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五分鍾,飛翼潛艇就到了。坐在駕駛台上的還是那位把他們送到馬裏亞納大海溝去的駕駛員。


    往上浮的時候,他們不必停下來減壓,因為潛艇裏裝滿的氦氣跟他們在底下呼吸的氣體一樣,氣壓也一樣。關上艙門後,他們就箭一樣地往水麵衝上去。


    到了水而,飛翼潛艇一個魚躍,像表演雜技的鯨魚似地騰空而起,接著,在下噴氣流柱的支撐下,在離水麵近4米的空中飛速滑行。


    “飛雲號大概曾停泊在這兒。”哈爾說。他發現了那些紙屑。


    “看,”他對駕駛員說,“跟著那些紙屑走。他沒有去布裏斯班,也沒去悉尼。這條航道將把他帶往凱恩斯北麵那些人跡罕至的海灣,走私犯們常常利用這些海灣藏匿他們的贓物。要是找得到那艘船,我們就得離開潛艇到那上麵去。現在,請你慢慢地降低這裏頭的氣壓,使它在我們追上那條船時與大氣壓一樣。”


    水麵上再也看不到紙片了,駕駛員看著羅盤,把飛翼潛艇的航向撥得跟紙片漂流的方向完全一致。“魔毯”在水麵上飛馳,不管是暗礁、沙岬還是珊瑚島,它都能輕鬆地飛越;至於那艘船,當然羅,一遇上這種地方它都得繞開,所以,它現在可能已經向左或向右偏離了羅盤所指的航向。駕駛員一直注意著前方,哈爾守在右舷窗往外了望,羅傑則守在左邊兒。


    在飛雲號上,情況可就不那麽妙了。為了把船從海盜卡格斯手裏奪回來,特德船長又作了一次勇敢的嚐試。


    趁卡格斯不留神,船長抓起了一根s形挽樁。這種在船上用來栓繩的樁子沉得像警察用的警棍一樣。他往前跨了一步,悄悄來到卡格斯背後,舉起手中的武器,以驚人的力量往下猛擊。


    卡格斯頭一偏,s形挽樁擦過他的右太陽穴和麵頰,血流出來了。


    他一轉身,雙拳同時打出,一拳打在特德的下巴頦上,另一拳打中他的太陽穴。船長被擊暈了,倒在甲板上不省人事。趁他還沒蘇醒,卡格斯抓起一卷繩子,把他的手和腳捆在一起,捆得結結實實。


    “好啦,”他洋洋得意他說,“現在,你再也沒辦法搗蛋了。”


    他的話音剛落,腳下就響起了磨擦聲,船猛地震動了一下,停了。它觸礁了。


    原先,他還以為這樣一條船他完全對付得了。但現在,他碰上了從未碰上過的事故,怎麽樣才能使船擺脫暗礁呢?


    他抓住特德船長拚命又推又揉,“醒醒,你這狗娘養的,起來幹活兒。”


    不管怎麽推,船長就是不醒,他隻好親自幹了。風壓著船帆,在粗糙的珊瑚石上一寸一寸地往上推。剃刀般鋒利的珊瑚石邊正像利鋸一樣切割著船殼。船下傳來水冒泡的噗噗聲,他知道,一邊的船板已經裂開,海水正從裂縫往船裏湧。


    他抬腿對著那位昏迷的船長又踢又踹,要是他剛才那一拳不打那麽狠就好了。哎呀,得先把帆收下來。他收了帆,然後,到下頭去關掉發動機。這時,他指望輪船會滑回深水裏去,但船並沒有動彈。他又打開發動機,讓機器倒轉。這應該能把船從珊瑚石上拖開,但船仍舊沒動。海水在卡格斯腳下潑濺。


    得把水抽出去,船上有水泵嗎?有的話,放在哪兒呢?


    他走到船長身旁,狠踹一腳,把他踢醒了。特德睜開眼睛。“起來,懶東西。我們卡在暗礁上了。”


    船長臉上隱隱露出一絲笑意。


    “別忘了,”他說,“頭兒是你,自個兒把船弄出來吧。”說著,他閉上眼,好像又要睡著。


    卡格斯明白,隻要船長的手腳還被捆著,他就絕不肯幫他的忙。他蹲下去動手解繩結,繩子解開了,他又再捆上,而且捆得更結實。隻要這家夥還被捆著,他就不能調皮搗蛋。


    卡格斯又想出一個主意,金子。這條船裝滿金子,船體大重。如果把金子扔出船外……


    想到這兒他懊喪極了,他費了這麽多手腳,難道僅僅是為了最後失去這批財寶嗎?但是,他再也想不出別的法子了。


    他在冥思苦想,連海麵上有東西跳出來也沒在意,也許,那不過是一條鯨魚或者馬林魚。他走下船艙,傷心地望著那個巨大的金庫。這筆財寶一到手,他下半輩子就不用發愁了。要不是他粗心大意讓船觸了礁,這些金子就全歸他了。


    唉!沒辦法,隻好把金子甩掉了。他盡力抱起一大抱金條,搖搖晃晃地爬上舷梯。頭頂上似乎罩著個陰影,他抬頭一看,哈爾和羅傑正在梯口等著他。


    那跳出海麵的東西不是什麽鯨魚,也不是什麽馬林魚。卡格斯懷抱裏的金條掉下來,順著舷梯叮叮當當地落下去。他伸手去掏槍,有人大喝一聲製止了他:“住手!”是船長。兩個孩子已經給他解開繩子,現在,他正握著槍對著卡格斯,隨時準備開槍。


    什麽時候應該凶狠,什麽時候該滿嘴花言巧語,這點,卡格斯懂。他討好地笑著說:“我正在想辦法拯救你這條船。”說著,他爬上了甲板。


    “這麽說,先偷船,然後,讓它往暗礁上撞,”哈爾說,“就是你拯救這條船的辦法羅。船長,我們該拿這家夥怎麽辦?”


    “把他關起來。禁閉室就在水手艙那邊。”


    禁閉室是一個鐵籠子,搗亂鬧事的水手就關在裏頭。卡格斯被帶到他的新居,鑰匙一轉,就鎖在裏頭了。


    “這樣可以讓他安分一陣子,”哈爾說,“直到我們把警察叫來為止。電話在哪兒?”


    “喏,那就是電話,”特德船長指著摔碎在甲板上的電話說,“叫警察的事幾恐怕得暫時放一下,我們首先得讓船脫離礁石。漲潮了,水位一升高,我們也許能浮起來。這會兒,我得開水泵把這裏頭的水抽掉一點兒。”


    潮越漲越高,特德船長的雙桅縱帆船仍然緊緊卡在珊瑚礁上。


    “船尾那兒得有個錨,”船長說,“可我們沒有小船把錨運到那兒去。”


    “魔毯可以當小船用。”哈爾建議。他四處張望尋找那艘飛翼潛艇,潛艇卻早已蹤影全無。駕駛員這會兒正駕著潛艇向海底城飛馳呢。


    “羅傑和我可以把錨送過去,”哈爾又建議。他們脫光衣服,扛著錨,往船尾遊了大約三十多米,把錨放下去,然後遊回船上。


    特德已經轉動電起錨機,把係在錨上的繩索拉緊,這樣做應該能把船從礁石上一點兒一點兒地拽開。


    係錨的纜繩越拽越緊,緊得就像繃緊的弓弦。輪船的螺旋槳磨擦著珊瑚石,船底被珊瑚礁割出一道巨大的裂口。突然,纜繩嘭地一聲繃斷了。


    他們白丟了一個錨,什麽也沒弄成。


    船被拽開了一點兒,但事情卻反而搞得更糟糕,原來,船底上的裂口被礁石半堵著,現在完全無遮無攔地沒人更深的水中。漫進船艙的水越發多了,水泵根本來不及抽出去。再這樣下去,船體隻會傾斜著離開礁石,船尾衝下地在海裏沉沒。


    羅傑思緒萬千。他想起發現澳大利亞的偉大航海家庫克船長。他的船也觸過礁,當時的情況和現在完全一樣,地點也離這個地方不遠。庫克船長設法使自己的船幸免於難,羅傑還記得他當時是怎麽幹的。


    “咱們往洞口上敷帆布吧。”他突然說。


    特德船長的曆史書籍讀得不多,他寬容地笑了笑,心裏說,胡說些什麽呀?


    “你是什麽意思——敷帆布?”


    “庫克船長就是那樣幹的,我們幹嘛不能那樣子呢?您這兒有舊帆嗎?”


    “那邊有,在小艙裏。”


    羅傑取出舊帆,在甲板上鋪開。


    “來點兒瀝青,有嗎?”羅傑問。


    特德船長忍不住了,“你搞的什麽鬼?”


    這時,哈爾也想起了庫克船長用過的辦法。“這小子幹得對頭,把瀝青給他。”


    他幫羅傑在帆布上厚厚地抹上一層瀝青。


    接著,他們把帆抬到船尾,放下水,拖到船底,蒙住那個裂口。


    海水的壓力把抹了瀝青的帆緊緊地壓在洞口,正在往裏湧的水堵住了。


    “哎唷,我真蠢,”特德船長說,“我在這片海域裏駛了五十年船,但仍然天天學到新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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