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瞿站在屋內,瞧著這母女倆痛哭的樣子,有些心酸,這幾年帝一直想盡辦法要補償驍勇將軍一族,可卻不曾想,這些補償到底是恩典還是痛楚。?


    第九章


    樸氏用袖子擦了擦眼淚,略帶粗糙的手指輕輕地撫摸著許清如的臉,臉上帶著些許滄桑和欣慰。


    樸氏一生節儉,事事都喜歡親力親為,自打夫君上了戰場之後,府裏的事情便全交給了她一人撐著,哪怕是生兒女之時也是沒有夫君的陪伴。隻是樸氏從未想過,自那次一別之後,回來的隻剩下一口冰冷的棺材和一具軀殼。


    許清如輕輕拂去母親臉上的淚痕,輕聲喚著:“阿娘,對不起,這麽多年了女兒都沒能在您身側盡孝。”


    樸氏惹著淚搖著頭:“無妨,清如長大了,比為娘當年還要貌美許多。”


    許清風匆匆進來,眼瞧著李宗瞿幹站在一旁,樸氏抱著許清如,便對樸氏道:“阿娘,寧王殿下來了。”


    樸氏聞言才發覺了站在許清如身後良久的李宗瞿,立馬站到一側要給李宗瞿行叩拜禮,李宗瞿連忙拉住了樸氏道:“不必多禮,隻是順道同清如來瞧瞧阿娘。”


    這一回許清風可是聽得真真兒的,李宗瞿叫的就是阿娘!


    樸氏也是詫異,卻也不敢多問什麽。樸氏雖然久居宅院,卻也知道寧王是當今聖上最寵愛的兒子,帝甚至單獨在皇宮外頭建造上瓊宮專門留給李宗瞿,這樣的恩典亙古未有。


    樸氏讓下人給李宗瞿上茶,李宗瞿也是直接坐了下來一邊喝茶,一邊側著耳聽許清如和樸氏的悄悄話。


    樸氏小聲問著許清如:“寧王怎麽來了?你同他?”


    “阿娘知道的,女兒有心上人了。”許清如立馬撇清了和李宗瞿的關係。


    樸氏自然是在許清風那裏聽過許清如和太子李宗義之間的情意,隻是樸氏並不看好李宗義,李宗義雖然是太子可畢竟是過繼的兒子實在是難說日後會如何。樸氏向來喜歡遠離是非,也不想許清如卷入皇家的爭鬥中去。


    可奈何女兒堅持也不好說什麽,隻能歎了口氣:“這樣的事情你自己留意便好,阿娘隻說一句,這路一旦選了可就回不了頭了。”


    許清如微微低頭不說話。她心裏也是忐忑的,李宗義對她的好昭然若揭,隻要若李宗義願意為她一搏,那許清如也自然會願意拚死相許。


    李宗瞿豎著耳朵聽了良久,竟沒有聽到一句自己歡喜的,將手裏的茶盞放置一旁,眉眼微微低垂似有不悅之意。


    許清風就坐在李宗瞿的身側,便道:“王爺今日來可是有什麽要是?”


    “本王想跟著兄長學作詩,聽說兄長當年可是一馬當先金榜題名。”


    李宗瞿一口一個兄長,許清風身上不由得冒冷汗,這樣的稱為他如何擔當得起,若日後妹妹真的嫁給了太子李宗義,按著外頭所言的李宗瞿的脾性,許清風怕是沒好日子過了。


    李宗瞿瞧許清風不回話,問道:“兄長覺得如何?”


    “王爺過譽了,下官比不上翰林院的康靖先生,康靖先生的詩才算得上一絕,當初下官的卷子還是康靖先生給批的。”許清風手心冒著冷汗,他可不敢教李宗瞿,李宗瞿什麽心思他能不知曉?


    到時候李宗瞿拿著許清風的詩,去調戲許清風的妹妹這算怎麽回事?傳出去不笑死人?再說了許清風的母親樸氏也在,也斷然不會同意。


    李宗瞿早就知曉許清風不會同意,光是瞧著他上回來寧王府時那直來直去的性子便可知曉。


    李宗瞿也不惱,淡然道:“可清如說過兄長會同意的,若兄長不教,那本王就隻能讓清如教本王了。”


    “那可不行。”許清風急的擺手,這若是答應了,舍妹的名聲可就真的毀了。


    樸氏還沒想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隻是覺得寧王既然願意屈尊好學應當是好事,便勸著兒子道:“既然寧王殿下願意學,你不妨就教。”


    李宗瞿有了杆子就順著往上爬,立馬站起身來衝著樸氏道:“阿娘說的是。”


    樸氏低頭淡笑著:“寧王這聲‘阿娘’實在是不敢受。”


    “無礙,早晚的事。”李宗瞿擺了擺手,覺著許府的茶格外的香甜,又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許清如也拿李宗瞿沒有辦法,李宗瞿是寧王,他願意叫什麽又豈是旁人可以隨意幹涉的,也好在屋子裏沒有外人,也便隨他去了。


    許清如拉著母親樸氏的手坐下。


    隻聽見門外似乎有什麽動靜。


    “小姐,小姐……”阿英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許清如問道:“出了何時如此慌張?”


    阿英怯懦地瞧了眼李宗瞿,低著頭輕聲道:“太子……太子來了。”


    一聽聞是太子,李宗瞿的麵色瞬間陰沉了下去,真是沒想到李宗義也來了,還偏偏趕上這個時候。莫不是他也聽說了許清如被放出宮了?


    樸氏拉著女兒的手,不希望女兒去見太子,便對著許清風道:“你去。”


    許清風自然明白母親的意思,跟李宗瞿行了禮走了出去。


    李宗瞿故作喝茶聽不見,隻要他的清如不去見太子,如何都成。


    許清如緩緩起身走到李宗瞿的身側,道:“天色不早了,寧王殿下還是先回去吧,等有空了再來找兄長學詩。”


    李宗瞿不樂意了,怎麽太子一來他就得走啊。


    李宗瞿目光如同暖玉敷在許清如身側不願離去,聲音帶著些許倔氣道:“清如怎的如此狠心,明知道本王舍不得你,你還這樣非要趕著本王走。本王夜裏豈不是又難以安枕。”


    許清如羞紅了臉,樸氏還在呢,李宗瞿還真是什麽話都說得出口。


    樸氏倒是對李宗瞿比對李宗義要寬和些,她淡淡開口道:“這話老身曾經也聽將軍說過,將軍說軍中夜裏總是難以入眠,一閉眼便想起家裏的院子,後來老身便送了些家裏的物件過去,讓將軍安枕。”


    許清如沒料到母親竟然向著李宗瞿,輕聲道:“阿娘,你胡說什麽呢……”


    樸氏這才發現自己的感傷像是在暗喻李宗瞿和許清如宛如夫婦一般,立馬澄清道:“王爺別多心,老身也就是隨口一說。”


    作者有話說:


    你看這個餅呀又大又圓,就像李宗瞿的臉皮又厚又硬。?


    第十章


    許清如羞紅了臉不想再和李宗瞿久待在一塊兒,也不顧樸氏的反對跑了出去找李宗義。


    許清風和李宗義在屋子裏喝茶,李宗義瞧著許清如進來,立馬起身走到許清如的跟前,眼尾帶笑:“清如回府了是好事,本宮特地來看你。”


    許清如嘴角也掛上笑意,這些許日子未見李宗義心裏總是忐忑不安,生怕他忘了自己。


    許清風生怕這二人壞了規矩,故意輕咳了一聲道:“咳。清如見太子殿下怎麽這麽沒規矩,都不行禮。”


    李宗義伸手扶住許清如示意她不必行禮,眼中笑意漸濃:“清如不必對本宮拘禮,本宮與清如日後也是形同一體的。”


    許清風咽了口口水,總覺得這話倒是和李宗瞿的話差不了多少,怎麽這二人對自己的妹妹都這麽感興趣?這看著並不像什麽好事。


    院子牆根處,董樓頂著李宗瞿往牆上爬,董樓也不知道自家王爺又犯什麽抽搐病了,非要在牆根上偷聽正廳裏太子與許清如的對話。


    李宗瞿站在董樓的肩膀上,不知道下麵的董樓已經麵色鐵青快要窒息了,隻知道見到許清如和李宗義一副郎情妾意你儂我儂的樣子甚是憤慨。


    憑什麽李宗義一來許清如就笑靨如花了,怎不見她衝自己笑?


    李宗義此次前來還特地給許清如帶了些糕點,說是萬福樓的新出的,風靡了整個國都,李宗義覺得味道不錯,便想給許清如也嚐一嚐。


    許清如吃了一口糕點,微微抬起頭,道:“味道真好,這糕點叫什麽?”


    “雙棲情。本宮聽國都的一些貴公子說,若是有了心上人定要請她嚐一嚐的。”


    李宗義的聲音越來越輕,似乎也有些莫名的羞赧,可心裏卻是歡喜得很,隻要父皇有空見了他,他和許清如便可以名正言順的在一起了。


    李宗瞿趴在牆頭氣得不起,好容易和許清如近距離接觸了段時日,卻不想這李宗義又跑來攪局,想著之前的努力也全都白費了。


    底下的董樓已經撐不住了,鬆了握住李宗瞿小腿的手,二人雙雙摔在了地上。這麽一來動靜極大,連著樹上的鳥兒都嚇得飛散了。


    許清如回頭瞧著院子外頭的動靜,細想著是誰發出來的。


    李宗義也是奇怪,問許清風:“你們家是來了什麽客人嗎?”


    許清風立馬擺手道:“沒沒沒……臣很少請人來家中做客的。”


    許清如聽許清風這麽說,也想到了能發出這樣大動靜的必然是李宗瞿了。李宗瞿是帝的愛子,許清如雖有意避嫌但也擔心他在裏頭出什麽事情。


    許清如把吃了一半的糕點塞給許清風道:“兄長,大概是我的鳥籠砸了,我去瞧瞧,兄長幫我好好招待太子殿下。”


    許清如說著往內院去,李宗義被晾在了一旁心中有些不知所謂,李宗義心裏很不是滋味,隻是很快就把麵上的不悅壓下去了。


    許清風瞧著手裏的半塊糕點,麵上有些尷尬,心裏念叨著:這許清如還當自己是個孩子呢,怎麽老喜歡把吃一半的東西往自己手裏塞。


    李宗義想著自己的東西也送到了,時候也不早了,他身為儲君本就不該久待在外臣家中免得落人話柄,便轉身對著許清風道:“既然清如還有事情,本宮也就先回去了。”


    “太子殿下慢走。”許清風一邊嚼著許清如的半塊糕點,一邊麵帶笑意也不挽留。


    內院,


    許清如看著李宗瞿和董樓摔了個狗吃屎,忽而笑出了聲。


    李宗瞿和董樓幸好是踩在一堆的枯葉上,否則這一摔被壓在底下的董樓怕是要沒命了。


    許清如上前扶起李宗瞿,李宗瞿摔得渾身酸痛頭上的冠都歪了,他一手扶著自己的腰,一手拖著自己的頭,下意識往許清如的身上靠。


    許清如嘲笑歸嘲笑但還是擔心李宗瞿會出事,便輕聲在他身側問道:“王爺可有受傷?有哪裏不舒服嗎?”


    李宗瞿抓住許清如的小手附在自己的心口處,故意假裝虛弱道:“本王心口疼,疼地厲害。”


    “心口……疼?”許清如不解怎麽好端端的會心口疼?難道真的摔出毛病來了。


    李宗瞿緊緊抓著許清如的小手不放,趁機還摸了一把,覺得心情大好,嘴角的笑意不自覺的流露出來。


    許清如哪裏會感覺不到李宗瞿在輕薄自己,直接推開了李宗瞿,氣憤道:“王爺無恥!”


    李宗瞿愣在原地,眼瞧著自己的美人兒生氣走了,瞪了一眼還趴在地上起不來的董樓,氣道:“都是你不好,這點小事都做不好!清如又不理本王了。”


    董樓隻覺得冤枉,明明是李宗瞿吃人家豆腐才惹惱了許清如,怎麽最後又賴到他董樓的頭上來了。


    李宗瞿摔了一跤,雖然請了大夫來看沒有什麽大礙,但手上還是擦破了點皮。李宗瞿是淑貴妃的心頭肉,若是讓她瞧見自己的寶貝兒子受了傷,許清如怕是難以解釋。


    許清如隻能由著李宗瞿的性子代替大夫給李宗瞿塗傷藥,李宗瞿的胳膊細膩柔滑可骨骼卻硬朗非凡,許清如還是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給男子上藥,還是一個剛剛輕薄過自己的人。


    “清如。”李宗瞿見許清如還是不高興,便輕聲的喚著她的名字。


    許清如不搭理李宗瞿,覺得自己就是前幾日性子太好,太順著他了,才讓他有機可乘。這次務必讓他塗了傷藥之後不許來許府了,免得再惹出什麽事端來。


    李宗瞿有些有些莫名的委屈,許清如不搭理他,比罵他打他更讓他難受,他知道自己不應該輕薄許清如,可他畢竟是個男人,自己的心上人在側的時候哪裏能夠全然忍得住。李宗瞿心裏一直都在為自己辯解,可出口時卻又慫了:“清如,是本王不好,本王下次絕對不會再這樣了,本王一定等你同意好嗎?你別不理本王。”


    許清如已經替李宗瞿擦好了藥,無奈歎了口氣:“王爺,天色不早啦,早點回去歇息吧。”


    作者有話說:


    李宗瞿:清如喜歡我嗎?


    許清如:我有喜歡的人了


    李宗瞿:介不介意……換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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