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著餛飩回家吃,吃人嘴短,一碗餛飩家裏人一人一個給分了,到底跟不跟薑棠做生意,劉大嫂心裏也沒主意。


    但看幾個孩子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她心裏隱隱有幾分心疼。


    幾個孩子都瘦瘦巴巴的,在盛京,這套宅子是值幾百兩,但家裏住又不會賣出去,兩個兒子,還要嫁女兒,家裏的存銀也就十幾兩。


    怎麽夠。


    劉捕快一個人養活一家人,吃力的很。


    吃完餛飩和燉雞,一家人盯著昏暗的燭光默默不語,劉大嫂支支吾吾道:“我看薑妹子不像騙人的,她家就在這兒,我就去幫忙,生意不好也是她虧本。”


    劉捕快問爹娘,“要不試試?”


    “試試就試試,我和你爹在家帶小囡囡。”劉大娘把小孫子摟在懷裏,“先試幾天,給人幹活,別讓她揪出錯漏,手腳也幹淨點。要是用我幫忙也成,大郎不小了,大妮也十歲了,帶著妹妹跟你出去都成。”


    一家子就把這事兒給商量下來了。


    劉大嫂一晚上沒睡著覺,半夜,她看小閨女睡著,把劉捕快捅咕醒,“你說薑妹子為啥說給分成啊,明明一天給我多少工錢就行了。”


    她沒吃過豬肉還見過豬跑呢,酒樓請幫工也是給工錢。給分成,那是合夥,是小東家。


    薑棠做的多好吃啊,賣多買少肯定能賣出去,何必給分成呢。


    劉捕快半睡半醒,他揉揉眼睛,“萬一你把人方子泄露出去咋整,你又不是她的下人,憑啥給她守著方子。”


    劉大嫂:“我是那樣的人嗎!”


    跟人合夥做生意,還背地裏使陰招,多損呐。


    不過她是第一回 做生意,心裏七上八下的,等劉捕快睡著,她還是睡不著,迷迷瞪瞪天就亮了。


    劉大嫂還要張羅一家人的早飯,忙活一早上,才清閑下來。


    這才把從薑家拿來的碗裏裝上一串紫葡萄,一個人過去了。


    劉捕快早起要去衙門,劉家起的早,劉大嫂沒想到薑棠起的也早。


    敲開門,她道:“我過來還碗,你嚐嚐這葡萄。”


    薑棠拉著劉大嫂的手進來,大約是在侯府待得久了,薑棠做事之前總會在腦子裏轉一轉。


    包括和劉家談生意,也是來來回回送東西。


    左鄰右舍的見劉家跟她走動,也不會太忌諱她一個人獨居的事。而且人一旦拿了好處,就會情不自禁地幫人說好話,別人看劉家賺錢,哪兒能不眼紅。


    好處和走心,這樣關係才牢固。


    薑棠衝劉大嫂笑了笑,“我正想買些葡萄呢,嫂子先進來。”


    劉大嫂不好意思地跟薑棠進去。


    跟晚上過來還不一樣,早上太陽一照,屋子前頭的空地灑了水,院子裏還掛著幾件衣裳,看著十分規整。


    點金和烏金一點盯著她,但沒叫。


    薑棠寫了三份文書,給劉大嫂了一份,“嫂子不認字的話我念給你聽。”


    薑棠簽過幾份文書,知道上頭該寫什麽,她出方子,兩人合夥做生意,賺的利潤二八分成,但在做生意的期間,劉大嫂不能把方子給別人做盈利目的,當然,以後不做生意了就更不能泄露方子。


    方子是薑棠的,這份文書和同陸錦瑤簽的也有區別。


    叫賣的活辛苦,又是劉大嫂一個人去,所以薑棠給了兩成。


    若是想多賺點,就叫家裏的人幫忙,賺的越多分的越多。


    劉大嫂直保證,“這手藝我肯定不偷學,更不可能告訴別人。”


    薑棠:“嫂子要想做給孩子吃,那自然是成的,就怕周圍人打聽,嫂子抹不開麵子。”


    劉大嫂大手一揮,“放心吧,你看我像是那種人嗎,大妹子,你就放心好了,我嘴嚴,知道啥該說啥不該說。不打緊的事街坊說說也就說說了,但要緊事我分得清輕重。”


    薑棠點了點頭,接著道:“這邊支攤子得交攤位費,還有買推車、炭火、米麵肉,這些都算在成本裏的。賬可以一日一結,但每日的一半利潤咱們分成,另一半補成本。等攤子回本了,四成利潤做運轉資金,六成留著你我兩家分成。”


    做生意需要成本,不能把全部的利潤分了,不然攤子就開不下去了。


    一日一分是想讓劉大嫂見著錢,有根蘿卜在前頭吊著,做事才有勁兒。


    這些事都得說好。


    什麽算到成本裏,不僅僅是每日用的麵和肉,還有推車、鐵鍋、碗筷這些……


    假如一碗餛飩賣八文錢,能有六成的利潤,一天賣二百碗的話,是九百六十文錢。


    而劉大嫂能分到九十六文。


    等薑棠把這個方子教給劉大嫂,那會兒差不多能回本了,那她這一天基本上就不會管這個生意了。


    到時候她可以做別的生意,等這些生意慢慢有起色了,在盤鋪子開飯館開酒樓。


    也省著劉大嫂她們在外麵風餐露宿擺攤做生意。


    薑棠是這般打算的,兩成利潤並不低,畢竟方子是她的,開始做生意的成本也是她的。劉大嫂幹的都是體力活,無論在哪個時代,做體力活賺的都是最少的。


    而劉家平日裏靠著劉捕快的俸祿過日子,薑棠在宴幾堂的時候也見過白薇她們繡帕子,一天繡三五條帕子,一條帕子賣一文錢,一天才賺幾文,一個月下來還沒有做生意一天賺的多。


    哪怕累一點,薑棠相信劉大嫂也是願意的。


    劉大嫂當然願意,她不出錢隻出力氣,就算賣不出去頂多白忙活一遍,力氣她有的是。


    薑棠道:“嫂子把文書拿回去看看,沒啥事就簽字按手印。到時候去官府存一份,你我都放心些。”


    劉大嫂說好。


    又坐了一會兒,她就揣著文書回家了。


    劉捕快上職了,家裏隻有劉大郎認字,一個字一個字地看下來,下午,劉大嫂就去簽文書了。


    薑棠:“東西一兩天就能置辦好,我先教嫂子包餛飩,嫂子在家裏慢慢練著。”


    做吃食最重要的是味道,味道好了生意差不了,餛飩大小得一樣,形狀得好看,就算在街邊賣,也得和五文錢的不一樣才能賣上高價。


    不然這三文錢怎麽來的。


    劉大嫂自然說好,“成,這都好說。”


    去街頭賣餛飩,得有推車,鍋是一口特別深的鐵鍋,薑棠找鐵匠鋪子打的,光這鍋就二兩銀子。


    一百斤的麵,六文錢一斤,總共六錢銀子。


    每天的豬肉魚肉各十五斤,兩種餡兒,香蕈豬肉和酸菜魚肉的,混著菜一斤肉能包六七十個餛飩。


    豬肉餡兒的餛飩十文錢一碗,魚肉的八文。


    湯並非鹽巴紫菜調的熱湯,而是熬的骨湯和魚頭湯。


    餛飩攤子的小料就有好幾種,油辣子、香醋、糖醋蒜、麻醬……


    劉大嫂偷偷跟婆婆嘀咕,“薑妹子是哪兒的人呀,吃東西可真講究。”


    劉大娘道:“淨胡說八道,不該打聽的別打聽,好好幹。”


    “哎,娘,我知道,就和你說道說道。”劉大嫂訕訕道,“和外人我肯定不說。”


    劉大娘:“你不說,可孩子呢,他們小不懂事你大人也不懂事?”


    這回劉大嫂什麽都不說了。


    東西置辦的極快,賣了推車了鍋灶,薑棠帶著劉大嫂去訂肉和菜。


    香蕈是幹,從雜貨鋪訂,肉和菜都是熟悉的攤販那兒,價錢實惠還新鮮,等以後要的多了會管送。


    別看劉大嫂比薑棠大二十歲,但買東西都是跟薑棠後麵。


    肉都是一斤兩斤的買,家裏吃麵是玉米麵和白麵混著吃,薑棠看著會講價,遊刃有餘。


    等買好了東西,薑棠提了小半,劉大嫂提了大半。


    攤子就擺在隔壁兩條街那兒,薑棠交了半兩銀子的攤位費,早中晚都能去。置辦這些東西薑棠就花了三兩多銀子。


    頭兩天,薑棠打算跟著劉大嫂去。


    擺攤做生意的事她沒做過,但凡事都有第一次。


    九月十八的早晨,天還沒亮。


    薑棠和劉大嫂就推著板車去街上了,板車上東西不少,兩鍋湯,兩盆餡兒,還有和好的麵團和柴火。


    早秋晨起霧氣蒙蒙,街上已經有人推著車去街上了。


    慢慢地,晨霧散開,變成了淡淡的煙火味。


    第67章 獨自生活的第五天


    行人來來往往, 行色匆匆。


    有人會在小吃攤前駐足一會兒,走的時候拿一個油紙包的包子,或是在攤鋪上買塊兒餅, 一邊走一邊吃。


    這會兒天還沒亮透,街上人就不少了。


    盛京除了本地人, 還有外地來的商人、工人,而且屬這些人居多。盛京繁華, 來這兒做事賺的錢多,但遠走意味著漂泊,離父母妻兒極遠, 早中晚連頓熱乎飯都吃不上。


    幾個男人合夥租個院子,但就是個落腳的地方。


    男人嫌做飯麻煩, 就在外麵對付一頓,隨便吃點包子、燒餅、麵湯……早飯就吃過了。


    薑棠一到這裏就在永寧侯府,見的都是世家娘子夫人吃茶赴宴。


    早起慢悠悠地收拾, 梳妝打扮, 去正院請安問好,當然陸錦瑤因為有身孕不必請安, 但薑棠在正院那段日子, 見韓氏三人日日過來。


    赴宴、看賬本、打理府中內務……


    薑棠有時甚至以為,那才是盛京人生活的常態。


    但其實不是,這樣的生活才是常態。


    盛京為官者並不多,多的是捕快羽林軍,各種領著皇家飯但並不多的人。


    緊趕著幹活, 怕耽誤時間。在攤位麵前跺著腳, 時不時搓下手, 等包子拿好, 立馬付錢走人。


    街上最便宜的是素包子,白菜餡兒的,一文錢兩個。


    肉包子一文錢一個,煮雞蛋也是一文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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