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堅刹時眉頭一凝,沉吟半晌道:“若我軍出奇兵突襲,能否在範康反應過來之前搶占當陽及葫蘆口險地。恩,別忘了我軍還有三千騎兵。”


    戲昌搖頭道:“恐怕不行,當陽離南陽隻有百裏左右,襄陽離當陽則有兩百裏。而且我軍雖未在襄陽集結,但範康必定會密切注意我軍行動,很難隱瞞動向。”


    蒯越也道:“據越所知,早在主公攻破襄陽後,南郡太守範康為防主公率軍南下,就已調譴兩千步卒在葫蘆穀口紮下營寨,奇襲怕是無法奏效了。”


    周堅蹙眉不悅道:“難道除了強攻,就沒有辦法了?”


    戲昌看了眼蒯越,隱隱覺得蒯越似乎言而未盡,就沒有說話。


    蒯越見戲昌不言,隻好道:“主公勿憂,想要通過葫蘆穀口,也不是沒有辦法。”


    周堅神情一鬆,欣然道:“異度有何良策,快快獻來。”


    蒯越答道:“就在下所知,從襄陽前往江陵,除了當陽,還有一條路可走,就是從竟陵繞道華容。華容有一條小道可繞過荊山支脈,直到江陵側後,不過此小道不利行軍,騎兵不帶輜重尚能通行,大軍攜帶輜重的話,怕是無法通過。”


    “哦,竟然還有此路!”


    周堅眼睛一亮,狠狠擊節道:“有這條小道便足夠了,這小路範康是否知道?”


    蒯越道:“此華容小道乃是南陽去往江夏的近路,知道的人不少。不過,此小道不利大軍過行,車馬輜重部隊根本過不去。就算主公譴三千騎兵從小道繞襲,殺至江陵側後,士卒隻能攜帶十日之糧,也無法截斷範康後路。範康應該不會分兵據守華容小道。”


    “範康不分兵據守華容小道更好。”


    周堅露出一個胸有成竹的笑容,擊節道:“至於如何下南郡,本將軍自有妙計。”


    戲昌略微一想,便立刻明白了周堅打的什麽主意。


    蒯越訝然道:“越愚鈍,不知主公有何妙策,可下南郡?”


    周堅看了一眼戲昌,道:“誌才,還是你來說吧!”


    “敢不從命!”


    戲昌微微一笑,向蒯越道:“異度隻知其一,不知其二。主公欲譴三千騎兵取華容小道繞襲江陵側後,非為範康大軍,實為江陵堅城耳!”


    “這,越明白了。”


    蒯越一驚,很快就明白過來,但還是不能釋惑,惑然道:“江陵城高池厚,幾不在襄陽之下,縱然三千騎兵能繞襲側後,但無攻城器械,如何能下江陵?”


    戲昌微笑道:“這個主公自有定計,就先不說了,異度稍後便知。”


    蒯越略略一怔,即隨反應過來,就不再問。


    周堅心領神,當即長聲道:“諸將聽令。”


    “末將在!”


    堂下諸將連忙起身肅立帳中,拱手待命。


    周堅道:“立刻集結大軍,準備南征,但要注意時間。駐紮在宛城的大軍要分幾撥開往襄陽集結,前後時間拉開一個月,造成我軍正在整軍,調集糧草的假象。”


    “這……”


    諸將一怔,連忙齊聲道:“末將遵命。”


    周堅喝道:“周武!”


    “末將在。”


    周武忙出列大步出列。


    周堅道:“率八千大軍鎮守襄陽,不得有失。”


    “末將遵命。”


    周武鏗然應命,寵辱不驚,似是早有預料。


    “今日軍議結束,諸將抓緊時間調整兵馬糧草,以備南征之需。”


    周堅大手一揮,結束了此次軍議。


    堂下諸文武連忙各自散去,唯有蒯越在戲昌的眼色示意下留了下來。


    周堅轉入內堂,戲昌和蒯越也跟了過來。


    周堅請二人入座,待親兵奉上茶典退下,才向蒯越笑道:“異度不是要問本將軍如何拿下江陵嗎?現在就讓軍師給你說說吧!”


    蒯越忙向戲昌拱手道:“還請軍師賜教。”


    “賜教不敢!”


    戲昌微笑道:“異度有所不知,早在攻下襄陽時,主公便已開始籌劃南征之事,而江陵乃南郡治所,隻需襲破江陵,南郡自然翻手可下。襄陽破城之日,主公便已譴心腹部將率五百精兵分批譴往江陵,隻待我軍殺到,五百精兵便可裏應外合,一舉襲破江陵。”


    “原來如此。”


    荊越恍然道:“範康調集重兵於當陽、葫蘆穀口據險而守,江陵兵力必少,以五百精兵為內應,還真有可能一舉襲破江陵。若真如此,南郡可定矣。”


    戲昌微笑道:“所以,主公隻帶了三千騎兵南下襄陽,餘部大軍卻留在了宛城,故意造成行軍馳遲之象,如此範康必然見疑,多半會認為我軍會以騎兵奇襲當陽及葫蘆穀口,必會調集大軍重重設防,正好將南郡之兵引到當陽。”


    蒯度連連頷首道:“不錯,主公先前聲東西擊,雖猛攻襄陽,實則為取江夏,王睿和黃祖不察,被主公引蛇出洞,一戰擊破黃祖,趁勢取了江夏。主公治下兵精糧足,然大軍集結到襄陽卻需一月,未免不合常理。範康聞報,必然起疑。正所謂疑心生暗鬼,範康多半會以為主公又要行瞞天過海之計,欲以奇兵襲占當陽及葫蘆穀中,如此一來,必然要調集大軍在葫蘆穀口一帶設伏,此計連環設計,真是好計。”


    “嗬嗬,異度就不必給本將軍臉上貼金了。”


    周堅微笑道:“計劃是有了,不過如何執行到位,還需要仔細推敲。華容小道也不是那麽好過的,若是沒有熟悉之人引路,大軍怕是會延誤戰機。”


    說此頓了一頓,對蒯越道:“異度,你對荊襄比較熟悉,這事就交給你了,找幾個當地熟悉山路的獵戶或者山民,給大軍引路,但要記得保密,盡量不能走漏了風聲。”


    蒯越欣然道:“主公放心,越理會得。”


    “那就好。”


    周堅點點頭,又道:“誌才回頭和王猛聯絡一下,約定接應的大概時間和暗號,吩咐陳良多注意形藏。五百精兵雖然提前混進了江陵,但一旦大軍在襄陽集結,怕是江陵城內也會戒嚴,萬不可露了行藏,以致功虧一簣,影響南征大局。”


    “遵命。”


    戲昌輕輕點頭,這沒什麽好說的,都是他一手操辦的。


    三人又商量了一些細節,才各自散去。


    襄陽城東五十裏,有一座占地五十畝的超大塢堡。


    塢堡內不但有十多畝農田,房舍數百,還有三百護衛駐守,這就是周崇、周尚等人遷來襄陽後的落腳之地,百多號人全部住在了塢堡裏。


    塢堡背依襄水,分了三進院落,周崇、周尚一支就住在最裏麵的幾間院落,其餘遷來的族人則住在中間的數十間落院,前麵則住了些仆傭和佃農。


    塢堡東、西、北三麵開了三門,每門又有十餘間營房,各有護衛把守。


    時正當午。


    不遠處,數百騎快馬沿著小道飛奔而來,鐵蹄翻冰間揚起漫天塵土。


    離的更近了,負責值守的兵卒終於看清了看的是誰。


    “快,大公子來了,快開門。”


    護衛頭領老遠就看清了來的是何人,連忙大吼大叫起來。


    三百護衛都是從廬江帶過來的私兵,都是舉家依附周氏的仆傭或佃農,也一並跟著舉家遷來了襄陽,塢堡裏占地最大的前院,就是這些仆傭佃農居住的地方。


    周堅雖然是割據一方的強大諸侯,但這座塢堡裏,當家做主的卻還是周崇與周尚。


    這些護衛並不是周堅的部曲,因此一直稱周堅為大公子。


    鐵蹄翻騰中,三百騎終於衝到了塢堡西門,


    塢堡大門早已洞開,十餘名護衛也早就衝了出來,站在兩門的大邊。


    周堅掃了一眼,馬不停蹄,徑直衝進了塢堡,身後三百騎除了典韋不離周堅左右,其餘親兵都在前院停了下來,並未跟進後院。


    典韋這廝一根筋,自從當了周堅的近身侍衛後,就寸步不離周堅左右,哪怕周堅晚上睡覺時,這惡漢都要守在門外,周堅說了他幾次,這惡漢依舊我行我素,也隻得作罷。


    不過話說回來,典韋的謹慎和盡職,換了任何一個主君,都會很喜歡這樣的下屬。


    細心,忠誠,不該聽的絕對不聽,不該問的絕對不問,不該說的絕對不說,先拋開能力不說,幾乎所有身為臣下的優質品德,這惡漢都具備了。


    或許典韋不是什麽大將之才,更不懂什麽謀略,無法為周堅的大業出謀劃策,但身邊貼身保鏢,親兵統領,恐怕這個時代沒有人能比典韋做的更好。


    周堅很欣賞典韋,喜歡他的品格,忠誠,能力。


    跟這惡漢在一起,遠比跟其他人在一起要放鬆,根本不用顧忌什麽,哪怕就是在跟女人做那事時,也會刻意的忽略他的存在。


    能讓主君在做最私密的事情時,還能忽略你的存在,這也是一種為人臣下的境界。


    換了其他的心腹文武,周堅就絕對不會跟典韋相處時這般輕鬆和放縱,特別是在做一些齷齪事情時,那是絕對要避開的。就好比戲昌,雖然對周堅忠心耿耿,但周堅在跟女人做那事兒時,就絕對不願意讓戲昌在門外聽音樂,這就是典韋和其他人的不同。


    轉過這些念頭時,快馬已經穿過了中院,奔進了後院。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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