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雲休看到眼前的掌門人,站起身來拱手說道:“勞煩掌門幫忙護法。”


    “同門手足,何必在意這些虛禮。”掌門也連忙說道。“那和尋師弟,你那小徒...”


    宋雲休道:“掌門的意思和尋明白。隻是和尋認為,既然先祖早有預言,那麽預示著該來的不能因為囚禁這一人而被避免,不過為了掌門師兄的大局,我隻同意讓我的徒弟進幽塔待五十年。”


    “不行,五十年太短了。”掌門當即說道。“歲月易過,五十年不過彈指之間而已。”


    宋雲休道:“掌門師兄,你可不要忘記,築基修士才有多少壽命,那五十年可是築基修士最寶貴的光陰!”


    掌門臉上平靜下來,幽塔苦寒,並不適合修士修煉。的確哪怕她天縱英才,但是如今修為尚低是事實,五十年之後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從幽塔當中走出來。即便能走出來,那個時候她已變成蒼發老嫗,經脈堵塞,修為再難進一步,又何足為懼。更何況當務之急,還是以找到殺死流光的凶手一平門派流言才是。隻是可惜了這樣天賦異稟的靈根。不過轉念一想,走到最後的不一定是天賦好的那麽一批。這樣想著,掌門笑了笑,這才鬆口了。


    白玲瓏不知道在帶懲戒堂長老見青蘿之後,殿堂裏她的師尊和長老做了這般談話,安排了她之後的去處。


    得知要被關到幽塔當中,聽說過幽塔傳說的白玲瓏當下就愣住了,早知道如此,她又何必跟鐵木輕和柳寒他們一起回來拜入玉霞門,她幹脆直接當個散修得了。更何況五十年之後,她的父母已然到了入土的年紀,她還能趕得上回去見見他們嗎?若是父母已然不在,她的決心和期望又如何能實現?


    “師父,讓玲瓏平複下心情好嗎?”白玲瓏聽完宋雲休的話,最終還是恢複平靜,回到自己的住處。青蘿並不知白玲瓏經曆的事,手裏把玩著懲戒堂長老送的一個會發光的圓球法器。見到白玲瓏過來,連忙將圓球法器獻寶似的擺在她麵前。


    白玲瓏掂著那球將她抱過來。青蘿身上總是有一股草木淡淡的清新香味。或者這是草質半妖的特殊體質。


    “青蘿,青蘿,我知道為何你娘要我帶著你了,因為她想你歸根,找到自己的親人。”她輕聲說道。


    青蘿不解,抬起腦袋看著她。今天的玲瓏和其他時候都不一樣。她不知道為何有一種會失去對方的感覺。她本能下意識緊緊的攥住玲瓏的手。隻有這樣才能平複她心中的忐忑。


    白玲瓏繼續說道:“我也想歸根,也想找到自己的親人。”


    青蘿這話聽懂了,她指了一下白玲瓏,又指了一下自己。


    白玲瓏微微笑起來說道:“親人是指有血緣關係的,即便隔得很遠,心裏都會有感應,就像是你爺爺思念你一樣...”


    青蘿不等她說完,急急的將手放在白玲瓏的胸口。她表示她也會思念玲瓏,她也是玲瓏的親人。


    白玲瓏詫異,問道:“怎麽?難道見到你祖父,你心裏不高興嗎?”


    青蘿點點頭又搖搖頭,反正她不願意見到陌生人,若非玲瓏反複囑咐讓她不要輕易動手打人,她早就將那人扔出去了。她不喜歡對方看她的眼神,像是一件失而複得的寶物。她討厭那種眼神,可是所有的人當中,就隻有玲瓏從來不會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她。她喜歡和玲瓏在一起。


    “為何不高興呢?他可是你的血親,除了你母親,沒有血緣更近的親人了。”白玲瓏摩擦著她的臉,疑惑的問道。她至今都可以想起自己祖父的慈祥麵容,想到他的小院子。他總是在院子裏種滿各種土豆。那個土豆的個頭不大,成熟的時候將它們從泥裏挖起來洗淨,略微刮一下皮,放在肉裏頭燉著吃,可香了。


    白玲瓏忍不住擦了從眼眶上滾落下來的淚珠,心裏歎道,白玲瓏,你該是怎麽樣的大吃貨,想爺爺就想爺爺了,怎麽就想到他屋裏的土豆燉肉了呢。然而眼淚流下來,卻是再也止不住。她對青蘿道:“真羨慕你還有爺爺,我爺爺在我念高一的時候就死了...哦,你不知道高一是什麽東西對嗎,就是學堂...哦,你也沒有見過學堂...”


    可惜青蘿對自己不喜歡的話能形成一種自動屏障。這種態度也看出她的確對懲戒堂長老不感冒。也對,青蘿原本就和其他孩子不同,白玲瓏之所以對自己的親人有深厚的感情,那是因為自小在他們身邊,從未離開過。可是青蘿不一樣,她從來沒有和她這位血緣想通的親人相處過,哪怕兩人已經見過麵起來,但是第一次見麵兩人的關係不可能就有質的飛躍。


    白玲瓏既悲傷又無奈,歎息道:“可是他終究是你的親人啊。”青蘿將手中的球扔了出去,流露出不高興的神色,她緊緊的摟著白玲瓏,她的力氣很大,有時候這種衝動會弄傷白玲瓏,好在如今她知道輕重。


    這個動作令白玲瓏目光當中流露出一抹炙熱和大膽。“青蘿,我們一起離開這裏吧。當然你若是想和你爺爺一起生活,我也不會阻攔。我們依舊是好朋友。”


    她的話還沒有結束,女孩兒一下子躥到她懷裏,勾著她的脖子,向她肯定的點點頭。


    此時長生殿當中,雪兒忍不住問宋雲休道:“明襄那老頭當掌門當傻了是吧,九幽現難道指的不是九幽迷域嗎?怎麽和靈根扯得上關係?天下修士這麽多,這種靈根雖然稀罕,也不代表沒有。假如別人藏著掖著,怎麽就知道這預言露出苗頭。更何況即便這事和靈根有關,既然九幽都出現,那後一句來不來都是遲早的事,滅了九幽就能避免災難嗎?”


    宋雲休有所感一頓,隨即微笑著,向雪兒微眨眼說道:“掌門考慮事情,難免周全了些。”


    雪兒和宋雲休雖然是契約平等關係,但是兩人早在很久開始就心意相通,宋雲休這麽一說,她就有所明悟,看了他一眼,兩人這才彼此點點頭。在他們的神識範圍當中,有兩個時隱時現的身影,正往後山的方向走。不就是白玲瓏和青蘿嗎?


    “我知道玲瓏之前一段時間學了一套隱身術,她的這門功法雖然隻是一級階段,被她施展成這樣,也算是不錯。沒想到她身邊的小女孩,也有差不多的能力。雖然不能完全隱身,卻能根據四周環境掩飾自己的身形,我的神識當中,時不時還會遺漏掉她的氣息。”雪兒在神識當中和宋雲休說道。


    宋雲休沒有應話,而是慢條斯理的為自己斟了一杯茶水。小女孩身法高明之處他早就見識過。隻可惜這孩子是個啞女,又不和他人交往,即便在釀酒造詣上高人一籌,卻終究令人看不出深淺。不過把她偶爾透露出來的手段折算成修為的話,也差不多是築基後期的水平。說不定是她身上佩戴著可以遮掩修為的法器之類的。好在這啞女深入簡出,並沒有惹禍,他也無所謂她住在這落葉峰哪裏。


    雪兒多少猜測她們的動向,後山有一條通向山下的小徑,非常的隱蔽,不過早在白玲瓏來此的第一天,柳逍就獻寶似的告訴了她,那裏還有一道溫泉,泡澡非常的舒服。當然在山下的人看來,那小徑是一麵陡峭絕壁而已。


    “她們恐怕不會這麽容易離開,主人,需要奴家去幫忙嗎?”


    “有人來了。”宋雲休笑道。


    “關我何事!”雪兒無所謂的說道,提起墜地的裙子,輕提細腰,款款離開了。


    宋雲休隻得在她身後無奈的笑著傳音道:“記住,不要把事情鬧得太大。”


    雪兒這一走,前麵就傳來侍女的通報:“懲戒堂長老來了。


    “請他進來吧。”宋雲休道。對於懲戒堂長老,宋雲休沒有多少印象,隻知道他停在金丹中期已經很久了。兩人往常沒有來往,但是如今玉霞門僅有兩位化神期修士當中的一位就是這位長老的兒子。所以哪怕對方隻是金丹期修士,宋雲休也不能怠慢。


    修真界當中雖然以實力為尊,但是門派當中錯綜複雜的關係也會令輩分重新排列。宋雲休自然不會稱他為師侄,而是隨大眾的說法叫他雲森長老。


    雲森長老也沒有客套,開門見山說道:“和尋峰主,今日我過來是來接一個人。”


    宋雲休這會兒已經知道雲森長老或者和青蘿有血緣關係,他將青蘿接過去也是情理當中的事。


    “隻是...”宋雲休搖搖頭笑道,“隻是青蘿和我小徒感情甚篤,已經表明態度要和我小徒一同進入幽塔。”


    “什麽,這怎麽可以?那幽塔豈是一般人可以進入的!”雲森長老掌管整個玉霞門懲戒刑法,如何不知道那幽塔是個怎麽樣的地方,以青蘿的半妖體質,進去那裏會直接被鬼魅妖魔吃個幹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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