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堅將蔣欽調到身邊,是經過深思熟虎的。


    經過這些日子的暗暗觀察,周堅發現,蔣欽雖然武勇不及許典二人,但在智謀方麵卻比空有蓋世武勇,卻不喜動腦的典韋和許褚要出色的多。


    蔣欽辦事認真謹慎,心思慎密,得員難得地智將。


    周堅身邊缺少謀主,一個人的精力終究有限,很多事情不可能麵麵俱到,陳方的才能又實在稀鬆平常,隻能處理些雜事小事,隻能將蔣欽調到身邊,遇到事情也好有個人商量。


    至於二十隨從,雖自小受他訓導,則更偏重練兵,不善出謀劃策。


    周堅也想找幾個智士在身邊出謀劃策,但以他現今的身份地位,想要將那些名載史冊的名士謀主招攬到麾下,無異於癡人說夢。


    更重要的是,如今漢室根基未損,天下士人都忠於漢室,不可能為他所用。


    就算以後時局會變化,士人的觀念也會變化,但那也是以後的事情了。


    唯一能找到的隻有堂弟周瑜,不過周瑜現在才剛剛九歲,尚是童子一名。


    廬江,皖縣。


    周尚站在內院開井之中,看的婦人和幾名下人裏裏外外收拾東西,打點行裝,臉上沒有半點表情,似是早就預料到了奏章上呈朝廷後,會是什麽結果。


    盡管如此,但他還是決定這麽多。


    周尚談不上多麽正直,但對朝廷的現狀是很不滿的,更重要的是他愛惜聲名,長子周堅的背節讓他深感名節不保,不願和那個逆子同朝為官,更不願再在皖縣操勞。


    與其如此,還不如棄官回舒縣靜養,反正周氏是望族,不愁用度。


    周尚棄官如履,然而內院的婦人們則是神色各異,憎恨、不滿、惶恐、惋惜、不安等等神情不一而足,正房吳氏看向韓氏的眼神更有幾分陰冷。


    韓氏麵色淒惶,茫然無助。


    周堅所為不見容於周尚,她也受到了牽連,遭到了周尚所有妻妾的仇視。


    周尚在院中站了一會,行裝家當終於收拾完了,裝了滿滿的兩輛馬車。


    周良疾步走了過來,躬身說道:“老爺,已經收拾完了,是否現在就起程?”


    周尚點點頭,道:“印信已經交割完畢,這便起程回舒縣吧!”


    周良應命退下,招呼數十名家將護衛,趕著八輛馬車,緩緩離開縣衙後院。


    兩輛馬車是行裝細軟等,六輛馬車則是周尚和十餘妻妾子女乘坐。


    八輛馬車,數十隨從護衛,這樣的隊伍規模不算小,自然引起了路人注目,有好奇的就跟路人打聽,消息靈通的則連忙說道:“聽說是縣令大人被朝廷罷了官,要回舒縣老家。”


    有百姓就不解地道:“周大人是個好官,朝廷為啥要罷他的官?”


    回答那人兩手一攤,“這我就不知道了,估計是縣令大人得罪人了吧!”


    有百姓歎息道:“這年頭咱老百姓不容易,做個好官也不容易。周大人官做的正,對咱老百姓那是沒得說,卻還是丟了官,實在是朝廷的奸邪小人太多了啊!”


    “劉大麻子,你想死啊!”


    有知道好歹的連忙小聲罵道:“你這話要是給官府的人聽到了,有你好看的。”


    劉大麻子也就是一時興趣忍不住感慨兩聲,這時回過味來,不由臉色一變,慌張地四處望了幾眼,見沒人注意這邊,才略略鬆了口氣,閉上嘴巴不敢再胡言亂語。


    車隊很快出了北城門,駛上官道,往舒縣方向行去。


    周尚透過車簾縫隙,愕然發現北門外的官道兩旁密密麻麻站滿了百姓,一看望去也不知道排到了幾裏之外,有扶著老人的,也有抱著小孩的。


    “周大人,有機會還來皖縣做官。”


    百姓中有人振肩呼喊,官道兩旁的百姓跟著大叫大喊起來。


    周尚在皖縣做了八年縣令,在任期間與民為善,肅清貪吏匪禍,遇災開倉濟糧,盡量給百姓休養生息的機會,皖縣百姓日子過的並不艱難,因此周尚頗得民心。


    這個年代的百姓都很樸實,也最是知道感恩。


    老百姓是最實在的,隻要父母官能給他們一條活路,他們就會感激你。


    現在周尚要走,百姓都自發前來送禮。


    周尚心中感慨,為官一任,能得到百姓的擁戴,卻也值了。


    民為國之本,道理誰都懂。


    然而真正能以民為本的官員,整個大漢朝廷又能有幾個?


    若天下官員都能言行如一,與民為善,這天下又豈會災禍不斷,匪亂叢生。


    周尚沒有下馬車,而是吩咐一聲,車夫立刻揮鞭策馬,加快了馬車速度,在百姓的夾道歡送下奮蹄疾奔,很快就消失在官道上。


    喬府。


    管家匆匆奔進內院書房,對喬玄道:“老爺,周大人走了!”


    喬玄歎息一聲,揮揮手,待管家退下後,才喟然對一旁的蔡邕道:“走了也好,周元憬有輔國之才,卻在皖縣做了八年縣令,天子昏昧,才不上舉,實乃禍亂之兆啊!”


    蔡邕道:“公祖何不上書朝廷,勸諫天子任用賢能,以息民怨。”


    喬玄索然道:“若是天子能納忠言,吾又豈會辭官歸鄉。如今朝廷官以財捐,周尚被朝廷罷官回舒縣,若是來個捐官所得的縣令,苦的還是皖縣數萬百姓呐。”


    蔡邕也歎息一聲,默然不語。


    喬玄又道:“周堅此子吾這些年觀之,本以為其頗有武略才幹,日後必成大器,不想竟是附權之輩,為求仕官,居然攀附權閹,吾閱人無數,到是看走眼了。”


    蔡邕卻愁眉苦臉地道:“此子才思敏捷,又有過人武勇,本有大好前途,不想如今卻誤入歧途,隻是琰兒對其頗有情意,這可如何是好。”


    喬玄麵露笑容,道:“琰兒聰穎好學,文才出眾,是得擇一佳婿,方是良配。”


    蔡邕忙客氣幾句,眼裏的讚同卻流露了出來。


    冬十二月,寒風肆虐,霜降中原。


    周堅剛剛視察完安置的上萬流民,又馬不停蹄地趕往下一處鄉亭。


    今天的冬天格外冷,前幾天下了一場大雪,許多貧苦百姓和安置的流民屋舍漏風,缺衣少物,已經有人凍死在凜冽的寒風之中。


    更嚴重的是,秋上中原地區大悍,許多地方秋糧顆粒無收,糧食嚴重短缺。


    許多百姓連自家的口糧都不夠,還要給朝廷繳納沉重的賦稅,幾乎快沒有了活路。


    其實朝廷的賦稅並不重,漢末吏治腐敗,百姓之所以負擔沉重,是因為中間有地主豪強的無度盤剝,真正上交給朝廷的賦稅,其實並沒有多少。


    好在周堅早有準備,早在初夏,就安排人從周邊各郡縣收購了數萬斛小麥。


    周堅憐憫窮苦百姓,接連半月奔東走西,安排官府救濟百姓流民。


    不過,萬斛小麥並不足以讓上萬流民和數以千計的窮苦百姓度過這個寒冷的冬天。


    西屯鄉,陽安亭。


    周堅帶著典韋、陳方、蔣欽及縣丞成康、縣尉王全七八名縣府吏從,行色匆匆地趕到亭舍時,亭長聞報連忙匆匆迎了出來,大禮參拜,“下吏參見大人。”


    周堅跳下馬,隨手將韁繩甩到身邊的小吏手中,大步流星地進了亭舍,問道:“亭裏缺糧的百姓有多少戶,合多少口,需要多少糧食衣物?”


    亭長忙答道:“回大人,亭裏缺糧的有六十戶,合兩百五十六口。”


    周堅問成康,“要多少糧食能渡過這個冬天?”


    成康飛快地計算了下,答道:“至少需二十五斛小麥。”


    周堅一揮手,“那就盡快安排分發糧食。”


    成康忙領命,“下官遵命。”


    周堅隨即又掠了亭長一眼,眼神十分嚴厲,“若是敢克扣一粒糧食,定不輕饒。”


    亭長額頭就有些冒汗,十天前幾個亭長在給百姓分發糧食時就曾按慣例雁過拔毛,結果全部被打入了牢房,現在還生不如此,各鄉亭早有所聞,知道縣令大人要來真的,哪裏還敢拿前途開玩笑,忙道:“大人放心,下吏定將全部糧食分發到缺糧百姓手中。”


    周堅也不廢話,吩咐幾句,轉身上馬就走。


    剛剛出了亭舍,迎麵一騎飛奔而來,竟是一名隨從。


    隨從身披裘襖,風霜滿麵,策馬奔到近前,始勒住戰馬,瞅了一眼跟在周堅身邊的成康和王全等人一眼,嘴唇動了動,話沒說出來,


    周堅立時會意,吩咐成康等大小官吏,“你們先走,本官等會趕上。”


    成康等人不敢多問,連忙打馬離開。


    隨從等成康等人走遠,才忙稟道:“公子,新軍已經全部召集到一起。”


    周堅頓時精神一振,當即道:“去看看。”


    早在半年前,一千新兵就已經全部募齊,全是三十歲以下的漢子,由二十隨從各領五十人分開進行特訓,此番將五十隊新兵召集起來,卻是要進行戰陣訓練。


    黃巾起義爆發的具體時間記不得了,但想來已經不遠。


    接下來幾個月,則是要重點訓練一千新兵的戰陣合擊訓練,使之真正成軍。


    軍隊才是實力的根本,新兵的訓練是周堅的頭等大事,為此他甚至不惜血本,再三吩咐胡三加快打磨兵器鎧甲的速度,務必要將一千新軍全部都裝備上鐵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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