喧囂中。


    因為身高以及自身選擇的緣故,周銘和晉勝池都坐在最後一排,中間隔著過道。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見到對方眼中的震驚。


    他們曾就祝餘這個人聊過幾句,為祝餘和祝韶然之間的關係,也為祝餘牛皮糖一樣尾隨的麻煩。


    結論倒很一致,祝餘是個自卑怯懦又沒有自知之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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