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霸道慣了的少年突然認真了起來,好像思索了好久又好像準備了好久,在兩人慌亂的心跳聲中堅定的說出那個情理之外又意料之中的答案。


    “你。”


    第35章


    一種朦朧陌生的情愫在黑夜中極速發酵, 生疏笨拙的戀愛新手對突如其來的表白都有些措手不及。


    兩人慌亂地移開視線,根本不敢直視對方,安靜的房間裏, 隻能聽到兩顆失了節奏的心髒此起彼伏的狂跳。


    這算是告白麽, 席英腦子很亂,生活溫飽都成問題的她從沒想過在這個年紀風花雪月,這是奢侈更是妄想,她不缺這個, 也從來不想這個,可是從什麽時候有些東西開始不一樣了呢。


    她不清楚, 有些東西都是潛移默化的滲入, 從生活習慣甚至是情感思想下手,這種溫水煮青蛙式的深入是最可怕的。


    席英慢慢回想兩人從相遇到重逢乃至今日的感情質變, 自己對他的心思到底如何呢?她因為他生氣過,失望過, 委屈過,也難過過。可是偶爾也對他期盼過,依賴過,甚至為他傷心過,擔心過。


    雖然淺顯到不易察覺, 可是確實這些複雜的情緒她都有過, 而且隻有荊鬱能讓她產生如此複雜多變的情緒。


    終歸是有些不一樣。


    這是喜歡麽?


    “你不說點什麽嗎?”背過去的人等了好久沒等到她的表態, 居然有些他也不想承認的忐忑。


    說什麽?“我不知道。”


    等待答複的人愣了, 然後又噌的坐了起來,速度之快以至於超越了痛感神經。


    “呃……”荊鬱痛苦的撫著胸腹, 突然的劇烈動作疼得他太陽穴青筋暴起,鋒利的眉眼都糾結到了一起。


    席英也嚇了一跳, 連忙起身要按鈴叫醫生,荊鬱一把扯住她的手,垂著頭隻叫她別動。


    汗珠一滴滴滑落,荊鬱的表情一直沒有緩和,真是讓人著急。


    “回答我。”


    都這時候了,他居然還關心這種問題,可是就是這種時候,把她架在這裏,她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


    席英看著垂頭撫胸,臉色發白,薄唇緊抿的少年,心中突然就有了答案。


    “你,如果是認真的,我願意跟你試試。”


    “試試?誰要試試!”少年抬起頭死死的盯住她,額前浸濕的碎發都遮擋不住他如炬的目光。


    席英試著抽手可是被他捏的太死,根本抽不動,她看他一眼,有些懊惱地羞囧瞥向別處,“你這狗脾氣,誰能受得了,我肯定要考察考察啊。”這話一出臉突然燙了起來。


    荊鬱看著紅臉的少女,也有些不好意起來,眼神躲躲閃閃也不敢再看她,可是手還是抓的緊緊的。嘟嘟囔囔道:“我這脾氣就沒有比我再好的了,不過你既然說試試,那也就是同意了,那……”


    他瞟了一眼芳靨暈紅明豔動人的少女,咽了口水,“那我可以你親你了麽。”


    什麽?席英以為自己聽錯了,抬起頭錯愕的盯著荊鬱。


    荊鬱隻是突然被眼前的她晃了眼,失了神,誰知道嘴居然真的不聽使喚說了出來,看著平日裏清冷無雙絕色出塵的人在他麵前露出從未有過的嬌羞一麵,他怎麽能不想入非非,偷偷想可以,說出來算怎麽回事。


    人家剛同意試試他就想上嘴,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有些無恥,可是話既然已經說了,他怎麽可能承認自己錯了。


    嘴硬道:“怎麽啦,都同意試試了,親一下還不行了啊。”


    席英一臉自己剛才是瘋了才答應他的表情,奮力甩開他的手,怒喝道:“荊鬱!你可真不要臉。”然後頭也不回的跑出了房間。


    荊鬱被甩了一個趔趄,看到人跑出去了,也沒法追,又疼上了。


    怎麽想還不給想了?他就想,他不光現在想,做夢他也想!她還管著他了?


    可是一想到她同意了,那以後兩人是不是跟以前就不一樣了?他倆以後是男女朋友了?男女朋友要做什麽?


    荊鬱想的出神,完全沒注意到此時旁邊落地玻璃窗上映著的自己有多麽白癡,呆呆的傻傻的,一會皺眉沉思一會害羞傻樂,宛如一個智障。


    席英跑到走廊盡頭才停了下來。她剛才做什麽了?她答應荊鬱了?真的是昏了頭了,又沒喝酒又沒上頭她怎麽就暈乎乎的答應了?


    可是話已經出口,還能收回來麽。


    應該是不能了,她坐在走廊盡頭的長椅上,看著窗外的星星點點,眉梢眼角慢慢浮出幾絲清淺的笑意,那就算了,看在他那樣真摯又可憐的麵子上這一回就不跟他唱反調了。


    窗影綽綽,不同的玻璃映襯出的美好與悸動確實一樣的,鮮衣怒馬豆蔻年華為了同一份青澀彷徨迷茫,甜蜜心動。


    後來的後來,哪怕過去很久很久,有人還是忘不了今晚這時的心情,總是懷念總是遺憾更是不甘,成為心頭永遠也無法忘懷的回憶。


    他們也曾見過最圓滿的明月啊,往後餘生,夜半無人的寂寥,所見過的所有明月再也沒有哪一天哪一夜哪一輪可以複製當年。


    起伏的心跳終於平靜下來,夜已經深了,踏著滿室寂靜,席英悄悄的回了房間,看著已經睡著的荊鬱,她癟了癟嘴,他還能睡著?


    她輕輕拉開被子躺到自己的床上,翻了兩個來回還是睡不著,鬼使神差的側過身子,出神地望向隔壁已經睡熟的人。


    床頭的夜燈柔和地打在他的五官上,將他白日裏滿身的桀驁也柔化了許多,可是鋒利的眉眼哪怕是閉著還是隱約透著一股總是瞧不起人的矜貴疏懶,跟他的狗脾氣真是相得益彰。


    她的手指順著他的眉頭緩緩向下勾勒。


    他的鼻子好高啊,這個角度看上去睫毛也好長,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還揪了一下,好像也比自己的濃密些,一個大男生長那麽長那麽濃的睫毛幹嘛?她試著探出手隔空揪了一把然後按到自己的眼睛上。


    好了,給她了。


    指尖象征性地輕點了一下他的鼻子,她小聲低語:“以後要聽話。”


    光影晃動的牆上也映射著她勾畫出的英俊麵容,指尖點到薄唇,好像想到了什麽,想到了今晚他那句認真又昏頭詢問: “那我可以你親你了麽?”


    手指像被什麽燙住似的,嗖的一下縮了回來,心又開始跳了。


    待反應過來知道自己做了什麽蠢事,她懊惱的翻過什麽,氣惱的背對著身後的人閉了眼,閉眼是還不忘生氣的咕囔一句:“色鬼!”


    而隔壁本應沉睡的人卻彎了唇角,黝黑濃密的睫毛微微顫了顫。


    這晚兩個浸泡在蜜壇子的人均是一夜好夢。


    次日一早,兩人想起昨夜又想到現在非同往常的關係,從洗漱開始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像客氣的兩個啞巴甚是謙讓的吃完了一頓早飯。


    醫生查完房席英就坐在桌案上開始刷題,隻要一拿起筆,她的心思就全部放在了筆下,強大的專注力讓她忽略了外界一切有意無意的幹擾。


    荊鬱拿起手機開了一把遊戲,可他沒有席英兩耳不聞身邊人的定力,真的忍不住會時不時的偷瞄一眼都不掃他的人。


    陽光下的少女皮膚雪白,泛著一層金燦燦的光暈,純淨的眼眸明亮透徹,同樣惱人的專注此時在她身上竟莫名有些吸引人,他頭一次發現認真做事的她真的很漂亮。


    他知道她聰明,更知道她不僅聰明還很刻苦,在他的圈子裏,這種堅持他沒見過,她就像一束永遠也吹不倒淋不壞的野生玫瑰,絢麗奪目又堅韌無畏。


    怎麽會有她這種人,令他竊喜的是這朵世界上僅此一枝野生玫瑰被他發現了,而且以後是他的了,隻是他的了。


    一想到這個他的心理就堆得滿滿的,以前那些讓人惡心的陰暗過往將不複存在,他會被她熏染一身芬芳也會跟她一起沐浴朝陽。


    再專注的學霸也架不住燒人的目光跟激光一樣一直盯著她,席英筆頓了好幾次,嘖了好幾聲,可那人好像沒有覺悟般,就那麽一直盯著。


    這人確實是一直沒有眼力見的。


    待那股燒人的目光快將她烤焦的時候,席英再也忍不住,扭頭瞪了他一眼。


    荊鬱被她瞪得不知所措,晃回了神,別扭的看向別處,等他反應過來才覺得自己怎麽這麽丟臉,他怕什麽,這是他的女朋友,他想看就看!


    想是這麽想,可還是在她的盯視下灰溜溜的看回了手機,屏幕顯示大大失敗。


    回到組隊,另外四人唧唧歪歪的說要舉報他送人頭掛機。


    荊鬱沒理會,看向又開始專注自己手頭上事的人,他有種被冷落的不悅。


    “誒。”


    “那誰。”


    “叫你呢。”


    席英哼了一聲沒理會。


    “你沒聽見啊。”


    “你在叫我?”席英誇張的反問。


    “這房裏還有別人?”


    “嗬,我又不叫誒。”


    荊鬱梗住,可是叫她大名感覺一點也不親近,就好像叫一個不相幹的路人,“你有小名麽?”


    “沒有,幹嘛問這個?”


    “誰都能叫你席英,我跟他們怎麽可能一樣?”說這句話時,荊鬱一臉的理所當然,他就應該被特殊對待。


    “那我給你起一個,英英?”


    席英雞皮疙瘩又起來了,她腦中一下就想起了孫春燕。“你能別這麽娘麽,還嚶嚶,我叫你晶晶行不行?”


    荊鬱果真變了臉。


    晶晶?席英咂摸回味了一下,噗嗤一聲笑了。


    “你要是敢這麽叫我就叫你大春!”玩不起的人先氣到了自己。


    這下輪到席英變了臉色,撿起一個蘋果就朝他臉砸去。


    “草!你敢打我?”


    “再叫一聲把你皮扒了!”席英現在可不怕他。


    “不叫就不叫,潑婦樣想嚇誰呢。”荊鬱低頭點開手機看到周行知拉了一個女生進來,他突然想到了個事。


    把席英叫來要了她的手機,還逼著她將鎖屏密碼改成了他的生日,麵容識別也把自己加上了。


    席英目瞪口呆的看著他一係列的操作,然後他竟然還大言不慚地說為了彰顯公平,他也將他的手機同樣設置成她的生日也加了她的麵容識別,以後互相方便查手機。


    誰想看他手機啊!席英一把奪過想修改,荊鬱眯著眼逼問她是不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是不是準備背著他養小三小四小五小六。


    席英無語,她一臉看智障的眼神看著荊鬱。


    她是覺得不管關係再如果親密,都要保持一定的私人空間,何況兩人昨天才確認試試,現在何談親密,況且她壓根不介意荊鬱的,可是荊鬱卻恨不得她的一分一毫都要參與都要知道。


    荊鬱剛才將她拉進一個群,後來下一秒又趕緊拿她的手機退了出來,席英一臉問號,荊鬱卻一臉坦然地說還是少認識一些人好,那裏都沒什麽好人,認識了也沒有好處。


    天知道荊鬱在心裏怎麽罵自己剛才腦子抽了才想讓更多人知道她的存在,為什麽要別人都知道她?真是給自己找事。


    不過他不喜歡她忽略自己,哪怕是對著書本也不行,荊鬱給她下載了好幾個遊戲,讓她用微信登錄,可是自從手機被她扔進河裏她還沒登陸過微信呢。


    想了半天微信號還有密碼都沒想起來,最後還是荊鬱看傻子似的提醒她手機驗證也能登錄,席英這才找回了賬號。


    一登錄賬號,左下角的紅色數字就開始瘋狂飆升,全部都來自同一個人。


    荊鬱一把搶過手機,麵色微沉,看到一片黃金麥田頭像的人問席英:“這誰?”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深陷於她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閲後即焚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閲後即焚並收藏深陷於她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