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樂遠讀到這裏,在心裏默默皺了皺眉頭,光是閱讀文字他都能想象出來凶手寫下這句話時得意而挑釁的樣子,這種玩弄人命的輕浮態度真是莫名讓人感到不爽。


    到此還沒完,下麵還有一段話:【其實我也並非不能理解你們為什麽不願意在這個連環殺人案上浪費時間,二十年中死於此案的十八條人命裏有一半是妓女、戲子等名氣大,身份卻卑賤至極的人,所以案子不是沒有辦法查,隻是諸位大人都在裝聾作啞罷了。】


    第29章


    【嚴清澤】(客商):“龍鳳胎!跟咱們的線索對上了!”


    【小石頭】(太監):“看來這兩個案子確實有關係。”


    【尤如容】(仵作):“不過這線索給的,簡直就是隔靴搔癢。”


    【鍾誌業】(內閣大臣):“感覺他主要目的還是在挑釁朝廷的辦事能力,顧首輔最近臉色都越來越難看了,多次下令督促刑部辦案。”


    【洪武】(翰林院):“確實,而且再加上這煽動性極強的話,百姓的情緒和好奇心肯定會被挑起來,到時候民心動蕩,對朝廷不滿也是必然的事。”


    【成穎初】(妓女):“還有一件事,這人說十八條人命裏麵有部分人是妓女,這個倒是讓我想起來,傳聞劉玉明死前曾經把春華樓裏的李春晝請去他府裏,李春晝是最後一個見過死者的人,不知道她知不知道什麽?”


    看到這裏,齊樂遠跟李春晝對視一眼。


    李春晝無辜地眨了眨眼睛,說:“我真的不知道,能說的我都已經告訴官府了,我去尚書府是因為之前有個從良後離開春華樓的妓女死了,跟無頭屍案一樣的死法,這位劉尚書說希望我為案子提供一些線索,便請我去他府裏,結果……”


    李春晝垂眸,“我一到了那裏,劉玉明就開始對我動手動腳,所以我留在那裏沒一會兒就告辭了,我走的時候他可還活著呢。”


    齊樂遠心想也是,這案子顯然跟二十年前的殺人拋屍案有關,那時候李春晝都還沒出生,怎麽可能跟案件扯上關係。


    他們繼續往下看。


    【孔陽平】(龜公):“但是她很難接近啊……李春晝身份有點特殊,老鴇好像從來不派人盯著她,總之就是很奇怪。”


    【畢袁思】(畢家大公子):“我今天去接觸李春晝了,沒有成功,她對人的防備心很重,而且有二皇子做靠山,以咱們的身份大概動不了她。”


    【黃元武】(客商):“說起二皇子,你那邊怎麽樣了?@孔嬌”


    【孔嬌】(瘦馬):“什麽消息都沒套出來……這個二皇子簡直就是個陰晴不定的瘋子!”


    李春晝在齊樂遠身後眯了眯眼睛,心道怪不得這次輪回裏梁長風身邊多了自己不知道的事,原來是玩家聯手把人安排到梁長風身邊去了。


    【梁嘉佑】(漁民):“我有個想法,隻是想法哈,沒有依據,凶手剛剛不是提了個‘為了替換死者的身份’嗎?有沒有這麽一種可能,當年被殺死並且分屍的並不是跟劉玉明一起上京趕考的那個考生,而是真正的‘劉玉明’,‘考生’殺了劉玉明以後,跟他交換身份,頂替了劉玉明的身份去做官……”


    【古財】(客商):“你說出這些話來自己不覺得好笑嗎?先不說兩個人長得像不像,家屬難道認不出來嗎?”


    【梁嘉佑】(漁民):“還沒完還沒完,凶手前麵不是還說案子發生一年之後,雙胞胎中的女孩就淹死了嗎,還有妻子也死於非命,有沒有可能是被滅口了?”


    【嚴清澤】(客商):“那麽龍鳳胎裏的男孩去哪了?”


    【梁嘉佑】(漁民):“重點來了!我的想法是男孩潛伏多年,終於手刃了薄情寡義、為了前途拋妻棄子的父親,為母親和姐姐報了仇,怎麽樣?這不是很合理嗎?”


    【古財】(客商):“目的呢?凶手寫信挑釁朝廷的目的是什麽?你要是說當年凶手殺人的目的是為了做官,那這二十年來這麽多連環殺人案又該怎麽解釋?殺人上癮了?再者,劉玉明身邊的人難道看不出來劉玉明換人了嗎?”


    【施固】(乞丐):“其實我覺得梁嘉佑的猜測也不是沒有可能,這個‘劉玉明’在民間名聲很大,主要原因就是當年案子相關傳言傳播範圍太廣,他很可能出於為自己造勢的理由繼續殺人,你別這麽武斷。”


    【臧冰】(臧家三小姐):“第一個案件中牽扯到的會不會是三個人?劉玉明和考生聯手殺了另一個人,把屍體偽裝成‘考生’,然後真正的考生隱藏身份活下去,並且在暗中幫助劉玉明殺人揚名,兩個人可能因為某件事情鬧崩了,所以凶手把劉玉明殺死,並且寫信揭露他這幾年以來的所作所為?”


    【成穎初】(妓女):“確實,這名凶手對案件細節了解得實在太多了,就算不是他殺的人,他肯定也比普通人與這件事有更深的關係。”


    【籍和】(籍家五公子):“說起寫信,既然每天都有新的信出現,不能從調查這些信的來源入手嗎?”


    【鍾誌業】(內閣大臣):“這件事兒怪就怪在這裏,每天的信都是鴿子送來的,然而這兩天盛京城內內外外都有眼線,沒有人養鴿子放鴿子……”


    【賴香】(王妃):“哪裏奇怪?”


    【琳琅】(宮女):“官府的人說鴿子是從京城外麵飛來的,但是這個人又對京城裏的事(案件調查情況、百姓的心裏想法)一清二楚,這怎麽可能呢?”


    【施固】(乞丐):“說明要麽朝廷裏有內鬼,要麽這個人的城府深不可測,算到了所有人的反應。”


    【洪武】(翰林院):“等等,我現在思路有點亂,有沒有能總結一下剛剛咱們都討論出了個啥?”


    【王汝玉】(王家二小姐):“我來!第一、李春晝可能知道案件相關的信息;第二、死者的兒子下落不明;第三、殺死劉玉明的凶手可能就是‘死者’或者死者兒子;第四、寫信的人身份深不可測。”


    【鍾誌業】(內閣大臣):“稍等,剛剛順清州的卷宗送過來了,因為實在太多了所以我隻翻了翻最上麵那一卷,有個很有意思的地方,劉玉明當年在會試中名落孫山了,並沒有考上,而他前麵一名就是二十年前的‘死者’!因為名額空出來了,所以劉玉明才被補上去的。”


    【黃元武】(客商):“這麽看劉玉明確實很有殺人的嫌疑啊……”


    【穎蕾】(宮女):“救命!”


    【阿平】(乞丐):“怎麽了怎麽了?”


    【穎蕾】(宮女):“宮裏有人死了……”


    【施固】(乞丐):“死個人而已,幹嘛大驚小怪的?你們這些年輕人就是太容易慌亂了,怪不得這個副本前麵死了這麽多人,應該都是你們這種沒有經驗的新人。”


    【穎蕾】(宮女):“死的是玩家。”


    齊樂遠這時才打開成員表,一看果然,人數已經變成28了。


    第30章


    死者名叫賴五,身份是個小太監,沒怎麽在群裏說過話。


    【琳琅】(宮女):“你現在在哪兒?有危險嗎?把地址發過來我馬上去找你。”


    【小石頭】(太監):“我這邊也可以過去。”


    【穎蕾】(宮女):“我在靜心菀,好可怕,真的好可怕……那個人死得太可憐了,好像被從中間切開了一樣……”


    【古財】(客商):“腰斬?”


    【穎蕾】(宮女):“不是,是從中間豎著切開了,左邊的身體和右邊的身體,徹底分開了。”


    【成穎初】(妓女):“跟上次死法不一樣啊,有照片嗎?”


    【穎蕾】(宮女):“沒,我太害怕了,沒敢細看,但是有一條線索跳出來。”


    (圖片)


    【有一組三胞胎,他們從小到大都睡在一起。有一天,老大突然死了,老二就把老三給殺了,請問為什麽?】


    【成穎初】(妓女):“三胞胎?跟前一條線索好像不是指向同一條……”


    【王汝玉】(王家二小姐):“一個還沒解決,又冒出來一個。”


    【臧冰】(臧家三小姐):“也就是說凶煞數目增加了?”


    【阿平】(乞丐):“這個三胞胎的,我總感覺有點眼熟。”


    【籍和】(籍家五公子):“是海龜湯!我跟朋友玩過,湯底是:三胞胎一模一樣,感情很好,做什麽都一起,睡覺也一起睡。老二有神經病。大哥病死後,老二把老三分屍成左右兩半。左邊睡老三的右半邊身,右邊睡老三的左半邊身。這樣看起來大哥就好像沒死一樣。”


    齊樂遠看著看著就皺起了眉頭,回過頭,打字問:【春娘,這個也是子副本嗎?】


    李春晝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好像對這個子副本並不在意,隻是問:“麗麗,你知道在皇上身邊影響他的人究竟是誰了嗎?”


    齊樂遠又往下翻了翻,老實回答道:【好像確實是簡候,他是欽天監的人,能影響皇帝想法的估計就是他了,倒是還有一個玩家是妃子,但是她說自己位分很低,幾乎見不到皇上。】


    【不過,】齊樂遠不動聲色地挪得遠了些,生怕李春晝把怒氣遷怒到自己身上,【二皇子今天沒來,是不是要放你鴿子了……?】


    李春晝讀完他的話,笑了笑,托著下巴平靜地說:“不會。”


    齊樂遠忘了一眼窗外,小院外是一派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春華樓內卻是一夜枯苗又逢春,有附庸風雅的客人從墨汁空空的腦袋裏擠出一兩句詩來,跟姑娘們的巧笑聲和懶洋洋搖著扇子的扇風聲混在一起,漂浮在空中。


    齊樂遠含蓄地說:【天都這麽晚了……】


    後半句他沒有說出來,但是兩個人都明白他想說的是:二皇子多半不會來了。


    雖然平時總是表現出對別人百依百順的模樣,但李春晝其實是個掌控欲很強的人,隻是她掌控別人的方式與其他人不同。


    李春晝撩起眼皮看了齊樂遠一眼,歎了口氣說:“麗麗,你是不是以為我隻能哀怨地等著,等別人可有可無地想起我,然後再來看我?”


    在齊樂遠疑惑的目光中,李春晝又笑起來,輕聲道:“那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等來的東西又怎麽比得上自己搶來的呢?”


    她放下手裏的繡花扇子緩緩站起來,擼起袖子,抱住桌上一個陶瓷花瓶,忽然用力地把它摔在地上。


    守在外間的池紅聽到動靜推門走進來,李春晝朝她擺擺手,示意池紅不用管自己,然後她撿起一片碎片抵到自己頸邊,朝窗外聲音不大不小地說:“我知道你們主子肯定會派人盯著我,快點出來,不然我就把碎片刺下去,你們自己想想怎麽跟二皇子交代!”


    幾乎是李春晝話音剛落,一個身著黑色夜行服的暗衛出現,他的半張臉被銀色麵具遮掩著,看不清長相,單膝跪在李春晝麵前。


    齊樂遠的心情大起大伏,呆若木雞地看著李春晝。


    見到自己目的已經達成,李春晝聲音也輕柔下來,隻是目光中依舊帶著股狠勁兒,她笑眯眯地說:“你現在就回去告訴你們主子,今晚我要是在春華樓見不到他,他就等著去城外秦明河裏麵撈我吧……我說到做到。”


    “姑娘別衝動,屬下這就去。”暗衛冷汗都要下來了,沒有多做勸說,毫不遲疑地翻出窗回二皇子府傳話。


    李春晝這才把陶瓷碎片扔開,給了齊樂遠一個笑吟吟的小表情,帶點神氣和得意,但是並不惹人討厭。


    嘴上說著為梁長風尋死覓活,其實也隻是說說罷了,她才舍不得為了二皇子去死。李春晝知道,二皇子最喜歡看的就是她沒有自己就活不下去的模樣,所以自己這麽一鬧,他必定會來。


    李春晝不是一個會把委屈和幽怨通通咽進肚子裏的人,重來這麽多次,她的脾氣都沒長進多少,怎麽可能被動地等別人放自己鴿子。


    但是她跟二皇子畢竟地位懸殊,二皇子要想見她,隨時都能見,李春晝單方麵想要見二皇子卻是沒資格的,因此隻能劍走偏鋒。


    李春晝擅長用被馴服的姿態來馴服別人,別人對她的情感,就是她手中的韁繩。


    在梁長風來之前,李春晝又從抽屜深處翻出了自己久不用的刻刀和木料,半個時辰不到,就雕了一隻圓滾滾的飛鳥出來。


    齊樂遠美滋滋地湊過來問:“這個是我嗎?”


    李春晝冷酷無情地搖搖頭。


    忽然門口有陣悉索聲作響,李折旋回來了。


    李春晝抬眼看了他一眼,招招手讓李折旋到自己身邊來。


    李折旋原本徘徊在門口,像個悄悄出去玩泥巴弄髒了衣服的小孩子一樣,不敢回家,見李春晝沒有生氣的跡象,才撒歡似的咧咧嘴,慢慢靠近她。


    李春晝掰著他的臉,仔細看了看,肯定地說:“阿旋出去偷吃東西了!”


    不管比李春晝高出多少,李折旋和李春晝擁抱時都會把頭縮著,靠在李春晝肩膀上,習慣性地呈現弱勢的、撒嬌的姿態來,卻不知他高大的身形做起這樣的動作來,實在違和,李折旋慢吞吞地為自己辯解道:“好餓……香……沒忍住……去吃了。”


    齊樂遠一個晃神,忽然想起來自己好像確實一天多沒注意到李折旋了,他有向李春晝問問李折旋究竟是什麽東西的想法,然而看著眼前的場景,齊樂遠敏銳地意識到此時此刻可能並不是一個很好的時機。


    李春晝注視著李折旋的目光,說實話有點可怕,她看著他,就好像在看著一個屬於自己的東西,或者是暫時不屬於自己,但遲早是自己的,他就在那裏,她隻要伸手就能輕而易舉地拿到。


    李春晝這樣的視線甚至不能被歸類為占有欲,而是一種……理所當然。


    齊樂遠轉而又去看李折旋的臉,發現他毫無察覺,就好像被蟒蛇纏繞住的獵物,一點都不知道死亡正一點點接近,而李折旋看向李春晝的目光同樣稱得上古怪,孺慕的、貪婪的、癡迷的,很多純粹的情緒複雜地纏在一起,看久了也會讓人覺得窒息。


    他們兩個就像生長在一起的兩條藤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早已無法徹底分離。


    “好孩子,今天吃飽了嗎?”李春晝摸著李折旋的頭發,像是在撫摸一頭毛茸茸的大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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