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禮小子,你這喜道的可是有些早了。”


    公孫羽語氣盡量平淡,但其微微上揚的嘴角上揚暴露了他的內心。


    他不動聲色的瞥了眼一旁的七爺秦嵐,眸中得意之色,愈發明顯。


    “嗬。”


    七爺不帶感情的笑了一下,沒好氣道:“摸到了些天人境的皮毛而已,看把你得意的。”


    七爺還補充道:“你怕不是忘了,你都黃土埋到眉毛了。”


    “那怎麽了?”


    “老頭子我都半隻腳成就天人境了,接下來的境界就是水到渠成。”


    公孫羽幸災惹禍的一笑,“你比我隻小了六十來歲,你還隻是大宗師境哦。”


    逆鱗雖為天字二等殺手,但卻是天字二等第一人。


    另外,他這個天字二等第一人,是因為有九爺穩壓他一頭。


    這可不代表另外八位爺在其麵前也能穩操勝券。


    須知,昔日天字一等代號為堂前燕的燕澈,不一樣被逆鱗壓了一頭嘛。


    故而,逆鱗對其餘天字一等,還真沒有太多敬畏。


    “原來你都半隻腳踏入天人境了,厲害,厲害。”


    七爺瞥了他一眼,倏地話音一轉,“你這麽厲害,怎麽去年還差點死在並州了呢?”


    “你……”


    哪壺不開提哪壺。


    逆鱗臉上的得意立時蕩然無存,看了眼七爺,視線最後落在裴禮身上。


    去年因為裴禮的緣故,使得他對煉妖宗雲中錦打了一架。


    若非有山河圖燕回將他救下,說不得他真就死了。


    “陳年往事還是不提了。”


    裴禮打了個圓場,“逆鱗前輩修為大為精進,若是再遇上雲中錦,想來定是一番新局麵。”


    公孫羽走了過來,頗為讚賞的拍了拍裴禮對肩膀,“半年多未見,你小子說話越來越好聽了。”


    “晚輩隻是實話實說,並無恭維之意。”


    說罷,裴禮徑直問道:“不知逆鱗前輩來明州所為何事?”


    提及正事,逆鱗臉上的笑意收斂,正色起來。


    他一指桌旁的凳子,“坐下說。”


    裴禮自然不會拒絕,剛走出兩步,靳晨勃便被攔了下來。


    “小子。”


    逆鱗望著靳晨勃,“你還在這做什麽?”


    靳晨勃微愣,“不是有事要商議嗎?”


    逆鱗雙眸微眯,“有事商議那也是我煙雨樓內部之事,你小子真不把自己當外人啊。”


    靳晨勃眉頭緊蹙,看向秦嵐,“七爺,我要入煙雨樓。”


    七爺果斷搖頭,“你姐生前特意與我說過,不準你入煙雨樓。”


    “後來我姐的想法變了,並沒說不讓我當殺手。”


    靳晨勃有理有據道:“不然的話,我姐怎麽會教我學劍呢?”


    七爺喝了口茶,良久,仍舊搖頭。


    “姐夫。”


    靳晨勃希冀的看向裴禮,懇求道:“我想入煙雨樓!”


    裴禮略微沉吟,“你的水滴仇如何是好?”


    “解散就是了!”靳晨勃擲地有聲,“隻要能入煙雨樓,十個水滴仇我也不在乎。”


    裴禮並未說話。


    靳晨勃走了過來,“我姐沒走完的路,我要接著走下去。”


    半晌,


    裴禮一聲輕歎,吐出兩字,“準了。”


    靳晨勃心中一喜,“謝謝姐夫!”


    對麵座位,七爺盯了裴禮半晌,旋即移開視線。


    盡管一言未發,但緊繃了數日的麵容,稍稍柔和了不少。


    靳念慈作為她唯一的弟子,如今白發人送黑發人,心中自然不好受。


    她自然知道,靳念慈極在乎這個弟弟,不願其當殺手,過刀口舔血的生活。


    可事實確實如靳晨勃所說,靳念慈的想法變了。


    靳晨勃問道:“姐夫,那我該取個什麽代號?”


    “噗噗噗!!”


    就在這時,一隻白鴿振翅落在了窗戶上,其腳上還綁了個小小的竹筒。


    此為穿雲鴿,是七爺調教出來的,主要用於與明州境內的幾個大型據點聯係。


    一般情況下,不會出動這種穿雲鴿。


    裴禮說了一聲,“代號,就叫白鴿吧。”


    鴿子這種動物很神奇,自帶方向定位,哪怕是在千裏之外,也能找到歸路。


    父母去,人生隻剩歸途。


    長姐如母。


    這話放在靳晨勃身上,一樣適用。


    “行!”


    靳晨勃點頭,旋即走向窗戶,從白鴿腳上綁著的竹筒裏取出一張紙條。


    他展開紙條看了一眼,開口道:“山河圖與一枝梅入明州了,而且,是往魏水城而來。”


    說話間,他將紙條呈給七爺。


    七爺攤開紙條,逆鱗也湊了過來。


    “燕回這小子居然敢來魏水城。”


    逆鱗感歎一聲,“他這位大燕國新帝,還真有些千裏走單騎的意思啊。”


    “千裏走單騎?你還真是看得起他。”


    七爺隨手將紙條震碎成屑,“他的行蹤一旦暴露,十顆腦袋也不夠掉。”


    如今明州局勢緊張,東有瀛洲犯境,西有大燕國沉兵邊境。


    這也導致,夾縫求生的明州不得不向靈州大虞皇室靠攏。


    而燕回入了明州的消息若是走露,明州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圍殺。


    “這小子這時候過來到底是要做什麽?”


    逆鱗狐疑道:“難不成是來給你家徒弟吊唁的?”


    七爺瞥了他一眼,顯然是不想搭理。


    她正要往自己杯中添些茶水,靳晨勃十分有眼力見的接過茶壺倒茶。


    不僅往逆鱗的杯中添了茶水,還給裴禮與自己各倒了一杯。


    四人落座。


    七爺這才看向裴禮,“我們與無間獄,斷了聯係。”


    無間獄,煙雨樓天字二等殺手中的第三人,僅次於逆鱗與死去的堂前燕。


    另外,無間獄坐鎮登州。


    裴禮抬了抬頭,蹙眉道:“斷了聯係做何解?”


    “字麵意思。”


    “煙雨樓各州負責人都是靠海東青傳遞消息,但是這幾個月,進入登州的海東青猶如石沉大海。”


    七爺開口,“此種情況幾乎不曾有過,哪怕燕回那小子立國大燕,也沒斷開煙雨樓高層的聯係。”


    裴禮蹙眉,意識到事情不太對,“七爺以為如何?”


    “登州除了一個鑄劍山莊,實在沒有拿得出手的江湖勢力,正因如此,登州王對登州的掌控,遠超明州王。”


    “所以……”裴禮略微沉吟,“七爺以為,無間獄落入了朝廷手中?”


    七爺糾正道:“不僅無間獄,還有其他三位天字級殺手。”


    “老夫此行的目的,就是給你轉告一句話。”


    逆鱗插了一下嘴,“你師父說,你此次江湖之行可以告一段落,登州不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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