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這是三弟嗎?”年幼的宋深見到了剛出生的宋憬,像是有些好奇一般,粉嫩嫩的小指頭指著繈褓中的嬰兒問道。


    江黛宓抱著懷中的宋憬,對著宋徵與宋深笑著,“對啊,從此以後你們就三兄弟要互敬互愛。”


    江黛宓的婢女筠兒站在一旁,也笑著說道:“瞧這小嘴小眼,像極了侯爺。”說罷還看了一眼宋泊麟。


    宋泊麟見到宋憬也是歡喜的不得了,這也難怪他喜歡宋憬,隻他每次一抱宋憬,他便都是笑著的模樣。


    “好啊,今年大旱,這孩子一出生,便下了一場甘霖,大師說淮字甚好,有誌向遠大,生生不息之意,就叫淮知,知也同之,寓持之以恒,以後若是能做個將軍,便是再好不過。”宋泊麟笑著,為宋憬取了名字。


    江黛宓看著也好生歡喜,“那大名取憬如何,憬,玉光華彩,富貴高雅。”


    “甚好!”宋泊麟很是滿意,對這小兒子也是極盡寵愛,認為是福星。


    “淮知。”宋徵好奇地看著小嬰兒一般的宋憬,一字一句的叫著他的名字。


    繈褓中的宋憬像是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一般,撲騰著小腳,咯咯的笑了起來。


    一直到了宋徵七歲的時候,就已經學會了騎射。


    與宋深和宋憬兩人一同在江黛宓的院中玩樂,宋憬學著拉弓射箭,宋徵手持桃木劍正練習著劍法,而宋深則在遠處給兩人作畫。


    宋憬射了好幾箭都脫靶,有些沒了耐心,嚷嚷著不想玩了。


    宋深手中作畫的手停了下來,看著宋徵說道:“鶴安,你教教淮知,這哭哭啼啼,大哥怎麽作畫。”


    宋徵放下了手中的桃木劍,上前便拉著宋憬,語氣有些嚴厲,“不許哭!”


    宋憬像是特別怕宋徵一樣,宋徵一嗬斥著,他便再不敢哭泣了,耷拉著小臉手裏還抓著箭矢。


    見宋憬停止了哭泣,宋徵將地上的弓撿了起來,可弓早已被宋憬拉壞,宋憬又哇哇地哭個不停。


    “我記得父親的書房之中,倒是有一副上好的弓箭。”宋深說罷,便準備起身去取。


    宋徵打斷了他,“還是我去吧。”


    留下了宋深安慰哭泣的宋憬。


    宋徵來到了書房之時,正要推門而入,聽見了宋泊麟的聲音。


    本以為是聽錯了,細聽之下還有另一個人的聲音,靠近了紗窗,想往裏頭瞧。


    “侯爺何時才打算同夫人說,納了筠兒啊,這成日裏都要如此偷偷摸摸,真是讓人覺得羞恥。”


    筠兒正坐在了宋泊麟的懷中,有些嗔怒,靠在他懷中撒嬌。


    “此事不急,你再忍耐些時刻吧。”宋泊麟的眼神有些閃躲,敷衍著眼前的筠兒。


    筠兒有些不願意了,推搡著他,“等等等,你就知道叫人家等,我跟了你快五年…你不是說對夫人沒有感情的嗎?”


    宋泊麟蹙眉,“你毫無身份地位,就是個丫鬟,到時候尋個合適的時機我再去說便是,想你伺候夫人多年,她會同意的。”


    “若是夫人不同意呢?”


    “你總說這些做甚,我一個侯爺納個妾難道還做不了主了?”


    他的話明顯取悅了筠兒,“那今夜你去我那兒?”纖指劃過了他的衣領,有意無意的拉著,盡顯嫵媚之姿。


    “今夜…”


    宋徵目睹了全部,但年幼的他並不知道他們說的是什麽意思,隻知道,江黛宓的婢女此刻坐在了宋泊麟的懷中。


    並未敲門,宋徵便推門而入,筠兒一驚,急忙從宋泊麟懷中站了起來,略微整理著自己的衣裳,眼神有些閃躲。


    宋泊麟輕咳了兩聲,見到眼前的宋徵,怒氣便上來。


    沉聲嗬斥道:“你母親是怎麽教導你的,進我的書房不需要敲門嗎?這麽橫衝直撞的哪有點教養!”


    若換做是以前,宋徵或許會低著頭,默默忍受他的嗬斥。


    但他的腦中都是筠兒坐在了宋泊麟腿上的畫麵,讓他有些憤怒。


    “淮知的弓箭壞了,大哥說父親這裏有,我來取。”


    宋泊麟眼中的慍色褪去了一些,隻上前拿出一個長形的錦盒,遞給了宋徵,“拉弓的時候小心些。”


    宋徵頷首,便退了下去,隻是走時,回頭看了一眼宋泊麟,“父親,不走嗎?”


    宋泊麟有些茫然,又輕咳兩聲,“你先去,為父隨後便來。”


    宋徵頷首,眼神又瞥過一眼筠兒,而後才離去。


    隻那一眼,便讓筠兒有些驚恐,宋徵的眼神實在過於淩厲,像是兩把冰箭一般似乎要將她殺死。


    可他明明隻是七歲幼童!


    見宋徵出去,筠兒緊張地拉著宋泊麟的手,聲音有些顫抖,“怎麽辦,二公子會不會知道我們的事情啊,若是告訴了夫人,奴婢一定會被趕出府的!”


    見她如此慌張,宋泊麟倒是如平日般冷靜,“慌什麽,鶴安一個七歲稚童,能知道什麽?”


    雖然宋泊麟這麽說,但她還是有些緊張,立即回到了江黛宓的身邊。


    卻發現江黛宓正在做糕點,她心裏發慌,想要去探聽消息,“夫人,您何必親自下廚,吩咐一聲便是了。”


    江黛宓回頭看了一眼她,“你去哪兒了,找了你好一會,今日是鶴安的生辰,我做些糕點給他嚐嚐。”


    她的語氣很正常,看來宋徵還未曾將事情告知她…


    “原來今日是二公子的生辰,奴婢幫著您一起準備吧。”說罷,筠兒便上前一起準備。


    心裏卻思忖今日之事,生怕宋徵將今日之事和盤托出,屆時她…侯爺會不會保住她?


    可若是被捅出來,她便不能做侯府的良妾,反而會被人說成是勾引家主的狐狸精。


    何況…萬一侯爺不承認,那豈不是要被趕出府?


    不!想到這個情況,筠兒驚慌失措,手中的麵粉咣當一聲落下。


    恐懼在她心裏滋生,有一個大膽的想法不斷地占據她的腦子。


    若是宋徵死了呢…反正還有宋深和宋憬。


    宋徵心不在焉的拿著弓回來,見到了宋徵回來,宋憬開心地便拉著他的手晃著。


    “鶴安,在想什麽?”宋深發現了他的心不在焉,出聲問道。


    宋徵反應過來,搖了搖頭,便拿出了新的弓,握著宋憬的手便說道:“沉肩,手不要抬得太高,放鬆些,看準靶心。”


    宋徵教著宋憬,很快第一支箭便正中了靶心,小宋憬開心的跳了起來,臉上是止不住的愉悅。


    “二哥真厲害!”


    江黛宓出來的時候,便看見了三兄弟和諧的畫麵,捂嘴笑著,叫來了他們,吩咐筠兒將準備好的糕點拿來。


    宋深是大哥,自是成熟穩重些,並沒有先去拿點心,而是讓著弟弟們。


    宋徵雖然也很想吃,但是宋泊麟時常教導他們,不可貪吃,貪多。


    以至於他也一直很少吃這些,倒是調皮的宋憬想拿著糕點吃,被宋徵打了下手。


    “你適才拉了弓箭,可淨手了?”


    小宋憬被宋徵嗬斥著,一句話也不敢說,筠兒見罷,便帶著宋憬前去淨手,離去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宋徵。


    從江黛宓與筠兒出來的時候宋徵便一直盯著她,適才的畫麵還曆曆在目,宋徵有些沒反應過來。


    一直到江黛宓拿著糕點遞給了他,“我的鶴安怎麽今日有些心不在焉,過生辰的小孩子是要開開心心的呀,讓娘親看看怎麽了?”


    接過她給的糕點,宋徵想把剛才看見的畫麵告訴她,可又不知該怎麽說。


    可筠兒也是看著他們長大的,為何忽然之間,便坐在了宋泊麟的腿上呢。


    “小孩子長大了,也有心事了,如果不想同母親說,那便不說了。”


    “母親,兒子有些問題不解。”


    江黛宓問道:“我的鶴安這麽聰明,也有想不通的嗎?”


    “兒子想問,先生時常教導世人當誠實守信,若實話會令人心傷難過,那還要說實話嗎?”


    江黛宓不知道宋徵小小年紀便已想的這麽多,她摸著他的小臉,“君子當如此。實話不是傷人的,讓人難過的往往是已經發生的事情。鶴安是不是同哥哥弟弟吵架了?”


    宋徵搖頭,“為什麽兒子生辰,父親不來看望母親。”


    江黛宓的神情微斂,眼中閃過一絲落寞,又淡淡的扯出笑容,“你父親忙,有娘親陪著你過生辰也是一樣的。試試看這糕點,吃了糕點壽星便不可以悶悶不樂了。”


    宋徵見她溫柔的模樣,乖巧地將手中的點心遞給了她,“娘親先吃。”


    江黛宓笑著,吃下了宋徵給的糕點。


    “母親,其實兒子...”


    “夫人!三少爺的手洗淨了。”筠兒忽然出現,打斷了宋徵的話。


    見到筠兒回來,宋徵也沒有繼續適才的話題。


    宋憬洗了手,便想要去拿糕點吃,正要放在嘴裏。


    隻見江黛宓的臉色變得有些不對,忽然之間吐出了一口黑血,她立即便打掉了宋憬手上的糕點。


    “娘親!!”宋徵立即去扶她,宋深與宋憬也趕緊上前來圍在了她身邊。


    筠兒也沒有想到,糕點居然被江黛宓吃了,她急忙跑了過來,嘴裏還叫喊著,“夫人,您怎麽了!”


    江黛宓捂著心口,神色有些痛苦,可什麽話都說不了,眼睜睜地看著幾個孩子,最後一句話都沒說,便咽氣了。


    宋徵直愣愣地看著上一秒還鮮活的江黛宓,下一秒就這樣死在了他麵前。


    宋深與宋憬已經撲在她的身上哭了起來,隻有宋徵,仍然發愣著。


    怎麽會呢,母親怎麽會忽然離世,宋徵的眼神愣愣地,直到看見了桌上的那盤糕點,他像瘋了一般拿著糕點便衝了出去。


    筠兒見宋徵拿著糕點跑了出去,沒有攔住她,生怕被發現糕點之事,但眼前的江黛宓之死更讓人著急。


    宋泊麟得知了江黛宓忽然離世,臉上有了悲痛之色。


    筠兒解釋說著她是吃了糕點之後忽然心口有些難受,便就這樣撒手人寰。


    最終是宋徵回來,說是糕點有毒,但是糕點是江黛宓自己做的。


    眾人隻當她是弄混了食材,將相克之物放在了一起,誤食而亡,更有甚者說她因為生下了三個孩子之後鬱鬱寡歡,自盡而死。


    宋徵自從那日查出糕點有毒,便一直沉默著不說話,就連在江黛宓的靈堂之上,所有人都哭的難受,隻有他一滴淚也沒有掉。


    宋泊麟見他如此的態度,又想到是他將糕點遞給了將黛宓。


    她吃了之後才中毒死亡,如今他竟是一點悲痛都沒有。


    氣上心頭,宋泊麟上前便踹了一腳宋徵,並伸著手指指著他。


    語氣有些重,淩厲地嗬斥著,“你這逆子!你母親亡故,而你卻絲毫沒有悲痛之意。”


    宋深出聲製止著宋泊麟,“父親別生氣!鶴安定是也十分心痛的,隻是沒有表現出來。”


    “是他親手遞糕點給你母親的,我看就是他殺了你母親!”


    宋泊麟的語氣有些衝,喘著氣,話說出口之後,才發現似乎是有些重了,但看著宋徵的眼中仍是一派冷然,斜著眼瞪著他。


    發現宋徵在瞪著他,宋泊麟更是生氣,“你還敢瞪我?你個逆子!”


    宋徵被踹倒在地,也不出聲,也不哭泣,隻是眼睛一直盯著將黛宓的棺槨。


    小小年紀的眸中深邃地像淤泥之中的潭水一樣,讓人琢磨不透。


    雖然默不作聲,但是宋泊麟的話像是刺一樣紮進了他的心裏。


    他同宋泊麟想的一樣,那塊糕點或許本該毒死的是他。


    又或者是要毒死他們三兄弟,可究竟是誰會如此,府中之人誰又能如此大膽。


    宋徵死死地盯著在一旁哭泣的筠兒,眼中蓄著寒冰。


    在宋泊麟看來,宋徵的視線是看向了他,以為他怨恨自己適才的打罵,想用這種方式反抗。


    冷著臉,隻冷漠地說了一句,“白眼狼。”


    宋徵沒有在意宋泊麟的話,心中卻暗暗發誓,一定要變強,強到可以保護所有人。


    然而還沒過多少日子,筠兒便因為心虛,終日噩夢纏身。


    有一日喃喃自語著說是見到了江黛宓從牆上飄過,最終瘋顛的跳下了河裏。


    而她所謂的江黛宓,實際上隻是一個婢女假扮的罷了。


    他就是要筠兒因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害人終害己。


    明襄侯府的主母,還輪不到她來做。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策反白切黑男主一起複仇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霧霧青水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霧霧青水並收藏策反白切黑男主一起複仇後最新章節