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馬孫河!”當獨木舟掠過一道河灣,直向寬闊得多的河道劃去時,哈爾歡呼起來。這河麵寬廣,波濤洶湧,河麵上到處是淙色的浪頭,像長鬃飄拂的獅頭,小山似的浪峰,顯示著河水流動的巨大力量和速度。


    他們順著地圖上的神秘的虛線行駛了五天。等新地圖繪製完畢,這條虛線就要變成實線了。哈爾在他用鉛筆繪製的地圖上標上帕斯塔薩河與亞馬孫河的匯合點,完成了這幅地圖。然後,他仔細地把地圖放進一隻防水的瓶子裏,又把瓶子放進一個防水的藥盒裏。這幅地圖是這次探險最值得珍惜的財寶之一。


    亞馬孫,世界最長的河流!羅傑像他父親和哈爾一樣激動。船上的其他乘客,看樣子也跟他們一樣興奮。也許,他們隻不過是被小獨木舟的搖晃顛簸弄得緊張不安。


    貘在嘶叫,狨猴在啁啾,連黑籠子裏睡著了的蝙蝠也驚醒了,在吱吱喳喳地尖叫。隻有查理對眼前的一切不動聲色。這幹癟了的英雄仍然掛在坐板上。他甚至不屑開一開眼睛,隻是神情肅穆地點著頭。


    “這真的是亞馬孫河嗎?”羅傑想弄清楚。


    “是,也不是,”他父親說,“但大體上說是。看看你的美洲地圖,你會看到,從這兒到大西洋的整條河叫亞馬孫河。但除此之外,亞馬孫河的每一部分都另有一個名稱。這一段有人叫馬拉尼翁河,下麵一段就叫索利姆斯。但是,整條河都是亞馬孫河。“


    “我們什麽時候紮木筏?”羅傑心急地問。


    飛越帕斯塔薩的激流,獨木舟是最好的船隻。但是,用獨木舟,大小動物都難以收集運載。而且,在如此浩瀚的大河上,乘獨木舟也不夠安全。他們決定,一到亞馬孫河,就紮一隻木筏,裝載他們的動物和他們自己,順河而下。羅傑甚至連木筏的名字都起好了——諾亞方舟。


    “越早越好,”亨特說,“但我們無法在這兒登陸,水勢太強。咱們留心找個小河灣吧。”


    風從一英裏遠的對岸吹過來,清新涼爽。如果不是因為水流太強,他們會想象自己不是在大河上而是正在湖裏蕩漾。船的左方,近處的河岸長滿鮮花盛開的樹木,姹紫嫣紅。離岸不遠,水鳥在上下翻飛得像微微起伏的波浪,船一走近,它們就像一片雲似地飄上空中。


    這兒,鳥兒種類繁多,毛色各異,啼鳴婉轉,錯落有致,它們使大森林生意盎然。顯然,這裏是一個鳥的天堂。但最令人驚歎不已的是美洲的熱帶巨鸛。這種鳥有一人高,莊嚴尊貴地在河岸上踱步,像皇帝一樣。


    他們繞過一個河岬,河水的猛烈狂暴的衝擊,把小狨猴嚇得慌忙逃到羅傑的襯衫下麵躲起來。接著,他們輕快地駛入一個平靜的河灣。這兒沒有激流,隻有一股旋流懶懶地繞著彎曲的河岸回旋。一片沙灘,那潔白柔軟的細沙又一次使他們想起湖水和湖灘。沙灘那邊,有一棵巨人似的吉貝樹,它的枝葉差不多覆蓋了一英畝的地麵。樹下,除了少許小草,沒有任何植物,形成了一個寬闊平坦的公園。


    這是一片理想的紮木筏的營地。河岸四周,叢生著巨大的竹子和藤蔓,竹竿是紮木排最好的材料,而藤蔓則可以用來把竹子捆紮成排。紮竹排共花了兩天。這兩天,他們都看見遠遠的河麵上有竹排劃過,這使他們相信,他


    們紮竹排是對頭的。印第安人早就發現,在亞馬孫河的這一段航道,木筏和竹排是最實用的船隻。


    “瞧,每隻竹排上都有一間屋子,”羅傑喊,“咱們的竹排上也搭間屋子吧。”


    根據他的建議,一間竹框架,蘆葦牆,棕櫚葉屋頂的小屋在竹排上搭起來了。家,啊,溫馨的水上家園!


    有了可以給動物提供膳宿的大船,這個水上動物園又增添了兩隻大動物。一隻是鬣蜥,體長6英尺。


    當羅傑發現這隻巨大的熱帶蜥蠍時,它正伏在一根低矮的枝椏上。這一次,羅傑腳步很輕,他正躡手躡腳地向一隻鳥走去。所以,盡管他離那隻鬣蜥隻有十來英尺,它也沒有被驚動。


    實際上,大吃一驚的是羅傑而不是鬣蜥。他從前所見過的蜥蠍都隻有幾英寸長,最長也不過是一英尺。眼前這隻真讓人難以置信。它看起來完全像他所見過的一些圖畫裏的史前怪獸。


    它全身是綠色,尾部周圍有一些褐色的條紋,背部有一溜兒尖刺,頜下也有一排尖刺。它的腳像手,長著又長又細的爪指。


    羅傑悄悄地溜回營地。“我猜,我看到好東西了。”


    “你‘猜’你看到了?”


    “嗯,也許我看花了眼,”羅傑承認,“但它看一起來活像一條爬在樹上的短吻鱷。”


    “短吻鱷不會爬樹,”哈爾挖苦地說。


    “那,你們自己來看吧。”


    亨特父子三人小心翼翼地悄悄走過灌木叢那龐然大物還在那兒,顯然是睡著了。


    “鬣蜥!”亨特大喊,“記得嗎,在黑瓦洛村莊,你們吃過鬣蜥肉排。


    印第安人把它當作珍饈美味。他們抓鬣蜥的辦法很奇特。咱們來試試。準備點套索繩。“


    “我口袋裏有一點兒。”哈爾說。


    “好,打個活套,準備好把它悄悄地往鬣蜥頭上套。”


    “可是,我們不能就這麽走到它身邊,把它套上,對吧?”


    “當然不能。我們得先給它唱歌,還要給它按摩。”


    兩個孩子滿腹狐疑地看著他們的父親。他肯定是在開玩笑。


    “印第安人就是這樣幹的,”亨特隻顧說下去,“鬣蜥對音樂非常敏感,也喜歡有人給它按摩。”他撿起一根樹枝,“拿著,哈爾,用這根樹枝給它按摩。你,羅傑,唱歌吧。”


    羅傑根本個算個歌手,很難相信,他的歌聲能夠使人或野獸著迷。哈爾站在離鬣蜥盡量遠的地方,用樹枝撫弄著它粗糙的皮。


    鬣蜥輕輕地動了一下,張開眼,轉過頭來審視這位來訪者。它張開雙頜,可能它隻是懶懶地打了個嗬欠,但羅傑卻被那成排的尖牙嚇壞了。歌聲停住了。


    “這些尖牙咬人還是有點兒痛的,”亨特說,“但隻要我們溫和地對待它,它就不會咬人了。羅傑,唱啊。”於是,羅傑又唱起來,哈爾繼續按摩。


    “輕點兒,輕點兒,”他們的父親警告道,“要是嚇著它,它的尾巴就會掉。沒了尾巴,動物園就不會要了。”


    羅傑瞪大了眼睛,“尾巴會掉?就像我們那兒的小蜥蠍一樣?”


    “完全一樣。好啦,哈爾,我想,我們可以給它套上套索了。我來把套索係到你的樹枝上。”


    亨特把活套係牢在樹枝上,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到鬣蜥的鼻尖。鬣蜥稍有動靜,他就停下來等一等。索套終於套過那家夥的頭,然後慢慢拉緊,動作輕柔得像愛撫。


    “逮住了!”羅傑高喊。


    “別作聲。別忘了它的尾巴。”


    亨特開始拽套索,動作很輕很輕。開頭,鬣蜥沒有反應。過了一會兒,它開始動起來,懶洋洋地滑落到地上,讓逮它的人把它引向宿營地。有一次,它向哈爾的腳後跟發起衝擊,咬牙切齒的,樣子十分可怕。然後,他們半逗半抬地總算把它弄到了竹排上。


    “現在,我想,我該給它弄吃的了,”羅傑試探地說,“它吃什麽?”


    “幾乎什麽都吃。嫩樹葉、果子、小鳥和小動物。”


    於是,羅傑給它搜尋飼料去了。“方舟”上的另一名新乘客和它一樣珍奇罕見。它也是6英尺長,不過,倒不如說它6英尺高。一隻熱帶美洲巨鸛被哈爾留在沙灘上的一隻桶裏的魚所吸引,魚是剛抓的,很新鮮。這隻鸛像他們快到營地時所看見的那隻一樣。哈爾正在那棵吉貝樹的樹蔭下悄悄地監視著它。


    這隻大鳥,氣度雍容地從它那瘦長的腿上居高臨下地朝桶裏張望,像踩高蹺一樣。盡管巨鸛的腦瓜裏除了魚以外,空空如也,但它聳著雙肩,埋著頭,那模樣卻總像在沉思默想。


    看來,這位高貴莊嚴的來訪者經過深思熟慮,已經斷定把魚從桶裏取出來比在河裏逮魚方便。


    它確實是一種儀態威嚴的鳥,碩大的身軀長著潔白的羽毛,頭烏黑潤澤,頸前有個漂亮的紅圈。它稍微張開翅膀,哈爾估計,雙翼全伸展開,兩翼尖的距離約為7英尺。他已經可以想象,這隻世界最大的鳥迎著千萬遊客驚訝而欽慕的目光,在某個動物園裏踱步。


    那龐大的身軀在兩條纖纖細腿的支撐下,莊重地搖搖擺擺,接著,把那尺把氏的尖喙戳進桶裏。看見一隻模樣如此賢明老練的鳥作出這樣迅猛突然的舉動,真是古怪。魚吃光了,巨鸛又恢複它的紳士派頭,順著沙灘,慢悠悠地高視闊步而去。


    哈爾沒人幫忙。他想用套索捕那隻鸛,但一想到還沒等他走近,這架羽毛製造的大飛機就會騰空而去,他就灰心喪氣了。他大概隻好由它去了。


    但是,他相信,這位個子高高的客人既然已經懂得了從桶裏取飯食是多麽輕而易舉,它一定會再來。他重新往桶裏裝滿活魚,把桶不偏不倚地放在原來的地方。在桶的四周,他打了四根樁子,把一張網的四角係在樁頂上,使網張開在桶的上方,像大約8英尺見方的屋頂。在網上,他裝了一根帶活套的繩索,繩索一直牽到樹下他隱蔽的地方。


    那天,他幾乎快放棄希望了。突然,那隻並非如此賢明的老巨鸛,從沙灘那邊悠然自得地踱過來,夕陽的餘輝把它的影子拉得更長。離桶20英尺時,它停下來,審視著桶和桶上的網。這可得好好考慮。它用一條腿站著,奇跡般地保持著平衡,嘴尖埋在胸前的羽毛裏,沉思起來。


    網和桶都沒有動靜,它終於打消了疑慮,慢慢踱到網下,把桶裏裝的東


    西端詳了半天,這才一頭紮進桶裏。


    說時遲,那時快,哈爾猛地一拉套索繩,網落下來。受驚的巨鸛忙往上飛。這一舉動可一點兒也不明智,這隻能使它被網纏得更緊。它的足掌、翼尖和尖喙全都被纏在網眼裏。它繼續四處亂撲亂撞,潔白的羽毛雪片似地紛紛落下。


    網眼看就要被那雙強有力的翅膀衝破。羅傑和父親也目睹了哈爾的試驗,現在,約翰·亨特幫忙出主意了,“最好帶上套腳索衝進裏頭。”


    哈爾趕緊拿著套腳索跑上去。這樣的冒險行動,羅傑是絕不甘心被落下的,他成功地衝到裏頭,但那鳥往他肚子上狠踹了一腳。


    就在鳥腿蹬直的那一刹那,哈爾終於把活套套在它的腿上。


    “抓住!網要撕破了!”他尖聲喊,這時,巨鸛破網而出,直往高空衝去。這一下,哈爾和羅傑眼看都要像《天方夜譚》裏的星巴德和水手被巨鳥馱上天空一樣被巨鸛帶走。不過,對於這位巨型飛行員來說,兄弟倆合起來還是太重了點兒。他們終於把繩頭拉到竹筏那兒,綁在一根竹子上。


    那鳥往上飛了50英尺,綁它的繩子繃得筆直,把它拽住了。鳥扯著緊繃繃的繩子飛了一圈又一圈。兩個孩子躲到一邊,好讓他們驚惶失措的俘虜定定神兒。


    巨鸛的尊嚴使它很快恢複了鎮定。漸漸地,巨鳥越飛越低,最後終於落在竹筏上。它把碩大的尖喙向兩邊擺了擺,好像在說:“哼,我永遠不會驚慌!”然後,又擺出那副沉思默想的樣子:“我必須牢牢記住,我是個哲學家,不會受這種瑣屑小事的困擾。”


    它鎮定下來,用嘴巴理了理零亂的羽毛,換了隻腿支撐身體,把另一隻腿縮了起來,聳起雙肩,把長嘴插進頜毛,然後,像人那樣傻愣愣地發起呆來。


    “諾亞方舟”載著它的特殊乘客向大海駛去。如果在它駛過的地方有人的話,亞馬孫河兩岸準會站滿驚歎不已的人群。“諾亞方舟”上的乘客已經有:貘、魑蝙、狨猴、鬣蜥、巨鸛、一個幹屍頭和三個人類標本。但這還僅僅是開始呢。


    船長約翰·亨特,大副哈爾,乘務員羅傑。喂養船上的動物自然成了羅傑的任務。要是動物們肯吃一樣的食物,事情就簡單多了。但是,他喂養的是一群挑剔的食客。“大鼻子”喜歡喝奶,不過,已經開始吃一點兒嫩葉和嫩芽:“妖婆”需要鮮血:“眼鏡”不像別的猴類那樣隻需要一些果蔬就夠了,它要吃蟲子;鬣蜥愛吃植物的鱗莖和花朵;愛吃魚的“高蹺手”隻好天天吃齋。


    船停泊在一個島上,船員們像以往一樣在船上過夜。小屋是很好的臥室。


    吊床成對角線交叉著掛在屋當中。羅傑的吊床在最上麵,挨著屋頂,哈爾的吊床在他的下麵,父親的吊床在最底下,挨著地板。


    羅傑要下床時,必須先踏到他哥哥的床上,再踩到爸爸的床上。他覺得這樣挺好玩,夜裏,常說聽到奇怪的動靜,要起來看看,為自己爬上爬下找借口。


    哈爾老當他的墊腳石,漸漸地不耐煩,於是,密謀報複。一夜,等他弟弟睡熟,哈爾把弟弟吊床一頭的鉤子取下,從小屋敞開著的一邊拉到外麵,掛到河岸的一棵樹上。這麽一來,羅傑就懸掛在水上了。半夜,羅傑像往常一樣醒了,又想騷擾他的夥伴。這一次,他想假裝從吊床上掉下來。他要啪


    噠一聲重重地落到哈爾身上,讓他以為是隻美洲虎,嚇得驚慌失措。


    他小心翼翼地把身子挪到吊床邊,輕輕晃動一下,就掉下去了。


    隻聽得撲通一聲巨響,接著,一陣驚恐的尖叫聲劃破夜空。不過,羅傑沒有像他預謀那樣落在哈爾的胸膛上,因此,尖叫聲也不是哈爾而是羅傑發出的。亞馬孫河水迅即淹沒了他的聲音,尖叫變成咕嘟咕嘟的灌水聲。


    哈爾躺在床上暗暗發笑。父親被叫聲驚醒,跳下床來。


    “羅傑,是你嗎?哈爾,我好像聽到羅傑在叫喊。”


    “是呀,我也聽到了,”哈爾忍住笑說,“我猜他從床上掉下來了。”


    又是一陣被水悶住的尖叫。這一下,他們知道羅傑在什麽地方了。父親一個箭步衝出去救他。


    “鱷魚咬我,”羅傑帶著哭聲喊。


    哈爾不笑了,他一個踉蹌翻下床,匆忙跑到外麵。這回,輪到他害怕了,他都幹了些什麽傻事兒啊!這條河裏到處是吃人的鱷魚,它們長著剃刀般鋒利的牙齒,一轉眼功夫就能把一個正在遊泳的大活人啃得隻剩下骨架子。當然,它們不一定見人就咬。可是,萬一發生意外呢!


    他從刀鞘裏拔出獵刀。“我要讓那鱷魚知道我的厲害!”他記得曾聽說過,和鱷魚肉搏時最有效的辦法是挖它的眼珠。


    他模模糊糊地看見了羅傑在水裏的身影,於是,一猛子紮進水裏,一把抓住羅傑的腿。他滿以為這兩條腿已經被咬在鱷魚的利齒之間。可是,除了一段半浮在水麵的圓木外,他沒見到什麽吃人的怪獸。


    其實,羅傑本來並不真的以為有鱷魚咬他。哈爾一把把他的腿抓得緊緊的,這倒使他真的以為他已經落入鱷魚或者甚至是一條巨蟒的口中。聽到他恐懼的尖叫聲,父親也跳入水中。父子三人扭作一團。狨猴啁啁啾啾,魑蝙吱吱喳喳,隻有巨鸛還在沉思默想,昏昏欲睡,保持著金雞獨立的姿勢,連眼睛都懶得張開。


    小屋的一角有一堆6英寸厚的灰,那是他們的爐灶。父子三人冷得渾身發抖,隻好生堆火取暖。三個人嘟嘟噥噥地互相埋怨了一番,這才重新上床睡覺。


    第二天,當竹筏發瘋似地飛越一連串的急流,連莊重高貴的“高蹺手”


    也感到不安了。如果設一項飛越急流最次船隻獎,“諾亞方舟”準能奪魁。


    河道裏黑石嶙峋,滔滔白浪洶湧澎湃,“諾亞方舟”顛簸著直衝過去,船上的人和動物全都嚇得吱哇亂叫,一片喧鬧。三個人不可能看住竹筏的四角,每過幾秒鍾,不是這個角就是那個角被巨礫卡住,竹筏就會打起轉來,好像有個巨人用手撥著它一樣。這時,必須有個人跳進水裏把卡住的竹子撬開。


    “正前方有礁石!”羅傑大叫。右邊有塊礁石,左邊也有一塊,要避開它們是完全不可能的。父子三人拚命用竹篙和船槳來減慢船速,但不起作用。


    哈爾的竹篙啪地斷成兩截。


    看來,竹筏肯定要完蛋了。它肯定會被撞成碎片,船上的動物也會散失。


    礁石迎麵衝來,不歪不斜正撞在竹筏頭的正中間。幸好紮竹筏的時候,他們沒有鐵釘或銷釘,隻能用藤條把竹子紮在一起,竹筏紮得不太牢固。竹筏中間的竹子被撞散了,礁石像駝峰似地破筏而過,一直滑到筏尾。


    這一回,連巨鸛也不得不雙足著地以保持身體平衡。竹筏又合攏了,但小屋經不住撞擊,屋頂裂開了。這不算什麽,要緊的是,那些珍貴的動物一隻都沒丟。


    竹筏左搖右晃,直把巨鸛晃得飛起來。它一直朝前飛,把綁著它的5英尺長的藤索拉得緊繃繃的。看來,這隻能把嬰孩馱上高空的巨鳥認為,竹筏上的其他乘客都是愚昧無知的芸芸眾生,必須由它拯救他們,把他們引導到安全的地方去。


    河水平靜下來,它又飛落到竹筏上,把它所有的旅伴一個個地審視一番,壓著喉嚨,咕咕噥噥地挖苦他們。


    每天,河麵上隻有一兩隻竹筏劃過,兩岸很少見到印第安人的材落。


    一天早上,眼前忽然出現一座城市!


    多少天了,他們看見的除了林莽還是林莽。在他們看來,眼前這座城市簡直像紐約一樣大,一樣生機勃勃。這是秘魯的伊基托斯城。


    在他們繼續深入亞馬孫林莽之前,這是最後一個邊界城了。他們把竹筏靠在碼頭上。數以百計的船正在裝卸橡膠、煙草、棉花、木材、象牙椰子和巴西椰子。


    約翰·亨特留在船上看守他們的財寶,哈爾和羅傑迫不及待地動身到街上逛去了。這是一個邊城,城裏有鋸木廠、造船廠、軋花廠、機器廠,還有用甘蔗汁釀製朗姆酒的酒廠。弟兄倆走過海關大樓、市政府大廈和一家電影院,那兒正在上映他們在長島早就看過的電影。


    按照父親的指點,他們去見美國領事。他那兒有一封約翰·亨特的電報。


    哈爾接過電報,心裏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們幾乎一路飛跑著回到船上。


    父親拆開信封,打開電報。哈爾想起在基多接到的那封電報,這一封會不會也是某個神秘的敵人打來的恫嚇電呢?


    父親一抬起頭來,哈爾就知道出了大事兒。


    “孩子們,”父親說,“我們得趕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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