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陳子雲兩連中,徹底沒了入仕的可能性。


    還有那麽多新人可以挑選, 沒人會專門去跟長公主作對。


    但現在不同了。


    在紀煬要選人去汴京府衙的時候, 陳子雲便躍躍欲試, 那萬忠傑也覺得陳子雲可以。


    誰讓如今朝堂上,隻有一個紀煬是跟宗室對著幹的。


    那會萬忠傑快要哭了,以為上上屆的進士隻剩自己。


    沒想到紀煬竟然全都打包過來?


    陳子雲可以可以說是裏麵最激動的一個。


    他要跟宗室對著幹!


    誰都不能攔著他!


    在翰林院蹉跎近六年的仇,能不深刻嗎。


    所以看著他的“履曆”,紀煬直接給了通過。


    是的,給了通過。


    這次招來了四十九人,但紀煬帶著嶽文塞跟魯戰在看他們的“履曆”。


    這些履曆可不是什麽在哪讀的書,夫子是哪個,做過什麽差事。


    而是為什麽留在翰林院沒被人選走,為什麽賦閑在家,是家中有事,還是得罪了誰。


    這些才是考察的重點。


    沒有關係門路的?留。


    被宗室或者哪哪書院排擠的?留。


    因為什麽什麽事情得罪上司的?留。


    總之,所有過得不順遂的官員都會留下。


    特別是賦閑在家的官員,如果不是被排擠所以賦閑,如果不是得罪了人才賦閑的,紀煬基本都不會要。


    那種人很有可能是宗室世家安插裏麵的探子。


    所以有了這不可思議的一幕。


    在其他地方被排擠的人,統統都留下。


    四十九人裏麵,隻有三個被踢了出去,紀煬查了又查,自己的關係,好友們那的關係,報社的關係,林家的關係。


    果然,這三個不夠“慘”的人,都是別人安插裏麵的探子。


    安插這三人進來的幕後之人氣不打一處來。


    世上哪有這樣的事?


    竟然因為他們不夠慘?


    就被揪出來是探子?!


    紀煬:“學會逆向思維想事情啊。”


    如果古博城吳金川吳將軍在這,一定會大罵他們是蠢驢。


    可惜了,吳將軍罵起人來很好聽的,他們竟然聽不到。


    不過說起來,自己動作要快點了。


    否則剛古博今年最後一次地關市就要完成了。


    定下的關市在三月,六月,十月。


    前兩次就不說了,好歹在自己能控製的範圍。


    十月份的關市稅,有些眼睛肯定已經盯上。


    憑空揪出這三個探子之後,紀煬自然直接把他們踢了出去。


    要知道之前汴京文報罵那他們為次等名單。


    紀煬在京都趣聞上頭一次給反擊,說他們是明珠蒙塵。


    可現在這三人再被紀煬踢出去,他們三個簡直裏外不是人。


    內裏的詳情眾人自然不知,隻知道他們被兩邊人嫌棄。


    從衙門走的時候,他們三人簡直要哭出來。


    可紀煬明了的眼神也說明了原因。


    三人忍不住後悔,就不應該摻和到這種事裏。


    紀煬是誰啊。


    他那個人到底如何,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這裏麵有人真的恨上紀煬,有人也知道,自己要是知道對方的探子在這,同樣不會把人留下。


    但他們怎麽想,已經跟紀煬沒有關係。


    剩下的四十六個人,才是他要操心的。


    趕在灌江府頂不住宗室索要關市稅之前,先把這件事搞定再說。


    首先要做的,就是讓他的這四十六人,加上自己十五個小吏去找宗室的麻煩。


    至於麻煩好不好找?


    這簡直不用說。


    隻要對手過於囂張,到處都是小辮子。


    更別說還有林家在。


    當初林家為了對付宗室,那也是花了大力氣的。


    否則能讓琨王的幼子流放?


    他幼子私占田地,逼死人命,身上無數禍事,林家一派林大學士出手,這才讓他流放。


    紀煬正好又逮到這位琨王的十二孫兒縱馬傷人,打了八十板子。


    可以說在拉宗室仇恨上,紀煬跟林家絕對統一戰線。


    這會紀煬就帶著林婉芸回娘家了。


    紀煬跟林大學士在書房說話,林婉芸當然去了後宅。


    此時書房裏,隻有紀煬跟林大學士,林婉芸的父親,還有平安在旁邊奉茶。


    林婉芸的父親不經事,一般不參與這些事,他在這也就是應個景。


    如果林家大公子在這,倒是有些話說。


    不過林啟同樣外放,估計明年才能回來,算起來也已經外放三年了。


    林大學士看到紀煬,不自覺有些笑意。


    他的兒子不成事,孫兒還在曆練,孫女婿倒是最為厲害。


    這會兩家坐在一起,自然聊最近的事。


    “琨王那邊,我們算是已經結怨,但你也知道,那宗室一榮俱榮,連帶著宗正寺已經記恨上。”林大學士緩緩道,“若你想找他們的把柄,簡單倒是簡單的,可不一定能判下來。”


    林大學士意思是,宗室恨上他們,這不打緊。


    找他們的錯處,這也簡單。


    為難的是,怎麽判罰。


    當初琨王幼子的事就是例子。


    判罰之後,又怎麽讓他們認罰,這也是問題。


    如今不是地方,地方上,長官說什麽是什麽,以紀煬來說,奪權再簡單不過。


    可現在是汴京。


    汴京抬頭往上看,那都是官。


    連皇上都要權衡利弊,林大學士都能吃虧。


    更別說紀煬。


    旁邊還有世家虎視眈眈。


    文家雖在暗處,可知道他們手筆的人並不少。


    紀煬跟林大學士就是其中之一。


    等林家父親出去辦差,林大學士才道:“文家你暫時不用擔心,他等著接我的位置,不會做得太過分。”


    “世家那邊我也能幫你緩一緩,專心做一件事即可。”


    這意思便是,文家為首的世家勢力,紀煬暫時不用太過憂心,這些人隻會暗地裏出招。


    紀煬現在收拾宗室,那就專心收拾宗室。


    紀煬起身,謝過林大學士。


    林大學士也笑,看向紀煬的時候眼神充滿欣賞。


    但他也知道,眼前的孫女婿不似其他小輩,不用給什麽鼓勵關懷。


    這位已經成長為漸漸跟他們這些老家夥平起平坐的位置。


    紀煬需要的,是通力合作。


    從林家出來,林婉芸下意識鬆口氣。


    她家後宅什麽樣子,紀煬心裏也有數,開口道:“回頭我來就行。”


    林婉芸卻搖頭:“隻是麻煩了點,也不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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