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教授驚得臉色慘白,在旁叫道:“王胖子你把古鏡拿反了,快掉轉過來,否則咱們誰也話不了!”


    孫九爺說完又嫌胖子反應太慢,探手將“歸墟卦鏡”奪了過來,從我把古鏡扔給胖子,到胖子舉鏡照鬼,直至孫九爺出聲示意要把古鏡翻轉,都隻不過發生在瞬息之間。


    還沒等胖子明白過來,孫九爺已將古鏡拿在了手中,翻了一個,他把“歸墟卦鏡”的鏡背朝外,大叫道“快閉眼”,同時已將鏡背對準我身後的“肚仙”壓來。


    我被那厲鬼長舌纏得全身酸疼,見那古鏡內精光奪目,趕緊依言閉上眼睛,可就在合眼之際,忽然聞到一縷若有若無的異香.我從年輕時煙癮就比較大,酒也時常要喝,所以嗅覺並不十分敏感,可還是察覺出了墓道中異香撲鼻。


    那味道象是焚煙熏香一般,我心中猛然一凜,又覺懷中所抱的“瓷屏”,被人一把奪了出去,趕緊睜開眼鏡一看.原來孫九爺把“歸墟古鏡”和繪有地圖的“瓷屏”,都已拿在了他自己手裏。


    我心中恍然大悟:“糟糕,孫九爺這廝果然會妖術,我們都中了他的邪法了,那肚仙厲鬼必是幻術,隻不過沒見他焚香燒燭,難道他另有別的法子?他究竟想做什幺?”


    胖子的身體反映速度要比腦子快上許多,見孫教授搶了銅鏡和瓷屏轉身要逃,哪裏肯放他輕易脫身.伸手便向前抓,想抓住了孫教授的衣領,一鏟子把他的腦袋拍進腔子裏。


    不料孫九爺應變奇快,六十來歲的人身於不輸壯年,而且似乎是早料到胖子會攔他一道,途中忽然一個轉,從胖子身邊繞了開來,一溜煙似地往墓門處跑去。


    我回頭一看,身子底下哪有什麽“肚仙”,隻有個用發黃舊紙紮成的“紙人”,我罵道:“孫老九你個妖人,我日你祖宗!”腰上使力,從地上彈身而起,同胖子二人各掄“工兵鏟”,火雜雜地從後便追。


    孫教授逃得雖快,畢竟年歲大了,腳底下不如如和胖子利索,眼瞅著越追越近,一伸胳膊就能抓住他了,但在墓道轉彎處突然出現了幾塊木頭棺板,孫九爺似乎預先知道,抬高腿邁了過去,然而我和胖子毫無準備,同時被絆了一個跟頭。


    胖子罵道:“誰他媽給老子下絆兒?”隻聽墓道裏一陣桀桀地怪笑,這聲音聽來十分熟悉,我猛然醒悟,是封團長所養的那頭“巴山猿坹”,抬頭一看前邊鬼火晃動,那具身素服紅鞋的女屍體燒成了一團都快燃成灰燼了,巴山猿坹就蹲在屍體旁原來是它替孫九爺點燃了藏在屍骸內的梵香。


    孫九爺聽到我們在身後摔倒,跑到燃燒的屍骸處回過頭來看了一眼,這時他做出了一個另我更為詫異的舉動,他從口袋裏掏出那麵明晃晃的“觀山腰牌”來,掛在了自己腰上,冷笑了一聲,便與那“巴山猿坹”一並逃向墓門。


    我被孫教授的舉動駭得爬在地上竟也忘了疼痛,見了他的背影.竟比與那“肚仙”相對更覺驚怖,實在是出於意科之外,“難道孫教授被封團長的幽靈附體了?還是真正的孫教授已經死了,帶我們進入古墓之人,卻是那失蹤多年的封團長冒充的?”腦子裏的思緒一片混亂,越想越覺後怕,駭異之餘竟然不敢再去追了。


    胖子摔得不輕,疼得呲牙咧嘴,兀自對孫九爺罵不絕口,並且大聲呼喊墓門外的幺妹兒和shirley楊.讓她們攔住孫老九這個叛徒。


    豈料又生變故,孫教授並沒有逃出懸有“千斤閘”的墓門,竟是由那“巴山猿坹”負了他在背上,攀著布滿洞窟的絕壁而上,鑽到其中一個山洞裏消失了蹤影。


    墓門外等候多時的shirley楊與幺妹兒,聽到胖子的叫喊聲,不知發生了什麽,情急之下冒險衝進來看個究竟,她們剛一進墓道,就聽“轟隆隆”一聲巨響,巨閘轟然墜落,把甬道出口堵了個嚴絲合縫。


    shirley楊也不顧身後的情形,徑直跑到我跟前,把我從地上扶了起來:“你受沒受傷?究竟怎麽回事?孫教授呢?”


    胖子嘴快,把剛才之事簡略講了一遍,說著就想追入那處山洞裏,但發現洞內滾出一塊巨石,早把道路斷絕了,恨得胖子咬牙切齒地發狠,卻是空自著急。


    shirley楊和幺妹兒聽聞此事,都是詫異莫名,shirley楊問我道:“孫教授怎麽會做這種事?他……他還是咱們認識的那位孫教授嗎?”


    胖子也問我:“老胡你怎麽了?好像受了不小打擊?怎麽一句話也沒有了?我理解你悲痛的心情,咱們是暫時讓這老不死的給騙了,可他娘的山不轉水轉,就不信追不上他了,等追上那老丫挺的,胖爺我非捏死他不可。”


    我腦中思緒繁雜,一時有些出神了,被眾人一問,這才搖了搖頭說:“我倒沒受什麽打擊,隻是一直在想孫學武究竟想做什麽,我早看出他的舉動有鬼,但我始終沒有找到直接證據,所以剛才使了一個將計就計,好比是咱們身邊藏著條毒蛇,誰也不知它藏在哪裏,但這毒蛇隨時都可能竄出來咬人,與其一路上提心吊膽,防不勝防,還不如找準機會引蛇出洞,拚著擔些風險,也先讓它暴露出來,但現在看來……此事絕沒我預想的那麽簡單”


    胖子說:“老胡你就別死要麵子硬撐了,咱這又沒外人,你還有什麽可難為情的?現在是歸墟古鏡和繪著地圖的瓷屏都被孫老九給搶走了,還說什麽將計就計?簡直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我告訴胖子:“咱打記事起就知道階級鬥爭的重要性了,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其樂無窮,孫九爺雖然老謀深算,但他能鬥得過從小紅本裏提煉出來的鬥爭綱領嗎?我要是能那麽容易被別人算計了,毛主席那四卷雄文我算是白看一千多遍了。”


    shirley楊說:“老胡你別賣關子,你是什麽時候發現孫教授有鬼的?其實……我先前也有所懷疑,可看他神色絕不是作偽,不知在他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


    我帶著眾人退回無數小棺材處,說起我對孫九爺的懷疑,是從他致電胖子在亂葬洞裏尋找漆棺之時,那亂葬洞裏根本不該有棺槨明器,此法不合葬製,但當時我卻沒有立刻道破,反而是假意相信,要說“孫學武”這個人,高明就高明在他即使扯著瞞天大謊,也是神色如常,對一切秘密深藏不露,竟把所有人都給蒙住了,這就不知他是不是會使某種方術了。


    我雖然始終不敢確定孫九爺有鬼,但我發現很多細節,都說明他可能曾經進過這座“烏羊王古墓”,甚至對那些斷斷續續的“觀山指迷賦”也全部了如指掌,隻不過他的真實一麵隱藏得極深,沒有把柄可以讓人抓到。


    shirley楊十分不願意相信人心如此險惡,但鐵證如山,事已至此,也不得不信了,歎了口氣說:“其實從在天津自然博物館無意中撿到工作筆記,我就已覺得事有蹊蹺,可能他正是利用了咱們急於尋找古墓中丹鼎的焦急心理,如果真是個陰謀,應該從那本筆記起已埋下禍根了。”


    我說:“孫九爺是什麽人,他身上為什麽會出現屍蟲屍痕?以及他的真實意圖是什麽?又為什麽會那些早已失傳的妖術?甚至說他是人是鬼,咱們根本猜想不到,但他背後肯定有跟埋藏極深的秘密,但是想想就教人心生懼意,我之時覺得再不找機會讓他暴露出來,可能會麵臨極大的危險,之所以感到可怕,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不知他究竟想出什麽妖蛾子,一旦知道了他的企圖,咱怕他什麽鬼鳥?”


    胖子說:“所以你就將計就計了?倒把咱的古鏡和地圖全給將進去了,咱們也都被困在這不見天日的地方了,毛主席他老人當年可是教導咱們要先保存自己,再尋機消滅敵人……”


    我告訴眾人:“舍不得孩子套不來狼,剛才要不是歸墟卦鏡拿出來,還不知道此物對他大有用處,既然那麵青銅古鏡是個餌,咱就早晚得有收線的時候。其實我在進這條墓道值錢,還沒想出辦法,但我看到這條半俑道半隧道的地方,雖然確實有暗泉陰河貫穿,但從各處墓室中可以發現,此地的風水都已經破了,龍氣若有若無,即便真有機簧暗孥也發作不得,所以武候藏兵圖的機關很可能是虛的,另外地仙封師古雖然自稱是仙,卻必寄給你之時地方上的一介豪族,他非王非候,未必有能力建造大型機括陷阱。”


    從孫教授的舉動來看,“烏羊王古墓”中克寧藏著一卷地圖,臉麵的內容是與“地仙村”有關,但以他的本事卻猜不出“觀山指迷賦”最後一段的玄機,這些小棺材裏也沒有銷器,隻不過真正的地圖被“觀山太保”分散開藏在其中,教人難以區分。


    我為了試探孫教授是否有所圖謀,故意賣個破綻,打開了藏有假圖的“棺材”,這老王八蛋果然中計,此時那些真圖,還都好端端的麵在棺中沒動過,所謂八門,分別是“休、生、傷、杜、景、死、驚、開”,那《周易》中的“生門”有陰陽兩相——始於“震”、終於“艮”,有“震、艮”標記的這兩口石棺裏,才藏有真正的“地仙村”圖譜,隻要有這東西在手,不愁那老鬼不回來自投羅網。


    胖子挑起大拇指來讚道:“還是咱們胡司令深謀遠慮,這叫那什麽來著?對了……是設下香餌的金鼇,歲就業那老王八蛋自以為得計,卻傻冒兒死的拿著假地圖當真,現在指不定怎麽後悔莫及呢。”


    shirley樣卻秀眉微蹙著說:“老胡你腦子雖然轉得很快,可這裏埋設武候藏兵圖中的機括是真是假,你當時並不敢斷定對不對?但你還是冒險取了假圖,簡直是拿自己的命來賭,你這個賭棍!”


    我心知確實托大了,事情發展的極是出乎意料,頭一步走下去便已無法回頭,我們這四人隻是被困在墓道裏的結果十分僥幸,但仍硬充好漢,對shirley樣說:“時機稍縱即逝,以後還有沒有機會不可預期,我該玩命的時候咱絕不能含糊,要不豁出命去賭上這一把,咱們到現在仍然無法知道真相。”


    shirley也沒再說什麽,隻叮囑道:“如果今後再遇到這種事……你要多想想再做,別讓我時時刻刻都替你擔心。”


    我心中好生感動,還是shirley最心疼我,正要告訴她:“今後除了大背頭的話,我就隻聽你一個人的。”卻被盤子插口打斷,他恨孫教授恨得牙根癢癢,催我趕快在石棺裏找出真正的圖譜,然後就去“地仙村”掃蕩它一個幹幹淨淨,半件明器都不能給那老東西留下。


    我隻好帶著眾人尋得“震、艮”兩具石棺,撬開命蓋,見裏麵仍是兩塊瓷片,與先前那麵瓷屏完全一樣,湊成一幅,屏上彩繪的圖案相差無及,卻而密友那首古詞,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片精細複雜的圖案,內容極是怪異。


    這副瓷屏上描繪的鏡像,除了藏在深山裏的村莊之外,另有兩部分,一邊是顆人頭,另一邊是口“棺材”,棺上沒有扣命蓋,呈四十五度俯視角,可以看到棺中有具無頭屍體,屍體方位與那顆孤懸的人頭一致,應該是同一個死者被“身首分離”。


    瓷屏上所繪畫的其餘圖畫,多是些山川村莊,都和普通的明清畫卷相似,不象是什麽地圖,而那途中的棺材和人頭,究竟代表什麽?


    嚴重所見極是意外,我心中納罕不已,參悟初步其中名堂,難道“觀山指迷賦”中所言“好個大王,有身無首”之語,是指這圖中的棺材和頭顱?“地仙村古墓”又藏在何處?真令人絞盡腦汁也難解其意。


    正在這時,就聽墓道盡頭處,傳來一連串悶雷般的沉重響動,我們快步走過一看,見那塊封死出口的千斤石閘緩緩升起,孫教授陰著個臉,一動不動的站在墓道門前,剛才負著他逃脫的“巴山猿狖”,卻不見蹤影。


    我心中冷笑一聲,果然不出所料,孫九爺拿了假地圖,肯定還得回來找我們,但沒料到他竟然會來自投羅網,於是暗自加倍警覺提防,表麵卻裝著不慌不忙的樣子,帶眾人走出母帶,先同他打了聲招呼:“孫九爺,想不到這麽快又見麵了,剛才您怎麽走得那麽匆忙?我們還以為您家著火了呢。”


    孫教授聽到我冷嘲熱諷,卻絲毫不動聲色,胖子見狀更是惱火,當即就走上前去,不由分說地把他捆了一個解釋,恨恨地對他說:“我們的政策相比你應該很清楚,估計你肯定是打算頑抗到底自絕於人民了,所以懶得跟你廢話,胖爺我今兒就直接給你來個痛快的……撓你腳心撓到你斷氣兒為止。”說著就要去扯孫教授的鞋子。


    我攔住胖子,讓他暫時先不要實行人民民主專政,然後對孫教授說:“您既然回來了,相比自己心裏也明白是什麽後果,要是還打算編那些虛頭巴腦的謊話我勸你趁早省了。”


    孫教授並不驚慌,反倒是有一種難以形容的哀涼之情,低聲說:“你要是認為我存心欺騙你們,就趁早別問我什麽,否則倘若我真實直言相告,你們恐怕根本無法接受。”


    shirley楊聽他言語蹊蹺,便問孫教授道:“您不妨說與我們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棺材峽裏當真有地仙村古墓嗎?”


    孫教授輕歎一聲,低緩沉重地說道:“其實你們早在進入這座烏羊王古墓之時,就都已經死亡了,隻不過你們自己還沒發覺而已。”


    第四卷 第三十六章 燒餅歌


    我這次進山尋找“地仙村古墓”,有太多的意想不到,最意想不到的是孫教授竟然說眾人都已經死了,那我們現在是人是鬼?我心想他這老東西,多半和“關山太保”大有淵源,關山之術實際上與“妖術”無異,這夥“太保、師娘”最善蠱惑人心,其言行詭異難測,誰信誰是傻子。


    所以孫教授這種危言聳聽的話語,對我沒什麽作用,他見我不信,就說:“你也用不著對我的話不屑一顧,你們先好好看看自己身上有沒有屍斑……”


    我挽起衣袖看了一看,果然有幾塊屍氣鬱積的斑痕,但都不太明顯,若不細看,難以察覺,遠不如孫九爺臉上的屍斑明顯,我咬了咬舌尖,知道眼中所見,絕非“障眼法”,心下也暗自吃驚:“我是什麽時候死的?怎麽我自己完全不知道?為什麽身上會有屍變的跡象?”


    幺妹兒畢竟沒什麽經驗,聽了孫九爺所言,不免有些慌了,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我要是死了,誰來照顧老掌櫃?”


    胖子一把揪住孫九爺的衣領,怒道:“死你奶奶個蛋,打明朝到現在,還沒發明出能消滅胖爺的武器呢,死老鬼又想耍什麽花招?再不說實話胖爺活剝了你的臭皮!”


    孫九爺對胖子的威脅神色漠然,冷哼了一聲說道:“實話告訴你們,這座烏羊王古墓本是古時巫山禁地,古墓所處的山洞裏存在某些難以想象的東西,具體是什麽我也不敢斷言,如果用現代的觀點來看,這洞窟是一個神秘的超自然地帶,生存著大量屍蟲,進來的人都會被屍氣所侵變作行屍走肉。時間越久,身上屍變之狀就越明顯,最後必會引來屍蟲啃噬,最可怕的是在你被啃成一副骨頭架子之前,心裏還會一直保持清醒,慢慢感受萬蟻鑽心地痛楚……”


    我如何肯信他地妖妄之言?隻是有些後悔進山時忘記帶些“梅子”在身,據說隻要在嘴裏含住一粒梅子,那梅子味酸,會使人唾液分泌加快,時時提神。這就不會輕易著了妖幻邪法的道了,越是情緒緊張、焦慮不安或者口幹舌燥,便越是容易被邪術迷了魂去。


    我腦中亂想了一陣,便和胖子使出手段逼問再三,孫教授顛過來倒過去就這麽幾句話:“你們要是還想尋得一線生機,就趕緊把那瓷瓶地圖拿出來,咱們一同逃進地仙村古墓,否則就這麽耗著,到最後大夥落個同歸於盡。關於我對你們隱瞞的事情,在進了地仙村之後。我肯定毫無保留地全部告訴你們,如果現在應邀逼問我,那很抱歉……即便是千刀萬剮,我也無可奉告。”


    我心想這裏邊多有隱情,而且疑問實在太多了,不知道什麽是真的什麽是假的,既然孫教授鐵了心不鬆口,就算給他動刑,他說出來的言語——恐怕也是讓人真假莫辨的謊話。


    另外考慮到眾人身上確有“屍變”的異象,雖然不明究竟。但看起來絕對是凶非吉,反正死活要進“地仙村”,不如就帶著這孫九爺一路進去。把他五花大綁結結實實的捆了,我就不信他還能有什麽作為。


    至於那副“瓷瓶”上地地圖,想必是個極關鍵的線索,孫教授要是想借地圖搞什麽鬼,料也逃不過我的眼睛,想到這,我低聲跟shirley楊商議了幾句,當即做了定奪,就按此圖進入“地仙村古墓”。


    我多長了個心眼,沒把“瓷瓶地圖”直接拿給孫教授看,而是讓他直接告訴我如何參照圖中坐標。


    孫教授說:“瓷瓶地圖在這上萬口小棺材裏,至少藏有數千片,都是關山太保所留,每兩件可湊成一幅,隻有按照關山指迷賦的暗示,找出唯一兩片繪有正確地圖的瓷瓶,如果隨意拚湊便會被引上歧途送掉性命。”


    圖中所繪村莊山川全都一致,“瓷瓶”圖案有變化之處,大致有兩種,一是指迷歌訣,二是棺槨屍首。我譏諷地說您見機倒快,拿了假圖沒過多久便有所察覺。當下把地圖中畫的棺材和那具身首異處的屍體,告訴給孫教授,讓他告訴我該如何觀圖。


    孫教授說:“巫山裏又棺材峽,自古傳說棺材峽中藏著棺材山,你用歸墟卦鏡所卜的地中有巫山之語,也當真神驗,那棺材山就是地仙村古墓位置的真實所在,地底有一處天然造化而成的奇觀,巨大地地下岩層,形如無蓋石棺,而裏麵地丘陵溝壑,又如同一具無頭屍體,這座烏羊王地宮就是那顆頭顱。要是按照真正的觀山指迷為引,瓷瓶中所繪的屍體與人頭,應該就是一個方向坐標。”


    我熟知陰陽風水,隻聽到此處,就已覺了然,知道了如何參看這幅“瓷瓶地圖”,我又問孫教授:“你把這海底眼泄露給我,就不怕我現在甩下你單幹嗎?”


    孫教授麵無表情地說:“在古墓外邊的確要擔心你來這手,不過現在你是絕不肯丟下我,因為你的性格,肯定要擔心我所言不實,是故意將你們引入陷阱,所以不管你走到哪,都得帶著我。”


    我心中暗罵這“觀山老鬼”竟如此工於心計,,想必圖謀甚巨,不過眼下之計還是要先找到地仙墳的入口才是,當下參照地圖,帶著眾人攀壁進入密布的岩窟之中,這些岩窟半是天然,半為鑿岩所留,內部迷路縱橫,極盡幽深曲折。


    岩窟礦洞暗合“八門陣法”,沒有“瓷瓶地圖”指出地脈線路和方向,必然要迷失在其中,一路穿山過去,曲曲折折地不知行了多少裏數。現在迷魂陣般的礦洞中穿過了兩道峽口,隻走到眾人都覺饑餓困頓了,忽聞洞窟盡頭有風聲鼓動,到近前一看,見是數片漆黑的“石舌”兀突聳立,高可數米,在風水一道中稱這種黑岩為“石舌煞”。雖屬“煞形”,卻有“藏風納氣”之用,按那圖中所指,岩後便是“地仙村古墓”的入口了。


    然在石舌後的山根處藏有一個地道,地道口都被亂石遮了,若非有所提示,絕難發現這“洞中有洞、山下藏山”隱秘所在,胖子推著孫九爺在前麵趟地雷,其餘的人魚貫而入,順著低矮狹窄的地道鑽進了數百米,便有一段石階蜿蜒上行直通出口。


    暗道外仍然是在地底,但已無法判斷是置身“棺材峽”哪座山峰的腹中了,遠處暗不見物,靜的出奇,“狼眼手電筒”難以及遠,隻感覺這似乎是條山腹間的大峽穀,但看近處,竟也有樹木花草之屬,但生長得奇形怪狀,大多數都認不出是什麽名目。


    shirley楊說:“很奇怪,地底暗無天日,怎會有如此枝葉茂密的叢林?地仙村古墓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地方?”


    我見眾人一路跋山,到此都已疲憊了,便說:“這世上那有什麽神仙窟宅?我看此處肯定不是什麽善地,大夥都精神著點,跟著我別走散了,咱們先找個地方休息一陣。”說完牽著被緊緊捆縛的孫九爺向前攢行。


    由於孫九爺不肯吐露那隻“巴山猿狖”的去向,我擔心它會突然來襲,於是一邊行走的同時,還要一邊暗中留意四周的動靜,隻等那家夥一露頭,就立刻結果掉它的性命,卻始終沒見那廝出現。


    在一片漆黑的樹叢中走不多遠,就見迎麵有一幢廟宇,這座磚木結構的廟宇沒有院落,半掩在地底的古樹林中,門前立著兩根鐵旗杆,殿堂約有兩層樓高,屋頂上覆蓋著“綠、黃、藍”三色琉璃瓦。四壁紅牆到底。氣象森嚴,廟前古匾高懸,上書“武聖廟”,兩邊是“忠義神武、伏魔協天”八個大字。


    我拿出“瓷瓶地圖”來看了看,那圖中的房舍小如螻蟻,不拿放大鏡都看不清楚,在邊緣處似乎繪著一處廟堂,正是這座“關帝廟”。


    先前在空無一人的“清溪鎮”,我們曾經見過有這座廟堂的遺址。看來地仙封師古在山中建了村子,是把明代地“清溪古鎮”原樣複製到了地底,據推測,經過“關帝廟”向前數百米地距離,就是大片的房舍宅院,這裏應該已經屬於“地仙村”範圍之內了。


    可“地仙村”裏的古墓博物館在哪?諾大個村莊都是墓室?地仙和他上萬眷族弟子的屍體都在哪?眼見四周靜得出奇,我一時不想冒然進去,決定先到“關帝廟”裏讓大夥休整一陣,這座建築內有牆壁支撐,而且地仙村裏縱有什麽妖邪之物。包括這不知是人是鬼的孫九爺。量其也不敢在武聖關帝眼前作祟,另外正好借機逼問他口供,等心中有了底再進古墓不遲。


    shirley楊和幺妹兒兩人先到廟中搜索了一番,裏麵是一無機關二無活人,連隻老鼠屍蟲都沒見到,是個清淨整齊的去處。


    我放下心來,這才讓眾人全夥入內,隻見堂內雕梁畫棟,上設排列如北鬥七星的“琉璃盞”。兩側置著六根雕龍抱柱,蟠龍姿態各異,各個須眉皆張,顯得活靈活現。


    正當中塑著“武聖真君”坐像,手捧《麟經》,神態“威嚴端莊、勇猛剛毅”,“關平、周倉”分列左右,駕著冷氣森森一口“青龍偃月刀”,離近了一看,那刀竟是口開了刃的真刀,而且刀身長大沉重,不是凡人所用的兵器。


    到此堂中,不得不教人肅然起敬,胖子“啪”地打個立正,先給“武聖真君”敬了個禮,然後把孫教授推到“青龍偃月刀”前,告訴他:“要是再不招出實情,別怪胖爺不客氣了,這就當著關二爺地麵,立刻給你這老小子放點血。”


    我攔住胖子,把孫九爺推到殿中角落裏讓他坐著,告訴大夥先吃點東西填飽了肚子,但注意千萬別用火燭,煙也先別抽了,免得又著了“關山太保”的障眼法。


    為了節約照明器材,我們在漆黑的殿堂內,隻點了兩盞小型熒光燈,就著燈光吃了幾口壓縮幹糧,然後便開始了對孫九爺的“三堂會審”。


    孫教授倒也從容,雙手被反捆了坐在地上,但他似乎對逼供這套格外熟悉,絲毫不露驚慌之情,這可能是在文革時鍛煉出來的,一直沒回答我提出的任何問題,而是問我們有沒有聽說過“燒餅歌”?


    胖子斥道:“事到如今你還想吃燒餅?不交代清楚你的問題,就隻有死路一條,別再妄想吃什麽燒餅了,趕緊坦白村裏的明器都埋哪了?”


    我卻知孫九爺所言,是指明代奇人劉基劉伯溫所做的一套“卦歌”,劉伯溫最擅奇門術數,又兼精通形勢風水之理,在民間傳說中都認為此人有半仙之體,他根據占驗推演卦象的理數,將所得結果隱藏在民謠般地“燒餅歌”中,是一種隱晦的“語言”,其中暗藏深意,與“燒餅歌”字麵上地含義相去甚遠,常人絕難想象,多是參照歌訣,才得以洞悉其中“天機”。


    但這僅屬民間傳說,《燒餅歌》未必真為劉伯溫所作,我並不知道孫教授跟我們說這件事想做什麽,也懶得同他兜***,就問他言下之意究竟是什麽:“有什麽話最好直說,別再轉彎抹角的打什麽鬼主意,真把王胖子惹急了我可攔不住他。”


    孫教授道:“萬事都有個始因,不知其因,怎知其果?我隻是想告訴你關山太保的真實來曆,說起來那還是一段幾百年前的舊事,當年關山太保本是巴山蜀水間的隱士,要不是作此燒餅歌的劉伯溫泄露天機,恐怕直到今時今日……都不會有人知道觀山的字號。”


    (注:《麟經》為《春秋》之別名)


    第四卷 第三十七章 觀山盜骨


    孫教授說要搞清楚“地仙村古墓”究竟有什麽秘密,必須先知道“觀山太保”的來曆,這夥“觀山盜墓”之徒,與傳下“燒餅歌”的明代奇人劉伯溫淵源極深。


    在元朝末年,天下大亂,為了反抗元朝暴政,各地農民起義蜂起,俗話說“亂世必出奇人”,此言實是不虛。


    當時朱洪武龍興“大明”,將胡人逐回漠北,一日在金鑾殿上以燒餅為“象”,請劉伯溫推算今後天下興廢之事,但天機難言,於是劉伯溫當即做《燒餅歌》,據卦撰詞,將明代以後的興旺成敗之數,都藏於這首歌訣之中。


    這是民間比較普遍的一種說法,不入正史,實際上劉伯溫確實曾為朱元璋演卦推算,但事情並非如同那些野史傳說一般。


    在朱元璋還未“麵南背北”之時,劉伯溫就覺得此主是“真龍天子”,將來必有“九五之尊”,於是投到他帳下效力,由於劉基劉伯溫談吐不凡料事如神,十分被朱元璋器重,大事小情悉以問之,劉伯溫一向對答如流,屢獻良策奇謀。


    有一天朱元璋率部與元兵交戰,軍中糧草接濟不上,陷入苦戰,恰好劉伯溫求見,便以僅有的幾個燒餅款待,隨後二人說起當前局勢。


    劉伯溫對朱元璋說,眼下我軍雖然處境艱難,隻因天時未到,等時機來臨,主公必定能成就一方大業。


    朱元璋隱隱聽出劉伯溫的話裏話外,似乎在暗示自己將來能當“皇上”,再加追問,果然如此,便說:“當年周文王請薑子牙出山,親自在河邊連拽了薑子牙八百單八步。結果周王朝一脈。得享了八百單八年的天下。倘若真如軍師說言,我朱元璋這輩子能有開國定基的福分,不敢奢求江山永保萬年,也不敢比周文王那等聖君明主,能有四百年的國運就很知足了。”說罷,便請劉伯溫演卦推算,看看朱家龍興的氣運能有多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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