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明決說:“你自己找個地方坐下吧,要是無聊,那邊有書,你可以拿幾本看看。”


    明決應了一聲,卻依舊老老實實地站在原地,像是一座沉默的雕塑。


    喬挽月沒再理明決,她拿出紙筆繼續描圖,隻是這是一個非常考驗耐心的活,耐心喬挽月是有的,隻是不久前有人說在山外看到了魔修的蹤跡,今日喬挽月不免稍微有些心不在焉,後果就是多畫了一筆,於是這整張圖都廢了,需要重畫,喬挽月放下筆,看著桌上的圖紙,輕輕歎了一口氣。


    一邊的明決捧著茶來到喬挽月的身邊,看著桌上畫壞的圖紙,向喬挽月問道:“族長是要描這個圖嗎,要不我幫族長吧。”


    喬挽月重新拿起筆,同明決解釋說:“是這附近的地形圖,這張是老圖了,我在參考它畫一張新的。”


    明決開口向喬挽月小心問道:“我能試試嗎?”


    “這附近的地形你都記住了?”喬挽月挑眉問。


    “我走過的地方大都是記住了,”明決頓了一下,對喬挽月說,“我可以先畫一點,族長你看看行不行。”


    “也行,”喬挽月幹脆站起身,將自己的地方讓給了明決,明決拿起筆坐在桌前,遠遠看著,不知道畫的怎麽樣,但至少架勢是有了。


    明決拿起筆,在紙上塗塗畫畫起來,他畫的很快,喬挽月就是出去拿了份點心的工夫,他就畫了小半張圖紙,喬挽月起初以為他是在亂畫,走過來時才確定明決畫好的一筆一劃都沒有問題,甚至比她剛才自己畫的還要細致一點,各種比例也都是沒問題的。


    喬挽月在明決的對麵坐下來,問他:“你會這個?”


    明決嗯了一聲,低調地說:“隻是略懂。”


    喬挽月覺得他能畫成這樣還說自己是略懂,實在是太謙虛了,不知道這個明決還有什麽驚喜是自己不知道的。


    房間內一片寂靜,隻剩下畫筆在紙上移動窸窣響聲,喬挽月趴在桌子上,日光從窗外照射進來,她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明決停下筆,靜靜地看著她。


    直到喬挽月察覺到他的視線,抬眸望向他,向他問道:“怎麽了?畫完了嗎?”


    明決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對喬挽月說:“這裏我還沒去過,不太確定要怎麽畫。”


    喬挽月走過來,在他的身邊停下,看了眼明決手指的地方,點點頭:“明日我帶你出去看看,”


    隨著她的突然靠近,淡淡的花香縈繞在明決的鼻間,明決握著筆端坐好,任由喬挽月站在他的身邊檢查這份圖紙。


    明決畫的很好,即使挑剔如喬挽月,也找不出什麽毛病來,她將桌上的點心拿過來,向明決問:“餓不餓,吃一塊?”


    明決幾乎是下意識地張開嘴,隨後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不過他依舊維持著原來的動作,喬挽月覺得他這樣還挺可愛,從盤子裏挑了一塊花生酥送到明決的口中。


    她剛將花生酥送到明決的唇邊,風柔從外麵進來,叫了一聲:“族長。”


    而段輕舟則跟在風柔的後麵,他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族長跟另外一個男人姿勢曖昧地待在一起,而且還親手給那個男人喂糕點。


    明決將喬挽月手中的花生酥輕輕咬住,喬挽月鬆了手,向風柔問道:“有什麽事嗎?”


    風柔像是被他們兩個的動作嚇到了,偷偷看了身邊的段輕舟一眼,然後對喬挽月說:“我們剛才找到了兩本古籍,想著給族長你送來。”


    喬挽月嗯了一聲,指著書架對風柔道:“就先放那兒吧。”


    風柔將書放下,就打算離開了,而段輕舟冷冷看著不遠處的明決,像是要在他的臉上看出一朵花來。


    明決將口中的花生酥咽下,他起身向段輕舟解釋:“段公子不要誤會了,我剛剛隻是在幫族長畫圖紙,我們什麽也沒有做。”


    段輕舟冷哼了一聲,轉身離去。


    明決望著段輕舟離開的背影,然後轉頭看向喬挽月,有些不安又有些無辜,他問喬挽月:“段公子是不是誤會了什麽,要不族長跟段公子解釋一下吧。”


    第113章


    喬挽月不以為意道:“不必管他。”


    明決應了一聲好,將自己畫好的圖紙送到喬挽月的手中,問她:“族長看看還有哪裏需要改正的,要是不行的話,我重新畫一張也是可以的。”


    喬挽月接過圖紙,她剛才已經將這圖紙檢查過一遍了,沒什麽錯誤,抬頭看外麵的天色還早,她對明決說:“不用了,畫的很好,正好也沒什麽事,你跟我出去走一走,把剩下的地方都給補上吧。”


    明決輕輕點了下頭,對喬挽月說:“都聽族長的。”


    喬挽月帶著明決從院子中出來,暮族的族人們看到他們兩個走在一起,一個個露出心領神會的笑容,從前他們族長跟族內的男青年們總也不親近,所以大長老才會想要從外麵買些美人送給喬挽月,如今看來可算是買對了,還是他們族內的男子長得不夠好看,不能抓住他們族長的心。


    說起來段輕舟這幾日也回來了,不知道他看到他們族長跟這個明公子在一起心中是個什麽滋味,那個時候三長老那麽勸他留在暮族,他就是不聽,非要自己出去闖蕩闖蕩。原本他們覺得段輕舟是最有可能做族長正君的人,現在好了,這個正君的位置將來不一定是要落在誰的腦袋上。


    喬挽月帶著明決沿著小路一直往後山走去,明決一路上沒怎麽說話,認真地將這附近的一草一木都記下來,夕陽西下,天空被晚霞渲染得好像一幅精心描繪畫卷。


    明決將這裏的地形差不多都記下以後,隨著喬挽月繼續往裏麵走去,他走了兩步忽然停下了腳步,望著眼前的一塊石頭出神。


    喬挽月側頭一看,發現他正在發呆,抬手在他的胳膊上碰了一下,向他問道:“怎麽了這是?”


    明決回過神兒來,對喬挽月搖搖頭,說:“沒事,隻是想起了些過去的事。”


    喬挽月沒有追問下去,隻是對他說:“要是不舒服的話別強撐著,早些回去休息,這些圖也不著急畫。”


    明決笑著對喬挽月說:“沒有不舒服。”


    喬挽月盯著他那張臉看了一會兒,見他的臉色確實還算可以,便信了他的話,直到西山上的太陽將要全部沉下去,才帶著明決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明決被石頭絆了一下,帶著喬挽月摔在地上,喬挽月倒是沒有摔疼,隻是他被當成了肉墊摔得不輕,喬挽月在摔倒後都沒想明白自己是怎麽摔的,好像就是明決那麽輕輕一拉,她就順勢倒下了。


    喬挽月正要起身,明決拉著她的袖子,對她道:“您先別動,讓我緩一下。”


    喬挽月低頭看著明決,他本來蒼白的臉色此時漫上了一抹紅暈,看起來比平日裏多了一絲風情,喬挽月猶豫道:“……我覺得你這樣好像緩不了。”


    她口中雖是這樣說的,但是並沒有起身,垂著眸子靜靜地看著身下的明決,他的衣服因為剛才的動作稍稍扯開了些,喬挽月目光微沉,就有點想把他給糟蹋了。


    明決的眼睛清澈的好像一灣湖水,喬挽月能夠從中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身影,她為自己剛才的變態想法稍微羞愧了一下,她正要起身,明決忽然開口,對喬挽月說:“族長我有話想要對你說。”


    喬挽月的動作停下,對明決說:“說吧,你想說什麽?”


    明決嘴唇微動,聲音有些小,喬挽月沒太聽清,身體伏下了一些,對明決說:“你再說一遍。”


    明決抬起手,落在喬挽月的頭發上,對她說:“您這裏落了片葉子。”


    喬挽月抬頭看著明決手中的葉子,問他:“你就是要跟我說到這個的?”


    “不是啊,”明決輕聲說道,“還有其他事要同族長說的。”


    喬挽月低頭看他,問道:“必須要這麽說嗎?”


    明決壓低了聲音,有些不好意思地對喬挽月說:“我有點起不來。”


    喬挽月抓起明決的手,手指搭在他的脈搏上,半晌後她放下手,對明決說:“你這個身體是應該好好地補一補。”


    明決抿著唇,沒有應聲,過了一會兒,喬挽月從明決的身上起身,然後伸出手,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


    明決起身後,欲言又止地看了喬挽月一會兒,然後對她說:“我剛才好像看到段公子了。”


    喬挽月聽後並沒有什麽表示,反而是問明決:“你總管他做什麽?”


    還沒等明決開口回答,喬挽月又笑了一聲,問明決:“你不會是喜歡他吧?”


    明決霎時間紅了臉,不過不是羞的,他對喬挽月道:“怎麽可能!”


    喬挽月擺擺手道:“開個玩笑的,誰讓你總是看他的。”


    明決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喬挽月才聽到他在後麵小聲叨叨:“我看他還不是因為……”


    因為什麽喬挽月卻是沒有聽清了。


    當天晚上喬挽月將明決留在自己這邊吃飯,她雖早已經辟穀,但是讓廚房準備幾樣不錯的菜色還是沒有問題的,肯定比明決之前和他的那些哥哥們一起吃的要好上許多。


    明決用完晚飯,在喬挽月這裏將地圖剩下的那半部分都補完後才回了自己的屋子去,那時候已經是月上中天,有人將門推開一條縫隙,在暗中偷偷打量著明決,見他麵若桃花,一副好事將近的模樣,忍不住咬碎了一口白牙。


    此後的幾天明決一直留在喬挽月的身邊幫她畫圖,偶爾段輕舟也會過來,隻是一看到明決在這裏,那張臉便刷的一下冷了下來,陰沉得好像要滴出水來,不過可能是顧忌喬挽月在這裏,他也沒法對明決做什麽,隻能黑著一張臉轉身離開。


    暮族的這些族人們就看著他們族長跟那個大長老買回來的明公子關係越來越好,整日遊山玩水,樂不思蜀,不過他們對明決的身份倒是不太在意,反正他們的身份再高貴也不會比他們族長高貴了,隻要他們族長高興就行。


    隻可惜了段輕舟。


    夜色籠罩在這座幽穀之中,冷色的月光傾瀉而下,魔修死死掐住明決細長的脖子,將他帶到喬挽月的麵前,此時明決的臉色漲得通紅,嘴唇泛著青紫,隻要魔修手下稍一用力,他就會死在這裏。


    喬挽月抿著唇,不知道為什麽,明決現在看起來明明非常的淒慘可憐,但她就是不想出手救他。


    甚至還想讓他們兩個打一架。


    有點離譜。


    魔修對喬挽月說:“將你的血給我,不然的話我就殺了他。”


    “你是怎麽進來的?”喬挽月冷聲問道,按理說有除了普通人,其他修士想要進來都要經過重重的盤查,不可能讓一個魔修出現在這裏的,他究竟是怎麽瞞過眾人的。


    那魔修沒有回答喬挽月的問題,隻是道:“這就與族長你無關了,快點放血,不然的話別怪我手下無情。”


    喬挽月歪了歪頭,依舊沒有動作,繼續問道:“我很奇怪,你為什麽會想要用他來威脅我?”


    “難道在族長的心裏,他的一條命還比不上您的一點血寶貴?”魔修譏諷道。


    喬挽月微微笑了一下,然後道:“那是自然。”


    那魔修沒想到喬挽月竟然會是這樣的一個回答,竟一時愣住,而就在他出神的瞬間,明決的頭頂一道銀光閃過,玉簪化為飛劍直直向著魔修刺去,魔修下意識地鬆開擒住明決的那隻手,與那飛劍纏鬥起來,然而他根本不是喬挽月的對手,幾招過後便被擒住。


    喬挽月讓人將這魔修帶了下去,她來到明決的身邊,將他從地上扶了起來,輕聲問他:“剛才沒受傷吧?”


    明決道:“族長出手及時,我沒受傷。”


    “那就好。”


    那天下午他們兩個外出時,明決便跟喬挽月說起後院裏同他們在一起的有個人不太對勁,總往他身邊湊,可能別有圖謀,他們二人商量一番後,決定將計就計,看看對方到底有什麽圖謀,這才有的今天晚上這一出。


    族人們聽到這邊的動靜紛紛趕來,段輕舟隨著風柔一起從外麵走進來,卻看到明決忽然向後倒去,還好喬挽月急忙伸出手扶了他一把,才沒讓他倒在地上。


    喬挽月叮囑他說:“你的臉色這麽白,還是在床上好好躺幾天吧。”


    明決輕輕嗯了一聲,眼睛卻直直地看向段輕舟的方向,他揚起唇角笑了一下,段輕舟頓時覺得一股火氣從天靈蓋上猛地竄了出來,他覺得這人是在挑釁自己。


    喬挽月根本沒有注意到段輕舟的到來,她將明決送回房裏後,讓風柔幫忙照顧一下,就去審問魔修去了。


    趁著風柔去端藥的工夫,段輕舟從外麵走進來,他望向躺在床上病懨懨的明決,開口就問:“你喜歡族長?”


    明決怔了一下,似乎沒有想到段輕舟會這樣直接的問他,過了一會兒,他才開口,對段輕舟道:“族長那麽好,誰都會喜歡她的。”


    段輕舟眯著眼睛,警告明決說:“認清自己的身份。”


    明決低下頭,低低地應了一聲:“是。”


    等到喬挽月回來的時候,段輕舟已經離開了,明決一個人坐在床上,看起來心情不大好,喬挽月走過去,問他:“你這是怎麽了?”


    明決搖搖頭沒有說話,倒是一邊的風柔開口說:“剛剛段輕舟來過了,然後他就這樣了。”


    “他對你做什麽了?”喬挽月又問。


    明決道:“沒有,段公子什麽也沒做,我知道我的身份配不上族長,隻是……隻是控製不住自己,段公子提醒了我。”


    他頓了一頓,低聲對喬挽月說:“隻是我聽說這麽些年那位段公子一直在外麵,沒回來過,還是有些心疼族長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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