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趕緊把視頻刪了,告訴你,姑奶奶也不是吃素的,砸了你醫院信不信?


    宋慈:?????


    宋慈憋了一肚子的火,硬往下咽那碗煮糊的粥,吃得衝進洗手間直嘔,擦幹眼淚樓上樓下地找富貴兒,總算把貓薅到懷裏,自言自語道:“貴兒啊,姐要帶你轉院,咱離那個神經病遠點兒……”


    富貴兒聞言屁股一抬,跑了,看起來她更像自己口中的神經病,宋慈正覺受傷之際,手機總算響了,她趕緊拿起來看,果然是餘澤的回複。


    餘澤:剛看了個急診。


    餘澤:明天早晨八點半來醫院,給我帶杯咖啡,熱的。


    餘澤:當麵跟你說。


    宋慈:你滾,狗才去,不砸你醫院不錯了。


    餘澤:五杯。


    宋慈:你牛肚子啊?喝五杯。


    餘澤:上午五個人當班。


    宋慈:這多不好呀,我去給你送咖啡,大家誤會了怎麽辦呢?對你的聲譽不好,我倒是無所謂,隻是心疼哥哥……


    宋慈:而且我社恐,我不能出門見人的。


    餘澤:我還有視頻,忙去了。


    宋慈:哥,你是我親哥!


    宋慈:嗬嗬,我管你有沒有視頻,你發出去好了,你路上遇到個人就給他看,誰知道是我?還想威脅我。


    宋慈:我去了你真的會刪視頻麽?你喜歡喝美式還是拿鐵呀?拿鐵的話,需要換燕麥奶嗎?餘醫生?在嗎?


    餘澤自然沒再回複,宋慈氣得原地直跺腳,罵了無數遍“大水澤”,想著去寵物醫院把他上幼兒園大班還尿床的事兒傳出去,又打算印個錦旗或者橫幅……


    林凜在中午的時候收到宗遇的消息。當時她正在小區門口,買了個正宗東北brunch——街邊卷餅,打算隨便逛一逛,搜尋下正在出租的店麵。


    其實她一直在猶豫,昨晚宗遇發來的消息她當然看到了,“好不好”的問題她一直沒有回答,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結果宗遇就像沒說過那些話一樣,昨夜發生的事也失憶了,忽然給她發過來幾條消息。


    第一條是好幾個地址,瞧著位置都是街邊的門店,其中還有長春路的。接著又甩過來一個微信名片,告訴她是個中介,幾家門店他都去踩過點,先幫她刷掉了一些不好的,剩下的這幾個她看上哪個就定下,絕對靠譜。


    他像是知道她會拒絕他的好意,最後發過來一條很長的語音解釋。


    “這個中介你放心,他不敢坑你,我給他介紹過不少生意,人也老實機靈。你不信可以問他,朋友要開店什麽的,我都幫忙,餘澤的醫院都是我給找的地兒。我想著你可能打算自己上街去找,畢竟找中介還得付中介費,我跟他打過招呼,不收你中介費,你別有啥負擔,他欠我人情兒,前陣子他媽住院沒床位,我給整的,一直說要還我,我沒工夫跟他吃飯,你就當順道幫我個忙,我也沒啥損失,對吧?就別跟我客氣了。”說到這兒他明顯頓了兩秒,語音時間都快到60秒了,他趕忙又加上幾個字,語氣有些不耐煩,“嗯,都是朋友。”


    即便他說這麽多,林凜對著手機發了許久的呆,還是沒有加那個中介的微信,她還沒親自去看,像是不願意就這麽偷懶地接受宗遇的幫助。


    走在長春路的街頭,林凜記性不差,宗遇發來的那些地址雖然隻是草草看了兩眼,長春路的一家卻不能忘。林凜看著牆上的門牌號,停在那天宗遇給她送錢的秋桐咖啡門口,有些愣神,旋即拿出手機確定,就是秋桐咖啡的店麵,可門外根本沒貼出租或者出兌的標識。


    手機停留在和宗遇的聊天框,他突然又來了消息,界麵已經都是他說的話了,林凜始終沒做回複,有些不禮貌。


    z:你也不用躲著我了,我跟我媽要去哈爾濱幾天,不定什麽時候回來。


    z:別偷摸想我啊。


    林凜看出他下麵加上的那句是在故作輕鬆地和她打趣,很快打了幾個字回複過去。


    lynn:一路順風。


    z:半路掉坑?


    lynn:無聊。


    她剛把聊天框關掉,就發現有人加她好友,點開一看,忍不住笑了出來,那笑容裏有無奈,眼神中則是糾結,心莫名地向下墜,明明剛確定一段時間內能夠避免見到宗遇,卻很快開始思念似的,他在編織個巨大的網,一點點將她籠絡,讓她在這段時間裏無法將他拋諸腦後,或許這就是他生澀又直白的追求方式。


    他知道她素來高傲,喜歡端著,所以現在,那個中介主動來加她了,驗證消息寫得極盡虔誠,甚至看得她臊得慌。


    那頭宗遇正坐在車裏,他已經等了宗俊霞快半個點兒了,人不知道在磨蹭什麽,遲遲不出來。他無暇去催,對著手機發呆,盯著屏幕上沒有發送的三個字——“我想你”。


    猶豫再三,宗遇用力按了刪除,微信許多亮著紅點兒的消息看不過來,他劃拉半天才找到那個中介,客氣地給人發語音:“我把她微信發給你,你主動加她一下,不瞞你說,人不樂意讓我插手,你就當賣我個麵子,加她的時候說點兒好話,態度放低點兒,哄著她,反正有我兜底,有事隨時找我。”


    那中介也是個人精,很快給他發過來個截圖,發送好友申請的界麵,驗證消息寫著:林凜小姐,懇請您通過我的申請,眾多優質房源等待您過目,求您了,提前祝您日進鬥金。


    宗遇這才放心,又特地發語音道謝:“謝了,太感謝了,這是我祖宗,麻煩你多照應。”


    對方回道:“哎呀,遇哥,客氣。”心裏則想著,怕媳婦正常,怕得叫祖宗的倒是少,真有情趣。


    第25章


    東北人愛開車,或者說最習慣用的交通工具就是車,讀大學和工作後,林凜認識了不少其他地方的人,發現人家就知道利用別的交通工具,高鐵、飛機,甚至是客輪,東北人總能一腳油門就過去了。


    但凡家裏有輛車的,第一次去大學報道,甭論多遠,總是父母開車送。高中有個同學考上福建的大學,一家三口提前了十幾天出門,一則為了去南方玩玩,二則留出開車和休息的時間。所以林凜下意識地認為,宗遇肯定是開車過去,很快想起來,萬一他是坐飛機呢,說一路順風似乎不太恰當。


    說到不愛開車的人,她能想起很多,其中不乏兩任前男友,譬如蔣佑文,他逃避開車的借口那樣多,拒絕去接林凜的次數也是那樣多,她並非矯情得非要折騰男友,隻是覺得他但凡表現出那麽一點兒願意繞路接她的意願,作為女朋友自然也會體諒,可惜他一次都沒有,總是在抱怨堵車有多煩、有多累。


    從小到大不管去哪兒,林忠一定要開車送她,她家不算大富大貴,但也是被父母嬌養長大的,這種落差多少加速了她抽身的決意。


    林凜並非懷念起蔣佑文,不合適的戀人以分手結束再正常不過,她隻是想起宗遇去北京接她,心中的滋味有點奇怪得難以言喻,雖然他在林忠麵前謙虛地說她開了不少車程,其實不過兩個小時,甚至不知道他吃藥的副作用到底真的消散沒有,如今回想起來竟然有些後怕……


    想著想著,林凜忽覺不對,無聲告訴自己,管他開車還是坐飛機,和她一毛錢關係都沒有,她要是再想起他,怕是他的奸計真的要得逞了。


    但宗遇確實是開車去的。不如去北京那麽遠,一個下午也就到了,宗俊霞是不可能替他開車的,甚至對宗遇車裏放的歌單百般挑刺,非要他換成八九十年代的經典老歌,粵語的也也行,宗俊霞結婚前就曾獨自勇闖廣州,粵語說得不行,歌倒是會唱不少,酒局應酬上難免要整個節目。


    宗遇都快煩死她了,教她怎麽在音樂app上找歌單,隨口抱怨了句:“跟你坐一個車真沒意思。”


    “那把你媽扔高速上得了,你自己去,我腿著兒回家。”


    “說這些沒用的。”宗遇不耐煩地接道。


    宗俊霞最會察言觀色,眼珠子一轉,嗤笑道:“你一整這德行,就是心裏有事兒,你感情上不得誌,拿你媽撒氣,真是個大孝子啊。”


    “我怎麽就拿你撒氣了,我敢嗎?一天天的,淨給人當狗了。”


    “你這麽大的狗,難馴,一般人不樂意養,流浪的命兒。”


    這話無意戳中了宗遇,張開嘴什麽都沒說,又閉上了。


    天黑前到哈爾濱入住了酒店,此番他們母子倆倒真是為正事兒來的,無關生意,宗俊霞進房間不到十分鍾,這下倒是手腳麻利了,猛敲宗遇房間的門,他昨夜失眠,總共沒睡幾個小時,和衣躺床上剛眯上眼就被吵醒,不耐煩地開門問宗俊霞幹啥。


    他就知道肯定是見她哈爾濱的朋友,個頂個的能喝酒,烏煙瘴氣的,宗俊霞問他去不去,他自然拒絕:“不去,我被灌醉了誰把你抬回來啊?帶點兒腦子,快喝多了打電話叫我,地址提前發我。”


    “我大兒子就是靠譜兒,那媽走了啊。”


    “有人接你沒啊?沒有我送你。”


    “有,你媽啥排麵?能沒人接嗎,開的車檔次不夠我都不上,擱酒店門口等著呢。”


    “別廢話了,你趕緊去吧,少喝點兒。”


    房間恢複安靜,宗遇躺床上又瞬間沒了困意,本就因為感情上的事兒心煩,讓他形容有點粗俗,他覺得對林凜那種無力的感覺可能像ed,也就是俗稱的陽痿,他還正值壯年,身體功能也健全,就體會到了這種感覺,太崩潰了。


    同時他又有點兒心疼宗俊霞,年輕時吃了不少的苦,總算遇上個有錢的陸慶德,又是個靠不住的,錢也守不住,雖說這幾年房地產不景氣,但陸慶德是自己把自己作死的,怨不得世道。人不在了之後,宗俊霞徹底撐起了家,這兩年他收了玩心,開始正經做事,幫了宗俊霞不少,但自認做得有限,飯局他是真討厭,以前混日子玩兒也挺愛喝酒的,酒量隨宗俊霞,絕對不差,可現在一聽有局他就煩。


    雖然嘴上和宗俊霞不說軟話,他也心知肚明,必要的飯局是用來鞏固朋友的手段,人喝了酒都感性,話就好說了不少,這對於宗俊霞來說就是打遊戲的一個任務,完成了就行。


    他已經打算出門了,去幫宗俊霞擋酒,能喝多少是多少,雖然因為他是宗俊霞的兒子,宗俊霞那些老朋友總愛灌他。


    臨出門前,他還是沒忍住,給林凜打了個語音。


    林凜一看是宗遇的來電都愣了,心想這個人真是一點兒也沉不住氣,中午言之鑿鑿地表示自己要在她麵前消失一陣子,這才幾個小時過去,又來撩閑。


    鈴聲都快結束了,她才接通,沒說話。宗遇難以置信地看了兩眼手機屏幕,確定她接了,有點兒竊喜,但一下子又不知道從何開口,畢竟他有些篤定地認為她不會接。


    沉默了半分鍾,宗遇才說話,聲音有些低啞:“忙著呢?”


    林凜心想她一個無業遊民忙什麽,敷衍地“嗯”了一聲。


    “下午看房子了嗎?”


    “沒有。”她的回應有些冷淡。


    “就這麽不樂意讓我幫忙,朋友的關係都不行。”他忽然也有點兒泄氣,莫名覺得疲累,像是真ed了。


    “不是。”林凜無奈地解釋,語氣裏還有強撐著的高傲,宗遇聽聲音都能想象得到她端著的樣子,“明天去。”


    他就笑了,又趕緊收斂,生怕讓她下不來台:“好,放心了。”


    他這話接得有些死,他們之間一直是他主動,林凜就不知道該往下說什麽,也並不擅長。幸虧他很快就把話接上了:“我到酒店了,正打算出門去找我媽,她飯局多,又要喝酒,有點兒煩,我怎麽這麽不想去呢?”


    林凜一下子有點不知所措,心想他這是在跟她撒嬌嗎?真受不了。又想起他總是說他媽,從未提過他爸,妻子去赴飯局,丈夫比兒子更應該幫襯,於是她便問:“你爸呢?”


    “來哈爾濱就是看我爸的。”


    “你爸不是在柳城?”高中時人盡皆知,宗遇的爸爸是搞房地產的,肯定應該在柳城。


    宗遇頓了幾秒,語氣又有些蕭瑟,低聲說:“不在了。”


    林凜感覺到他心情不太好,聽得滿頭霧水,快速做頭腦風暴,推測出來,他爸應該是去世了,可能是哈爾濱人,所以葬在老家,這幾天估計是他爸的祭日,所以母子倆回去祭拜一下,這也是宗遇心情低落的原因。


    她並不擅長安慰人,憋了半天吐出一句:“那個,你節哀啊……”


    宗遇沒忍住笑出了聲,趕緊告訴她:“不是,他還沒死,在這邊坐牢,我和我媽過來探視的。”


    “啊?”林凜也笑了,笑自己剛才一本正經地分析,聽說他爸爸坐牢,她也不知道因為什麽進去的,下意識想到的是,“你爸犯法了啊?那你以後生孩子,孩子不是不能考公了?”


    宗遇覺得她可真有意思,心裏那些無處排遣的情緒全沒了,又開始調戲她:“你都想這麽遠了啊?別因為這個嫌棄我,我肯定好好賺錢,也不用讓孩子非得考公吧……”


    “我去你的,宗遇。”她還想著如何安慰他,他倒是先打趣她了。


    “你別說,我還真挺怕你爸媽接受不了的。”


    “我接受你了?你就開始考慮我爸媽。”


    “是是是,你沒有,咱慢慢來。”


    她嘀咕著說:“誰跟你慢慢來。”


    “你這意思是讓我快點兒?那我半夜就回去……”


    “你有病就去醫院,掛了。”她生怕他說到做到,趕緊又補上一句,說出口感覺像在跟他調情似的,她絕無此意,“別回來,不想見到你。”


    他怕她真掛了,趕緊製止:“等下,我還有話說。”


    “說。”


    “我可能想說點兒大逆不道的話,你樂意聽一下嗎?我就說說,你當耳旁風吹過去就行。”


    “什麽大逆不道……”


    她本想說什麽大逆不道的話,他難道要青天白日地跟她開黃腔,那他真是找死。宗遇像是隻聽到“什麽”兩個字,代表著她準許他說下去,他就說了,分外急切的,和她的話重疊在一起。


    “我想你。讓你不用想我,因為我想你就行了,明明才半天沒見,想你想得難受,早知道臨走前見你一麵好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破冰船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是辭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是辭並收藏破冰船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