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主持法號弘智,慈眉善目,眉須皆白,見了老太太先道了幾聲“阿彌陀佛”,老太太見了,雙手合十笑道:“老主持,叨擾你們清修了。”老主持道:“心靜無外物,不為所動。老夫人不畢憂心。”


    老太太也是愛佛之人,見他言之有物,兩人說起佛理來。半響後,老太太停了話頭,指著身後候著的後輩,笑道:“還請方丈帶她們去禪房歇歇,她們小孩子家家,可不愛聽這些。”


    賀夫人笑道:“她們不愛聽,我可聽得正起勁。”老太太回道:“那想留的便留下,不想的便去歇歇,吃吃齋菜,瞧瞧景兒。”眾人應是。


    李婠不愛這些,敬而遠之,遂領著人隨一小沙彌去了禪房。李婠去了正屋,一眾丫鬟婆子忙歸置了東西。到了午時,老太太傳來話,隻叫眾人自個兒吃喝,又叫人送來幾桌齋菜。李婠見菜多,命人散給了一種仆婦小廝,眾人大喜。


    這邊菊生正吃著齋菜,一當值的小廝進屋道:“菊生,外頭有人找姑娘。”菊生正嚼著一素雞,含糊問:“張啥樣?”那小廝道:“說不好,怪模怪樣的,不是禿頭和尚,有頭發,但脖子上掛著佛珠,手頭還拿著浮塵和一個幡子。”


    菊生一聽,忙把嘴裏素雞咽下去,外出見人去了。


    第39章


    話說菊生出了院子二層外門口, 便見一四五歲的小沙彌與一道人拉拉扯扯,小沙彌哭道:“阿彌陀佛,師傅說‘出家人不打誑語’,長老, 我帶你來此處, 但我的糖還沒給。”


    那道人摸了摸錢袋, 空空的, 又扯著被拉住的衣角, 沒扯動, 於是打了個稽首,念了句‘無量天尊’, 後把手中拂塵一甩,問那小沙彌道:“你可知這是何物?”


    小沙彌搖了搖頭, 那道人歎了口氣, 又將身後幡子一甩, 問:“你可曉得上頭寫著什麽?”小沙彌吸了吸鼻涕,回道:“不知道。”那道人問道:“你見過出家人拿這個的?”小沙彌搖搖頭, 不明所以。


    那道人點頭說道:“是了是了,出家人不打誑語, 打誑語的不是出家人。你是出家人,帶我來此地, 沒打誑語,我拿著幡子, 帶著浮塵,不是出家人, 不給糖,算起來也沒打誑語, 你我都未打誑語,萬事已了,就此別過罷。”


    小沙彌聽得暈暈乎乎,隻攥著人不放,哭道:“長老,糖沒給。”那道人捋了捋胡須,低頭說道:“我剛與你算了一卦,三十年後你便是要做主持的人,豈能被區區口腹之欲所困?”


    菊生在一旁聽了止不住笑,這道長和個小孩子說什麽聊齋?遂叫人去取些飴糖,上前去將糖塞那小沙彌手裏,又打發他別處去玩。


    處置好了,菊生回頭向老道人問好:“道長近日可好?”那老道人麵上雲淡風輕,也笑:“托福托福,都好。”菊生笑道:“不知道長前來所為何事,可有用得著我的?前頭那事兒還沒謝您。我家姑娘也命人備了謝禮,隻左右都找不您,都在庫裏頭落灰了。”


    那道人說道:“本照這世俗規矩,不應當開這口的,這我這巧有樁要事要來尋府上奶奶,不知可否勞煩小友通報一聲?”


    菊生覺這道人奇異,樂得給他方便,回道:“嗨,甚勞煩不勞煩的,道長說地哪門子見外話,請道長隨我入內,我即刻便去。”


    不多時,菊生得了消息回轉,領了這道人進了內門,後又有一小丫鬟領了人進了正屋。


    那道人見上方之人瓊姿花貌,珠圍翠繞,自是一派富貴風流之姿,雖眉目清正,背脊挺直,但與尋常富貴家千金奶奶等無有不同,與他想像中相差甚遠,頓感失望,隻他麵上不顯,快步上前行禮:“無量天尊!奶奶喜樂安康!”


    李婠一麵命人倒了茶水,一麵道:“道長有禮,請上座,不知道長如何稱呼?”那道人笑道:“說起來,千百年前恐怕與奶奶是家門,我姓‘李’,名‘道蘅’二字。”


    李婠見他打扮奇異,又知他是那日提點菊生之人,開口謝道:“多謝道長提點之恩。”


    李道人笑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奶奶勿放在心上。”李婠問道:“不知道長此番前來所為何事?”


    李道人麵露遲疑,忽地有幾分拿捏不準是否要說出口了。李婠見此笑道:“道長有言隻管說罷。”


    李道人笑道:“此事有些長,還請奶奶聽說細細說來。我來曆出身甚地便不說了,隻是沒鹽沒味的豆子,下酒可,登不得大雅之堂。您見我這一身打扮,既像是個‘問卜算卦’的道士,又是個‘瞎說因果’的和尚,實則我就是多聽了些消息的,多會幾個字,混口飯吃罷了。”說到此處,李道人端起茶來喝了兩口。


    李婠聽此,摸不清他來龍去脈,心中有了幾分好奇,凝神細聽。


    李道人接著道:“我四處遊曆,年前到了宿州紹興縣,遇著個道婆,正巧也姓李,與我有幾分淵源。她早年生得貌美,權貴所逼,夫死家散,淪落外州。”


    李婠笑道:“道長倒是把我說糊塗了,還請直言。”李道人笑道:“奶奶莫急。那李道婆於外州生活四十年,學了外族的紡織手段,兼之心靈手敏,正於宿州造兩樣事物,一是軋棉的攪車,與現今手剖去籽而言,一人頂得上百人!二是革新後的腳踏紡車,三日可斷五匹!”


    李婠心重重一跳,她垂眼端起了茶碗,輕聲說道:“道長可否細細說說這人事跡?”


    李道長見她如此,心中一定,笑嗬嗬說道:“這再細致的我也說不上來,隻知道那攪車紡車遠超現今數百年不止,這人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人也。”


    李婠心中滑過萬千思緒,一時沒了聲響。李道人也不催,悠悠地吃茶。半響後,李婠起身向李道人行了一禮:“多謝道長告知。”


    李道長忙道:“當不得,當不得,奶奶請起。”李婠坐了,又問:“此等利民大事,怎未傳揚開?”


    李道長冷笑一聲:“當官的穿著綾羅綢緞,哪會理會百姓有沒有衣穿?行商的可不管什麽革新不革新,一個攪車抵上百人千人又有何用,自有更多婦人日夜紡織,他們可不費這閑功夫。至於百姓,等攢出錢來,置辦新的,又不知要多久!”


    李婠先歎了口氣,後笑道:“像道長樣的人多些,怕是要不了多久。”李道長聽此一愣,後哈哈一笑:“我不過四下遊蕩之人,早已看破紅塵,當不得如此稱讚。”後李道人見她目露思索,心也知現今女子出門辦事千難萬難,問道:“奶奶可是有甚畏懼?”


    李婠聽此一笑,後麵露正色,回道:“我心堅誌廣,何懼之有?”李道人頓時拍手叫好:“奶奶當得一聲‘女中英豪’。”李婠擺手掩麵:“不敢當、不敢當。”


    李道人捋了捋胡須,笑道:“我這事兒還差些才講完,不知奶奶可否再賞臉聽聽?”李婠回道:“道長請講。”


    李道人接著說:“也巧了,我離了宿州,來了此處不多時日,又遇著個熟人,此人名喚秦成,也是個四下浪蕩之人,他有幾分拳腳功夫,人品方正,正是鬱鬱不得誌之時,宿州紹興一帶他也熟悉,不知奶奶可否給他個機遇,讓他效犬馬之勞?”


    李婠道:“道長所說之人自是極好的,我隻怕埋沒了這位先生。”李道長道:“我薦他,奶奶可不一定要用他,隻是我與這人也有幾分機緣,不忍他在四處漂流罷了。”李婠應許後,李道長便起告退。


    李婠忙叫人送來一盤子白銀,李婠說道:“道長字字千金,還請收下。”


    李道人推拒:“奶奶給的謝禮我已收著,不應再拿。”李婠道:“前些日子的事,道長可沒拿謝禮,還請收下。”


    李道人說道:“當年我路過西葫蘆村,身無分文,腹中饑餓難耐,有一婦人給了我一餅子,救我一命,現今她魂歸了地府,害她之人也命喪黃泉,了了這番因果,倒是要多謝奶奶了。”


    李婠愕然,喃喃道:“竟如此之巧。”她思索片刻,又勸道:“還請道長收下,非是謝禮,隻是出門在外,沒了銀子旁身,未免行事艱難。”


    李道人笑道:“奶奶多慮,老道十八歲離家,如今八十,自有活路,奶奶還是收回罷,權當全了我不慕榮利之名罷!”說罷,哈哈大笑離去。


    張道士一走,夏菱歸置好行李,進屋便見李婠便立在窗邊,上前行禮:“姑娘?”等李婠回頭,夏菱問:“姑娘看什麽這般入神?二姑娘、三姑娘邀您去後山賞景呢。”


    李婠回道:“我正想著事,該日再與你說。”後李婠見她麵帶鬱色,奇道:“怎地了?”


    夏菱回道:“春慧那丫頭自秋靈走了便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今兒我與她商量著回了府描個花樣子,她一嘴就把我撅回來了,說什麽‘懂行的走了,你就找我了,早些時候怎麽不找,我就是個替代物?’。”


    李婠知她心中也不好受,說道:“今兒個出來不容易,便饒了她罷,下次她再把氣撒你身上,我說她。”夏菱這才笑開來。後續無事發生,暫不多敘。


    這邊李婠心頭掛著事,賞景後,至下午便回了府,次日便稱病未去,其餘人可不管她,熱熱鬧鬧地帶著人去了,隻陳蕙、陳茯兩姊妹派人來問候了兩聲。


    這日,李婠命人置辦了桌酒席,叫人去請陳昌來。


    第40章


    話說這頭, 陳昌領著三七八角幾個小廝外出飲酒,到了晚飯時也未回轉,餘下的幾個小廝見左右無事,又恰逢外出辦差的二醜回了府, 一應起哄著要為二醜接風洗塵, 遂湊了一二兩銀, 尋了廚下地方賭錢吃酒。


    此時一婆子掀簾子進來, 見此啐了一聲:“你幾個倒是比主子還自在, 當值的也不在崗, 我在外頭尋了一圈,也不見人半個身影, 還以為你們被鬼抓了去。”


    這婆子是二奶奶名下傳話使喚的婆子,與這幾個小廝倒是打過照麵, 有幾分麵子情。


    一小廝斟了酒敬了那婆子一杯, 討笑道:“勞煩媽媽久走了, 我幾個見兄弟回來,一時得意忘了形, 媽媽這番來可是二奶奶有甚吩咐?”那婆子也隻是麵上生氣,她接了酒喝了, 說道:“二奶奶預備下酒饌,請二爺吃酒。二爺可在?”


    那小廝哎喲一聲, 麵帶苦色:“倒是不巧了,奶□□次請二爺吃酒, 不說有沒有要事,二爺曉得了定當高興, 隻這會兒,二爺又在外頭。”那婆子聽此將酒杯遞回去, 也不顧幾個挽留,說了聲便回去。


    李婠得了信兒,想著倒是自個兒心急,哪有請人吃酒不打聽人行程的,遂自己用了晚膳,又去了賀夫人處請安,回來便預備歇下了。


    夜半子時,陳昌被三七幾個攙著回府,他吃多了酒,腦子昏昏,迷迷糊糊地吩咐人:“去找你家二奶奶。”三七幾個忙點頭應是,攙著人往院子去。


    走至夾道,忽地遠處冒出個人來,見了陳昌便跪下行禮,三七幾個被唬了一跳。三七定睛看去,原是二醜,知曉他辦差回了府,又驚又喜。


    三七道:“大晚上的,你出來嚇鬼?”二醜回道:“我二奶奶今兒個晚些時候請二爺吃酒,我來說一聲,順道給二爺請安,也回了差事。”三七正要催他回去,明日來,又聽陳昌半睜眼問道:“你家二奶奶請?”


    二醜連忙點頭。陳昌聽此心中一喜,暗自後悔今兒不該出去,又憶起分派二醜的差事來,他想著索性一道聽了,遂揮退幾人,命二醜細細說來。二醜不敢隱瞞,將行程、打聽一一說了。


    陳昌勉力聽了,腦子裏繞著‘宿州’‘趙承望’‘銀子’幾個字,忽地,又見李婠一身嫁衣與一男子拜堂成親之景。夢中事疊著眼前景,迷迷繞繞,重重疊疊,偶有交錯,偶有重合,辨不出明路來。他神智迷瞪,心中直跳,胃中似是火燒,彎腰便吐在了路邊。


    二醜大驚:“二爺——”,忙去扶人,隻陳昌人高馬大,兩人眼瞧著要栽倒在地,遠遠站著的三七幾個也忙衝上前。


    此處已在世安院後門,幾個慌忙扶著抬著陳昌往院裏走。


    院門早落鎖,值夜的婆子聽了密密麻麻的叩門聲慌忙起身開門,見是陳昌如此,不敢怠慢,忙去叫人。一時,院中燈火四起,驚動了整院人。清簟幾個披了衣裳趕來攙扶,知他吃醉了酒,忙叫人燒水拿藥,一直將他攙扶進了正屋。


    陳昌斜靠在圈椅上。南喬用小茶盤捧上白水,陳昌剛接過漱了口,又有清簟奉上碗醒酒湯,陳昌沒接,兩眼隔著屏風上頭兩個影子,一丫鬟正伺候李婠披衣理發。


    李婠見外頭沒了動靜,也沒讓丫鬟挽發,自屏風後出來。她隻穿了一紅綾小衣,綠褲睡鞋,外頭披了件半舊長衣,散挽烏雲,綽約風流,晃了陳昌的眼。


    陳昌直直瞧著她,忽地覺得自個兒清醒極了,他示意清簟將醒酒茶給李婠,開口道:“讓你家二奶奶伺候。”清簟心中一驚,僵在原地,暗道:二爺莫不是發了酒瘋?


    陳昌見清簟不動,冷道:“怎麽?是沒聽見還是認不清這府上誰是主子?”清簟不敢違逆捧了醒酒湯去李婠跟前。


    李婠見著眼前的醒酒湯,不明所以,輕聲道:“放桌上罷。”清簟忙放桌上,趕集似的退了出去,幾個丫鬟見兩個主子如此,也不敢再呆,也躲了出去。


    屋裏隻剩陳、李兩人。陳昌此時滿心憤恨惱怒地坐在圈椅上,他見醒酒湯放在桌上,冷笑道:“是了是了,我又不是你良人,你自是不必伺候我的。”


    李婠隻當他是發酒瘋,將醒酒碗往他那邊推了推:“快喝些。”陳昌又冷笑三聲,瞧這那碗醒酒湯,說道:“怎麽你就這麽迫不及待想毒死我再嫁?”


    李婠一頓,不說話了,正要喚人進來伺候。又見陳昌長手一伸,端起來一仰脖子喝了:“我喝了。”他仰躺在圈椅上,目光放空,喃喃道:“我要死了。臨終前,有幾句話問你。”


    李婠頓時覺得有些棘手,隻沒法子和個酒鬼計較。


    陳昌一疊聲地嚷道:“我也不來那彎彎繞繞的一套?我隻問你,我差了那酸儒書生哪些?天地間你又哪兒能去尋似我這般的第二個人才來?論及人才、人品、相貌種種,又有哪點配你不上?你非要去嫁個不喜你的?


    還送銀錢給他,嗬,你真當自個兒是個活聖人了,這麵還未見上,就要低三下氣的使銀子去救人家婆娘?你別油蒙了心,打錯了算盤,見我失了勢,你沒了靠山就轉投了他人,你是沒見我往後的風光。”陳昌歪在圈椅上滿腹怨言地唧唧聒聒。


    李婠聽了半道明了了,她冷笑一聲,任由他說,等他止了話題,一杯冷茶潑在他臉上。李婠道:“你不說好話來,要撕破臉,我也沒甚顧及的。要將夢中、現今混作一談地說,那便混作一談的掰扯。


    府上老太太、太太求神拜佛,點香點蠟地咒我,也不算你頭上,隻因你麵上護著,也是盡心。你要子嗣親兒,納妾抬人我可攔了?明麵上說著好話,暗地裏弄出個春水巷裏頭的晏姑娘?


    你是不知,多少人背地裏笑我。”李婠傷心起來。


    陳昌愣了半晌,起身把她圈在自個兒懷裏,頭放在她肩上,雙眼落下淚來,他道:“楞個心窩心肝地剖開來,敞著給天皇老兒看,給你看,我也隻有那句話,自你來了,便隻有你一個。那是哄她們的,我也沒法子了,是哄她們的,沒法子了。”


    李婠也落下淚來:“一席話兩頭說,對著她們說是親子,瞞著我,對著我說是別家的,瞞著她們。可我是親眼見了的。”


    李婠喃喃地說了句:“當真,荒度一生。”


    陳昌聽了她後一句,隻覺得摧心摧肝,隻腦子混混,又理不出個一二三,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哈哈一笑:“荒度一生,好個荒度一生,此生你也與我荒度了罷。”說罷,也未叫人寬衣洗漱,橫抱著人往屏風後走去。


    李婠先是一驚,後掙紮起來,不管不顧地踢打謾罵。陳昌不管,剝了她小衣,露出赤裸裸地雪白來。李婠仰躺於床上,手腳被牽製住,怕得渾身發抖,淚珠兒一串串地往下淌,口中反複罵著腦中搜羅出的幾個髒話。


    陳昌可不管這些,他腦子裏糊了桶漿糊。李婠麵色慘白,心像掉在冰水裏,顫地聲音道:“陳昌、陳昌,我害怕。”


    陳昌頓時渾身一怔,幾個字唬得他酒都醒了。他瞧著李婠在身下裸著,害怕地樣子,宛如電擊雷劈。他翻身下來,掀了被子給她蓋上,呆呆站著,說不出話來,後踉踉蹌蹌地推開門出去。


    清簟幾個遠遠地候在門口,見他出來,忙上前。清簟見他麵色不好,小心問道:“二爺?怕是醜時了,您怎地出來了?”


    陳昌被冷風一激,全清醒了,他心頭惴惴,抹了把臉,說道:“我去外書房睡,你們進去看好她。”半道,他又改口:“還是在門外候著,警醒著些,不要進去擾了她。明兒天一早打發人去和老太太說,她身子不好,便不去了。”說罷,他抬腳往外走,去了外書房。


    次日,三七幾個提了膳食往外書房趕。二醜問:“二爺怎宿在了這處?昨兒個二奶奶才備了酒席請人。”


    三七也懵,昨個兒醜時才歇下,今兒不到卯時便起了,他們幾個隨著陳昌起臥,也沒時間打聽去,隻猜道:“怕是惹了奶奶不高興,壞菜了。”


    二醜笑道:“應不是大事。二奶奶是講理的人,二爺也從未這般歪膩過,自二奶奶進門,天天掛嘴邊的‘你家二奶奶呢?’‘去看看你家二奶奶。’‘你家二奶奶去哪兒?’,‘你家二奶奶’你家二奶奶的,一天說好幾遍。”


    八角也笑:“你怕是想媳婦了?改明兒叫爺賞你個暖被窩。”二醜咂咂嘴,想了下他日後跟個鸚鵡樣地學舌,擺手道:“可別。”幾人正說著,到了書房忙止住嘴,輕手輕腳地擺膳,候在一旁。


    陳昌拿了筷子,沒滋沒味地吃喝,像是隨口地那麽一問:“你家二奶奶呢?”八角方才聽二醜說著,又聽陳昌這般問,頓時禁不住噗呲地笑了下,又忙憋住。


    陳昌聽了這聲音,本心中鬱鬱,更添了幾分不快,冷聲道:“是哪句好笑?”八角頓時腳一軟,唬地麵色一白,他忙跪下一麵扇自個兒嘴巴,一麵哭道:“二爺,是我嘴巴發了神經。”


    三七見陳昌麵色更不好,忙上前一腳踹過去,狠扇他幾個嘴巴子:“叫你嘴犯賤、叫你嘴犯賤。”八角隻管哭。


    陳昌聽得煩心地將筷子一扔,擺手讓兩人下去,起身往世安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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