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福氣居然落入了鬆子手裏,小武還妒忌了好一陣,卻不能表現出來,隻好自己夜裏淫思著。


    可沒想到,那晚娘居然是狐妖所化,小武也開始慶幸當時自己並沒有入得了晚娘的眼。


    所以當他發現鬆子的屍體時,第一時間不是心情暢意,而是憐憫他。


    總是光在那也不好,畢竟府中還有其他女侍在,還是得要遮遮羞的。


    這麽一鬧,昏暗的秦府瞬間燈火通明,立在道路兩旁的照子亮起,為他人指明著前方道路。


    秦老爺聞聲趕來,見到此番場景,不由驚駭,又瞧見慕寧謝執二人就在此處,


    秦十堰三人也被這動靜給鬧醒,紛紛趕來。


    那鬆子身上蓋著小武的外裳,也算是淨了一些眼,可這樣的人始終是不能繼續倒在這的,秦老爺便吩咐著幾個小廝將他抬走埋了。


    “這…”


    秦十堰也沒想到,剛回家的一晚,就能發生這種事情,看來這師川也是妖怪橫行,擾的人民不聊生。


    在這繁盛的師川中,若是被這些妖給悄悄占據了去,日後百姓豈不是苦不堪言,他在這一刻感受到了自己下山的意義,肩上的重擔和責任。


    守護師川安寧的重任,便交由他們來守護。


    何商與率先朝那碎開來的牆磚走去,他蹲下身來,拎雞仔般將那赤狐拎起。


    李安安也是好奇,第一次見到狐狸,還是成了精的狐狸,探頭探腦地湊了過去。


    才靠近一瞬,那熏死人的腥臭味便直湧入鼻,那赤狐全身下垂著,像是沒了骨頭,半拉著潰散的眼睛,耳朵耷拉著,簡直一副要死不死的模樣。


    原來狐狸是真的很臭啊……


    而且怎麽這麽小一隻也能成精!


    慕寧故意將她打的隻剩下一口氣吊著命,為的是讓他們知道這狐妖此行的目的。


    那赤狐的後脖頸被何商與輕鬆揪起,拎到了眾人眼前。


    原來這些時日同他們一直相處的晚娘真身是這副模樣,眾人麵麵相覷著。


    慕寧也是不急,慢悠悠地走上前來,指著秦老爺身後的仆從,平淡的語氣滿是無所謂。


    “你們之中,還躲著一個。”


    “是自己出來,還是,我斷了你的手腳再出來?”


    被這麽一指,秦老爺身後的仆從們全都亂作一團,一時間轟散開來,誰也不敢靠近誰,生怕下一個死的就是自己。


    之間唯有一人不動,站在那目眥欲裂地瞪著慕寧,眼看瞞不過,便漏了形態,那張臉上一會人臉一會豬臉的來回切換。


    那張人臉到還算普通,可若隱現出灰棕色的豬頭來,便生得可怖許多。


    人身豬臉,那臉上長著密密的灰黑色鬃毛,下唇裏冒出兩顆尖利的獠牙向外齜著,一雙豬眼瞪的極圓,似是怒到了極點。


    “看來是決定自己出來了,”慕寧喟歎一聲道:“豬妖啊。”


    “你殺我晚娘,我要將你拆皮剝骨,食你的肉,啖你的血!”


    不等那豬妖發勢,慕寧率先一步抬起右手手臂,秀氣纖長的手半舉著,下滑的衣袖露出小半截細嫩的手腕,一團妖冶的深紫色光霧繚繞在她的指尖處。


    她的唇角漾起淡淡的笑靨,掩蓋了眸中那嗜血的興奮感,旋即那光霧直衝豬妖的頭顱,微聲道:“炸。”


    聲音輕微,卻足以撼動人心。


    ——“砰”一聲,豬妖的頭顱猝然炸開,血花四濺,空氣中到處彌漫著濃濃的妖血腥味,隻剩下脖子以下的身軀,屹立在原地,似是還未反應過來這突然的變故。


    而後那身軀因沒了支撐驟然倒下,淌了一地的血。


    其餘人哪裏見過這種場麵,無一不是瞪圓了眼,看著這個嬌嬌弱弱的姑娘彈指一瞬就將這豬妖的頭給炸了開。


    謝執也未料想到方才的局麵,瞳孔裏閃過一絲訝異,驚歎其手段的厲害。


    藏得夠深的。


    他垂眼凝視著慕寧,俊朗的眉梢處染著淡淡的笑意,纖長的睫羽輕顫著,弗若那三月春風吹拂著柳梢,嫩綠的尖芽點點冒出,漾起絲絲暖意。


    何商與和秦十堰也被這場麵震住了,回想之前師妹的脾氣,簡直算是溫柔得不能再溫柔了。


    李安安更是驚到閉不上嘴,比起那醜得要命的豬妖讓人害怕,慕寧下手的程度更是讓她大吃一驚,哪裏還顧得上害怕,閉不上嘴的麵上僵硬了好一瞬。


    雖說她記得原著中慕寧的修為頗深,一般人是看不透的,但總是會略微遜色一些於謝執。


    可今日這是什麽鬼!


    她知道慕寧很厲害,但是。


    ——她沒想到她能這麽厲害!


    誰來告訴她,為什麽她會這麽強啊!?


    !?


    沒有人記得起來自己剛剛對於豬妖的恐懼,活了一輩子,見到這種場麵,也是不枉一生。


    秦老爺也是見過場麵的,撫平內心的恐慌和驚異後,從容地吩咐著一旁亂了神的小廝收拾場地。


    慕寧回頭望了望一旁的謝執,瞥見他眼底不知名的情緒,便知曉他又要說她戾氣太重了。


    不想聽著嘮叨,她先一步開了口:“謝執,我好困。”


    謝執!


    她沒聽錯吧?


    李安安今晚已經驚了又驚,梅開二度了算是。


    他們已經進展到這種程度了。


    現下也不能做些什麽,她隻能默默地觀察著二人的舉動。


    剛殺完妖便說困,謝執瞧得出來這是她的托辭,索性是隻害人的妖,死便死了。


    無奈之下,隻得道一句:“那便回房歇息罷。”


    她確實是困了,剛殺完那豬妖便沒了氣力。


    這副身軀越來越弱了,她有點煩躁。


    下一瞬,她忽感昏天地暗,天旋地轉的,眼前霎時黑了下去,手腳也一並軟了下去。


    就像一隻斷了線的木偶,不受控製地向下倒去。


    意識消散前,她落入了一個溫暖有力的懷抱,整個人被緊緊地箍住,還聞到了那令她心安的雪鬆香。


    她還聽見了眾人的驚喊聲和雜亂的腳步聲。


    有點聒噪。


    “慕寧!”


    “師妹!”


    第35章 承諾


    ◎今日誓此,二者骨血相融,以吾之血,作起立誓,合伴永生,締結永世。◎


    六月滾雷, 方晴著的天瞬息暗了下去,黑雲壓城,籠罩著一整片天空, 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廊簷下, 站著一位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她穿著華麗,儼然貴族氣派,不過她那精致小巧的麵容上極其冷淡, 眸中有著這個年紀不應出現的死沉之色。


    酷暑的熱氣隨著烏雲的密集,也卻並未褪減半分, 還是一如既往的熱。


    “殿下, ”一名身著水藍色羅衣長褂的女子從內殿緩緩走出,到她身旁,先是望了望簷外的天色,而後對著她道, “起雷了,進去罷。”


    暑氣沉悶鬱鬱, 躁得人心亂擾。


    她似乎沒有聽見那女子說話,抑或是不想理, 一動不動地站著俯瞰底下那躍躍欲試的熔炎口。


    那是峪骨嶺的邊界處,裏頭赫然坐鎮著連綿的炎山,赤紅的山頂處時不時會冒出沸騰的岩漿來, 最是能震懾住誤闖進來的小妖。


    黑沉的天同那翻滾著的紅浪編織成一道絢麗的風景線, 是她時常能見到的別樣色彩, 這樣的景也能慰藉她心中的荒蕪之感。


    聽著那天雷震怒, 厚重的雲霧間劃出一道又一道刺眼的白色亮光, 下一瞬, 直破陰沉的天空。


    一道閃電落在了炎山上,炸開了一道漂亮的焰花來,像是白日裏的焰火騰空而起,複而落下。


    煩躁的心漸漸沉了下去。


    半晌,那小姑娘道:“他擄回來什麽人?”


    稚嫩的嗓音總是這般挾霜裹雪的,那女子也是習以為常,臉上並未露出任何多餘的神情。


    “是三清那人唯一的兒子。”


    又是一聲雷,形同獅吼般震耳欲聾,不過一瞬,廊外的花草樹木張狂搖曳著,近乎彎下了半截腰,毫無征兆地被支配著。


    珍珠大小般的雨便簌簌降下,打在紅磚瓦上、紅花綠草上,像是擊鼓聲重重地被敲打著。


    站在廊簷下的小姑娘發出了一聲極盡諷刺的輕笑,“玉宿,走罷。”


    走近內殿,便能見到氣勢恢宏壯闊的景象,雖是宏觀,卻也給人一種沉重的壓迫感。


    殿兩側站著整齊排列的兵將,氣勢威嚴。


    殿中央放置一寶座,那是專為峪骨嶺的主人坐的,而那主人正懶散地斜靠在座上,一身暗紅色長袍,孤傲的麵龐卻有著妖冶的美,似笑非笑的模樣宛如地獄裏最能騙人的惡鬼。


    他那修長的指節不時敲打著座上的扶手,目光幽沉,雙眼半眯著瞧行至之人。


    “慕寧,你來了。”


    聲音淡漠如流水,回聲蕩響在內殿之中,給人一種極其強烈的壓迫感。


    那是慕寧的父親,峪骨嶺的主人。


    慕春風。


    “父王。”慕寧低低揖了一禮,隨後抬起眼來正視著殿上之人。


    兩人不愧是父女,眉眼間七八分的相像,尤其是那雙眼,漆黑色的眸子都是一樣的冷情,捉摸不透。


    “本尊將那廢物的崽子給擄了過來,聽說倔得很,叫他怎麽樣都不開口,你去瞧瞧。”慕春風揚了揚手指,對著慕寧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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