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你在打什麽鬼主意!」


    激動的龐貝羅揪著九的領口,用力地前後搖晃。


    九的嘴唇裂開,鼻血也流了出來,但臉上卻掛著笑容。


    他的視線從怒視自己的龐貝羅身上移到牆上。


    那片牆上寫著奇怪的單字。


    「jaran pnqop」


    注意著龐貝羅臉上神情的九歪起嘴角,不層地嗤笑。


    「你果然知道那是什麽。」


    龐貝羅什麽也沒說,再度揍向九。


    「你有什麽企圖!說!」


    說話的瞬間,九的手在龐貝羅的身側迅速一動。


    龐貝羅在同一時間拉開與九的距離。


    九向我衝過來,一眨眼就從我後麵將我架住。


    那樣一個醉醺醺的人竟然有讓人無法想像的敏捷速度。


    九拿著一支類似碎冰錐的東西抵在我的臉頰上。


    「喂,我可不是沙包,剛才那種任你打不還手的好事已經沒了。」


    「你挾持她又能怎樣?不過是區區一個服務生,連成為人質的價值都沒有。」


    「那你把她搶回去啊!不然我也可以把她塞到那隻笨狗的嘴巴裏。」


    菊千代站在龐貝羅和我的中間伺機而動。


    龐貝羅和九兩個人瞪著彼此。


    「從前有個很優秀又年輕的情報員,這個人參與過多起龐大犯罪組織的殲滅行動,擁有備受期待的大好前程,卻在某天突然失去了蹤影。當時大家都一致認為他死於犯罪組織的暗殺,但這幾年卻開始有謠言說這個人其實還活著,而且他不是被殺,是叛變。訓練我的魔鬼教官和那個人是同期,我的教官是曾在fbi接受情報員特別訓練的精銳部隊之一,當然,那個人也是。在我教官的眼裏,那個人是個充滿正義感、性格堅毅、腦筋靈活的人。」


    龐貝羅表情不變,什麽話也沒說。


    「特訓在維吉尼亞州一個叫做匡提科的城鎮舉行,那裏位在美軍基地內,外人禁止進入。教官每次提起那裏總是一臉懷念。匡提科鎮上唯一的一間酒吧叫做『canteen』,那裏的老板也是前fbi的特別情報員,二次大戰時,他所屬的埋伏部隊被敵方全數殲滅,隻有他,因為身上的水壺擋住子彈而幸運保住一命。聽說就是因為這樣,所以他才將酒吧命名為『水壺』,並在店內的一根粗黑柱子裏嵌入一隻『帶有彈痕的水壺」作為裝飾。教官一次湊巧坐在那隻水壺下方時,讓酒吧老板大受感動,激動地說『當初射殺我的是日本人,身為日本人的你們坐在這裏實在意義非凡』。後來失蹤的那名情報員,就是當時和我教官坐在一起的男人。」


    「不要再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了,把武器放下。」


    「剛才我跑出來時,查探了一下辦公室。我必須說我很驚訝,因為我有一瞬間以為自己到了那位魔鬼教官的書桌。教官常對我們說一句話,『要讓你的桌子時刻處於備戰狀態』。搜查的基礎皆是從在書桌前坐下的那一刻開始,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費,什麽東西擺放在哪裏絕對是以『功能』為取向,絕不能有錯,例如筆和便條紙、資料夾的順序、識別的顏色、數據表、地圖等等……。這讓我不禁暗忖,這裏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擺設,而且,擺設的人似乎曾在fbi受過完整的訓練。就算舍去了出身,留在身體裏的記憶卻沒有那麽容易消失。」


    「你剛才那些話已經坦承自己是警察的走狗了,你沒發覺嗎?」


    「我這也是放手一搏。這是我今天死在這裏或是活下來的緊要關頭,亦即決定勝敗的關鍵時刻,我將賭注壓在你身上,而我現在確定我的選擇並沒有錯。」


    「可憐的家夥。情報員就是個人渣、自私自利的臭蟲,取得他人信任後再趁其不備下手,自己卻活得迫遙自在,真是令人作嘔。」


    「不要告訴我這種幼稚的話就是你不幹情報員的理由。至少我尊敬你的成就,甚至說是崇拜也不為過,而且也不隻我一人如此。」


    「我知道他們為什麽說要解決你了,你的腦子比染上毒癮的人還愚蠢。」


    「你剛才『讀』了牆上的文字了,一般人會去『看』,而不是『讀』。我仔細地觀察過,你是很認真地用雙眼『讀』著那句暗號,那是我們身為情報員絕不能忘記的一句話。牆上的文字正是「凱薩22」。每個字母皆是由英文字母往左開始依序偏移二十二個位置後替換所得,jaran pnqop——never trust,『絕不輕信』,這是我們情報員用靈魂謳歌的信念。」


    「說夠了沒有?」


    「還沒!我們策劃了多年的『ded計劃』現在正麵臨最後的收尾階段,這些犯罪組織已經對彼此生疑,不但起了內訌,還互咬互鬥,等他們拚個你死我活之後,我們便可一舉坐收漁翁之利。要不了多久,犯罪組織就會從這裏銷聲匿跡,也就是說讓他們自己去狗咬狗……龐貝羅,請你幫忙,放我和她走。」


    九一說完,通知有訪客到的電鈴便響了起來。


    龐貝羅離開去確認監視器畫麵。


    「是客人,不開門不行。你打算就這樣一直站在那裏?」


    這句話讓九收了手上的力道。


    我的胳膊一能動,便往九的胸口一擊,迅速跑到龐貝羅旁邊。


    「加奈子,把牆上的字擦掉,然後準備迎接客人。」


    龐貝羅從廚房裏丟了洗潔劑和抹布給我。


    九動也不動地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最後轉身朝倉庫離開。


    穿女服務生的製服果然還是太悲哀了。


    擦完牆壁後,我站到門前準備。


    門閂彈起,空氣被壓縮得往外噴出。


    「歡迎光臨canteen。」


    一抬起頭,我頓時一愣。


    「加奈子?」


    門前站著一男一女,兩個都是我想忘也忘不了的人。


    「我在作夢嗎?真的是加奈子!太好了,我實在太想做掉你了!」


    蒂蒂朝我吐了口口水,轉頭就與她挽著的刺青男當眾舌吻。


    同一時間,兩人的後麵又有好幾名男子步伐迅速地下了樓梯。


    那些人之中有布羅和當初將我帶到這裏來的猩猩男。


    Ψ


    來的人有二十個之多。


    其中我看過的就隻有布羅和刺青男兩個人。


    「龐貝羅。」


    布羅出聲喊道。


    隨即龐貝羅便從廚房裏走了出來。


    「放在你這裏的人解決了嗎?」


    「還沒。」


    「叫他出來。」


    龐貝羅朝裏麵喊了聲,接著九便從走廊出現,進到大廳。


    「這什麽打扮啊?」


    男人們看著九哈哈大笑。


    九脹紅了臉,一副「要笑就笑吧」的模樣。


    「怎麽這麽大陣杖?」


    進到大廳的龐貝羅站到我和九的旁邊,盯著布羅問。


    「今天是來盤點的。」


    「什麽意思?」


    「我來解釋吧!」


    人群後方傳出一個聲音,一名身材矯健、充滿氣勢的男人分開人群走了出來。


    他的年紀在四十五到五十歲之間,肩膀和胸膛的肌肉在黑色西裝的包裹下賁張隆起,眼神異常銳利。


    「無禮圖……」


    龐貝羅的臉上掠過一絲緊張。


    「好久不見。」


    「是的。」


    「這個消息對你來說或許有些突然,不過就在不久之前,長老會找到了叛徒,並委托我去確認真假。我想著這件事非要聽聽你的意見不可,所以就來了。」


    「這話怎麽說?」


    無禮圖對此揚了揚下巴作為回應。


    接著大敞的門那裏傳來了呻吟似的聲音。


    是考菲。


    龐貝羅見狀正要往前踏出一步,周遭的人隨即動作一致地將藏在身上的霰彈槍或手槍舉起對準龐貝羅。


    「不要急,龐貝羅。我來不是為了開戰。這件事在你在這裏甩鍋揮鏟的時候就已經落幕了,你沒參與到奐是可惜。」


    嘴巴上貼著膠帶、雙手被綁縛在背後的考菲和他之前來這裏時的樣子,看起來像是完全變了個人,顯得既弱小又虛弱。


    考菲被推坐在拿過來的椅子上。


    「龐貝羅,考菲就是暗殺戴爾蒙尼卡的凶手。」


    龐貝羅聞言身體輕晃了一下。


    「不過,關於車子標誌的事,考菲說戴爾蒙尼卡的事是巧合,那是他為了自己而特別訂製的,還說你也知道此事。長老想知道考菲說的是不是真的,所以……你對標誌的事究竟是知情?還是不知情?」


    龐貝羅沒有說話。


    「你對戴爾蒙尼卡就對自己的父親一樣敬愛,現有的證據已足夠判定考菲的背叛,但是大家都認為還是要聽聽你的意見。」


    考菲凝視著龐貝羅。


    龐貝羅也看著考菲。


    「我聽他怎麽說。」


    無禮圖點頭。


    考菲嘴巴上的膠帶被撕了下來。


    「龐貝羅,這一切都是可怕的誤會,這是陷阱。」


    「考菲……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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