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鬧劇,並沒有在北中學府掀起什麽太大的波瀾。


    無規矩不成方圓,說得好聽,但也要看是在什麽樣的地方,用什麽樣的規矩。像北中學府這種天之驕子與鳳毛麟角紮堆之處,最早的時候,其實也有各種條條框框,隻是隨著北中學府的時間愈久之後,很多規矩,就逐漸變得形同不存,時至今日,依然存在的規矩就更是極少,僅剩一點,不許隨意殺人。


    但這所謂不許殺人的規矩,其實也就隻是流於表麵的形式罷了,隻要不是大庭廣眾之下,鬧出的動靜不是很大,沒有驚動太多旁人,那麽北中學府的四位府主,包括其餘五山的各位山主,除非是被其中一家所看重,否則就往往都會視如不見。


    所以一直以來,雲澤才隻能隱忍不發,沒對吳麟子動手,就是因為沒有把握不會驚動太多人。


    所以這次出門“討債”,項威才會適可而止,隻將那位姬家子弟打得下不來床,而不是幹脆一劍拍死,一了百了。


    至於如今這幅牆倒眾人推的局麵,無論雲澤還是項威,倒是不曾提前料到。


    但也無關緊要。


    今日講道之人,是姒家府主,對於今早之事絕口不提,現身之後,一如既往地目光掃過下方眾人,瞧見了自己比較關注的幾個年輕一輩已經悉數到場,就不再多講其餘的廢話,開始了今日講道的內容。


    《心印經》有雲:上藥三品,神與炁精。


    精氣神三者,可說之處眾多,醫家對此尤為精擅。


    古人雲:腎乃先天之本,主水藏精,主骨生髓,其華在發,開竅於耳。


    又有言道:發為血之餘,血為發之本。


    此兩者,就是醫家在講精氣神之精的常用之言,卻又並非僅限於此,哪怕隻是簡而言之,也需一番長篇大論,才能勉強且大概地解釋清楚。在此之外的氣神兩者,同樣如此,都在今日講道的內容之中,卻又並非重點,畢竟山上修士所講的精炁神,與尋常意義上的精氣神,看似相仿,其實出入極大,說是天壤雲泥也不為過,前者主要在於萬物生靈本身本體,而後者則是煉精化炁、煉炁化神、煉神反虛、煉虛合道四個修為境界蘊藏的本質道理。


    就好像一個腳踏實地,一個遠在天外。


    但短短一個時辰的講道,卻並不足以解釋清楚,所以這位負責今日講道的姒家府主,便點到為止,而在接下來的一個時辰,則是接上了昨日講道府主的所講內容,仍與海外修士和補天閣有關。


    一個上午的時間,匆匆而過。


    講道結束之後,雲澤照舊抽出一些時間跑了一趟萬象庭,也是一如既往地想要碰一碰運氣,看看能否找到適合鹿鳴也或柳瀅的靈兵法寶,雖然希望不大,可如今的臨山城已經徹底毀去,北中學府所在之處,周遭百裏之內又多荒山野林,也便除了萬象庭之外,就隻有一座誅仙台可去。


    說到誅仙台,其實雲澤去過的次數不是很多,時至今日,也才不過兩三次而已,各種靈兵法寶,倒也可以算得上是包羅萬象,從最不入流的凡兵利器,到各種靈兵,再到頂級法寶,都能找到。


    誅仙台三字,取自神兵可誅仙之意,口氣極大,而身為背後主家的天樞聖地,也是同樣的目中無人,包括誅仙台那位來自天樞聖地的某位聖人太上,同時也是誅仙台的大掌櫃,待人待事,總是鼻孔朝天,看誰都像欠了自己二百兩銀子不還一般,至少雲澤前後去過的幾次,都沒見到那位大掌櫃給人什麽好臉色,連帶著誅仙台上一些負責接待客人的婢女,許是因為受到這位大掌櫃影響,亦或是與出身天樞聖地有些關係,雖然不會鼻孔看人,卻也相當倨傲,個兒頂個兒的牙尖嘴利,讓人煩不勝煩。


    經商之道,不該如此。


    所以雲澤很少會去誅仙台。


    至於天樞聖地這座龐然大物,雲澤也是了解不多,但在之前跑去李雍與呂清地的合葬大墓時,在那錐山墓室當中,確也見過那位天樞麟女,真名喚作步逸紅,雖然不曾打過招呼說過話,但也算是有過照麵,倒是自從那次之後,哪怕兩人都在北中學府,雲澤也再不曾見過這位天樞麟女。


    但見與不見,無關緊要,畢竟雲澤也跟天樞聖地沒有什麽恩怨糾葛,就實在不想與那天樞聖地出現什麽沒有必要的糾纏。


    諸如此類的龐然大物,往往盤根錯節,且不說其他那些龐然大物如何如何,就隻雲澤見過的,知道的,開陽聖地與南域薑家,同樣身為龐然大物,表麵看似人稠物穰,和睦共濟,實際上內部卻會存在極大的紛爭,前者尚且還好,身為開陽聖主的張翼鳴,態度堅定,隻一己之力便將自家麟女之事壓了下來,沒有鬧出太大的麻煩,可後者卻是大相徑庭,隻看每月月末之時,年級榜排名之爭的擂台上,薑北與薑星宇一旦碰上,就會形同仇人見麵一般,分外眼紅,而最終的結果,也往往都是薑星宇慘敗收場,甚至前後數次險些喪命,倘若不是每逢此戰,薑家府主必定到場,隻怕如今的薑星宇就已身死道消,墳頭長草。


    畢竟兩人之間差了些年紀,盡管這種差距是會隨著修為境界的逐漸攀升,就逐漸縮短,但在眼下說來,因為年齡差距導致的修為差距,卻足夠起到決定性作用。


    這些事情,雲澤全都看在眼裏,就難免有些憂心,不知道將來顧緋衣是否還會再回開陽聖地,又是否需要麵對與薑北同樣的問題。


    但現在就說這些事,有些為時過早,更讓雲澤擔心的,還是顧緋衣這幾年來一直待在奇山昆侖,是否曾經遭遇凶險,能不能吃飽喝足,修行方麵有沒有問題...


    雲澤歎了口氣,有些悵然,然後抬手用力揉了揉臉頰,從這些繁雜思緒當中回到現實,隨後目光看向那個已經在這兒擺了有段時間的地攤,目光落在那把時至今日也沒能售賣出去的碧玉短劍上,一如既往的,哪怕隻是擺在那裏,也始終保持著璧光幽幽。


    來來往往的學府學員,但凡會在地攤跟前駐足的,大多目光都會落在落在短劍幽影上。


    雖有瑕疵,難掩璧光。


    隻是攤主的要價在大多數人眼中看來,都是高得離譜。


    雲澤沒再繼續上前。


    自從得知了這把短劍幽影,最早乃是天策上將李雍的佩劍之後,雲澤就已經在嚐試著聯係那家夥。如果不出意外的,已經隻剩一縷殘魄的李雍,如今應該正在周遊四方,同時也在為那同樣隻剩一縷殘魄的姑娘尋找去往陰間之法。話雖如此,可李雍的屍骨畢竟還在雲澤手中,所以為了能夠取回短劍幽影,這段時間以來,雲澤已經試過許多方法,火燒水煮,敲打轟擊,卻始終不曾得到半點兒回應。


    許是靈魄離開肉身之後,兩者之間就再也沒有任何關聯?


    倘若果真如此,那就有些麻煩了。


    雲澤確實不想掏錢去買,哪怕真要掏錢,也不會很多,隻當是送給那位攤主的一些幸苦費。


    兩萬玉錢,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強如姒海那位姒家聖人,如今的武山山主,許多年來也才隻是攢下了大幾萬的家底,張嘴就要兩萬玉錢,真是比起那些攔路打劫的山賊惡匪也沒差多少了。


    雲澤沒打算在這兒久留下去。


    倘若果真不能通過骸骨聯係李雍,將那短劍幽影重新取回,那就隻能另尋良策。其實不算什麽良策,無非就是等到那位身為攤主的學府前輩離開之後,暗中尾隨上去,做一回攔路打劫的山賊惡匪。至於殺不殺人,就還要視情況而定,倘若那位學府前輩能夠“懂事”一些,雲澤倒也不會介意放他一馬,甚至可以拿出一些靈光玉錢,作為這位學府前輩讓那短劍幽影重見天日的報酬。但這並非雲澤最想看到的情況,所以最好還是將其腦袋直接拍爛,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殺人奪寶,攔路搶劫,這可算不上什麽新鮮事兒。


    火氏妖城最初盯上他的時候,不也是覬覦青丘老祖送給他的一尺雪光?


    更何況雲澤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什麽君子聖賢,也跟“好人”兩個字不怎麽搭邊,就算這種做法有些不講道理,有違道德,又能如何?憑什麽人家做得我就做不得?


    聖賢書上也沒講過這樣的道理。


    雲澤最後瞥了一眼地攤上的短劍幽影,正要打道回府,已經打定了主意順便再去一趟薑北那裏,畢竟北中學府也有薑家的一份兒,隻是盯住一個人的行蹤罷了,算不上什麽麻煩事兒。


    卻還沒能來得及轉頭離開,雲澤就忽然瞧見那位真名步逸紅的天樞麟女停在了地攤旁邊。


    一如前次所見,上身隻以獸皮裹胸,小腹、肩膀、手臂,盡都裸露在外,故而能夠清晰見到,這位天樞麟女的背後紋有一隻金色惡狼,一雙前爪攀在肩頭,猙獰頭顱伏於胸口上方,赤口獠牙,猙獰險惡,說不清是手藝精巧或者秘法獨到,總之金狼紋身栩栩如生,無論打從哪個方向看過去,都會讓人莫名生出一種被那金狼盯上的感覺,令人毛骨悚然。


    關於這位天樞麟女的模樣長相,有一個說法叫做鷹視狼顧之相,其實按照最早的說法,本意是指城府極深,但在這位天樞麟女的身上,就並非如此,而是言之一舉一動,尤其眼神,宛如鷹視四周,惡狼回頭。


    簡而言之就是眼神嚇人。


    所以那位身為攤主的學府前輩,在天樞麟女步逸紅止步跟前的時候,無論表情還是坐姿,全都立刻變得收斂了許多。


    雲澤遠遠看去,頗有些好奇。


    而那真名步逸紅的天樞麟女,則是一臉的慵懶模樣,在地攤跟前站定之後,目光隨意掃過除去短劍幽影之外的其他物件,全部都是出土之物,已經所剩不多,還有一隻尺許方圓的青花大盤,做工考究,花紋細致,雖然有些磕磕碰碰,並且不是靈兵法寶,但也算得上是價值不錯的古董,山上修士往往對於之類的物件沒有什麽太大的興趣,但在山下,尤其某些家裏堆金積玉的富家翁,卻願意為了這些本質上沒有什麽太大用處的物件,付出相當可觀的代價。


    身為攤主的那位學府前輩,也沒想過能在北中學府將它賣出去,隻是拿來充一充場麵,僅此而已。


    除此之外,攤上還有一隻說是打神鞭的奇怪木鞭,按照那位攤主的說法,就是長有三尺六寸五分,統共二十一節,每一節又有四道出自某種古代符籙的奇特複文,正如典籍記載中的打神鞭一般無二,所以這根木鞭,哪怕隻是仿造而成的贗品,也絕對具有打神鞭的部分威能,一旦可以將其煉化,就能上打神明,下打鬼祟,一鞭一雷霆。


    步逸紅著重看向那根“打神鞭”。


    然後瞥了攤主一眼,就在地攤跟前蹲下身來,伸手去拿。


    眼見於此,那總以學府前輩自稱的攤主立刻額頭見汗,下意識就要開口阻攔,卻被步逸紅抬頭看了一眼,當即凜然,就將到了嘴邊的言語全部咽了回去。


    步逸紅嗤笑一聲,將那所謂的打神鞭拿了起來,又在手裏掂量幾下,開口問道:


    “真是仿造打神鞭煉製而成的贗品?”


    攤主張了張嘴,這次卻沒敢說話。


    諸如此類的質疑,身為攤主的這位學府前輩,當然已經聽過很多次,但這所謂的打神鞭究竟從何而來,攤主當然心知肚明,不過是他拿了一根品相還算不錯的靈木,按照典籍記載雕刻而成,包括上麵說是出自某種古代符籙的奇特複文,其實也是出自此人之手,但卻並非什麽古代複文,而是隨意刻就的幾道痕跡罷了。


    要說是仿造打神鞭煉製而成的贗品,倒也不錯,所以一直以來,這位攤主在麵對質疑的時候,也往往都是心安理得地堅持自己的說法,隻是從來不許旁人觸碰,如果再要有人提出質疑,這位攤主也就隻會撂下一句“愛買就買,不買滾蛋”。


    至於為何如此,其實攤主的目的也就隻是為了壯一壯聲勢,裝一裝牌麵,方便賣貨而已,但如果真要遇見腦子不太靈光的,願意掏錢將其買下,攤主自然不會拒絕送上門的靈光玉錢,並且無需次日,隻要貨一出手,就會立刻動身離開北中學府。


    卻不想,竟然惹來了這麽一尊要命的大佛。


    麵對這位天生鷹視狼顧之相的天樞麟女,才不多時,攤主已經滿身冷汗。


    步逸紅還在把玩手中木鞭,瞧見了攤主模樣,忽然冷笑一聲,抬手一鞭直接砸了出去,正正砸在攤主額頭上,砰然一聲,伴著一聲慘嚎,那一向心高氣傲不給別人好臉色看的攤主,額頭立刻迸濺鮮血,摔倒在地,而那所謂的打神鞭,也應聲而斷。


    步逸紅起身拍了拍手掌,像是拍去手上的灰塵,神情慵懶。


    “想作假造勢,方便自己賣貨,這事兒其實無可厚非。但在作假之前,是不是得先打聽一下,打神鞭現在究竟在誰手上,上麵的古代複文具體又是什麽模樣,作假之後,自己又是否能受得住需要付出的代價?”


    攤主捂著流血的額頭蜷縮在地,不敢說話。


    步逸紅的眼神逐漸冷了下來,殺機畢露。


    正在遠遠觀望的雲澤麵露意外之色。


    萬象庭這邊,平日裏沒有太多人閑逛,畢竟北中學府也就隻有這些人,可人數不多,並非沒有,突然發生這種意外,在這附近來來往往的學院弟子,包括一些已經紮根在此的學府前輩,就全部都被驚動過來,議論紛紛。


    雲澤這才恍然,原來那所謂隻在典籍上記載的打神鞭,如今就在天樞聖地,並且還在天樞聖地的幾大立身之本當中占據了一席之地,確如其言,能夠上打神明,下打鬼祟,一鞭一雷霆。其實這種說法確實有些誇張了,但也更能證明打神鞭的不凡之處,隻是這條打神鞭如今具體握在誰的手中,是天樞聖主,或者某位太上長老,又或那位坐鎮底蘊的天樞老聖主,就不得而知。


    隻為此事,就眾說紛紜,各執己見。


    甚至還有人言道,那條隻在典籍當中見過的打神鞭,或許如今就在這位天樞麟女的手中。


    雲澤一邊聽著周遭眾人的議論,一邊扯了扯嘴角。


    還真是什麽狗屁都敢放。


    而在地攤那邊,那位天樞麟女,顯然已經動了殺心,畢竟攤主此舉,已經當眾挑釁天樞聖地,而其如今蜷縮在地,不敢還手,想來也是早便知曉打神鞭就在天樞聖地,所以不還手也就罷了,畢竟打從最開始的時候,他就一直在說這是仿製而成的贗品,並非真貨,所以事情做得不算過分,至少在他看來,不算過分,就還有很大希望能夠留得命在,而若還手,那就真是必死無疑。


    可他既然明知打神鞭如今就在天樞聖地的手中,又如何還敢肆意妄為?


    是不知天樞麟女步逸紅如今就在北中學府,還是臨來學府之前,吃了什麽熊心豹子膽?


    圍觀者眾,隔岸觀火,自是願意看個熱鬧的。


    隻有雲澤愁眉不展。


    最開始的時候,因為地攤上的出土之物數量極多,足可謂是琳琅滿目,雲澤雖然數次途徑附近,卻也不曾注意到那條擺在角落裏的“打神鞭”,直到後來,地攤上的貨物越來越少,雲澤又一次途徑附近,這才終於偶然發現,卻也同樣能夠看得出來,那所謂的“打神鞭”就連贗品都未必能夠算得上,不過是那攤主想要借著打神鞭的赫赫威名方便賣貨,便不曾上心,畢竟打神鞭如今就在天樞聖地一事,雲澤根本一無所知。


    鍾婉遊倒是應該有所了解,可她也就隻在購買胭脂那日來過一次,當時地攤上的出土之物數量極多,該是那位攤主方才出攤不久,便不曾注意到這條“打神鞭”存在,也是理所當然。


    若非如此,或許也就不會發生今日之事。


    雲澤望著場中局勢,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兩邊太陽穴,頭疼不已。


    另一邊,步逸紅神情冰冷,已經殺機畢露。


    北中學府確實不許當眾殺人,但這所謂的規矩,其實很有意思,對於某些人來講自是猶如天蜇,不能逾越,但對某些人來講,又形同不存,完全可以視如不見。


    而步逸紅這位天樞麟女,自是前者。


    卻不待其出手就此了結此人性命,那位薑家府主,就忽然出現在地攤一旁,麵無表情看了一眼蜷縮在地瑟瑟發抖的攤主,隨後無奈一歎,這才轉過身來望向步逸紅。


    “步姑娘,看在老夫的麵子上,還有這北中學府明文規矩的麵子上,就暫且饒他一命,可否?”


    步逸紅瞥他一眼,然後一臉邪性地歪了歪腦袋,扯起嘴角嗤笑一聲,露出一顆尖銳虎牙,活脫脫一個豪紳惡霸地痞流氓的模樣。


    “饒他一命?這狗屎不如的東西到底做了什麽事兒,身為府主之一,您老也該知道吧?若他真是拿了一件仿製而成的贗品出來也就罷了,不管是法寶也好,靈兵也罷,終歸也是一件殺人利器,可這狗屎不如的東西,卻他娘地拿了一根破木頭就敢冒充打神鞭。看在你的麵子上,說饒就饒,那我天樞聖地的麵子誰看了?!”


    薑家府主啞然,不得已苦笑兩聲,也有些頭疼。


    這姑娘,還真是一點兒麵子都不給。


    卻也隻得緩聲道:


    “話雖如此,但學府畢竟還是學府,無規矩不成方圓,而破例之事,一旦有一有二,就會再三再四。”


    薑家府主抬手虛壓兩下。


    “步姑娘,稍安勿躁,且聽老夫說完。此事卻是此人不對,而其畢竟出自學府,教出這樣的弟子,我等自是難辭其咎,既是如此,學府自然不會獨善其身。作為賠償,除去地攤上的這兩件出土之物全權交由步姑娘處置之外,學府這邊老夫也會盡快安排下去...就將步姑娘接下來一年之內取得的修煉資源再翻一倍,如何?”


    聞言如此,步逸紅仍舊歪著腦袋,舌頭頂著一側腮幫,想了想,又看一眼那個抱著腦袋蜷縮在地的學府前輩,眉關輕蹙,仍舊有些不太情願。


    薑家府主無奈道:


    “一年半。”


    步逸紅看他一眼,滿臉痞氣地嗤笑一聲,周身殺機瞬間收斂,然後就在地攤跟前蹲了下來,手腳麻利用地攤布裹住那隻青花大盤與短劍幽影,直接打成包裹,再隨手一甩,就直接扛在肩上。


    薑家府主這才終於鬆了口氣。


    而那剛剛轉身走了才隻兩步的天樞麟女,卻又忽然止步,退了回來,抬著下巴“喝”了半天,然後腦袋一扭,“啐”的一聲,就將一口唾沫吐在了那個剛剛鬆了一口氣的學府前輩的臉上。


    步逸紅咧嘴一笑。


    薑家府主一愣。


    圍觀眾人也都一愣。


    等到所有人都回過神來的時候,那天樞麟女就已經扛著包裹哼著曲兒,悠哉悠哉地邁著四方步走遠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不赦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淞南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淞南並收藏不赦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