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屋後她先叫了一聲大伯,一聲爺爺後,又對林舒月禮貌地點了點頭,拿著書包進房間。


    “這是阿福的女兒,叫鄭嬌。”鄭忠祿這麽對林舒月介紹:“今年十五了,在台江一中念初三了,學習不太好,我跟大娘想著,明年送她去衛校,以後當個護士,是個穩定工作。”


    鄭忠祿跟弟弟的感情好,他就隻有兩個兒子,對這個侄女,公婆倆都是十分的疼愛。


    林舒月道:“那不錯,現在醫生護士老師都是好工作。福利好,社會地位高。”


    林舒月的這句話可算是說到鄭忠祿的心裏了,他很是高興。


    林舒月看時間不早了,便起身出來告辭,臨走前,林舒月想起在監獄時獄警說的話:“我聽說,鄭忠福當初的老板到現在還經常去看鄭忠福?那他們有沒有來看你們呢?”


    鄭老頭非要把林舒月送下樓,他聞言愁苦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來:“楊老板是個好人,從阿福跟他幹活開始,他就沒虧待過阿福。阿福出了這種事情,他也是他們公司裏唯一一個相信阿福沒有殺人的人。”


    對鄭忠福的這個老板,鄭老頭十分感激:“這些年他對我們一家多有照顧。去年我住院,在醫院遇到他,是他幫我找的醫生。平時過年過節的他也會來看我們。”


    “是我們阿福跟海慧沒有福氣。”鄭老頭無數次想,如果沒有出這件事,他家阿福跟了這麽一個好老板,日子肯定會過得特別好。


    當初阿福的同事,現在哪個不是利民房地產的高層呢?開著轎車,住著樓房,誰看了不羨慕啊?


    說話間,他們已經下了樓,正在道別,林舒月的電話響了,她拿起來一看,是杭嘉白打來的。


    “我今天下午整理卷宗,順便看了看你現在在查的這個案件。你那邊有收獲嗎?”電話那頭的杭嘉白聲音低沉,磁性十足,林舒月忍不住揉揉耳朵。


    “有,我們碰個麵?”林舒月正準備去公安局找何玉玲一趟呢,畢竟她認識的警察不少,但其中最熟悉的就要屬於何玉玲了。


    結果她還沒去呢,杭嘉白就送上門來了,什麽叫做瞌睡來了就有人送枕頭上來了,這就是了!


    電話那頭的杭嘉白打電話也是這個目的,他想了想,道:“我記得你們報社前麵有一個咖啡館,我們在那裏見麵。”


    “沒問題,我十分鍾後到。”


    林舒月掛了電話,啟動車子。一路疾行,很快便到了鼎生大廈對麵的咖啡館,她停好車子下來時,林舒月遠遠的便看到一個穿著墨藍色西裝男人在跟杭嘉白說話。


    兩人態度熟稔,林舒月看著杭嘉白臉上的笑容就沒有落下去過。


    等林舒月停好車走過去,那個男人已經離開了。


    杭嘉白順著林舒月的目光,隨口說道:“遇到了一個朋友,跟他聊了幾句,咱們進去吧?”


    林舒月點頭,二人一起進了咖啡館。兩人找了個角落坐下,杭嘉白點了一杯咖啡,林舒月要了一杯卡布奇諾一份小蛋糕。


    兩人閑聊兩句,在點的餐上來後,林舒月喝著茶,問杭嘉白看完卷宗後的發現。


    按照單位規定,杭嘉白是不能把公安局的卷宗拿出單位的,他隻能跟林舒月說出自己發現的問題:“我看卷宗時,看到上麵最開始的那一版記錄裏,梁海慧在死之前,是有過性生活的。並且在鄭家,提取出過一個指印以及一個腳印,且當年做過比對,這兩樣並不屬於鄭家的任何一個人。”


    “但奇怪的是,在後續的審訊裏,這兩個重要的條件就從未被提及過。”


    杭嘉白的臉色很不好看。1994年哪怕刑偵技術再不發達,這兩點,不說警察,就連一個普通人都知道,這是能夠左右整個案件的性質的。


    但偏偏沒有被人提及。要說沒有貓膩,誰也不信。在來跟林舒月碰頭之前,他已經把公安局這十年來的人事變動都看了一遍。


    當年出警的台江派出所的所長在五年前,已經升遷到總局,現在任鵬城縣公安局的副局長。


    林舒月聞言便已經知道為什麽鄭忠福能夠從死刑變成無期徒刑了,但她依舊想不通為什麽當年的警察也好,法院也好,沒有對這件事進行追責。


    並且在監獄裏,鄭忠福自始至終也沒有提他妻子衣服淩亂的事,林舒月不知道鄭忠福是說不出口,還是真的不知道。她決定再去一趟監獄。


    林舒月道:“我去看了鄭忠福,又去他的家裏,他哥哥給我看了兩份材料。”


    林舒月從包裏取出相機,打開那兩份材料遞給杭嘉白看。


    杭嘉白看完後,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我們警察局的卷宗上,沒有收錄這個證人的證詞,也沒有這份病例證明。”


    兩人對麵而坐,他們都知道,這件事情鬧大了。


    這件事一爆出,對警察、法院的聲譽將是一次重大的打擊。尤其是當年偵辦這件事情的警察,他們無一例外都會被追責。


    杭嘉白今年26歲,他小時候跳過兩回級,大學畢業,從一個小小的刑警走到今天的位置,看著隻是職位上升一級,但這一級,確是許多刑警幹一輩子也上升不了的。


    這種因警察失職而釀成的冤假錯案他不是沒有見過,但是警察跟法院一起眼瞎的,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並且這凶手及受害者並沒有什麽雄厚的背景,雙方的家庭都是普普通通的農民!那麽這其中到底有什麽貓膩?杭嘉白陷入了沉思。


    林舒月麵前的小蛋糕沒有動過了。


    兩人沉默了許久,她看著咖啡館玻璃門外來去匆匆的人群,問杭嘉白:“杭隊,你知道利民房地產開發公司嗎?”


    杭嘉白點頭:“這麽有名的企業我怎麽會不知道呢?就剛剛你來時見到的那個人,就是利民房地產開發商的老板。”


    “你認識?”


    “我們是一個大院裏長大的。”


    杭嘉白這麽一說,林舒月就明白了。一般情況下,能成為大院的,不是政府大院,就是軍區大院,就是不知道杭嘉白的屬於哪一個了。


    林舒月端起卡布奇諾喝了一口,她對這個利民房地產公司的老板可謂是好奇得很。尤其是那個對下屬持續關心了十多年的好老板。


    “杭隊,他的家庭怎麽樣?夫妻關係之類的。”


    杭嘉白沒想到林舒月會問這個,但還是誠實的回答:“他父母早亡,跟著爺爺奶奶長大,夫妻關係十分和睦,是我們大院裏的模範夫妻。浩安哥從小就是我們大院裏的‘別人家的孩子’,我們每次不聽話被父母教訓時,他們的第一句話都是‘看看你浩安哥’。”


    “看樣子是個特別好的人。我今天去監獄,監獄的警察說這些年來,這個楊老板一直都有去看鄭忠福。”


    杭嘉白對此倒是不怎麽驚訝:“他爺爺是老紅軍,從小就教導他要善待功臣。算算時間,十年前他的公司剛起步沒多久,鄭忠福兩口子都是他公司的人,他會去看望也人之常情。”


    林舒月聽他這麽說,便沒再說話,接下來,兩人隨口聊了幾句。關於這個案子的事兩人沒有再說一句,但他們都知道,他們不會放棄。


    林舒月的父親從小就告訴她,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很多的黑暗麵,於是他選擇做警察,就是想要給這個世界帶來些許正義和光明。


    林舒月現在不是警察了,她這輩子也做不了警察了。但記者也是為這個世界帶來光明的人啊,它跟警察的作用一樣,都為人間帶來正義跟光明。


    杭嘉白也是如此,與他而言,這是信仰,容不得玷汙了。


    今天是報社發薪水的日子,林舒月在咖啡館門口站了一會兒,看著杭嘉白開著車走遠,這才上樓。


    剛進電梯,一個穿著正裝的女性也隨之跟了進來。她手裏拿著一台精致漂亮的白色手機,朝林舒月翻了個白眼後選擇一個離她最遠的站位,嘴裏正嘰裏咕嚕地跟人在打電話。


    林舒月聽了一會兒也沒聽出來是哪個國家的語言。


    電梯停在5樓,林舒月跟她前後腳走出去,又分別去了兩家不同的公司。


    今天的新聞部格外熱鬧,平時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記者們在這一刻齊聚。大家沒有像別的部門一樣老老實實地坐著,而是拉著凳子在過道上圍成一圈聊天。


    聲音不算小,但並沒有人對他們不滿。


    林舒月一來,便受到了這些記者們的廣泛關注。


    “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阿強,你的徒弟比你厲害得多哦。”說話的中年男人跟黃強差不多的裝扮,他的手搭在黃強的肩膀上。


    “專業大學畢業的,跟我們這些野路子能比嗎?你帶的偉生也不錯啊,這兩個月的報道也不少,反響不錯哦。”黃強也不惱,自己的徒弟有成績,他這個當師傅的麵上也有光。


    並且鵬城都市報跟別的報社不一樣,別的報社實習生進來工作沒有工資,寫的文章也是要以師傅的名義發表。鵬城都市報的實習記者底薪比正式工少一半,寫出來的報道可以自己署名,但獎金是要分一些給師傅的,並不多,就一成。轉正後,獎金就不需要分成了。


    這樣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便是有工資,不是打白工,壞處就是帶新人的老記者得不到什麽好處,教導得不會太真心,一切都需要靠自己去摸索。


    原主大老遠的選擇鵬城都市報實習,除了離家近外,有工資這一點便能無限的吸引她了。


    林舒月這段時間的報道那麽多,每一篇報道發出去的反響都很好,黃強算過,他能分到的獎金不會少。因此這幾天走路都帶風。但在同事麵前還是需要謙虛,誇獎對方的徒弟的話他信手拈來。


    畢竟李偉生是關係戶,對方在帶他的時候也是十分用心的。李偉生也沒有辜負他,從進報社開始就發了不少報道,可以說,對方拿獎金提成拿到手軟。


    商業互吹一翻後,黃強反問跟他說話的人:“我聽說你在跟金沙慈善晚會的新聞,結果怎麽樣?”


    “還有什麽懸念?又是利民房地產出遍風頭咯。”


    “哪次慈善會的結果不是這樣?習慣就好咯。利民房地產什麽都好,就是對記者不太友好,都不知道怎麽寫新聞。”


    “這的確,從他的家庭到他公司又拿下了哪個樓盤,又在慈善會捐了多少錢,來來去去都是這些標題,大家都看膩了。”


    林舒月覺得自從在鄭忠福那裏聽說了利民房地產開發公司以後,真是走到哪裏都能聽到它的名字。


    “師傅,這個楊老板那麽厲害啊,我之前看過他的報道,他的人真的那麽好?”


    黃強沒說話,但剛剛跟黃強商業互吹的張龍飛已經安耐不住那麽誇獎的心了:“楊老板人確實好,之前他們那邊要開發一個新樓盤,邀請了我們這些記者過去,因為天氣熱,現場放了三個大冰箱,裏麵放了冰水、冰淇淋跟水果。別的當地產沒這麽大方。”


    林舒月點頭:“那他家庭呢,我看你們剛剛說,他的家庭也很好哦?”


    “他跟他老婆是高中同學,兩個人從上學起就在一起,畢業就結了婚,現在孩子都很大了。前段時間阿強你們不是還拍到他帶著老婆女兒去m國購物?”


    “確實有這件事。這別的老板有了錢都在外麵沾花惹草,就這位楊老板不一樣,從來都潔身自好,作為一個男人,我很欣賞他。”黃強說著,豎起了大拇指。他愛重老婆,於是也對對老婆好的男人十分有好感。


    兩位記者跟獄警以及杭嘉白一樣,對楊浩安的評價都是正麵的且向上的,這不禁讓人十分好奇,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這麽好的男人?


    李明芳走過來,把自己最近看的小說往林舒月麵前一放:“先幫我拿一下,我去領薪水,阿琪也想看這本書,我要是不拿過來,等一下被她搶了我就拿不到了!你先幫我一會兒,我馬上回來。”


    林舒月低頭看,這本小巴掌大小,一看就知道是彎彎那邊帶著顏色的古言,林舒月上輩子能看小說的年紀,這種口袋書已經沒有了,她給李明芳看過的頁碼做了個標記,然後從頭開始番。


    小說不大,李明芳回來的時候林舒月已經看了半本了。她收回剛剛的話,這個世界上確實有好男人的,就存在於小說裏。


    李明芳回來了,見林舒月也在看,立馬就露出個笑容來:“我那有好多小人書,一會兒給你送點來。阿月,我跟你講,我這回買的這批小人書好看得很!”


    “那我要好好看看,謝謝阿芳~~”


    財務那邊叫新聞部的人領薪水了,李明芳也回去工位了,林舒月跟黃強一塊兒朝財務室走。。


    黃強顯然對林舒月十分關心:“阿月,你去看鄭忠福了?”


    “去了。”林舒月本來也想跟黃強說說這件事情:“師傅,你當年跟去看鄭忠福的時候有沒有去他家,你看過他們的冤假錯案申訴書嗎?”


    “看過,你看鄭忠福的申訴書,是不是覺得有這兩個證據在,鄭忠福的案子其實很清晰明朗?”黃強的腳步慢了一些。


    林舒月點頭:“是,我打算明天去找那個小賣部的老板了 解了解情況,再去醫院查查當年的檔案。”


    黃強道:“不用去看了,阿月。”


    “要是這個事件有那麽簡單,不會輪到現在你來查。我們去問過了,那個小賣部的老板早就改了口供。


    “他說當天確實是看到了鄭忠福從他家出來,時間也沒有變,但他否認見過梁海慧出來關門。後來他回了老家,現在你想查他也查不到了。”


    “台江醫院那邊倒是有鄭忠福的病例,但這除了證明他的胃不好,並不能證明他的妻子是因為這個跟他發生的爭吵。那個當年看到他們吵架的證人已經早就辭職不在利民房地產做工。”


    “阿月,十年過去了,想給他翻案你要去找警察,去讓他們給你提供當年的卷宗,然後再去找法院,找檢察機關,讓他們重新審查這個案件。否則光靠我們是沒有用的。”


    財務叫他們的名字了,兩人結束這段談話,領了工資出來,黃強已經背著包走了。剛剛在跟別人閑聊的時候林舒月就聽他說了,今天他發薪水,要請老婆孩子去吃西餐。一家人已經期待一個月了。


    林舒月等李明芳拿到工資,兩人一起下班。


    在進樓梯時林舒月又見到了隔壁公司的那個美女,她也看到了林舒月二人,又是一個翻上天的白眼。


    林舒月莫名其妙,然後在那個美女又看她的時候,也翻了個白眼回敬回去。


    電梯在一樓一停,那美女就扭著腰出去了,就跟林舒月和李明芳身上帶著病毒似的。


    等她一走遠,李明芳就忍不住了:“看到沒,晟達貿易老板的妹妹,叫鍾佳麗。據說是法國留學回來的高材生,特別傲,對男女之間的態度還不一樣。看女人就跟看敵人一樣,見到男人立馬就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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