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調查的結果,也符合淩南的死亡是一起意外死亡事件,而不是故意殺人案的性質。


    但根據保姆桑荷的描述,他們家這個年過得非常不好。


    一來是因為淩三全的公司在持續萎縮,二來是因為淩南的九年級上學期期末考試考得不好。所以辛萬鳳整個寒假都格外關注淩南,動不動就哭哭啼啼、唉聲歎氣。究其原因,保姆桑荷認為是淩南這次期末考試的總成績被劃分為“a-”類別,讓辛萬鳳焦慮不已、夜不能寐。她認為淩南現在成績下滑,如果在最後一個學期不使勁,可能就考不上重點高中了。


    “a-?聽起來,不是挺好的嗎?”林濤又好奇地問道。


    主辦偵查員舔了舔嘴唇,給林濤科普了一下學校成績檔次劃分,究竟能夠說明什麽。


    龍番市為了盡可能減少“學區房”對房價的影響,淡化“學區房”的概念,所以實施了所謂重點高中“指標到校”的錄取政策。除了極少數分數很高的學生可以直接被重點高中錄取之外(稱之為“統招生”),重點高中其他的錄取名額,會被拿出來平均劃分到各個中學。大約每個中學可以有11%的學生上省重點高中。簡而言之,以第二十一中為例,九年級一共有1000名學生,其中可能隻有10個人的中考成績可以夠上“統招線”,而除了這10個人之外,排名靠前的110名學生,也可以上省重點高中。這樣的政策,就把全市的初中生競爭,變成了各個初中的內部競爭,也就淡化了哪個中學好、哪個中學差的觀念。因為初中錄取是根據戶籍所在地就近錄取的,這就緩解了家長都把孩子往教育質量高的初中送,導致該初中附近的居民區房價水漲船高的現象發生。


    在學校內部的排名涉及孩子能不能夠上重點高中,所以初中的孩子從七年級開始,就幾乎是一個月考一次試,而且每次都有詳細的排名。家長也會通過這個排名的先後,來判斷孩子在學校的成績檔次。再以第二十一中為例,前120名,是可以上省重點高中的;前240名可以上次檔——市重點高中。因為現在普通高中錄取率在下降,隻有55%的初中生可以上高中,而其他的隻能去職業技能學校,所以前560名是可以上普通高中的,剩下的隻能去上職業技能學校了。可見,排名順序,直接決定了孩子的出路。


    第二十一中,地處龍番市郊區,這個區域環境比較複雜。學區內,有商販集中的小區,也有富人的別墅區,還有政府部門的宿舍,甚至有一些城鄉接合部的務農人員戶籍也屬於這個學區。這就導致了生源組成也很複雜。有些家長非常重視孩子學習,孩子成績就會比較好;而有的孩子是留守兒童,學習成績無人問津,如果缺乏自律就會導致成績較差。總之,這個學校的競爭並沒有市中心幾所初中的競爭激烈。


    而淩南的成績一直是在學校的80名左右,按這樣的道理來算,他上省重點高中應該問題不大。


    可是在去年的暑期,國家的“雙減”政策下來了。有關政策要求,學校內的排名應予以取消,隻準公布成績檔次,而不準公布具體排名。其實老師是掌握孩子的排名的,但是不能公布、不能和家長說。


    第二十一中的成績檔次劃分的原理是:a+是5%的學生,a是5%的學生,a-、b+、b、b-、c+、c、c-、d+均為10%,d和e均為5%。由此可見,學校中的1000名九年級學生,a+和a都在120名之內,而a-這個檔次,是指101名至200名之間,隻有一小部分在120名以內,也就是隻有一小部分學生在能夠上省重點高中的序列之內。


    淩南考了這個成績之後,辛萬鳳整日整夜愁眉苦臉,因為即便是101名,淩南也是有大幅退步的。據說,他主要是語文成績下降厲害,還沒能考及格。在還有幾個月就要中考的節骨眼上,成績出現大幅退步,辛萬鳳的心情可想而知。所以,辛萬鳳從寒假開始,就對淩南加大了管束的力度。


    據桑荷描述,辛萬鳳經常會悄無聲息地突擊檢查淩南在做什麽,如果淩南不在認真學習,她就會苦口婆心地坐在淩南的身邊給淩南倒苦水。具體倒什麽苦水桑荷不知道,隻知道她總是說學曆有多重要,讓淩南不要走她的老路、吃她的老苦什麽的。淩南是個特別乖的孩子,從來不和辛萬鳳頂嘴,無論辛萬鳳怎麽哭訴,淩南都點著頭、認真聽著。


    正月十六,也就是2月16日,淩南開學了,可沒想到上課到3月上旬的時候,學校裏出現了一個疫情確診患者的密切接觸者。按照教育部門的要求,全校需要暫停線下教學14天,居家隔離觀察,孩子們都在家裏上網課。


    發現屍體的前一天,是解除隔離後。沒想到,學校第一天恢複線下教學,就出事了。


    事情要從上周三開始講。


    據桑荷說,當天,辛萬鳳按照家長群的要求,去新華書店給淩南買學習資料,她從書店回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突擊檢查淩南的房間,發現淩南並沒有在聽課,而是在畫畫。淩南平時非常喜歡畫畫,而且在繪畫方麵非常有天賦,就連桑荷都認為淩南的畫作一點也不像是小孩子畫的,畫什麽還就真的像什麽。但是可能辛萬鳳認為畫畫會影響學習,所以一直非常反對淩南畫畫,每次發現都會很生氣。


    這一次也不例外,辛萬鳳很生氣,又在淩南的房間坐了很長時間。桑荷躲在自己的保姆房裏不敢出來,但是隔著牆大概聽見辛萬鳳又是在哭哭啼啼地訴苦,說自己學曆低,過得不好。桑荷當時還納悶兒呢,她也學曆低,比辛萬鳳條件差太多了,也沒覺得自己過得不好啊。後來,桑荷在對淩南房間進行打掃的時候,才知道這次與以往不同,因為淩南的畫作被揉爛、撕碎後扔在垃圾桶裏,這是以前沒有過的。而且,第二天一早,淩南就把他的校服拿來給桑荷洗。校服的胸口上,有一大塊墨跡,隻有可能是辛萬鳳動手,打翻了墨水才會弄髒校服。可是墨跡是清洗不掉的,桑荷費了半天力氣,也沒洗幹淨。而過幾天學校就要開課了,開學是必須穿校服的,臨時買也來不及,當時還把桑荷急得夠嗆。後來淩南主動說,洗不掉也沒關係,沒人會關注他的校服。


    據桑荷的描述,這就是淩南的性格。他是一個很乖巧、很聽話的孩子,成熟而寬容,心理上沒有任何問題,根本不可能因為和母親爭吵而去做一些過激的事情,更不會因此離家出走或者自殺。


    果然,接下來的兩天,淩南並無任何異常表現。辛萬鳳看起來也都很正常,兩人之間雖然話不多,但也沒有再因為此事吵起來。桑荷本來以為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畢竟母子情深,不會因為這件事情出現什麽關係上的裂隙。


    可是淩南第一天恢複上課,辛萬鳳就忙活了起來。她在淩南的房間裏進行了全方位的搜查,並且在淩南小床的床墊下麵,發現了淩南自己收藏起來的十幾幅畫作。辛萬鳳當時氣得臉都變色了,眉頭皺得老深,她什麽話都沒說,就把畫作拿到了自己的房間。可能她是想等淩南晚上放學回來,再好好教育一番吧。


    淩南平時中午休息時間很少,所以都是桑荷把飯送到學校門口(外人是不允許隨意進入學校的),淩南午飯後在學校簡單休息,就要開始下午的課業。案發當天中午,桑荷和平常一樣,去學校送飯給淩南。在送飯的過程中,桑荷出於好心,把辛萬鳳“查獲”畫作的事情告訴了淩南,希望他有個心理準備。當時,淩南就表現出了十分擔憂和焦急的神情。但是這個懂事的孩子,也沒有立即衝回家和母親理論,而是拿著飯默默回到了教室。


    當天晚上,淩南沒有按時回家,辛萬鳳就著急了,到學校去尋找。奇怪就奇怪在,辛萬鳳居然找不到淩南的班主任。找到他們教務主任,居然被告知,他們班暫時沒有班主任。初三沒有班主任?那個邱老師呢?這讓辛萬鳳感覺非常憤怒。後來校長親自出麵了解情況,經過一番波折,才得知,淩南在當天下午應該參加學校的語文“進門考”。而他們的班主任兼語文老師因為種種原因辭職了,所以學校臨時安排了一個年輕但對他們班一無所知的語文老師代課。淩南在考試前對代課老師說自己身體不舒服,要去醫院檢查。老師見他確實臉色發白,於是準了假。可沒想到,這是淩南在這世上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得知淩南提前自主離校後,辛萬鳳去保安室看了監控,淩南確實是在下午1:50獨自離開了學校,從而失蹤。其實這個時候,她應該立即報警。但是,她不僅沒有報警,而且沒有去找校長,而是組織了自己的親戚朋友和一些父親公司的老員工沿途尋找,一直未果。直到三天後,偵查員經過學校的排查,發現了淩南的失蹤情節,這才認定了龍番河裏找到的屍體,就是淩南。


    而到這個時候,淩南他們班剛剛上任的班主任,還不知道淩南失蹤。因為這個班主任接手班級才三天時間,人還沒有認全,也沒有學生告訴她有人失蹤這麽回事。


    警方去查語文“進門考”試卷的時候,這個班主任才發現,全班50名學生,確實有50張考卷,而其中的一張,是白卷。


    這張白卷,就是淩南的。


    至於辛萬鳳為什麽不報警,讓偵查員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詢問桑荷時,她說自己以為辛萬鳳報警了,隻是警察不管。而問辛萬鳳為什麽不報警,她卻隻是呆呆地嘀咕著:“報警有什麽用?報警有什麽用?”


    “這人不會是精神不太正常吧?”大寶皺起了眉頭說。


    “從屍體現象和胃內容物來判斷,死者應該是案發前一天下午五六點鍾死亡的。”我說,“那時候,初中還沒放學,即便是辛萬鳳放學時發現淩南失蹤後立刻報警,那時候淩南也已經死了,救不了了。不過,可以最快速度找到屍源倒是真的,或者,可以通過尋找屍體而盡快破案。”


    “真是關心則亂,她難道不知道孩子失蹤了,沒有比報警更好的辦法嗎?”林濤惋惜地說道。


    “我們也向那些參與尋人的老員工核實了。”主辦偵查員說,“他們受到辛萬鳳的影響,都誤以為她已經報過案了。”


    “可能是忙中出錯吧,都指望著別人報警,結果都沒報警。”林濤攤了攤手。


    主辦偵查員點點頭說:“是啊,淩南的父親淩三全我們也查了,相比於那些老員工,淩三全居然是最後一個知道這個悲劇的。”


    “從調查的情況來看,這個案子還確實是在朝我們分析的方向發展。”我說,“離家出走,誤入山林,最後觸電身亡。”


    “我們經過這麽一大圈調查,最後該排除的都排除了,剩下的,也是這種可能性最大,而且我們也是這樣懷疑的。”主辦偵查員說,“但是我們詢問桑荷的時候,這個姑娘一口咬定,淩南絕對不是會離家出走的小孩。人家都說這個年紀的小孩是最叛逆的,但是桑荷說,淩南是一點點都不叛逆。她在他家幹了幾年的活兒了,從來沒見過他頂撞過辛萬鳳,更不用說什麽離家出走了。”


    “也許,長時間的沉默,積壓了太多的情緒,在這一刻爆發了?”我說。


    “那也應該在得知自己的畫作被發現後,立即發作啊。”偵查員說,“為什麽還等到下午上課時間,主動和代課老師請完假以後再離家出走?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是啊,你這樣一說,離家出走的可能性不大,那自殺的可能性更沒有了。”大寶說。


    “也不會用這種方式自殺的,畢竟隻是個孩子。”我沉吟道。


    “而且初中生,是不允許帶手機、電話手表等任何通信工具進學校的。”偵查員說,“這幾乎是龍番市所有初中都有的要求。”


    “嗯,老師大都認為手機遊戲是精神鴉片。”董局長開口說道,“如果有通信工具,那恐怕好查很多。現在就是寄希望於有監控能拍到這孩子的行走軌跡。畢竟,學校和死者的家,都在郊區,監控設施不完善。”


    “小羽毛和子硯,就在按照這個思路工作。”我說,“但我估計,工作量不小。”


    “如果我是淩南,我會怎麽想呢?”林濤仰麵看著天花板,喃喃道,“考試都不參加,急忙跑了,是為了趕時間救畫作,還是為了抗議?”


    “為了趕時間,就是想回家,為了抗議,就是想離家,還是有本質不同的。”大寶說,“我覺得他不是離家出走,他應該是經過了一個中午的思考,決定在下午回家,找自己的母親理論,爭取拿回畫作。因為從他的性格分析,他是個理智的孩子,應該做出這樣的決定,而他又很害怕自己的母親,所以去和母親麵對麵談判,是需要一點時間讓自己鼓起勇氣的。”


    “我們沒辦法揣測他的想法。”我惋惜道,“總之,他交了人生中第一張,也是最後一張白卷。”


    “如果真是這樣,他最終又沒有回家,那麽這中間究竟發生了什麽,隻有依靠子硯她們了。”林濤說,“沒事兒,我相信省、市兩級的偵查部門,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發現線索,從而破案。”


    “是啊,必須的!”董局長的神情從惋惜變成了堅毅,說,“什麽年代了,還私設電網!這種人不狠狠打擊,會有更多的人遭殃!”


    我們勘查一組的6個人,派出去2個配合市局的工作,剩下的4個人,坐著韓亮的車,往廳裏趕。近期積壓了太多傷情鑒定 注 【傷情鑒定:法醫工作中,有一項叫作“人體損傷程度鑒定”,簡稱“傷情鑒定”。法醫們會依據國家頒布的標準,對傷者的損傷程度進行評定,評定的結果是法庭審案的決定性依據。】 的複核請求,該好好梳理一下,盡快受理鑒定了。


    可是坐在回程的車上,我卻接到了師父的電話。


    “你們不要回來了,直接去汀棠市。”師父在電話裏說道。


    “我們昨天才出差回來,這屍表檢驗加上開會,忙了一上午,午飯都不讓吃,又要出差?”我說,“我們是人,又不是驢。”


    “你們要是驢,車我都不給你們派了,你們自己跑著去。”師父又說了個冷笑話。


    可是我實在是不想再出差了,各種疲勞正在折磨著我。


    “小羽毛和子硯上了二土坡那一起專案,現在就我們4個人。”我繼續找理由。


    “4個人怎麽了?4個人就不會辦案了?”師父訓斥道,“那當初就你和林濤2個人的時候,怎麽辦案的?”


    “能不能換勘查二組、三組去?”我央求道,“您薅羊毛總不能就逮住一隻羊薅啊。”


    “二組在抗疫前線,三組信訪督導去了。”師父說,“你什麽意思?以前出現場積極得很,現在越老越不想幹活兒了?”


    “想的,想的。”一直在旁邊豎著耳朵偷聽的大寶小聲道,“出勘現場,不長痔瘡。”


    “再這樣出差下去,我家兒子就不認我了。”我知道反抗無效,隻能悻悻地說道。


    “你放心,遠香近臭,你總不回家,你家兒子才想念你。”師父意味深長地說道。小羽毛這會兒要是在車裏,怕是不會認同她父親的“歪理”。


    “什麽案子啊?”我知道無法反抗,幹脆就躺平了,一邊示意韓亮掉頭往高速口開,一邊問道。


    “又一個年輕人死亡的事件,現在不清楚性質,有可能引發熱點。”師父簡短地說道。


    “你看,我說吧,案件一來就來一樣的,又是年輕人。”大寶說。


    “不會又是水裏的吧?”我問。


    “不是,你別問了,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師父說完,掛斷了電話。


    3


    我們閃著警燈,在高速上跑了一個多小時,終於抵達了汀棠市的路口。汀棠市是我的老家,也是我法醫工作開始的地方。聖兵哥是我的法醫學啟蒙老師,可是因為需要解決職級問題,在我工作後不久,他就調去了別的部門。當時我覺得我們省又少了一個優秀的法醫工作者,感到無比痛心。


    不過,前不久我聽說聖兵哥又被調回了刑警部門,現在是刑警支隊的政委,分管刑事技術工作。所以又能和聖兵哥並肩作戰,我還是蠻高興的。


    果然,聖兵哥駕車正在高速路口等著我們。多年不見,聖兵哥也邁入了中年,臉上增加了許多皺紋,雙鬢也有了白發。


    “政委好!”我和聖兵哥熱情地打了招呼,然後坐上了他的車,引著韓亮的車,向汀棠市新開發的一片區域駛去。


    現場距離高速路口很近,我和聖兵哥剛在車上互相敘述了這些年來各自的經曆,車就開到了,甚至連案情都還沒有說。


    “你還沒說案情呢。”我跳下了車,看著這一片花團錦簇的小區,洋房和高層鱗次櫛比,一看就是一個高端小區,估計房價可不便宜。


    “目前看,自殺的可能性大。”聖兵哥說,“現在絕大多數人是這樣認為的。”


    “自殺?”我瞪大了眼睛。


    “畢竟是年輕人死亡的事件,而且還是個網絡主播,容易引起炒作。”聖兵哥說,“目前看,絕大多數人認為是燒炭自殺的,隻是我覺得還有一些疑點沒有解決。”


    “燒炭自殺,是一種常見的自殺方式。”大寶說,“對了,以犯罪心理來說,凶手不會選擇不保險的方式來殺人,那老秦你說,燒炭的話,算不算不保險的殺人方式?”


    “燒炭當然是保險的殺人方式,隻要房間足夠密閉,被害者沒有反抗或自救能力,就是保險的方式。”我說,“去看看現場再說吧。”


    “死者叫韓倩倩,今年剛滿18周歲,半年多前的高考,落榜了,現在也沒去上別的學,就在家裏當起了網絡主播,自稱是顏值主播。”聖兵哥一邊引著我們進入高層的電梯,一邊說道。


    我見聖兵哥按了27樓的按鈕,又看了看,這是一幢最高有30層樓的高層住宅,兩梯兩戶,電梯裏都有簡單的裝修,顯得電梯很明亮整潔。我又抬頭看了看電梯頂棚的拐角處,有一個閃著紅燈的攝像頭。


    “網絡主播真的賺錢嗎?不是說隻有那些網紅,才能通過帶貨變現嗎?”大寶好奇道。


    “據了解,她也掙不了多少錢,就是瞎玩,享受被網民吹捧的感覺和滿足一下虛榮心。”聖兵哥說,“因為她也不缺錢,她爸一個月給她三萬塊錢生活費。”


    “三萬!”大寶叫了起來,“作為打工人,我很自卑!”


    聖兵哥被嚇了一跳,笑著說:“別一驚一乍的,她爸是開公司的,家裏條件不錯。她還有個哥哥,在她爸公司裏任職,有的時候也會補貼她一些。”


    “這是她自己的房子吧?”我看了看電梯的環境,覺得不太可能是出租屋。


    “是啊,這房子是前兩年她爸給她買的。”聖兵哥說。


    “一個月三萬塊,還要補貼呢?”大寶嘀咕著。


    丁零一聲,電梯平穩地停在了27樓。


    27樓的樓道口已經拉起了警戒帶,2701室的大門大開,裏麵有幾個民警正“四套 注 【四套:口罩、頭套、手套和鞋套。】 齊全”地在屋子裏走動,我知道,這就是現場了。


    我走到大門門口的樓梯間,指著樓梯,問聖兵哥:“這個樓梯間,有監控嗎?”


    “有。”聖兵哥微笑著說道,“5樓、15樓、25樓的樓梯間,都有監控。”


    “那就好辦了。”我放下心來。不管案件是自殺還是他殺,隻要樓道、電梯有監控,就把所有通道都監控到了,什麽人在特定的時間上樓,排查這些相關的人,就會比較好辦。


    “門鎖是指紋鎖,密碼也可以打開。”林濤蹲下來看看門鎖,說道。


    “沒有撬壓痕跡,裏麵的窗戶也都是關閉狀態的,所以這是一個封閉現場。”汀棠市局的痕檢員朝林濤點點頭,然後說道。


    “看來又是個自殺。咱們這不是白跑一趟嘛。”大寶嘟著嘴,說道。


    “說了不要先入為主。”我拍了一下大寶的後腦勺,說道。


    “今天上午10點鍾,死者韓倩倩的哥哥韓燎有事兒來找他妹妹,打電話沒人接,於是用密碼打開了大門,進來就聞到一股煙熏氣味,他立即去了主臥室,發現韓倩倩躺在裏麵,身體都已經硬了,屍體旁邊有一個炭盆,裏麵都是燒炭的灰燼。”聖兵哥說,“這個韓燎挺聰明的,立即退出了現場,關了房門,然後報警了。我們的民警得知可能是燒炭自殺後,就帶著儀器設備來了現場。經過檢測,韓倩倩所在的房間,一氧化碳濃度嚴重超標。”


    “這是很好的證據。”我一邊說,一邊戴好“四套”,走進了現場。


    這是一個大約90平方米的房子,裝潢成歐式的風格,家具也都非常考究,兩室一廳,所以客廳和臥室麵積都不小。據說這個樓盤開盤的時候,創下了汀棠市曆史上的最高房價紀錄,一個90平方米的房子,總價三百多萬,這在一個小城市實在是難以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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