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過去幫他,熟練的解開腰封,指尖勾開扣結,這些事情做了足足五年。別人所說的女兒家好時候,她全給了他,現在還要安排著給他留下血脈……


    門吱呀一聲,婆子端著補藥進來,擱在桌上後,夾著托盤退了出去。


    無雙忍不住皺眉,自從龔拓說準她生子,她便日日喝這補藥。大概是怕她之前避子湯喝太多,而影響有孕。


    “怕苦?”龔拓外衫大敞著,手一伸從桌上撈起藥碗,在嘴邊吹了吹,隨後親手喂到無雙嘴邊。


    無雙嘴唇一熱,苦藥味兒鑽進鼻子,衝的胃腸難受。她看他,隨後慢慢張嘴,喝下。


    喝完,龔拓的指肚幫她拭著嘴角,輕笑一聲:“以後不用再喝了。”


    最初,無雙沒有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直到她渾身發熱,被他帶去幔帳間時,才恍然憶起傍晚熬藥婆子的話。


    她說,養身子是固本,這要想真的懷上孩子,那得是男女雙方的契合。


    現在她明白了,這藥不是之前的補藥,而是舒緩身心的,用來增加雙方的契合,他想要,她完全放鬆的去配合。


    是啊,藥很管用,她幾乎沒了以前的忍受,來的是酣暢的順快,攀著他的肩頭瑟瑟發抖,給他徹底的接納。


    頭下的軟枕上,濕潤暈開,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


    三月初六,陽光好,花紅柳綠。


    別院南坡上的杏花開得好,一簇簇的擁在枝頭,引來蜂蝶飛舞。


    樹下,龔拓倚著樹幹,俊臉微揚,枝葉間隙透下的碎光落在他身上。他的手搭在女子的柔肩上,指尖一下下的琢磨。


    “再回來,大概是深秋了。”他開口,似乎在想著什麽。


    無雙枕在他的膝上,漂亮的頭發垂下,聞言嘴角淺勾:“世子一路順風,早日歸來。”


    聲音輕柔,恰如此時的暖風,讓人覺得舒心。


    今日是龔拓啟程出使北越的日子。他會前往老虎山,在官道上等待京城來的使團,屆時匯合一道北上。


    龔拓垂眸,嘴角勾出一個笑,手不由撫上她的腰腹,然後試到她僵了一下:“好好照顧自己,有什麽事就去跟夫人說。”


    “是。”無雙應下。


    風過,花枝搖晃,花瓣如雪般簌簌掉落,縈繞在兩人的身旁,落了滿地。


    郎才女貌,相偎相依,端的是一副美好畫麵。


    這裏可以看見整座別院,前方的寬河,起伏的山巒,以及院門外,那幾匹等待的駿馬。


    無雙知道,龔拓很快就會離開,而且是半年之久,她和他將在這段時間內徹底斷開。她可能會知道他的消息,但是他絕對不會知道她的事情。


    “世子,鬱清等了很久,時辰不會耽擱嗎?”她開口,依舊乖順的倚著他。


    龔拓伸手從樹上折下一截花枝,拈在指尖,隨後簪去了無雙的發間。


    他從地上站起,手一拽將她拉起,麵對而站,仔細的調整著她頭上那一簇杏花:“等我回來。”


    無雙看她,澄澈的眼中帶著鱗光,點頭:“好。”


    “好。”龔拓笑,手掌扣上她的後腦,隨後俯首,印上那雙唇瓣,輾轉廝磨,想吸走所有的美好。


    無雙後背抵上粗糲的樹皮,腰間的手箍著她。任何時候,她要做的隻是對他順從。


    一層雲彩遮住日頭,整座南坡光線暗下來。


    作者有話說:


    等你回來?你等著人去房空吧!


    第21章


    龔拓的指肚描摹著女子微燙的唇角,細長的眼睛難得暖了幾分:“我走後,你也收拾下,趕緊回伯府罷。”


    “知道。”無雙點頭。


    她知道龔拓是真的要出發了,對著他莞爾,整張臉嬌豔無雙,將那盛放的花朵都比得沒了顏色。


    “世子馬到成功,無雙等您歸來。”她拉著他的手,塞在他手心一顆平安符,“大佛寺求來的,保佑世子平安順遂。”


    龔拓垂眸,黃色的符紙疊成三角,隱約可見紅筆畫的符咒。他的無雙總是那麽懂事。


    他收好,隨後轉身走上小徑,步履端正,身姿修長,端的是京城人人皆知的出色郎君。


    無雙臉上笑意漸漸變淡,隨著龔拓越走越遠,她的麵容已經平靜的像凍住的湖水。


    走出一段,她見他回頭張望,她便抬手對他揮一揮,手裏的香絲羅帕在風中招揚:“一路順風,祝你我一路順風。”


    無雙輕聲呢喃,風一過,話語細碎無影。


    龔拓下了坡,一踩馬鐙躍上馬背,帶著一隊人前行。轉頭望向那株杏花樹時,纖弱的女子還站在那兒。


    風大了,帶著花瓣翻卷,人突然就不見了。龔拓當即勒住馬韁,馬兒嘶鳴一聲,前蹄抬起踢踏兩下。


    再看,杏花樹下的人好像還在那兒,不曾消失,可是怎麽都覺得會隨時消失一般。


    他一聲低嗤,心道自己何時如此優柔寡斷?無雙怎麽可能會消失?


    重新踏馬前行,他想著,若這次出使歸來,便給無雙一個名分。她有了他的孩子,總不能還是個奴婢,便想個辦法,給她做個貴妾罷。


    她應當會歡喜罷。


    。


    無雙回到別院,屋子裏,婆子們已經收拾好東西,下一步就是啟程回京城。幾個人的臉上神情俱是輕鬆,大概是想到這件事情辦妥,後麵會得到主家的獎賞。


    她有些累,走去小亭中等候,等著在別院的最後一頓午膳,養足力氣。


    這時候,胥舒容走進來,落身坐在石桌對麵:“一人用膳無趣,無雙願意一起嗎?”


    無雙回身,緩緩走到桌旁:“表小姐,我想在自己房裏。”


    胥舒容不想無雙會直接拒絕,臉上差點維持不住假笑,動動嘴唇:“那好。”


    每次相見,胥舒容都會忍不住打量無雙。少有女子會有如此的美貌,美得奪目又柔弱,她以前不願意承認自己比不過一個奴婢,可這幾日她真的努力試圖接近龔拓,拋卻自己的矜持驕傲。可龔拓隻有客氣的疏離,即便往她身上看一眼,也是清清淡淡。


    她也曾刻意打扮一番,等在他回房的路上,卻看見他將無雙壓在牆上,是旁人沒見過的熱烈……


    胥舒容心中挫敗,無雙身上的每處看起來都刺目的很。她淩亂的衣襟,散開的頭發,以及微腫的紅唇。


    最終,她還是將情緒壓了回去,笑一笑,起身離開。


    無雙用了午膳,隨後躺下睡了會兒,修養體力。不想這一覺睡得多了,醒來時已是一個多時辰之後。


    婆子們現在隻想她好好地,睡多少她們也隻好等著。待人一醒過來,就讓人準備,啟程回京。


    日頭西垂,起了風,多了份陰冷。


    無雙上了馬車,剛坐好,門簾就被掀開,是胥舒容走了進來。


    “表小姐?”她不解,胥舒容應該是自己一輛馬車的,緣何來到她這兒?


    胥舒容歉意一笑:“我一人乘車無聊,想和無雙一起說說話,你可介意?”


    無雙稍愣,指尖緊了緊,隨後往邊上讓了下:“表小姐言重了。”


    如此,兩個人坐下,馬車緩緩啟動,慢慢駛離別院,沒一會兒功夫便上了官道。


    無雙向來話少,和胥舒容在一起更是什麽也不想說。有時候,她能感覺到對方身上的敵意,自然是龔拓的原因,不然人特意跟著跑來別院做什麽?真的那麽巧在大佛寺遇到?


    胥舒容倒是麵色如常,掀開窗簾欣賞外麵的景色:“無雙,你怎穿得這樣,嗯,樸素?”


    不怪她說,無雙大多時候身上都是素色,衣裳看起來也沒什麽樣式。但是奇怪,再素的衣裳也會被她穿得好看,大概是那別有韻味的身段。


    “習慣了,這樣穿舒適。”無雙笑笑,並不多說。


    外麵的光線透進來,照著無雙身旁的一個油紙包,半開著,裏麵擺著幾塊點心。


    無雙見胥舒容看,便笑著將紙包收了收:“花生酥,世子帶來的。”


    點心做得精致,花生香氣很是誘人。


    胥舒容扯扯嘴角,“我能吃嗎?”


    說著,兀自伸手拈了一塊,送上舌尖。確實好吃,香酥可口,入口即化。


    無雙張了張嘴,到底沒說什麽。


    往前走了一段,胥舒容放下簾子,車廂內瞬間暗下來:“表哥這個時候應該已經離開了老虎山罷?”


    老虎山,無雙並沒有去過。隻知道那裏有一支軍隊,是今上派給龔拓的,當初負責西來的難民。如今難民的事情解決,大概會隨著一起出使北越。


    “我不清楚。”她算是回答。


    胥舒容心中鄙夷,這樣的奴婢毫無見識,或許是龔拓單純喜歡美色罷了。於是想起了另一件事,無雙會不會被龔家去母留子?


    大戶家,這種事不是沒有。


    眼看著天色暗下來,算算時辰,回京還得用一個多時辰,那時候天色將徹底黑下來。


    走到一處岔道口,一行人停下歇息,車夫說一會兒走左邊的官道。


    無雙安靜站著,後背靠著車壁:“這條路再走兩刻鍾,就能經過大佛寺。”


    一旁,胥舒容嗯了聲。可能是風大,也可能是她昨晚等龔拓太久受了涼,現在頭有些發沉,身子發虛。隨後回去自己的車上,伺候的婆子趕緊跟上。


    再出發時,胥舒容身邊的婆子讓車夫走左側的小路,說是胥舒容犯了風寒,得趕緊回去,小路可能省不少路程。


    車夫說官道太平,小道偏僻怕出事。那婆子不敢讓自家小姐受罪,便說小道經過牛頭崗,那邊也有官差,沒沒什麽不太平。最重要的是,那裏有醫官。


    胥舒容到底是龔文柏的侄女兒,家仆們不敢怠慢,直接選擇了左側的小道。


    野外風硬路窄,四下荒無人煙,烏雲一遮,最後的光線沒了。


    倒是沒有遇到什麽事,翻過一座小坡時,已經看見牛頭崗的火光。那裏到底是安置疫病人員之處,龔家這支隊伍隻想快些經過,提前派人過去通信兒。


    因為那裏有醫官,去要幾粒傷寒藥丸,給胥舒容想喂上,緩緩也好。


    馬車停在平穩處,等著那醫者為胥舒容診脈。人知道是恩遠伯府的人,很快醫者挎著藥箱跑來馬車外。


    醫者剛為胥舒容把上脈,忽然一片火光衝天,舊廟堂後的草垛起了火。緊接著,裏麵的疫病患者集體往外衝,衝撞開那道圍擋他們的柵欄。


    官差慌忙開始抵擋,一時間場麵亂成一團。


    無雙剛摸下馬車,本想趁機逃脫,不想遇到這一幕。忽然就想起傳言,這裏的病患已無藥可治,隻是讓他們等死,或許他們知道了,因此而反抗。


    也是巧,就這麽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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